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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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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以裕王之尊,号令大理寺绰绰有余,但天子在前,何万川还是略等了等,待到那似乎无意发话的人也点了下头,才朝李惟昭一示意。mwangzaishuwu

    谢宗云就没这一套讲究。

    鹰犬自有鹰犬的讲究,裕王一声令下,谢宗云就转回床榻前。

    这差事若还在金百成身上,到这儿也就上手了,谢宗云却没落下那道可有可无的客气。

    “庄大人放心,卑职这点儿医术虽够不上太医院的门槛儿,但跟外头那些野郎中还是能比划比划的,必定能给您看个明白。”

    庄和初虽喘息着没说话,也分明没有拒绝的架势。

    千钟正打算起身让开床边位置,才一动身,忽觉庄和初虚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紧了紧,人顺势朝她倒靠过来,卸了两分力气在她身上。

    还蹙眉合目痛吟了一声。

    声量不高不低,恰能让屋里的人全听清楚。

    千钟立时不敢动弹了。

    也不知这人是去了什么地方,这样抱着他,直觉得他衣衫下一片冰凉,那冰凉似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捂都捂不热。

    可凭他拦在她腰间的那道稳稳当当的力气,又不像真有什么大碍。

    虽不知要留她在这儿干什么,但顺着他的意思来办总是没错。

    千钟被他挨过来两分力,却做出承了八分的架势,煞有介事地晃了一晃才将人拢紧,惊慌失色道。

    “大人您没事吧?您靠着我就好,我不动。”

    “对对,别动别动……县主就在这儿,可千万别挪动,我来动。”

    谢宗云边说着,边伸过手来,挪挪庄和初靠在腰后的枕垫,又理理庄和初半遮在身上的被子,床头床尾一顿忙活罢,方拽过一张团凳,在床边坐下。

    “劳庄大人伸手。”谢宗云又颇讲礼数道。

    庄和初配合地将手腕颤颤抬起,却好像连这点儿力气都过于为难,还是千钟及时搭手扶了一下,才将那截白得发青的手腕伸到谢宗云面前。

    床榻边这一阵折腾的功夫,何万川和李惟昭已在房中绕了一圈。

    俨然在找什么。

    千钟一边支应着眼前的谢宗云,一边也拿余光瞄着那厢,就见那二人好像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到底也朝床榻这边过来了。

    谢宗云拽过团凳时,何万川已到床榻前,目光朝谢宗云刚照看过的床榻间略一扫,便没再深究,只垂手拎起庄和初脱在床下的那双官靴。

    从靴面看到靴底,一言未发,又搁回了原处。

    这一拎一放近在眼前,千钟已尽力捕捉,还是没能在何万川那张久经宦海浪涛冲刷的面孔上收罗到一星半点儿可供往深处猜度的材料。

    裕王说让他们动手,是动手做什么?

    何万川探究这双官靴时,李惟昭也没在一旁干看着,径直到床尾那道屏风跟前,取下了庄和初搭在上面的官袍。

    只这一取,就有一股浅淡却突兀的气息从中钻了出来。

    “这官袍上有松香的气味。”李惟昭忽道。

    这入朝尚未满三年的大理寺少卿远不及何万川的修为,这一声虽也静定,却足够千钟捉出其中那一缕终有所获的兴奋。

    松香?

    松香怎么了?

    因着李惟昭这一声,满室气息骤然一凝。

    何万川自这凝滞的气息中穿过去,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正将从床榻朝李惟昭执在手中的官袍看去的视线挡了个严实。

    “松香……”庄和初好一阵子没出声,甫一开口,话音喑哑低弱,却足够穿破那让人心头一紧的凝滞,徐徐送进每一人耳中。

    “松香,该是适才抚琴前调弦,碰过琴轸,那时沾在袖上了。”

    那张琴是在殿中乐班里直接挪来用的,乐师早在刚入殿时就已调过,但琴一经搬挪,难免动及琴弦,抚琴之前调弦正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何万川没在这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息上纠缠,只问道:“那便也劳庄大人解惑,这官袍上的血迹从何而来?”

    何万川问得足够客气,庄和初回得也不慌不忙。

    “自然是庄某伤处中来。”

    何万川自也早已看见庄和初牙白中衣上那片刺目的血迹,“闻听庄大人为弓弩所伤,但已是年前之事,经多日医治,眼见已活动自如,无妨大碍,为何又会突然这般出血?何况……”

    何万川言至此处,略一错步,让那件已在李惟昭手上抖开的官袍重回庄和初视线之内。

    “庄大人伤在胸前,身上血迹亦在前襟,官袍上的血迹却在袖间。”

