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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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宥白一脸颐指气使的样子,看得俞闫愉悦起来,他很喜欢对方不把他当外人随意指使的样子,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moweiwenxuan
俞闫大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帮他脱外套,担心自己碰到他的伤口,连神情都严肃起来,拉着他的袖子,一点一点脱掉外套,露出已经肿着的两只手臂。
手臂比之前还要粗一圈,上面布满了淤青,里面还分散着一些瘀血紫点,看得让人揪心。
现在看起来已经很吓人了,但俞闫知道,今天过后,整个手臂会更肿,会出现更多淤青,然后发紫、发黄,光是看着都让人心惊。
可直到现在,时宥白都没有喊过一声疼,甚至在岑如心的面前还笑着说没事。
俞闫一言不发,定定盯着他的手臂,眼底的心疼浓得要溢出来。
时宥白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大地说:“就是看着吓人,其实还好。”
俞闫一顿,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是吗?”
骗人,这么可怕的伤,怎么可能不疼,他又是受不得疼的人,小时候摔倒了都痛得偷偷抹眼泪,为了面子还会装作没事。
时宥白连忙说道:“真的。”
俞闫没有拆穿他,领着他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我帮你冰敷一下。”
时宥白不太愿意,他在医院已经冰敷过了,痛得他差点满地打滚,私心不想再来一次。
“我已经冰敷过了,不用麻烦。”
俞闫手里拿着冰袋,抬眼看着他:“一日三次,尊重医嘱。”
时宥白往后挪了挪,“不用,真不用,帮我喷一下药就行。”
“你不会是怕疼吧?”俞闫突然开口。
时宥白:“!”
时宥白尬笑一声:“怎么可能,我是怕太麻烦你了。”
他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让王婶帮忙上药了,那个时候他还能装装可怜博博同情,可要是换成俞闫,他装可怜不仅没用,说不定还会被对方偷偷嘲笑。
俞闫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是个这样的形象,见他松了口,连忙道:“不麻烦。”
时宥白骑虎难下,咬着牙答应:“那真是……谢谢你了。”
俞闫轻轻扶着他的手,一手拿着冰袋,在冰袋触碰到淤青时,听见时宥白倒吸了一口凉气。
俞闫连忙收回了冰袋,心疼地看向他:“怎么了?”
时宥白痛死了,但坚强开口:“没事,就是太冰了。”
俞闫一顿,知道他是疼了。
“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时宥白痛苦极了,想着早死早超生,伸着胳膊:“那你快点。”
俞闫不再多言,手上拿着冰袋就轻轻敷在手臂上,时宥白咬着牙,痛得脸色都发白了,愣是没吭一声。
时宥白的眼眶里蓄满了泪花,身子止不住颤抖,无数次想要将手从对方的手里抽回,但他又牢牢记得自己不能在俞闫面前丢脸,只好咬着唇忍着,还错开脸紧闭着双眼。
俞闫的动作很轻柔,发现时宥白在发抖后,他突然停了下来。
痛感消失大半,时宥白眨巴眨巴眼睛,慢慢转过头看向他,疑惑:“怎么了?”
一张口便尝到嘴里的甜腥味,顿了顿,才发现自己将嘴唇咬烂了,但手上的痛远远超过嘴唇的疼,所以一时间竟没发现。
俞闫放下手中的冰袋,深吸了一口气,“抱歉,让王婶来吧。”
时宥白茫然:“才敷了一小半。”
才敷了几分钟,就结束了,他还做了那么多心理准备,结果这么快。
俞闫抬眼,最看见时宥白嘴唇上的那一抹红,许是太痛了,他的脸色发白,眼睫上沾满了泪珠,轻轻颤动,整个人脆弱得像是一捧白花,又漂亮得不似真人。
他伸出手,食指落在他嘴唇上的伤口处,轻轻地将那滴血擦拭掉,语气淡然:“你在发抖。”
时宥白一愣。
俞闫起身,“我去叫王婶来。”说着,就转身大步离开房间,在时宥白的眼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时宥白坐在沙发上,眼中是茫然。
他发抖和冰敷有什么关系?
