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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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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霎的病自她踏上魔域的土地时就有了,为了缓和病情,必须吃特定的某些药来缓解。mwangzaishuwu

    发病时,各种症状都有,发烧咳嗽,但难熬的就是脑子里总感觉有什么在突突地跳,痛苦得叫人要撞墙,能让她毫无尊严地从床上滚到底下,口涎直流。

    远离人世的魔域三十六年里,玉霎可没少吃苦头,所幸有黑市那老头弄来了这种药,她还算活得舒心,只是为了发病时不那么难受越发的克制自己了。

    今日不巧,药全没了。

    玉霎被脑子里的东西作祟得难受,只得含着奶糖丸强令自己昏睡过去,睡过去了眼角依旧不停地淌泪。

    月镜潮抱着玉霎,不忍心让她一人留在这个暗室。

    她一个人要怎么留在这里?

    再过不久,拍卖会就开始了,玉霎的状态支撑不到那个时候就会被发现。

    他们对待没有利用价值的半魔更加的残忍。

    说不定他们会把她拿去喂狗,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她。

    在他们眼里,没有价值的半魔,死了就死了。

    他想背起玉霎逃走,可机关重重,如何能逃?

    来看望生病的玉霎,也是他挨了打,求了人,又拿出自己的香囊给他们,叫他们去确认才换来的。

    他自己尚未有自保能力,如何能管玉霎?

    “阿玉姑娘,你可一定要快些挺过去啊。”月镜潮看着枕在自己臂弯里的玉霎,回头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的卫兵,颇为惆怅。

    他只有半个时辰来探望玉霎,探望的时间就要到了,而他却一点办法没有。

    “哪里拿到的这个?”

    奴隶营旁边的璟城内,南区守备魔将苍川把那个金属的缠枝香囊拍在桌子上,非常生气,暗红长发如火般燃烧。

    这里是奴隶营主人的宅邸。

    奴隶营和拍卖会是一个家族的产业,今日有新货输出,又是主人家女儿的诞辰,特地邀请了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

    魔主大人请不到,守备魔将倒是来了。

    不过这位魔将才来,就有侍从煞风景地送来了一样东西请过目,惹得他勃然大怒。

    把香囊送来的侍从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说:“是、是拍卖行天字号间里的一个半魔的。”

    “半魔?”主人家不解,“一个半魔的东西你们也敢赶着往我们这里送?”

    低贱半魔的东西怎么上得了台面?

    “不、不是,那个半魔说,请把香囊交给商会的人,说交给主人您,您一看便知……我们原本也不信的,但他始终坚持让我们送来,挨了打也不松口……”

    那个侍从说,“他又说自己是商会的人,因为条律再此,所以不得不送来请您过目。”

    “混账东西,虽有条律,但商会来往的人那么多,也要我一条条看过么?没点眼力见的东西!”主人家呵斥。

    “你们打了他?”

    位于上座的苍川沉默了一瞬,开口。

    “是,因为他吵着要去找一个叫玉霎的女人,我们从未答应过半魔的要求,况且还没有请示过大人,这不合规矩,所以……”

    剩下的话他没有能说出口,因为脑袋掉在了地上,滚到了苍川脚边。

    苍川一脚踢开,把染了血的剑收回来,戾气满满:“你们把小公子掳到哪里去了?”

    原本还喜气洋洋的主人家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站起来,结结巴巴道:

    ”您、您这是做什么?”

    “我问你,你们把抓走的奴隶都关到哪里去了?!”苍川瞪着他们,咬牙切齿:“拍卖行?”

    “是、是啊……长得好看点的我们都关在拍卖行,怎么,苍将军认识他么?你想要,我这就让他们把人送来。”主人家在他的注视下变得越发哆嗦。

    “你简直好大的胆子!竟敢把小公子掳到这种地方去,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喂魔兽罢。”

    苍川一手拎起他,说:“你知不知他是谁?你敢把他弄进奴隶营,还把他弄到那种地方去卖身?”

    “他、他是谁?”

