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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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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楹山庄。czyefang

    燕回把花笺压在桌子上,面无表情:“魔京那边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苍川居于下首,态度端正。

    “殿下的元阳在还未成年时被破,若是这样,那妖僧的术法也化解了。”

    她忍不住皱眉,问:“你们是怎么看住他的?”

    “殿下执意要离开同悲塔,又有心避开前去跟踪的侍从,这才在邺郡地区被刁民陷害,失身一个屠夫,如今那批人已经被我们除掉,唯余那个做了恶的屠夫还不知廉耻地跟在殿下身边,哄得殿下甘愿当她的小厮,做她的狗。”

    想到月镜潮围着那个半魔打转的模样,苍川就忍不下去,但也为自己叫屈:

    “在京畿地区负责保护殿下的暗卫可不是我,若是我在,定然不会让那些贼人敢近殿下的身。”

    燕回不说话,冷笑一声。

    “不过,我记得多年前我曾随湛城城主去魔京觐见,彼时殿下还不是那副人世书呆子的脾性,为何……”苍川瞧了一眼她的脸色,问:“为何现在是那副模样?”

    “什么模样?”

    “文绉绉的书呆子模样,殿下此前确实不是这个脾性……怪叫人觉着碍眼,他果真是如假包换的殿下?”

    “自然,”燕回说:“他变作这副模样自然是有道理的,你在南部不知道很清楚。”

    苍川竖起耳朵,等着听原因,但被燕回拧住耳朵道:“你焦急什么?待真相大白之际你自会知道,现下你要看好殿下以及那个女子。”

    “那个花楼里出来的……哎哎哎,还请姑姑手下留情才是。”

    “你这莽夫,只管以女子过往的污点称呼她,可别忘了,她若是有手段攀着你家殿下上去,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燕回皱眉,“快休了你这张嘴的恶业,再敢不敬,小心我罚你。”

    “是是是,我再不敢了……就是不知道陛下知晓后是什么反应?”

    苍川奇怪道:“那屠夫破了殿下元阳,听姑姑说,还毁了种在殿□□内的术法?”

    “一切都是天意。”

    燕回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既然能引殿下如此死心塌地,那必然就是陛下所说之人,呵呵,让她多活几天又如何?总归有她的用处。”

    “是是。”

    “我要带殿下回府邸,你这里帮忙调度人马,休叫路上再出什么岔子。”

    燕回负责月镜潮府邸的一切调度,她是府中的掌事姑姑,也同样是负责同魔京联系的线人。

    今日来到怀楹山庄,自然是因为得知了公子在魔域的遭遇,奉命将他带回去。

    “你怎么又被人欺负了?”

    一个穿着西纱直身的男孩捧水给蹲在旁边一脸不安的女孩洗脸,看她衣服下是斑驳的青紫,问:“可是你娘又打你了,还是学院里的人?”

    女孩摇了摇头,她梳着的双髻散了一只,披散下来,藏在头发下小小的角也被掩盖,豆大的眼泪珠子嗒嗒往下掉,好不可怜。

    “你这是怎么啦?”男孩从随身的荷包里倒出一枚丹丸,塞给她吃,而后用手撑着脸看她:

    “自认识你开始,我的金疮丹丸可消下去了不少,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丹药,但总不能像吃饭一样吃吧?”

    “瞧你傻乎乎的,别人欺负你,你真的由着他们欺负你么?”

    “又不说话,挨了别人的打一声也不吭,这可不行,我替你出个头,好叫你不至于总是痛哭流涕。”

    他换了一只手撑脸,歪着头看她,见她还是只晓得哭,语气也没有不耐烦:“怎么啦,是不是齐霁那家伙又伙同其他人给你下绊子了?”

    “我娘打的,来到宗门后,别人笑话我,他们说师伯和我娘……说她是疯子。”女孩迟疑了下,说道:

    “我气不过就和他们理论,然后就打起来,我用角撞他们,他们倒说我是活该被人骑的母牛。”

    “回到家中,我才发现衣服破了,又被阿娘罚站,打手板子……可是她哭了,我没有再顶撞她,但她越打越凶,边哭边骂,我才逃了出来。”

    “她骂你什么了?”

    女孩摇摇头,不愿意说,似要给自己保留一丝可笑的自尊,抬头来,麻木地盯着河面不言语。

    这个总是怯懦的女孩还从未沉默那么长的时间,她满脑子都是阿娘的泪眼,低头绞了绞手,不知道说什么,只对他道谢。

    她在以往逃出家门后经常是漫无目的地行走,自从认识了这位朋友,无处可去的时候,倒是能投奔他,不过待到天黑就得回去了。

    “她说不要耽溺情爱,否则我将会经历痛彻心扉的后悔。”

    长发凌乱但是顶着一对小小的角的女孩站在荻花从中,她的脸掩在朦胧昏黄的夕阳之中,提起母亲时,语气那么冷漠。

    “是么?”