    血迹染在绛红官袍上,不比在牙白中衣上那么显眼,但宽大袍袖上那一团秋日枯荷般不规则的黑褐色也极难让人视而不见。

    还只在右边那一条袖的内侧上。

    “是解衣查看伤处时,不慎触裂伤口,沾染上的……那时衣襟已解,是以只沾在外袍袖间内侧。”

    只说这几句,庄和初又受不住似地停下喘了喘,才接着道。

    “原以为……以为按压一阵,止了血便好,却不曾想,只是起身将外袍搭放过去,走了些路,又不大好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有气无力的咳喘。

    何万川目光在床榻与屏风间谨慎徘徊,似在审量这番不甚连贯的解释,还未等得出结论,忽听李惟昭开口。

    “何寺卿看。”李惟昭将那片沾着血迹的袖口托起,送到何万川眼下。

    灯烛辉映下,衣袍光泽流转,斑斑血迹越发显眼,“这一滴血,以血滴形态来断,并非按压浸染,而是骤然喷溅上的。”

    这般距离,千钟还是清楚地瞄见何万川那片波澜不兴的眉宇间划过一道显眼的惊色。

    何万川就着李惟昭手中看了片刻,似慎重斟酌了些什么,才点头道:“这滴血,确有自近处喷溅上的可能。”

    一滴血,染上与溅上能有什么分别,这二人一言一语,打哑谜似的,千钟听得云里雾里。

    但有一样,刚才庄和初开口为那血迹辩解时,千钟就在盘算了。

    照庄和初的说法,他伤处反复出血,里里外外染了这一身,她在这儿照看着他,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这可讲不通。

    要说这血是喷溅上的,她这一干二净的样子就更说不过去了。

    何万川一表赞同,李惟昭的目光就朝千钟投过来。

    不等李惟昭开口出声,千钟已眼眶一红,哽咽道:“大人您都这样了,怎么不喊我一声呀?您只叫我在外面等着,也不作声,我还当您是睡着了……都怨我不好,要是早点儿进来看看您,哪会能让您受这个罪?”

    她这反应实在是快,可见是绷紧了精神。

    庄和初断断续续咳着没接话,只在她腰间暗暗地轻拍了拍,以为安抚。

    李惟昭到嘴边的话被生生顶了回去,噎得一顿。

    裕王却好似终于听到一句说进心坎里的话,忽一清嗓,道:“本王方才来时就看见,宫人都在外面,这么说,就是没人能证明庄和初一直待在这儿了。”

    说罢,不容千钟辩解什么,就朝何万川一望。

    “没错吧,何寺卿?”

    “呃……”何万川又一斟酌,慎重道,“此处内外之间只有一帘之隔,可阻视线,但难隔声响。庄大人举动若有不寻常,县主是极易察觉的。”

    裕王一眯眼,“那就是说,倘若庄和初离开过,县主必定知情,对吧?”

    何万川一滞。

    他不是这个意思,但这话也确实没错。

    萧承泽默不作声地听到这会儿,忍不住朝跟在他旁边的长子看去。

    这小崽子也不知怎么了,早些时候在殿上还跟炮仗成精了似的,裕王说一句他就顶一句,可自打进到这儿来,眼神就到处乱飘,一声不吭了。

    “你不是来过一趟吗?”萧承泽适时唤了他一声,问,“你来的时候,你先生在这儿吗?”

    萧廷俊猛一回神,磕巴了一下,忙道:“啊,是,先生当然在,我亲眼看见的——”

    方才裕王那番话都没让千钟发慌,倒是萧廷俊这一声听得她头皮一紧。

    “是!大殿下来的时候,大人就在这里歇着。我以为大人睡着了,就没让大殿下进屋,和他在门外说了几句话,大殿下亲眼看见里间灯亮着。”

    千钟望着乍然被她打断有些发懵的萧廷俊,一脸认真道,“门外的宫人也都瞧见了,都能作证。”

    萧廷俊一怔,蓦地猛醒。

    他常年被人前呼后拥着侍奉,对那些从服制到礼数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宫人们早就习以为常,若人在眼前,倒也未必会视而不见。

    但心里确已全然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年前那段日子他在大理寺研读案卷,也算摸着点刑狱事务上的门道,其中就有一个道理——作证一事,最忌在细枝末节处被揪出漏洞。

    一字有假,便能判定万言皆虚。

    方才要由着他把话说满,他后面再说什么都不足信了不说,这无故扯谎的动机也会叫人揪着不放。

    好险,好险。

    “啊,对。”萧廷俊滋出一身冷汗,脑子灵透许多,顺着千钟的话接道,“还有瞿姑姑,瞿姑姑来寻我,也看见了。”

    “瞿姑姑进门了吗?”萧承泽问。

    千钟老实答道:“也没有。”

    “还是皇兄能问到点子上。”萧明宣悠悠道,“这不就清楚了吗?梅县主在外说话的工夫,足够这屋里的人出去一趟。”

    “裕王叔倒是说说,人要怎么出去?”萧廷俊扬手朝外一指,“这里就那么一道门,不但县主在门口说话,还有宫人守着,先生怎能不声不响地出去?”