俞闫将门关上后,低头看着自己拇指上了擦过的血痕,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他是在因为时宥白疼而感觉到疼,不知道是哪里疼,在发现他在发抖时,他竟都没有力气握住冰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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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婶上楼的时候心揣揣的,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打开了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时宥白,两只手举着,模样好不可怜。
她一眼就看见了两只肿着的手,表情瞬间变了,几个快步就走过去,“天爷嘞,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时宥白无奈地说:“只是看着吓人。”
“你这孩子,这肯定疼坏了,我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有多疼。”
王婶眼神里满是心疼,看到这样的伤势,哪里还不明白俞闫为什么要让她来上药。
若是平常,她碰都不能碰时宥白,更不能进入这个房间,这次却一反常态,上楼的时候她就在想发生什么了。
如今看到伤势才知道,八成是心疼下不了手。
时宥白:“轻一点,确实有点疼。”
王婶连忙答应,手上拿着冰袋,一只手握着没受伤的地方,另一只手就将冰袋大面积敷在时宥白手上。
猛的一痛让时宥白瞬间发出惨叫,下意识收回手,但王婶的手紧紧拽着他的胳膊,让他根本抽不回来。
时宥白:“!”
他怎么忘了,王婶这年纪可是下得了狠心的!
时宥白痛苦面具:“痛痛痛!嘶——轻一点啊呜呜呜。”
王婶脸色不改:“别怕,一会儿就好了,忍一忍。”
王婶下手不重,但丝毫不会因为时宥白的惨叫收手,力气大到惊人,愣是摁住他的胳膊,任时宥白如何求饶都不改变主意。
痛,和他在医院时被医生摁着冰敷一样的痛,直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呜呜呜,还不如让俞闫来呢,起码俞闫下手轻啊!
王婶很快就敷完一只手,趁时宥白表情空白,又抓着另一只胳膊开始冰敷。
“呜呜呜好痛啊,等会儿,让我缓一缓。”时宥白想要救回那只可怜的手,但王婶丝毫不为所动。
“马上就好了,很快的,一鼓作气啊。”王婶这么说,下手一点不慢。
时宥白都痛得抽抽了,恍惚间还以为是江女士亲临,这语调简直和他妈一模一样。
等冰敷完,时宥白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变得轻飘飘的,王婶拿着喷雾,将他的两只手臂都喷上药,又拿着一旁的扇子扇了扇风,让药吸收的快一点。
等喷雾干了后,王婶收拾了下沙发,看着累极了的时宥白,开口:“你先回床上躺会儿吧。”
时宥白摇了摇头,“我还没换睡衣……”
王婶想着一会儿俞闫会帮他换,就开口:“那行,我先下去了。”
时宥白无力地点点头:“谢谢。”
王婶看着那两只手,叹了口气,将药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准备关上门时,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楼道里没有开灯,那人隐在黑暗里,身上的西服没有脱,靠在墙边,见她出来,便站直身子,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却让人凭空觉得……颓废。
王婶一顿,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多久。
“谢谢。”俞闫开口道。
王婶摆了摆手:“这是我该做的,时少爷他有些困了,但不好换睡衣。”
俞闫点点头:“我知道了。”
王婶不太自在,因为她突然觉得这样的俞闫有些可怕,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可怕。
“那我点下去了。”
“嗯。”
王婶赶紧顺着楼梯下了楼,俞闫从黑暗中走向那个充满光的房间,将门轻轻拉上。
沙发上的时宥白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只胳膊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另一只手耷拉下来,一点都没碰上伤处。
脸色恢复了红润,嘴唇上的伤口也结了痂,但眉间皱起,想来是疼得梦里也不安生。
俞闫走去衣帽间,拿来一条毯子,小心地盖在时宥白的身上,随后,关了灯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的睡颜。
房间里暗了下来,沙发旁的窗帘忘了拉上,从外洒进一片月光,依着这些月光,让俞闫能够看清他的脸。
从王婶进门开始,他就站在门外,听着他们所有的对话,时宥白的每一声‘痛’,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为什么,在他面前,却什么都不说?
这让他觉得时宥白像是裹上了一层薄薄的透明薄布,明明看得见他,却怎么也触摸不了。
连王婶都可以……
他短暂地想过要不要换一个阿姨。
—
时宥白被尿憋醒,忍不了了就想起床去上厕所,结果一睁眼,看见俞闫正坐在他旁边。
“你在干嘛!”时宥白吓了一跳,撑着胳膊坐起来。
俞闫叹了口气:“我在看你的伤。”
时宥白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条薄毯子,想来是俞闫帮他盖的。
但俞闫有这么好心?
时宥白成怀疑状态,但想起王婶油盐不进的样子,他软了语气:“俞闫,下次你帮我敷药吧?”
俞闫一愣:“为什么?”
时宥白心虚但理直气壮:“你不让我请护工,你说要照顾我的,那敷药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帮你去。”
俞闫了然,看来是王婶下手重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下的了手……
“不然,还是请个护工吧。”时宥白提议。
“不行,我来帮你敷药。”俞闫立马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