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萧柔怀疑自己刚刚是看错,因为他很快就恢复成那个神憎鬼厌的面容,觑着她看时永远没有好面色。yywenxuan
“也对,你生下的孩子,大概也是个很讨厌的家伙,府里有你一人惹我生气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多一个了。”
他说完转身背对她。
“是啊,世子那么讨厌我,以后娶了世子妃,若是得知我还生下子嗣,不得怪罪于我,说不定还会可劲地折腾我的孩子呢,如果生下来就让他遭罪,那我不如善良点别生下来。”
“随便你。”他头也没回,负着手离开。
这天,他从白天到黑夜都没有碰过她。
晚上睡觉时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她以为他当了闷葫芦一天,终于是要按捺不住自己男人的卑劣天性了,窸窸窣窣开始脱衣。
旁边的人却突然沉声:“你干什么?”
“我?”她像听了句很矫情的话一般,皱了皱眉,“世子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在主动啊。”
“穿上,闭起你的眼睛睡觉。”他略有不耐。
她依旧没穿起来,“为什么呀,你都忍耐一天了,是不是不舒服?”她拿自己的手去探他额头。
“够了。”他冰冷地捏住她的手,扔开,“你当我是色`中饿鬼是不是?一天没有就活不下去?”
她回想了一下近一年来他的所作所为,没有很那个,加上他举世无双的崔世子形象,顶多能叫旁人称上一句“风流多情”罢了。
这不也是他到现在为止也没为难她七哥,没为难工坊的证明吗?
只是,先前还给她那样印象的世子,现在竟然同揽一被衾,她还这样主动下,也无动于衷?
不正常的事使她不安,于是,她越发不安分起来。
很快,她就明显听见黑暗中他沉而不稳的呼吸,同一被衾内的温度也热了起来,她都冒汗了。
以为她要成功了,谁知当她伸手搭在他腰间时,就被他一把包握住准备作乱的小手。
一个翻身,更是把她手脚都牢牢控制住。
“好了,赶紧睡吧。”他声音哑沉。
如今萧柔更加确定,崔燕恒肯定有问题。
“快些睡觉,过几日我向圣上告假,有些陈年案子的档录我放在庄子上,要过去一趟,正好带你一起去散散心。”
听到这里,萧柔立马安静下来,陈年案子的档录,那不就代表,舅舅当年那份口供证据也有可能在那里?
于是,她顾不得崔燕恒带她去散心的目的,到底是因为身体需求离不开她,还是别的,乖乖答应安静下来睡觉。
崔燕恒见怀里的人终于平息下来睡觉,落寞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但是,他很快被怀里的人馨甜的气息扰得不得入眠。
他苦笑了一声,想用手指弹她额角,伸出手发现食指处空荡荡的,又改为用左手弹。
人似乎真的这些日子累坏了,在怀里睡得小猪似的,这么弹也醒不来。
他看着她的脸庞失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连一夜也熬不过去了?难道他真的变成如她所说的,是色`中饿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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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燕恒一连好些日子都没有碰她,再这样下去,她担心他会不带她一起去庄子上,于是,她唤来了青墨,说想出府裁件衣裳。
青墨想起最近外面的情况,立马阻止道:“萧姑娘需要裁什么样的衣裳,交给小的去做就行。”
萧柔知道崔燕恒如今把她防得跟什么似的,以前她在侯府当管事时还能时常跑出去对账,如今成了他的禁`脔,就彻底被关在府里了。
不过也不要紧,她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于是,她故作犹豫道:“你去?那可能不大方便吧?”
“姑娘请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帮你办妥。”
“那好,你去翡玉工坊取一块蜀绣的绫纱去城南一家鸿禧绣坊找绣娘做一件兜`衣,然后取一匹鲛绡去鸿禧绣坊旁边的珍绣坊做衣裙,他家做的女子衣裙最是好看,这是我的尺码。”
青墨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那绫纱是轻`薄的料子,鲛绡就更不用说了,通透感比绫纱还好,那样材质所做的衣裙,穿了和不穿有什么分别?
萧柔将自己三`围尺码都交到青墨手上时,青墨流了一额汗,手里的纸团烫手一般,抓都抓不住。
“姑姑娘,小的还是还是派人带你出去一趟好了”他垂着眼,眼神不知该往哪儿看,只好看自己的脚,说完,把手里的纸团塞回她手里。
萧柔出府的时候,看见府里下人看自己的目光,明显变了,每次她回头,都看见他们在窃窃私语,一会又恢复淡漠。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她让赶车的车夫往前面巷口等她,然后她在那些回府的下人口中,听到了这么一些:
“要不是她舅舅,如今西境三千士兵不会被活活饿死!那还是在年节前夕!”
“所以那些官银当真被萧氏不知花到哪去了吗?他们姓萧的真该死啊,自己荣华富贵,享乐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想到西境的将士没钱连吃都吃不饱,灾区百姓饿得连亲子都吃么??”
“听说饿死士兵,还得重新招募,谁家有好儿郎愿意这么糟践推上前线啊!不是为保家卫国而死,而是被贪官贪去国库银两,而活活饿死!!”