    萧明宣目光略略一转。

    宫中再大的殿宇,只要是安置床榻之处,都会隔为小小的一间,是以只消这一转眸,就能将整间尽收眼底。

    “那不是有道窗吗?”

    “翻窗?先生起身都费劲,怎么翻窗啊!”

    千钟听着二人争论,一声也不接,只管扶持着那时不时咳上一声的人。

    在本就心虚的事上绝不能话太多,尤其对着这一屋子的人精。

    最稳妥的法子,就是搅和得一团浆糊,似是而非,浑水摸鱼,才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裕王显然也明白这般道理,并不与那炮仗多费唇舌,哂笑一声,便转向另一个早该吭一声的人。

    “谢宗云?”

    谢宗云摸脉摸了这半天,还没出个结论。

    倒不是他摸不准,只是脉象这事儿,在场这些人里,除了庄和初之外就只有他懂,照理,他只要把话说到自家主子心坎儿上就行。

    可他也心知肚明,庄和初绝不是个会躺在这儿吃亏的主。

    一群人二话不说闯进来,折腾这么一阵子了,已有些羞辱的意味了,这人竟到现在也没问一句,这般阵仗是为的什么。

    天晓得这人摆出这一副逆来顺受的架势是在打什么算盘。

    以裕王的脾气,连金百成都能说杀就杀,要是他当着这些人的面叫庄和初坑上一把,也必不会比金百成的下场好到哪儿去。

    脉象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没个铁证,可不好随便开口。

    “王爷容禀,”谢宗云拧着眉头起身一拱手,愁道,“庄大人这个脉象,有点不寻常啊。光这么看,卑职拿不准,最好能看看庄大人的伤处。”

    “那就看。”萧明宣断然令道,“一定看仔细。”

    “是。”谢宗云应声转身,客客气气地道了声得罪,伸手一把揭了被子,像搜找什么似的,在庄和初膝间、腰间各摸了摸,正要再往上走,朝那片沾血的衣襟伸去,庄和初忽一抬手,将他拦下了。

    力道轻飘飘的,却似全然出乎谢宗云的意料,拦得他忽一怔愣。

    “谢统领伺候王爷,岂敢劳使谢统领为庄某宽衣……我自己来。”

    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要他肯把伤口露出来就好,谢宗云怔愣片刻,朝萧明宣请示似地望了眼,见萧明宣没有发话的意思,便缩回手来。

    “那庄大人请吧。”

    千钟守在一旁,自不会看着庄和初自己动手,刚搭手帮他揭开衣襟,千钟就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做起戏来实在是齐全,那绷带还当真被解开过,这会儿就只松垮地覆在伤口上,已经被血浸透了,才染在胸前那片衣襟上。

    千钟已极尽小心,绷带自伤口上剥离那一瞬间,还是惹得那人身子一颤,痛吟出声。

    去掉遮覆,一目了然。

    不必懂什么医术,连千钟都一眼看得出,这已医治了好些天的伤处完全没有见好,这一扰动,又缓缓渗出血来。

    谢宗云看也不必看。

    脉象上一清二楚,就是如此。

    虚无缥缈的脉象有了这明眼人都能看个清楚的证据,谢宗云才放心道。

    “庄大人原本底子就薄,受伤后,寒邪侵入肺腑,伤口难愈,有反复开裂的迹象。通身寒凉,也是血流过多后常见的症状。”

    萧明宣还咀嚼着这几句诊断,萧承泽已诧异出声。

    “反复开裂?”萧承泽御极之前常年征战,虽不懂把脉的门道,但对外伤是有切身体悟的,无缘无故,底子再薄的人伤处也不会反复开裂。

    何况,庄和初底子也不薄。

    “是婚仪礼数太繁琐了吗?”

    眼见千钟要开口答话,一些刚刚抛到九霄云外的记忆蓦地袭来,萧廷俊好像猫被踩了尾巴似的,嗷地惊呼一声,扑到萧承泽耳边,急急低语起来。

    萧廷俊话音压得极低,没有第二个人能听见分毫。

    就只见萧承泽面色随着耳边那张嘴急切的开合微妙地变了几变,深深看了眼床榻上那一副半死不活样子的人,又意味深长地看看千钟。

    直到萧廷俊从他耳边撤开,萧承泽又默了片刻,才干咳一声。

    “且,先不深究这些枝节了。”萧承泽一清嗓,揭过已经有些后悔提起的这一篇,似也再不想任何人对这人多探究一句,一句话直奔到正题上。

    “庄和初,宫里刚出了人命,就离这不远,凶手应该还在宫中。你们方才在这里,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出了人命?

