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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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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礼离家已有三日,姜苏晚也生生气了三日。

    至今回想起那个晚上,姜苏晚还是一肚子火。

    灯火晃着谢礼俊朗的面庞,他接过和离书后,圣人般不紧不慢的将和离书折了起来,没签字,直接收进袖子里。

    “你我成婚数年,岂能如此儿戏,我要去趟边疆,和离之事等我回来再说。”

    他说罢径自出了屋子,连夜赶赴边关。

    他这态度,好似她说和离是在无理取闹一般。

    他不重视她,是以连她说要和离都云淡风轻的当成不重要的事。

    姜苏晚坐在姜家院子的秋千上,一想起来就气的心梗。

    芳玉从小厨房端了一盏凉茶递给姜苏晚,“生气伤身子,这凉茶平心静气,姑娘快喝几口。”

    姜苏晚接过来用小勺一口一口的喝,喝了第一口苦的舌尖麻,干脆端着茶盏三两口直接喝尽。

    苦的姜苏晚小脸都变了形,她默默地在心里给谢礼又记上一笔。

    “大姑娘今日就要去远山寺学琴了,姑娘可要去送送?”

    姜苏晚被谢礼气的都忘了这回事,连忙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自然要去。”

    姜苏晚到了姜苏云的院子里,姜苏云穿着一身茉莉白卷云纹锦裙抱着琴立在院子里,身形窈窕,温柔的交代婢女别落下东西。

    姜苏晚生的貌美,姜苏云亦是,她五官比姜苏晚柔和几分,更显清丽。

    姜苏晚立在一旁静静的看了自家姐姐片刻,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姜苏云才情容貌皆出挑,琴技在整个苏州城数一数二,若非患有眼疾,她合该有个同样出众的夫婿,而非江秀河这个表里不一一心想吃绝户的白眼狼赘婿。

    “小妹,是你来了吗?”姜苏云听到了脚步声,柔声唤道。

    即便姜苏云看不见,姜苏晚仍是弯起眉眼,笑着回应道:“姐姐这次离家少说要一个月,我有些不放心姐姐,倒想跟姐姐一起去。”

    “左右有春红陪着我,况且在寺庙里能出什么事,你且安心帮向小将军酿酒,不用记挂我。”姜苏云柔声道。

    “马车准备好了。”江秀河走入院子接过姜苏云怀里的琴帮她抱着道,“时间到了,再晚出门就来不及赶到远山寺了。”

    “我送姐姐去远山寺吧。”姜苏晚出声道。

    “远山寺在城郊外,一来一回要四个时辰,回来天都黑了,晚上城郊外常有盗匪出没,不安全,我去送便好,小妹还是好生在家待着吧。”

    “你姐夫说的是,让你姐夫送我去就行。”姜苏云柔声道,也不希望姜苏晚去送。

    姜苏晚没有执意坚持,“让春红将咱们府里养的信鸽带上一只,姐姐在寺里有什么缺的就传信回来。”

    姜苏云点点头,“还是你心细。”

    看着江秀河扶着姜苏云上了马车离开姜府后,姜苏晚径直回了姜府去找了林管家。

    “这些天可有查到些什么?”她问道。

    “查了一半的寺庙了,都没有姑娘要找的人。”

    “剩下的那些约莫要多长时间能查完?”姜苏晚耐心问道。

    “老奴在多派些人手,十日内保准查完。”林家恭敬道。

    姜苏晚应声了好,心里隐隐觉得觉得离揪出江秀河藏匿在外的妻子不远了。

    城郊,远山寺。

    江秀河将姜秀云送上了山,带她去了禅房安置。

    远山寺是个大寺,禅房内打扫的很干净,隐隐约约的散发着好闻的凝神香气。

    姜苏云同给她铺床榻的江秀河道:“让春红帮我收拾就行,下山的路不好走,趁着天还没黑,夫君快先回去吧。”

    江秀河将从姜府带来的被子铺平,走到姜苏云跟前搂着她道:“这一分别便要一个月,我舍不得娘子,娘子容我再待片刻。”