    “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你璟城有多少脑袋能掉?”苍川一把甩开手里的老头,大踏步走出去,召集了人马就要往拍卖行里去。

    听到了陛下这个名号的奴隶营的主人匍匐在一旁,瑟瑟发抖。

    陛下?

    怎么突然跟半魔扯上关系了?

    跟随苍川来的侍卫还算知道点内幕,凑过来在主人家身边耳语几句。

    吓得主人家脸上苍白,跪在地上直磕头。

    “大人,您怎么突然要到拍卖行去?”牵狰兽过来的小童不解地问道。

    “要不是有废物跟丢了小公子往我这里报备,我也不至于到处奔走,”苍川上马,用手里的剑指了指主人家,道:

    ”这东西居然敢这样对待小公子,给我狠狠抽他五百鞭子,捆了送去湛城,把事情原委告知城主,押送魔京面见陛下。”

    主人家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拼命磕头求饶,可是没有用,苍川已经骑上狰兽,直直朝奴隶营的拍卖行去了。

    事态紧急,得先找到人再说。

    这边,月镜潮寻不到脱身之法,留给他探望时间也在一点点变短,正是焦虑之际。

    突然听闻暗室的东南角传出来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刹那间沙石横飞,墙被人打开了一个口子。

    暗室里的侍卫以为有人来破坏,纷纷涌上去看什么情况,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长角男子手持长剑走了进来,杀气腾腾。

    躲在暗室里的半魔一看此人,以为是来杀他们的,侍卫又近前去阻拦,有大胆的推开门就开始逃窜。

    “给你们香囊的半魔,在哪里?”

    苍川揪住了一个侍卫的领子,举起那枚圆形的金属香囊问道。

    那边正乱,这边月镜潮于慌乱之中,背起玉霎,也跟着慌乱的半魔逃走。

    “阿玉姑娘,我一定把你带出去。”

    “好难受。”

    玉霎的脸贴在他的肩上,无意识地小心呓语:“娘,我好难受。”

    “你暂且忍忍……再睡一会吧。”月镜潮跟着半魔逃窜,在他们惊慌失措的叫喊里,他柔声地安慰道。

    “阿娘别打我,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做。”

    玉霎像是在梦中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像只猫一样低低地啜泣。

    她的哽咽持续了一小会便停止,大概是半魔撕心裂肺的叫喊实在是太刺耳,在噩梦里睁开了眼,意识仍然混乱。

    “这是……怎么了?”

    她趴在月镜潮的耳边,虚弱地问道。

    “我们从拍卖行跑出来了,”月镜潮背着她跟着人流出去,看他们被看守的侍卫拿下,他着急地换了一个方位蹲在阴暗角落处跑。

    玉霎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依然在无声的流泪,时不时会叫一声娘,咬一口他的肩膀。

    “阿玉姑娘……你很难过吗。”

    月镜潮试图同她说话,要她保持清醒。

    她不回答。

    “那么来和我说说,能让阿玉姑娘你开心的事情吧,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还有理想。”月镜潮背着她,一边焦急地寻找庇护一边同她说话,权当是安抚。

    “理想……”

    玉霎恍恍惚惚地咀嚼这个词,像是不认识一般。

    “阿玉姑娘未来想做什么呢?”

    “我想回到人世。”

    “什么?”

    “我想……回到人世。”

    玉霎说:“我想回去,想让他们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并非是我愿意以一个半魔降生……我想完完全全地做个人。”

    月镜潮愣了愣,说:“这样啊。”

    “我的娘因为被魔族侵犯才有了我,我知道,我是她一生之中的耻辱,是一个孽种,我本不该出生,是她的父亲、她的师门强迫她留下我,这更加加深了我的罪孽。”

    玉霎断断续续地说:“不被祝福的孩子根本没必要生下来,徒增痛苦罢了,好歹留下了我,却日日打骂着我。”

    这还是月镜潮第一次听玉霎说起自己的往事,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怨不得她一直不喜欢提起过去,不知道她因为这个吃了多少苦呢。

    “我入了伽鹤宗,认识了越楼。”

