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黑暗里,江恕单手穿过她怀中抱着的薄被,有力的小臂揽着腰,直直将人往自己怀中扣。
男人身材高大,胸膛宽厚,紧贴着温凝身后站着,高出她一大截,下巴轻轻抵着她细软的发顶,略带疲惫的眼眸微阖着,深吸一口气便能闻见她周身透着的那股他这段时间想念,却在她没带走的枕头上都已经找不见的味道。
这味道似乎比起烟草还要更让人上瘾。
温凝怔了一瞬,反应过来的时候,又羞又脑,忙左右挣了一下,从他怀中脱身后,一把将被子横在两人中间,隔出个最安全的距离来。
放在过去,两人力量悬殊,江恕蛮横霸道,若是有心想要拘着她,她哪怕是耗尽平生所有力气也难逃他的掌控,只能老老实实被他抱着。
可今晚,江恕似乎担心把她吓着,又或者怕她因此更厌恶自己几分,只在刚见她出来时,实在没忍住上前抱了一把,清醒过后,立刻放松了力道,随她挣脱。
江恕本就靠着墙边站着,小姑娘急着要逃,回身塞被子时力道不小,奶凶奶凶地把人推了一把,男人卸了力,任由她出气,不经意倒退一步,后脑勺那处还未凝结透彻的血块正巧结结实实砸上身后白墙。
“嘶”江恕不自觉倒吸一口气,温凝睁了睁眼,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江恕忍着疼,忽地敛起神色,换上副凝重的神情,表情看起来像是出了什么大事般闷哼一声:“啧,凝凝,疼……”
温凝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失了手,将人撞坏了,忙开口问:“你没事吧?!”
江恕有意蹙起眉头,头偏到一边,露出半边侧脸,带着几分隐忍意味:“关心我?”
温凝有些害怕地攥紧手心,踮着脚尖要替他查看伤口:“我没使多大劲啊……要不你报警吧……”
江恕差点被她这模样给惹笑了:“报警干嘛,抓你吗?我哪舍得,还得去捞你,这不是给我自己找事儿呢?”
然而温凝没他这么多心思,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口气有些急:“你到底有没有事啊?!”
其实真的有事,几个小时前在山腰打滑撞到老树时,那处血块就一直慢慢地往外渗着血,只是江恕向来野蛮生长,性子糙身子也糙,见血都仍旧难改高傲!傲,不当回事。
此刻见温凝担心,他总觉得这伤当真没白撞,只是方才伤口又重新扯开,他隐隐觉得才稍微止住的血丝似乎又有种往外冒的趋势,黑暗中,男人不着痕迹地抬手抹了一把后颈,再次将血痕抹去后,那痞痞的笑又回到脸上。
江恕微勾着唇,略带疲惫的眼眸定定地睨着她,语气带着点调笑:“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老婆不理我,也不跟我回家,宁愿签给别人家公司打工,也不愿来自己家公司当老板娘,没事,真没事,我能扛。”
温凝被他这话气得不轻,她方才当真是吓得够呛,江恕脸上那神色看起来真不像装的,她哪里知道他又在捉弄她,小姑娘松了口气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江恕懒洋洋地歪着头,看着她这装凶的小表情,不自觉暗腹,妈的,可爱得要死。
男人着实被他前妻萌了一把,心痒痒的勾着唇,忍不住笑。
温凝一把甩开被角,转身就要回房间。
先前她不开门,江恕拿她没办法,如今人都在外头,当着他的面还想关门,他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男人几步上前,结实的小臂一把挡住即将关上的木门,温凝一个没留神,直接被他钻了个空子。
等到反应过来时,江恕已经堂而皇之地入了她的小排房。
“江恕!”
“哎。”男人脸上莫名带着股满足的笑。
“你快出去。”
“那不行,你不是怕我冷么。”他抬了抬手里的薄被,“还给我送被子。”
温凝快要被这个无赖气死了:“我怕你冻死在门外边,我说不清楚!”
她向来撒不来谎,这样的说辞未免太过牵强,江恕脸上笑意就没减过,他的小姑娘,从始至终都这么心软。
“那这样,你先把婚给我复了,我再出去,万一不幸冻死了,家里财产都是你的了,凝凝,多划算,你考虑考虑?”