    姜苏云看不见天色如何,便由着江秀河陪着她。

    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江秀河才依依不舍的道:“明日娘子还要早起学琴,早些歇息吧,我回府了,一个月之后来接娘子。”

    姜苏云柔声应好。

    江秀河出了禅房后并未走远,他寻了个隐蔽的角落,见姜苏云禅房的蜡烛熄灭后,转身朝着另一侧的禅房走去。

    南禅房和北禅房隔了一个树林,江秀河走到一半,忽然动了动耳朵。

    他本就小心翼翼警惕着,听到身后有脚踩到树叶的声音。

    江秀河忽然意识到什么,浑身汗毛瞬间立了起来,急速的吞咽了好几下喉咙,过了好半响,才若无其事的继续在林子里走动。

    身后的脚步声若隐若现如影随形。

    林管家派来跟着江秀河的府卫亦步亦趋的跟在江秀河身后,在林子里饶了片刻后忽然找不到江秀河的人影了。

    他心里正焦急着,脖子忽然被人从身后用绳子勒住。

    “说,谁让你跟着我的?”江秀河死死的拽着绳子,只给府卫留了一口气。

    府卫是习武之人,力气不是江秀河这种文弱书生能比的,单臂用力反手将绳子扯开,一把按住江秀河。

    江秀河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会被治住,他脸贴着地面,在月光的照耀下看清了按着他的人脸。

    他一下子认了出来,是姜府的府卫。

    “你是小妹派来的?”他忽然想到了姜苏晚前段时间查账本的事。

    府卫松开手,恭敬道:“小的是林管家派来保护大姑爷的,姜家行商,怕有心怀不轨之人,府里的每一位主子暗中都有府卫保护。”

    江秀河站直了身子,心中全然不信这个说辞,他定定的打量府卫片刻,沉声开口道:“我见过你,你前些日子从账房赊了五两银子给你娘治病,银钱够用吗?”

    他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但有着过目不忘的好本事,府中见过的人他都有印象。

    府卫垂了了头。

    江秀河解下身上的玉佩递给他,“这枚玉佩值一百两,你以后为我做事如何?”

    府卫看了玉佩一眼,没接,“我是姜府的人……”

    “先别急着拒绝,你家大姑娘有眼疾,二姑娘又嫁了人,姜府的酒肆现在是我在打理,姜府改名换姓不过是时日问题,你现在在姜家,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府卫,一个月领不了几钱银子,连给你娘治病的钱都不够,若是跟了我,银钱都是小事,日后提拔你去当一方掌柜也不无可能。”

    府卫沉默片刻,接下玉佩,“任凭姑爷差遣。”

    江秀河瞬间松了一口气,若这个府卫油盐不进,回府告诉姜苏晚他今夜的异常,他怕是在姜家没有立足之地了。

    好在这个府卫足够识趣。

    他道:“若是旁人问起,我今天做了什么,你知道该怎么说。”

    收买了府卫后,江秀河绕过树林,径直去了香客居住的南禅房。

    他走到一处禅房前,敲了三下门。

    禅房很快被打开,一个只穿着寝衣的女子扑了出来,柔媚的贴在江秀河身上,手指在他胸膛上打着圈,嗔道:“之前不是答应我了,一个月来见我们母子一次,这都快三个月了,你才来。”

    江秀河没有半分温存的心思,他将人推开,正色道:“我这次来有正事跟你说。”

    “什么事?”李杏儿不情不愿的将手从江秀河身上拿开,娇怨道。

    “这一个月你就在禅房里待着,哪都别去。”江秀河嘱咐道。

    “我便罢了,可你儿子不行,他还得去学堂呢。”李杏儿想也不想道。

    “你去跟夫子请假,让他先别去了。”江秀河忽然想到学堂跟琴堂相隔不远,心里顿时一紧,疾言厉色道。

    “凭什么?平日你让我们母子窝在这山上便罢了,怎的现在连学都不让我们年年上了?”李杏儿不乐意道,她虽出身农村,见识不高,可也知道读书的好处,不让她儿子读书她是万万不同意的。

