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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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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熙攘攘的西街市,侯府的马车就交错停在一辆侍郎府马车的旁边,刚好被侍郎府的马车遮挡住了马车的徽记,却没能遮住那一角车窗。msanguwu

    马钊此时正在对面街巷的巷口摊子挑选花灯,只要他走过来,绕到车后,就能发现这是崔燕恒的车。

    此时车内的萧柔身不由己,两手用力抓着车壁上的条木,随着身体浮沉,眼泪晃花了窗外照映在那道熟悉人影身上的灯光。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纠结过,到底希不希望让他转过头,看见车里被欺负的她。

    一方面想让他发现,从此断了与她的联结,她收拾好心情,安心留在崔燕恒身边找口供、找翻案证据。

    但同时,她又不愿意看着这些年来,唯一给她带来快乐的这些幻境顷刻间破碎,不愿意看见他对她失望的眼神。

    用尽她最后一口气,把手探出去,试图关闭那道窗缝。

    虽然那样狭细的缝,车里又暗,外面的人看里面压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流着泪,试图去关。

    崔燕恒额间泌着汗,分神瞅了一眼窗外的人影,带着明显喘,哑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他是出来给你买礼物?”

    萧柔强忍泪水别往外流,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崔燕恒,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连自己爱恨都不懂得安顿,随时随刻发泄仇恨,一生都只能带着仇怨过活的人?”

    “你说什么?”他突然凶狠,疼得她大叫。

    “我我说”她红着眼,犟硬地说:“我说你是孬”

    她话音未落,就被他堵住声音,这一次,他没有再粗鲁对待,反而退让一步,尽情挑起火药味。

    先前憋住流不出的泪,在这一瞬间因为自己被对手刻意诱敌,而不受己控的自己,羞愧得流了下来。

    她对他拳打脚踢,“混账!你这个混账!”尽管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模样在他看来,犹如丧家之犬,极其狼狈,也顾不得了。

    最后她被他拘住,观察着她的表情,再发起报复。

    马车送回校尉府附近的时候,萧柔刚刚醒来,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身上盖着有那坏人气息的外袍,自己氅子底下的衣裳被撕裂了好几个口子,看来只能用外氅把自己包裹严实了。

    下车前她擦掉泪痕,急急整理头发簪子,他突然凑过来,揽住她用力地在唇上辗转了一下,她气得反手甩了他一巴。

    响亮的“啪”的一声在车内响起,车就停在静默的巷子口,外面也听得非常明显,可松墨等人只垂着头,动都不敢动。

    唇被他咬破了,这下进去被人看见,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萧柔气愤地捂住嘴从车里冲出来,几乎是逃的。

    她回到校尉府的时候,马钊刚刚带着满满一车花灯,回来不久。

    飞墨早就等她等得焦急不已了。

    “姑娘!你怎么现在才回啊?校尉带了好多花灯啊咦,你也是去买花灯了吗?那你们怎么没有遇到?”

    萧柔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刚才她打完崔燕恒,下车之时,他突然从底座下面拿了个花灯塞她手里,笑笑道:“突然想起,你以前好像提起过你的生辰,今天是吧?”

    以前萧柔天天追在他身后跑的时候,经常明里暗里暗示他,自己的生辰在哪天,每年他的生辰她都送了东西,可到她生辰那天却连他的回礼都不见。

    心情复杂之下,又听见飞墨在耳边惊讶的声音:“这个花灯好漂亮啊!”

    她才仔细端详起手里的花灯。

    这个花灯做工十分精巧,每一根竹条上都配以巧夺天工的雕刻,有的刻了八仙过海,有的是大闹龙宫,有的则是八仙过海,都是萧柔幼时最爱听的戏剧,中间还有一个琉璃灯罩,绘以画艺精湛的画卷,有风转动起来的时候,那画里的人物和美景都仿佛活了一般。

    就连以前她在萧家,哥哥们都找不到这样的花灯,她一时间也有些惊呆。

    ‘原来,这盏鎏月星灯被你得去了。’不远处,马钊笑着,用手势比划道。

    “月亮星星灯?”

    “姑娘,是鎏月星灯啦,我今儿在府里听人说这盏灯都说了一天了,”飞墨一脸自得地上前给自家姑娘介绍道:“这几年姑娘没逛花灯市所以不知道,鎏月星灯是京城一家做花灯老字号出的,花灯之王,集合能人巧匠,每年只会制作一盏,而且每年的样式都不一样,惹得京中豪贵争相竞价购买。”

    “可是那家店的老板不贪财,却是个风雅之人,设好谜题,让人在最短时间内猜出答案,并且赋以一首诗来诠释这个答案,答得好的才能得到此灯,可是,就连猜出答案的都寥寥无几,每年的鎏月星灯,大家都只能远远地看一眼解馋了。”

    ‘我这些日子做好功课才去的,本也想去试一下,把这盏灯赢回来给你,让你高兴,结果不成功,没想到你成功了。’

    马钊笑着抓抓头发。

    所以,这几天夜里都看见前院的灯亮着,一直亮到白昼,是小钊为了恶补诗词和解谜,在努力吗?