    背上的女子沉默了会,继续开口,口吻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人。

    伽鹤宗是人族和魔族合办的学院,玉霎第一天进入学院时,就被人嘲笑了。

    他们叫这个有一对角的女孩小母牛,并且大肆玩弄,抓住她的角令她在地上拖行,都在看她的笑话。

    越楼就是在那个时候过来帮她解围,秀气精致的男孩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带她去池边洗手。”

    那个穿着干干净净弟子服的男孩还请她吃了豆包,听她哽咽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脸上丝毫没有嫌弃,秀气的小脸歪着看她,对她说:“我不觉得难看,很可爱啊。”

    玉霎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喜欢过她头上的角,变了法子的利用她身上的角来欺辱她,又打又骂的……还没有人说过这对东西可爱。

    玉霎的眼泪落下来,打湿了月镜潮的肩膀。

    “阿玉姑娘,这就是你和越楼的初遇么?”

    “嗯,越楼待我很好……他是最好的人。”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同那个长相秀气的男孩一起共度的日子。

    他会给她带好吃的饭,他有一个三层的食盒,总是装着见都没见过的珍馐;他给她洗脸,洗手,挑出被人推倒时扎进手里的石子;因为同母妹妹欺负,她躲在墙后的芭蕉林里嚎啕大哭,也是他找到自己,安慰她,给她帕子擦眼泪,陪着她坐至眼泪不再流出来……这些小片段很多,玉霎一直觉得越楼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呢?

    他说,是因为大家都不和他一起玩,人族怕他,魔族怕他,半魔也怕,真让人苦恼,他来伽鹤宗是想好好上进,结交些朋友,大家聚在一起读书什么的,但貌似大家都不敢同他交往。

    只有玉霎不害怕他的接近,甚至还敢毫无顾忌地吃他送的食物,哭得难看也不回避,同他说了很多话……虽然玉霎哭起来是总让人觉得难过。

    他是这样说的。

    姑且是这样吧。

    玉霎和越楼交往过密,很快被她娘知道了,娘打了她一顿,勒令不允许再与任何一个半魔来往。

    满身是伤的玉霎逃出家门,不知道去往何方,她在一处灌木里躺了两天,像条死狗一样,气儿只进不出。

    她的绝望和悲伤就要淹没自己。

    躺在灌木下的小女孩想,死了吧,死了也无所谓,反正贱命一条。

    有谁会在乎呢?

    最后还是越楼发现了她,他蹲在地上看到一脸伤痕的她,手足无措,问她怎么了。

    玉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带我逃走吧,再留下来,她一定会被打死的。

    越楼真的带着她逃了。

    两个不大的孩子,牵手流亡在星空之下,她还记得那个带着草木香气的吻……不过,介于越楼家族的缘故,他们很快被抓住了,被勒令分开。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自从那天后,我再没有见过越楼……不是,是再也没有见过那样温柔的越楼。”

    “越楼还在学院里,但再也不跟我说话,眼神很嫌弃。”

    玉霎回忆起来陡然冷漠的朋友:“有时候我觉得他根本就不是越楼,他们两个不一样……越楼怎么变得那么快?我不明白。”

    她说完这些,便不可再开口,脸贴在月镜潮的肩上,只是无助的落泪。

    “阿玉姑娘,原来你……过得这样不好啊。”

    不知为何心口绞痛的月镜潮喃喃道:“因为他救过你,所以,你把越楼记了那么久么?”

    玉霎不再说话。

    “为什么……我也会那么难受?就好像、就好像我也经历过。”月镜潮茫然的眼睛里也落下一颗眼泪。

    真奇怪。

    他这些天哭了太多次,眼睛总是红红的,莫名的像一只无助的小兔,这会又忍不住掉眼泪。

    月镜潮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背着玉霎走了很久很久,背不动了就抱着她,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到底是真的把她从那个肮脏的交易所里带了出去。

    总是在府邸里读书的呆瓜也算聪明,他摸爬滚打离开高墙包围的地界后,依旧是走小道,他把自己的衣服披在玉霎头上,任由荆棘刺了满身。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亮了又暗,他终于发现了一座破旧的魔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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