    “姜秀云来了,她要在北禅房呆一个月,你要是想被发现,就干脆领着年年到她跟前去转悠。”江秀河一个头两个大,眼下也没心情哄李杏儿,压着声音讽刺道。

    李杏儿一心等着江秀河霸占了姜家的财产,她也好过上被人伺候的日子,听了这话,立刻不闹了,“我听你的就是了,你发什么火呀。”

    江秀河听了这话,心里的火又窜高了几分,要不是这个女人有手段断了他的后路,他也不至于如此如履薄冰。

    但凡他能让姜苏云怀上他的孩子,他也不用费心筹谋了。

    他一想起李杏儿对自己做的事便气的牙痒,也不愿再多看她一眼,交代完了就准备离开。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李杏儿怎会轻易放他走,一把拉住江秀河,抬手将寝衣一脱,“来都来了,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江秀河看着李杏儿的肩头,犹豫着站住了脚。

    姜秀云一向端庄,在那事上也是,规规矩矩的,没什么趣味,李杏儿却不同,花样百出。

    江秀河没怎么挣扎就被李杏儿勾上了床榻。

    ……

    谢礼原本说的五日后归家,但已经过去七日了,他还没回来。

    看不着他的人,姜苏晚心里存着气也没地方撒,只能暂时将这股气抛开。

    她一边在酒肆的庄子里改良单银草酒,一边盯着府卫去各大寺庙里找人。

    一天天的忙碌又充实,几乎要忘了谢礼这个人。

    边关……

    士兵整齐划一荡气回肠的操练声响彻在一望无际的黄土大地上。

    谢礼坐在轮椅上,孤身望着远方,斜阳披落在他身上,将他穿着的素青色袍子染成金黄色,威严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青木将披风盖在他身上,“边关风大,我推主子回帐篷吧。”

    “一会儿我自己回去。”谢礼清清泠泠的开口,嗓音像是干涸枯地中的一汪泉水。

    青木跟随谢礼十余年,陪着他一起上过战场,见过他身形矫健在战场肆意杀敌的潇洒模样,如今看他只能坐在轮椅上看别人操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一个旁观者都如此,他心知主子心里更不好受。

    主子肯定是怀念在战场的日子,所有事情办完了也迟迟不归家。

    “听闻幽州有个名医,医术高明,断肢都能接回去,等回去后,属下便派人去请那位名医来给主子治腿。”

    青木说完后,等了半天没等到谢礼的回应。

    谢礼靠在轮椅上,幽邃的眼眸望着远方,神情没有什么波动,像是出了神。

    青木以为自家主子在忆往昔,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他在谢礼身边待久了,受他熏陶,琴棋书画都会一点,骑射武功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但安慰人是一窍不通,无从下手。

    青木正绞尽脑汁想着安慰人的话,他家主子开口了。

    “七天了,你说她冷静了吗?”谢礼淡声道。

    至今他都想不明白和他一起过了十年的妻子为什么这一世为什么态度坚决的要跟他和离。

    只能归咎于她在气头上,不太冷静。

    青木楞了一下,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谢礼在说什么。

    “主子是在说少夫人?”青木试探问道。

    谢礼嗯了一声。

    青木光棍一个,没娶过妻,不懂夫妻间的弯弯绕绕,给不出什么意见,他不知道来战场的前一夜姜苏晚给谢礼递了和离书,只以为是小打小闹。

    “少夫人一向心系主子,主子离家多日,恐怕少夫人担心还来不及,便是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谢礼不认为是否自愿娶姜苏晚这件事重要到和离的程度,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乍然知道后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所以贸然提了和离。

    但那夜他同她做了解释。

    这些天,她也该想明白了,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不足以影响他们的夫妻关系。

    何况他先前也同她做出了承诺,日后会好好待她,她更不该如此决然的揪着此事闹和离。

    谢礼揉了揉眉心,想到了以前的姜苏晚。

    他每次出远门归家时,她总是会担心又高兴的跑进他的怀里。

    会关心他有没有受伤,喋喋不休的跟他说她有多想他,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思及此,谢礼胸腔涌动,心里起了几分期待。

    他朗声道:“青木,收拾一下东西,明日启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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