萧柔听完,浑身如堕寒窟,连出去裁衣裳的心情都没了,独自走回碧落院,徒留那车夫在巷口白等了一天。
晚上,她不用晚膳就躺下了,崔燕恒没让人掌灯,轻轻推门而入,走到她身前停下,坐在榻侧。
“青墨说你没用晚膳,白天的时候还耍了他和车夫,害他们白等?他们,哪里得罪你了?”
他凑在她耳边轻轻说着这些时,宛如在对情人说话的语气,但萧柔知道,她不是他情人,他也不会对她有情。
她翻了个身,转过来,咧嘴笑了笑,“没有,我当时确实想出去裁衣裳,后来身子不适,没来得及跟他们说。”
“要紧吗?哪里不舒服?”漆暗下,他轻蹙眉头。
“现在不大要紧了,只是衣裳没来得及裁,本来打算赶一赶,明晚穿给你看的。”她笑笑。
“什么样的衣裳,公主府里也有绣娘的,我现在派人去赶一赶,能来得及。”听她那么一说,他忽然感起兴趣来。
“府里有绫纱或者鲛绡吗?我想用这些做衣裳穿。”她倒是不避讳地道。
崔燕恒一听,轻笑道:“你想用这些造衣裳?到底知不知羞?”
“我知羞的话,当年就不会铆足劲追着你跑,明知你喜欢的是旁的女子,也不肯放弃了。”
萧柔说完,他脸上的笑容收住。
大概是她也察觉到提起这些分外敏感,顿时也安静下来。
气氛凝重,他率先起身出去道:“我还有些事,你饿了就出去外间用些糕点,不用等我直接睡。”
萧柔“嗯”了“嗯”,轻轻拉上被衾盖住自己。
崔燕恒在告假准备出发往庄子之前,都没有碰过她,萧柔本以为此次跟去庄子的事算泡了汤,昨夜她拿着绣娘给她赶好的纱衣穿上都不能让他低头,仿佛先前那个每夜没有三两个通房侍寝就过不下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又清心寡欲得变回了以前那个传闻中不近女色的崔世子。
到了出发当天,他依旧没再提出让她跟随一起去的话。
她看着下人在整理箱笼,没有人搭理她,便想着看能不能求他一下,看他肯不肯带上她,于是,她早早守在马车停驻的门口。
过了好久也没见崔燕恒上车,直到青墨气喘吁吁找上她:“萧姑娘!你怎么在这?世子他在碧落院等你好久了,你怎么还不收拾东西?”
萧柔哑了哑,“收拾东西”
“是啊,世子不是跟你说好,要带你一起去庄子吗?”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们的确是约定好的。之后是他给她的态度,感觉他又不愿意带上她了,而且这些日子他一直都躲避她,不让她碰自己,也不再提带她去庄子的事,让她误以为他打算反悔。
“哦哦好,这就去!”她慌急地往回跑去,快得差点跑掉鞋,生怕动作慢半步他就不等她了。
因为时间太匆忙,许多东西没来得及细细收拾,就跟上崔燕恒上了车。
上到车上,他仍旧一副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
她知道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他很难放松警惕让她进入机要的地方,但他这一副清醒禁欲的模样,仿佛她不管怎么做,都亵渎了他似的。
昨夜,她想着最后一夜不拼尽全力的话,他大概不会再提让她去庄子的事,于是睡到半夜她突然抱着他亲,使尽浑`身`解`数。
明明刚开始他也吻得挺动`情,后来突然推开她,披衣走了出去,然后再没有回来过。
现在她彻底搞不懂了。
在车上没有话跟他说,她轻轻掀开一点车窗透气,然后就发现车马竟然朝去庄子相反的方向。
萧柔虽然没去过侯府的庄子,但上回好歹也跟过青墨去刑城,大概的路还是认得的,她记得出城前是要先经过一个热闹的街巷,然后再抵达北城门的,可现在却无缘无故驶往人烟稀少的南城门。
“世子,我记得不是这个方向啊,咱们这是要去哪?”
崔世子此时正闭目养神,听见她喊自己,微微睁开眼,“换条路走而已。”
萧柔不知道为何去一趟庄子,就像绕路躲避人似的,专往小巷子和人少的地方走,时而加速,时而又放缓,路过一处地面凹凸不平的地方时,车辆突然急速,她险些从窗子甩出去,关键时刻被崔燕恒搂着腰,抱进怀里来。
萧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松开她。
车辆不得不在一个街口被逼停下来,随后,便听见车外鼎沸的人声。
“打死贪官家眷!打死她!”
“她舅舅是臭名昭著的李应琦,她们萧家是国库的蛀米大虫!她是吸着老百姓血汗长大的害虫,打死她!”
不知从哪涌出一群民众,齐齐朝他们的车砸臭鸡蛋烂叶子,有的还整桶馊水泼了下去。
车辆被这些人围得艰难前进,青墨和松墨带着人在前头开路都开不成。
萧柔越听心里头越揪着,突然,一柄利刃从窗口位置插入,险些扎伤她,好在世子眼疾手快,在那刃刺进来前先一步用手接住那刃,把她推了开来。
萧柔跌倒在地,看着世子虎口汩汩流出鲜血,眼神凌厉高喝:“青墨!松墨!上来保护人!”说完,他提着剑踢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