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蒙蔽
佐藤睁开时是早晨六点。
窗外的阳光正好，鸟儿在院子的树枝上轻轻叫着。他坐起身，身体莫名有几处酸痛，他只当是自己没有睡好。发沉的大脑逐渐清醒，他回想离谱的梦境。
在梦里的齐木楠雄救下他后将白虎打退，白虎跃起冲破了天花板，齐木楠雄飞起来与白虎对峙，一人一虎的在半空中出现了残影，没多久时间，白虎便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
齐木楠雄安然无恙，在空中慢条斯理地走到墙边，手轻轻一碰墙壁，屋内顿时恢复原样。
不等佐藤看清这一切，对面的白虎发出小声哀嚎，他试探地上前查看，确认对方没有攻击力后揉了揉白虎的毛，白虎发出呜咽声。
佐藤见白虎本就不坏，便说：“下次不用这么偏激，和我们一起玩抛接球吧……”
平时沉默寡言的齐木楠雄突然说：“不要带上我。”
他在佐藤的身侧蹲下，查看白虎的状况。
佐藤感受到齐木楠雄的体温，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衣襟，只觉得面上一热。紧接着，他又听见齐木楠雄说：“佐藤先生，您看见的我只是一名陌生人。”
“啊？”
佐藤打量齐木楠雄，对方依旧是那一头张扬的粉色头发，还有那连睡觉也戴着的棒棒糖发卡和眼镜，他忍俊不禁，“你说什么啊，你本来就是齐木同学。”
“……算了，睡吧。”
“好的好的。”佐藤弯着眉眼，“齐木同学，晚安。”
他干脆把脸埋在白虎的肚皮上，惬意地闭上眼。
梦境结束，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楚，要不是屋内完好无损，佐藤都要以为这是现实。
在一旁假寐的齐木楠雄：“……”
那就是现实。
在意识到佐藤别样的感情萌动时，齐木楠雄本想改变佐藤脑海里对他的认知，但他还是无法对佐藤使用精神类的能力。变身术要两小时的准备时间，他也不可能立刻变身。
齐木楠雄在大学生活的这两年，也会遇见几个对他有好感的人，他对待感情也不会像高中那般避而远之。如果有人对他告白，那他会直白地拒绝，不告白的话，他就尽量和对方保持应有的社交距离。
可佐藤和那些人不一样。
佐藤也是这个世界做任务的人，他们之间势必要进行交换情报，如果有需要的话，齐木楠雄可能会借用佐藤的能力来办事。
他不可能完全地避开佐藤，现在就看佐藤如何看待这个梦境。
【啊，好糟糕啊，有点不好意思面对齐木同学了，梦境里对齐木同学心动很明显就是吊桥效应，明明我自己知道但现在反而特别在意这件事，话说回来，我就没有对任何人心动过，难道……我其实喜欢——】
完了。
齐木楠雄正脑海风暴思考对策。
【我其实喜欢男人吗？】
齐木楠雄松了一口气。
很好，佐藤还算比较理智——
【不，不对。】
齐木楠雄的心又吊了起来。
【我可能不是喜欢男人，只是我这段时间看了一些爱情故事电影，所以对爱情产生了向往，偏偏齐木同学这段时间经常与我相处，所以梦境里我理所当然地将“渴望爱情”的需求投射给了齐木同学，梦见白虎也说明了我渴望拥抱、人的体温，说到底就是……我太闲了！】
齐木楠雄：？
佐藤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他做了一个深呼吸。
【今天之内要把敦的事安排好，制定计划让他尽快上学，还有任务的事，三天后咒术高专没有联络的话只能再找一遍夏油同学和五条同学。】
真是可怕的自主能力。
齐木楠雄大概清楚佐藤的性格，这个人一旦闲着就会成为废人，身边必须出现一个需要他照顾的人才会认真做事，中岛敦就这么恰好地出现了。
方才的顾虑全部消散，佐藤是不会单凭一个梦就简简单单喜欢人的性格，他倒是放心许多。
齐木楠雄这才静下心来休息，昨晚除了恢复旅店，他还去修改目击者记忆，至于监控和一些人拍下的视频，他并不打算处理。在这个世界，会出现这些事很正常，并且一些相关人员因此找上门是他喜闻乐见的，省去不少麻烦。
佐藤为了平复心情，便去旅店大厅和客人聊天转移注意力，顺便向老板娘打听几家书店。
“这些书店都可以买到合适的教辅书。”老板娘把书店名字列在便条上。
“谢谢你，帮大忙了。”
“佐藤先生的弟弟看起来也就14岁吧。”老板娘笑道：“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今天侍女送东西时，他还帮忙，大家都很喜欢他呢。”