    男孩想起来在宗门听到的那些留言,倒不甚在意,点点头:“她说得有理。”

    说罢,他解下腰间挂着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一块用油纸包得精致的糕点,递到她面前,说:“桐盐坊的糕点,你吃不吃?”

    ……

    月镜潮睁开眼,看着头上挂着的幔帐,梦中模糊朦胧的面容很快隐去,怔愣半晌后回神,想起来头天晚上的场景,脸红,默默地把被子拉高。

    他还记得玉霎说了那句话后心跳得澎湃,像是海浪拍击崖岸。

    一切都很好,坏就坏在他总是那么容易脸红,当时只顾着把脸捂住,支支吾吾半日才说好。

    玉霎又搂了他的腰吻他。

    她身上总是带着极淡的湿漉漉的香气,像是缠人的水藻,要把人缠进某些往事的回忆里。

    好在当时已经回到怀楹山庄,才不至于叫他羞愤得脸皮爆炸。

    下了车后,玉霎跟个没事人一样,拉起他的手,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蓝花楹组成的连绵花海下。

    这还是头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此等亲密动作,他脑子空空,只能语无伦次地同她说一些自己的事情。

    他的平生乏善可陈,只有些在府邸里无聊的读书的往事可以拿出来说说。

    玉霎一直在听,眼神认真。

    阿玉姑娘总是很认真地听他说那些无聊的话,大概是他觉得令自己最心动的一面。

    后来是怎么分开的……后来,阿玉姑娘又吻了他,她身上的味道好香……

    月镜潮支起身子,用手把散落的长发拨到脑后,睡眼惺忪,脸颊微红,不知道是睡太久导致还是别的原因。

    “公子醒了么?”

    门外侍奉的侍女撩开帘栊,“可要更衣?”

    “备水就好。”

    他撩开幔帐起床更衣,拿起玉梳梳头,心情很好,今日还有一批人要接见,倒也不那么讨厌了,想想过会能去找阿玉姑娘,他便觉得归心似箭。

    自从来到璟城后,多的是人排队见他,所有人全都一脸赖笑巴巴地跟着他,月镜潮讨厌得很,只觉得他们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恨不得赶紧丢开。

    月镜潮洗漱更衣完毕,束了长发就要去找玉霎,只是路过抄手游廊,见开在池塘的不知名植物开了花,影影绰绰,十分好看。

    他想采一些去见玉霎,往常他路过风景别致之处,总要带点花花草草回去给她,瞧着鲜亮的花,人的心情也会好的。

    他用微弱的魔力切了几株蓝紫色的莲花,见不合心意,想涉水去采,想了想还是罢了,怀抱着莲花朝前而去。

    不料没走多久,突然觉得脸上一热,抬手摸摸脸,摸到了一手的血。

    诶?

    他身形晃了晃,向后踉跄一步。

    “殿下!”

    “快快快,把殿下带回去。”

    “去禀报燕教司。”

    身后远远跟着的都是从魔京来的侍女,见他身形不稳又流了血,急忙上前扶住他,七手八脚把他又带回了卧房。

    采的花散落在木质地板上,被碾落成泥,沾着斑斑血迹。

    闻讯赶来的燕回推门而入,见屋内点上了稳神香,挂着层层叠叠的纱幔,月镜潮蔫蔫地靠在椅子上,衣襟沾满了血。

    她皱眉,屏退侍女。

    从眼睛里抠出来一枚丹药喂给他,又拿出一个奇异的熏炉,点燃了不知道是什么熏香,空气里弥散开令人迷幻的香。

    嘴角挂着血的少年睫毛轻颤,而后睁开眼睛,像是如梦方醒一般,抬手抹去嘴角边上的血。

    “……”

    垂着眼睛的少年久久静坐不语。

    “殿下。”

    “嗯。”

    燕回收了熏炉退后直直地看着他,轻声问:“殿下的母亲,不是告诉过殿下,在三百岁前,不可破身么?”

    少年低低地笑起来:

    “你们真想困我三百年不成么?”

    “自然不敢。”

    “你是谁?”

    他敛了眉支着手,瞧着面前的黑衣女子,似不记事了,笑够了停下来,一双秀气的眼阴沉沉的。

    “属下名为燕回,是复杂照管殿下府邸的掌事。”

    “哦。”

    他隐约有些印象,于是点点头,垂眼见衣襟上沾着一片蓝莲花的花瓣,捻起来把玩,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回说:“如今殿下的元阳已破,怕是那妖僧为殿下设下的禁制也被毁,还请速速同我回到府邸。”

    “回去?回去做什么?”