    她感觉鼻子有些酸,把手里的灯随手往飞墨手里一塞,“送你吧,其实没什么好的,我更喜欢小钊身后那些花灯。”

    说着,她吸吸鼻子,掩饰一般躲到花灯底下,看着一串串的花灯被下人挂满整个院落,就像她七个哥哥还在身边时一样。

    她那时在侯府苦闷,只是缅怀地同小钊提了一下,没想到今日他会做了和哥哥们一样的事情。

    她在一盏盏花灯下转着,仰着头不让泪水落下,马钊顾着帮忙弄起花灯,没留意,倒是飞墨突然注意道,“啊”了一声:“姑娘!你的下唇”

    萧柔赶紧把领子捂起来,可伤口是捂起来了,眼泪却掉个不停。

    “飞墨,不要声张”她流着泪攥紧飞墨的手,“就这样背对着他站一会,不要让他发现”

    飞墨见主子这样,很是无措,想问她到底发生何事,却被她一直掐着手,说不要说话,她只好一直陪着她,背对着马钊的方向,装成在看花灯的样子,然后看她主子在火光下泪流成河。

    萧柔想等她的生辰过去,再同小钊提自己决定回侯府,还有让他不要等自己的事。

    结果第二天起来,她没能在千元内找到他,以为他是进宫了,就打算中午等他回来再跟他说,结果等呀等,等到傍晚才看见他被人抬回来,吓得魂飞魄散。

    “小钊!小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扑过去,今日她用脂粉细致地将下唇的伤口盖住,此时已经看不出端倪了。

    马钊用难言的目光扫过她,晦暗地任由下人抬着他走,没有对她任何示意。

    萧柔只得去问同他一起回来的人,“校尉他到底发生何事?他去了哪里?”/p>

    “大人他今儿进宫本来是随诏面圣的,谁知一进宫看见崔世子就打起来,后来皇帝偏帮世子,把大人拖下去小以惩戒,就成这样了”

    萧柔知道小钊定是察觉了什么端倪,才会这么做,她已经连累他够深的了,不想再继续让他受负累了。

    于是,她含泪留下一信,把飞墨安顿出城,自己独自站在侯府门口,等崔燕恒回来。

    那天夜里,正好下起了雪,她站在府门口,浑身都快冻僵,府里的下人看了不忍心,前来劝了她几句,让她先回去,等世子回来找人去通知。

    可她偏不肯,执意要等下去。

    终于,二更天的更声响起,府里快下钥的时候,一辆从宫里回来的马车,在她身后停下。

    萧柔在意识模糊之际,落入了一个带有冷香的怀抱。

    她反手抱住他的时候,情真意切地哭道:“还好你没事,我听说他把你打得严重,以为你回不来了”

    外头确实有传言世子被新提上来的马校尉打得只剩半条人命,所以她这个反应也不算太过。

    当夜迷迷糊糊间,她就再次同他共赴极乐,这一次,她抛开所有人世伦常,尊严和面子,好好地陪他沉沦。

    这一场斗争中,哪怕她知道自己的胜算只有一成,也要死死地纠缠,直到崔燕恒后悔。

    她要活着查出舅舅那件案子的真相,要活着等到微安,活着护好小钊和身边人

    幸运的是,崔燕恒这种薄情寡义,只对微安痴情的人,在这一夜与她共赴之后,竟然对她态度突变,说话也变温柔了不少。

    现在萧柔又堂而皇之搬回碧落院去了,可她没有住以前当下人时住的下房,而是直接同世子同吃同睡。

    现在世子的院落就她一个女的,连原先管账房的几个年纪颇大的婢女都不见了。

    她偶尔会帮账房算算账,懒得动的时候,便待在屋里躺着看看闲书,等世子回府。

    长公主不满她回来缠着世子,嘱人去碧落院找了她几次,最后一次她正好在院子活动,听见松墨拦着人在门口吵的内容,才得知原来先前已经找过她几次。

    不过她倒是不甚在意,她现在要做的是,假装迷恋崔燕恒不可自拔,天天腻在他身边,直到他信任。

    虽然她知道现在的崔世子对她的态度很不正常,许是为了逼她露出马脚,又许是为了耍些高高捧起重重落下的把戏,是什么她已经顾不得理会了,反正如今已然污`秽不堪的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通过和他的沉沦来提醒自己,自己已经不配得到了。

    她只准自己去想获取口供的事,和微安的事。

    元宵佳节的晚上,她准备了好多崔燕恒爱吃的酒菜,早上他二人腻在榻上,他不愿起来的时候,她主动去吻他,让他今天早些回来,她会备好酒菜。

    他笑着应好,说一定会回,临走前又在她身上流连了一番,在她身上制造了一些印记才走。

    只是,如今距离二人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她知道他是故意放她鸽子,想让她难受的,不等青墨传回宫中的回复,她就命府里的下人道:“摆饭吧,世子大概是不回了。”

    “但我不能不吃饭。”她笑得一脸心安理得。

    可等饭菜都上了桌,她大快朵颐,已经把酒菜吃掉大半的时候,突然听见下人通传:“世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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