“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不像我家那孩子，当了不良少年……”老板娘愁眉苦脸，“现在也不知道跟着哪个人鬼混，电话都不接……”
佐藤等着她的下文。
老板娘见佐藤没有避讳这个话题，取出一塌纸，上面是她与儿子初中毕业典礼在校门口拍的照片，她强颜欢笑，“不嫌弃的话，佐藤先生如果在路上见到这个孩子麻烦联络我一下，虽然以前也经常失踪一礼拜不回家，但还是以防万一啦。”
是一个很常见的金发不良少年，身体很健壮。
佐藤收下照片，“好的，我会留意他的。”
中岛敦醒来时佐藤还没回来，齐木楠雄则是坐在一旁看不知所云的漫画书，中岛敦将被褥叠好放在一旁，洗漱完后正襟危坐，不知该如何与齐木楠雄搭话。
齐木楠雄读到中岛敦的心音，打破沉默，“等会旅店侍者会送早餐过来，电视遥控器在桌上你可以随便看你想看的节目。”
“好、好的！谢谢齐木哥、先生！”
“不用那么拘束。”
中岛敦稍稍放下心，他问：“那个……请问齐木先生和佐藤哥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啊，总觉得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却又不太好，话说为什么他们两个会愿意收留我我现在都不清楚，而且住在旅店也太可疑了，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喜欢的点吗？该不会我被院长老师卖了吧？】
“我们是老师。”齐木楠雄打消中岛敦的疑虑，“我们正在等学校的聘书，所以暂时住在这里歇脚。”
中岛敦眨眨眼，稍稍放心，吃完旅店的送来的早饭，他又看完一部电影。眼看到了午饭时间，室内陷入却像死一般的沉寂，齐木楠雄手边的漫画书堆得有半米高了。
中岛敦内心挣扎许久，开口道：“那个……齐木先生，佐藤哥哥去哪了呢？”
“去买书。”齐木楠雄合上漫画，“他回来了。”
“诶？”
“我回来啦！”
“唰”地一声，门被侍女拉开，佐藤气喘吁吁地抬着一大叠书，中岛敦连忙上前帮忙，也注意到佐藤身后站着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寸头，留着胡子，穿着黑色的制服，紧蹙着眉头，面目凶恶，看起来就像是黑手党。
中岛敦瑟瑟发抖。
“敦，不用害怕。”佐藤把对方请进来，“这位是学校派来的考官，名叫夜蛾正道。”
【真是可惜，夜蛾先生看上去那么正直没想到也会被咒术高专洗脑。】
“你好，佐藤君，齐木君。”夜蛾正道对两人稍稍点头，又看向中岛敦，“这位是……”
【这就是他们昨天领i养的孩子吗……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孩子，不过他身上倒是没有咒术师的气息……】
“是我们领i养的孩子，中岛敦。”佐藤把书放好，挑出三本练习册。
夜蛾正道点点头，见对方怕自己，他微微向前倾扯开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你好，中岛。”
“你、你好，夜蛾先生。”中岛敦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敦。”佐藤挡住夜蛾正道打量中岛敦的视线，他将三本练习册给对方，“我和旅店老板打过招呼了，想吃什么就和侍女说，吃完休息一会儿后，做做这三本的前三页习题，我和齐木哥哥先出去一趟，可以吗？”
“可、可以。”中岛敦心底莫名松一口气，他确实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来缓冲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
齐木楠雄听了听周边的心音，咒术高专真的只派了夜蛾正道，看起来他们对调查到的资料很放心。
夜蛾正道开车载他们去一栋废弃大楼，路上说起废弃大楼这几天发生的探险者坠楼事件，告知里面待着的是三级咒灵。
到达目的地后，夜蛾不再耽搁时间立刻在周边设下了“帐”。
佐藤望着天空如黑幕一般落下的圆球包裹着周围，他顿时明白咒术高专的人如何骗人。
【科技改变生活，那些人连这么高级的3d投影技术都用上了，也难免那些人会相信，太可怜了！！！】
齐木楠雄对佐藤的脑回路已经麻木，他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帐”，有一股奇妙的触感，如果他想，他可以将这个结界完全破坏。