江恕说着,眼神瞥见她放在桌子上的钥匙,见她没注意,不经意地摸到手心放进口袋里。
论耍嘴皮子,温凝哪是他的对手,三两句便说不过他,自顾自地坐在床边,板着脸生气。
这样的表情对于她自己都十分陌生,她长这么大几乎没和谁生过气,经验很少,生起气来只知道!道别开脸不看人,甚至不知晓自己的小嘴会不自觉地嘟着,在江恕看来,一点都不像生气,而是小女生撒娇般的赌气,看起来莫名有些带感。
“凝凝好凶哦。”
温凝砸了个枕头过来。
江恕一把接住,扬扬眉,会用枕头砸人了,长大了。
江恕低低地笑了笑,抬眸瞧见墙上钟表的时间,已经是夜里过了两点。
他知道温凝向来作息规律,今晚他来了这么一遭,小姑娘陪着他闹到这么晚,估计早都困了,他轻叹一口气:“好了,不闹你了,刚刚下山去给你置办
了点东西,在外头车里,我去给你搬进来。”
温凝不理他,一声不吭。
江恕勾了勾唇角,也不指望她给自己好脸色看,只是临出门时,回身嘱咐了句:“车就在门外,我去搬进来,你别锁门。”
江恕的车就停在小排房不远处,先前开上来的那台迈巴赫仍旧孤零零地丢在山腰,之后派人开了台适合雪地的越野过来。
车子后备箱里满满当当放了一堆生活用品,全是他方才开车到附近购置。
原本打算让手下人直接送过来,后来又一想,总觉得给温凝的东西,还是他挑选比较合适。
温凝别别扭扭地穿着两件厚棉服躺在床上,耳边便总能听见江恕在外头搬上搬下的声音,不仅如此,男人的脚步声还越来越近,最后又停在了她房间门口。
还好她锁了门,小姑娘暗自松了口气,没成想紧接着便是钥匙入孔的声音,她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一双漂亮的杏儿眼看向门口,眼睁睁看着江恕拿着钥匙开了门,勾着唇,懒懒地倚在门框处面含坏笑。?
温凝:“你哪来的钥匙?”
江恕抬了抬下巴:“刚偷的,你就放桌上。”
“你怎么这样啊!”温凝这辈子都没吵过几回架,绞尽脑汁到最后只能憋出来这么一句没有杀伤力的话。
江恕低低地笑着,笑声闷闷的还带着点磁:“没办法,我老婆说话不算话,说别关门,结果老子一走,就把门关上了。”
温凝白了他一眼!:“我可没说不关门。”
江恕脸上笑意渐深,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我说我老婆呢,你是吗?”
温凝:“……”
江恕说完,忙把门外的东西统统往温凝屋子里头搬。
这东西见热快,一时间,原本冷冰冰的小排屋瞬间暖上好几个度。
温凝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摆弄。
却见他弄好后,径直走向自己。
“你干嘛,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要叫人了!”
“……”
温凝信,以江恕在圈内乃至整个寒城的地位,没人会为了声张正义而把他得罪。
江恕说完,一把床上的人抱起来,走了两步,放到一旁的桌上:“先在这坐会儿,马上弄好了就能睡。”
温凝别着脸不吭声,江恕从外头拉进来张柔软的床垫放在那的木板床上,随后铺好了她喜欢的暖黄色床上四件套。
温凝被他强势地抱回床上,塞进被窝里,他还细心地替她把被子四周都压得严严实实:“舒服了?这回不容易冷了,先前这哪能住人啊,行了,你先睡吧,其他的我继续弄。”
绒被厚实柔软却不压人,睡起来十分舒适。
到底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男人,论起享受,也没人比得过他。
温凝原以为他不走她便没法安然入睡,可也不知是床褥太过舒适,屋子里的温度太过宜人,还是今晚熬得太晚,总之江恕还没走的时候,她便撑不住,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
睡得比先前的每一晚都还要踏实。
早上醒来的时候,小屋子里焕然一新,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江恕置换了一遍,除了这临时搭建的小排房本身简陋以外,屋内所有的东西都价值不菲。
温凝抱着被子坐起来,却在床尾不知道哪来的皮沙发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恕懒懒
地靠在沙发上:“醒了?”
温凝昏睡了一夜,此刻还有些懵!懵,睡眼惺忪的,嗓音也带着点没睡醒的哑:“你怎么没走啊?”
他这是……在小沙发上睡了一夜?
江恕啧了声,没良心的小东西:“自己睡舒服了,醒来翻脸不认人?”
温凝:?
江恕把小菜一碟碟摆好,筷子放到旁边,“早餐趁热吃,刚做的。”
剧组为了方便,早餐向来只有牛奶糕点干粮,从没有过清粥热菜。
温凝怔了怔:“哪来的?”
“老子做的。”
“我怎么说也是个债主。”男人站起身,从桌上端了盘东西放到她床头桌,“债没讨完怎么能走?”
温凝眼角微垂:“欠你的钱我之后都会陆续打到你卡上的,不用担心,片酬我都攒着呢。”
“老子差你那点钱……”
温凝瞧了眼这周围一夜豪华的软装:“周先生说公司会给我配车,之后就不用住这了,这些东西你都拿走吧。”
江恕不以为意:“能用一天是一天呗,又不值几个钱。”
“倒是你,旧账我们得算算。”他还当真摆出一副债主的姿态,“你那笔债我算了算,利息还不少呢。”
“多少?我以后都能赚回来的。”
毕竟她签了公司,周自衡说了,近来找她邀约的剧组还不在少数,江恕先前给爷爷治病的几十万,她努努力还上不是什么问题。
江恕扬扬眉:“我估计你得把自己赔给我了。”
“……”温凝白了他一眼,也不像先前那么好骗,“你也说了,我好歹救过你一命,抵了算了,我之前也没找你要过回报。”
其实是两命,只是他不记得了罢了。
江恕摇摇头:“我的命
又不值钱。”
温凝:“……”
江恕轻叹一声,手里抱着温凝昨晚砸他的旧枕头,扬扬眉,退而求其次:“算了,这个送我,抵了你利息。”
温凝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一个枕头又不值什么钱。
然而在江恕那里,这玩意他妈能让他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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