    “殿下身体虚弱,还需要休养。”

    “怕是又想把我的本识封起来,叫我彻彻底底做一个傻子?”

    “不敢。”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仰面下去,拈着一片花瓣盖住眼睛,而后伸出一只手聚了术法,纯极的魔气像是四面八方聚起来的笼子,要把燕回抓住。

    燕回接连几个闪躲,像是早有预备要摸出什么东西来,一片花瓣打在她的左肩,牵连她的身体朝左矮了矮。

    少年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身后扼住她的脖子,她顺势把熏炉掷出,打碎了那盏熏炉。

    熏炉应声炸裂,空气里的迷香散尽,

    原本凶戾的少年瞬间脱力,被未散的魔气跌回了椅子上,那双乌沉沉的眼睛合上了,精心梳理过的长发披散开来。

    “得罪了,殿下。”

    燕回抬手示意侍女进来,打扫残局,自己一拂袖转身离去,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玉霎收到了很多来自周边城郡守备魔将以上级别的大魔送来的贺礼,不管是丹药还是法器,品质绝对不低。

    面目可憎的大魔从来没有对她这样温和过,倒是叫人十分意外。

    玉霎对他们不感兴趣,倒是对那位魔宫来的大人好奇。

    不过,这些天她只和那位骑着狰兽从天而降的掌教姑姑燕回见过一次面。

    这位姑姑远远地朝她行礼,也不多看自己一眼,急匆匆离去。

    玉霎知道她必然不是商会的人,但他们始终把自己排除在外,并不同她透露一点,她是看出来的,他们是有意排挤她。

    得想个办法找人询问清楚才是,她不知道引诱月镜潮这一步走得对不对,但就像解通所说的那样,要抓住一切机会,危机也是机会。

    玉霎坐在蓝花楹下,又在抽着瘴烟,目光朦胧,似忧愁万分。

    虽说哄骗了月镜潮,但实际还要过他身后那些人的那关,她对他们一无所知,甚至对月镜潮的过往也不大了解。

    他真的,只是个被关在深宅里读书的半魔?

    风起,吹了一头花瓣落在肩头发梢,十分惬意,玉霎偏头,又抽了一口,白烟被风拉扯出去很远。

    月镜潮通常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找她聊天,虽然都是废话,但每日都来,只是今日,他怎么还没有来?

    等得久了些的玉霎咬着烟杆,垂下眼睛,想着这些日子以来,那个傻小子待自己还算不错,在魔域里,这样良善的性子是少有的。

    想来还是有些愧疚。

    “阿玉——”

    正在她沉思时,穿着雪色直裰的少年出现在她身后,他轻声唤她,只是语气有些古怪,也是头一次没有那样礼貌疏离的唤她什么“阿玉姑娘。”

    玉霎抬头看他,微微有些意外。

    “怎么又在抽这个?”

    他俯下身来,按住了她的烟杆,把它收到一旁去,还是那副温润平和的模样,只是脸色苍白了不少。

    玉霎看着他坐在自己旁边,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人在跟前略微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方才无聊了些,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此前的旧疾又犯了,找大夫吃了些药,这才来晚了,不是有意叫阿玉你等我。”

    他把怀里的花往前一递,依然是眯起眼睛来笑,“我还给你带了花。”

    赤诚的少年像书中描述的那样,以花来表达自己的爱意,月镜潮每次来都会给她揪几朵觉得好看的小花,邺郡的家中,也种满了各色花卉。

    但今日有些不大一样。

    玉霎透过那些热烈的鲜花看向月镜潮,对上他乌沉沉的眸子,迟疑了会,还是收下了。

    “多谢。”

    “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什么?”

    “我们得回府邸去了。”

    玉霎不解:“府邸?”

    “便是我一直居住的宅院。”

    他想了想,说,“掌教姑姑同我说了,既然我有意求娶,你也愿意嫁与我,是得先回到家中去,禀报了母亲,筹备婚礼。”

    “我所居之所便是府邸,但又名同悲塔,我原先不喜欢这个名字,才差人改口。”月镜潮又解释。

    见玉霎看着自己,问:

    “怎么啦?阿玉是有什么疑虑?”

    “这倒是没有。只是,你不是很不愿意回去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的眼睛在打量自己,叫人觉得陌生。

    少年没有回答,用花碰了碰玉霎的脸颊,缓缓说,“不重要,我们一同归去罢。”

    “……”

    “好不好?”少年以手支颐,笑颜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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