“这个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结界，这样我们闹得再大也没有人会发现。”夜蛾正道说：“我会负责带你们进去，但我不会帮忙。”
“嗯嗯，好的。”佐藤完全没放在心上。
【我倒要看看这群人有什么鬼把戏，夜蛾先生是多么正直的一位老师，怎么就被洗脑了呢？我要想办法戳破他们的谎言！让夜蛾先生看清现实！】
齐木楠雄：“……”
不妙的预感。
“佐藤先生的能力？”
夏油杰举着橡皮擦，瞄准五条悟的额头扔了过去，橡皮擦精准地落在五条悟的眉间。
“还是没法完全地让无下限自动化啊——”五条悟叹了一口气，他到一旁的贩卖机买了瓶冰饮，才说回重点，“老师被派去测试佐藤和那位超能力者的能力，超能力者无所谓，倒是佐藤的能力，我看了眼‘窗’那边的报告，似乎与‘言灵’有关？”
“你又偷看报告了……不过言灵……”夏油杰眨了眨眼，“原来如此，难怪那次要说咒灵是蜗牛。”
“是吧。”五条悟透过墨镜望着远处的大树，“这份能力与一般的言灵师不同，似乎是可以由佐藤自己控制，也不知有没有反噬，真是可怕的能力……”
“那他的能力来源是咒力吗？”夏油杰问：“会不会是异能力者？”
“不，异能力者、超能力者身上的能力流动与我们类似，佐藤身上我倒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夏油杰微蹙眉头，“可他言灵的对象变成蜗牛也会和咒灵被祓除一样消失不见。”
“这就是矛盾的地方。”五条悟压低声音，“效果和咒言师差不多，可他本身看上去却是没有任何能力的正常人，他的能力绝不是言灵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夏油杰听出话外之意，“他对自己也用了这份能力。”
“砰——”
夜蛾正道轻巧地躲开咒灵扔过来的钢筋，面前的咒灵比他想象中的稍微狡猾了一些，能够利用周身的物品来攻击人，见佐藤面色凝重，他解释道：“佐藤君，你不必惊讶，这就是我们平常工作要祓除的咒灵。”
“不。”佐藤躲开飞过来的椅子，哭笑不得，“不是。”
夜蛾正道：？
“夜蛾老师啊，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明明就是戴着道具的家养鳄鱼吧？”
齐木楠雄看着面前的咒灵，这只咒灵像是变大的蜥蜴虫子组合体，上面附着的数只眼睛还在动。
佐藤是不是对鳄鱼有什么误解？
夜蛾正道：“……”
【佐藤君真幽默呢，不过这是他言灵的能力吧，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使用能力了。】
齐木楠雄觉得夜蛾正道也很幽默。
“夜蛾老师，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佐藤真是没想到咒术高专这个组织竟然会用鳄鱼来扮演“怪物”忽悠人，周边的道具也挺逼真的，一看就是用什么东西让物体飞了过来。
“夜蛾先生，你看清楚了。”
佐藤灵巧地躲开飞来的建筑垃圾，找准时机扑到咒灵身上，狠狠地抱住咒灵的一半i身子，咒灵的咒力慢慢缠绕上佐藤的双手，佐藤当机立断带着怀里的咒灵向后仰。
“砰”地一声，佐藤对咒灵做了一个过背摔，咒灵的头部狠狠地撞击在地上，迸出的鲜血溅开了花，咒灵僵硬几秒，而后发出尖锐的惨叫。
佐藤放开咒灵，他站直身子长舒一口气，对目瞪口呆的夜蛾正道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看，就是没有攻击力温柔的家养鳄鱼，有时候我们不能过于相信眼睛看到的。”
【这下夜蛾老师能够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吧！】
夜蛾正道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佐藤君说得在理。”
【果然有特殊能力的就没有正常人，不仅是咒术师，超能力者异能力除灵师们都一个鬼样。】
齐木楠雄看向那只原本还要攻击的咒灵立刻没了咒力，到底是谁过于相信自己眼中的判断啊，他都要对这只咒灵生出几分同情。可偏偏佐藤的“误会”能够轻松处理咒灵，不如直接顺着佐藤的思路来……
这般想着，齐木楠雄打一个响指，地上的咒灵立刻燃起了火，不等佐藤找灭火器，咒灵很快烧为灰烬消失在空气之中。
佐藤越发气愤，他真是没想到那些骗子竟然会直接销毁证据，这只是一只可怜的鳄鱼啊！
他一定揭开咒术高专这个邪i教的真面目！！！
齐木楠雄弯起嘴角，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