    难怪,来的这一伙人,谢宗云曾任京兆府司法参军,是街面上查案缉凶的一把好手,大理寺卿何万川经验老道,李惟昭在街面上虽没什么名声,但眼下看着显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是奔着查案拿人来的。

    杀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若真是庄和初杀的,那也定有个非杀不可的因由。

    看眼前这架势,或是事发突然,或是事出有因,庄和初还没来得及报给任何能护得住他的人知道。

    千钟在心惊肉跳间飞快地定了定神。

    无论这人命究竟是怎么回事,现下这句都是照实来答才最稳妥。

    她在这里,确实什么都没听见。

    千钟刚要开口,就听身旁那已慢慢拢回衣衫遮住伤处的人有气无力问。

    “是那位……抚琴的乐师,被人割喉而死吗?”

    裕王眸光一寒,“你怎么知道?”

    “只是斗胆一猜……”庄和初慢吞吞地将目光朝那还执着他官袍的人转了过去,“李少卿甚是在意松香气息,而松香多用在弦乐上,方才我借琴奏曲,琴师最是有可能离场的……还有出血的喷溅之势,庄某虽无缚鸡之力,但早年居于山中道观,见过山民行猎,能想到鲜血喷溅的场景,唯有割喉。”

    缓缓说罢,庄和初也不待人评判,又望向何万川,“敢问何寺卿,杀人的凶器,可找到了吗?”

    何万川微一惊,这一句话着实问到了点子上。

    死者周围地上有些碎冰,是根摔碎的冰凌子,正碎在血泊里,虽已粉身陨骨,仍看得出锋尖极锐,刺破咽喉是绰绰有余的,可凶器显然不是它。

    以冰凌为刃,最顺手的动作是刺。

    但死者通身上下就颈前那一道伤口,清晰可见,是横向割开的。

    凶器该是某种锋利却又不大光滑的薄片。

    这些只是他的推断,以多年在刑狱事务里摔打的经验,在水落石出前,不足为外人道。

    何万川只答:“尚在调查。”

    “庄某再冒昧一猜……此物既能避过检查带进宫,便说明,出现在凶手身上是合理的。那行凶之后,为免惹人生疑,也极有可能也不会丢掉。所以,适才何寺卿与李少卿,是在找寻凶器,对吗?”

    话已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遮掩了。

    无人发话,何万川便如实道:“正如庄大人所言。”

    “这床榻间与我身上,谢统领方才已经搜过,没有什么吧?”

    方才挪枕垫、整被子,还有往他身上摸那几下子,确实是奔这去的,谢宗云也不反驳,只一转眼,探究地朝千钟看去。

    “县主一直黏在庄大人身边,要证清白,最好也把县主身上搜一搜。”

    “陛下与王爷若有定夺,县主自当配合。只是……”庄和初缓缓道,“不知,李少卿的身上是否也搜过了?”

    李惟昭被点得一怔,“我?”

    “庄某离席时,依稀记得,李少卿似乎不在席间。方才,李少卿不知庄某抚琴前调弦之事,想来,该是在此前就已离席了吧?”

    满室目光一时间都被庄和初有气无力的话音撵至李惟昭这一处。

    早先宫人为庄和初挪琴时,席间确有几人寻隙奏请离席更衣去了。

    何万川那时放眼一扫就明白,都是些性子刚硬的清流之士,看不惯庄和初这样以君子艺谄媚君上,又不愿出言让人错会自己是同裕王一派的,只好摆出这个态度。

    李惟昭就在其列。

    千钟也想起来,庄和初退席时脚下不稳,不慎撞了两张桌案,其中就有李惟昭那一席。

    当时那位子上只坐着李惟昭的夫人,李惟昭的确不在。

    “李少卿比庄某更有机会,也更有力气,不值得一搜吗?”

    “荒谬——”冷不防被泼一盆脏水,李惟昭不禁恼然欲辩,话才一出口,却被谢宗云愤愤不平地截断了。

    “庄大人怀疑李少卿?”谢宗云两步到李惟昭身前,“诶呀,庄大人为自己申辩,情有可原,但您也不能胡乱攀咬啊。看看李少卿这一身,一目了然,哪有什么地方能藏得了凶器——”

    谢宗云边说边如方才往庄和初身上摸那般,也在李惟昭身上摸了几把,两句间正摸到李惟昭束紧的腰带处,手忽一顿。

    “嗯?”谢宗云眉头一纠,李惟昭还没反应过来,谢宗云已探手往他革带交叠处一够,自夹缝间捏出一片薄薄的东西。

    那薄片表面并不光洁,虽已明显擦抹过,还是赫然沾着血迹。

    “这是……”谢宗云看着指间之物,“扇贝壳子?”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老爷:发出尖锐爆鸣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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