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原位面
“所以朕就更不能让他如愿。msanguwu”燕景行一字一顿,冷声的打断了曹仁礼未说完的话,他想起太子近日的行事,头疼万分的捏了捏额角,"如果昭儿想要夺权,尽管来就是,朕奉陪到底。"
"可是君上"
燕景行烦闷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说下去。
曹仁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良久之后,终究还是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低下头,慢慢的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既然君上心中已有打算,老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曹仁礼说完之后便敛了衣袍,跨出寝殿。
安静的凤栖宫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燕景行端坐在檀木椅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彼时的少年白白软软的,会跟在他身后一口一句皇兄甜甜的喊,纵然性子任性了些,总归是心思纯良。
思及此,燕景行觉得自己腹部的伤更疼了,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喃喃道:"呵呵真是长大了,有本事了朕倒要看看,你能拿朕如何?"
"轰隆隆——"
惊雷乍响,原本朦朦胧胧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掩住月华,早春的风仍旧带着寒凉之意,透过半掩的窗户吹入寝殿中,将屋内的烛台吹熄了。
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唯有外面的宫灯依旧燃着,昏黄的光晕斜斜穿过宽敞奢华的宫殿。
正好,灯也灭了。
燕景行躺在床榻上,微微偏头,打量着外边沉淀的夜色,要下雨了
“咚咚咚。”
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曹仁礼去而复返,正站在门外小声唤道。
“君上,您歇息了吗?”
“嗯。”燕景行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问道:"怎么了,何事?"
"君上,老奴方才看见太子殿下过来了。"曹仁礼压低了声音,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容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复杂之色。
燕景行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不是安排他住在东宫了吗?"
"小公子没走近,挨着宫墙往这儿瞅呢。"曹仁礼也没想明白太子过来的原因,犹豫的说道,"他知道君上今晚会受伤,这个时候不应该避嫌吗?怎么反而往这儿靠了
"
燕景行的也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半晌之后,笑骂了一句,“怕是想来瞧瞧朕到底死了没。”
"君上,要不要派人将他拦下来?"曹仁礼微蹙了眉,询问道。
燕景行摆了摆手,说道:"暂且不用管他,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吧,他的事,朕暂且有分寸。"
"可是"曹仁礼明显还有话要劝,迟疑的继续开口说道,“小公子的身边一直会有两个影卫暗中跟着他,如果他又动了心思想要再补上一下”
曹仁礼连忙摇头,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有余悸,“不行不行,不能让小公子靠近,他现在太危险了。”
"无妨。"燕景行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冷漠声调。
曹仁礼见状,只能垂头退下。
“等等——”
寝宫之中忽然又传来了声音,曹仁礼眼睛一亮,却听到君上迟疑着说道。
“外边要下雨了,让他回去吧。”燕景行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他的目眸紧闭,搭在膝上的手指也微微蜷缩了起来。
他继位已有五载,鲜少有这般心乱如麻的时刻。
最终,燕景行缓缓睁开双眼,望着那宫外昏黄的灯火,改口道。
“让昭儿进来吧,你领他先去偏殿候着,朕记得上次没下完的那盘棋一直摆在那儿,你告诉他,把棋局解出来,朕就见他。"
“!?”
曹仁礼怎么也没想到,等了半天竟然等到了燕景行这样一番话,顿时心中大骇。
但如今的君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如履薄冰的小太子,他的行事,一举一动早已自成威严。
曹仁礼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了一声,最后还是恭敬的应“是”,然后转身离开。
很快,一脸茫然的燕昭从宫门之外走了进来,他被“晾”在了偏殿之中,出去的门被曹公重重的阖上,还有一声从门外重重传来的冷哼。
“殿下就请留在这儿认认真真的解棋吧”
燕昭:“?”
燕昭呆愣愣的坐在矮榻上,目光带着尚未搞清楚状况的茫然,一双漆黑的眼眸轻轻眨动着,青年看向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桌子上放置的茶壶和棋盘之上。
白子黑子互相纠缠交错在一起,彼此针锋相对,只是黑子的势头要稍弱了一些,分明得了先行的优
势,却偏偏落后了一大截,被白子撕扯出了好几处缺口,隐隐有反围之势。
燕昭看着棋盘上已经残破的棋局,不由得凝眉思索起来,这盘棋已经下了一半,对弈的两人水平极高,他看着就像是一步一步的踩在别人设计的陷阱之上,每一步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能确保落下的子能让棋局继续下去。
下一步恰好是黑棋,燕昭执起黑子轻轻捻起,白皙的指尖摩挲着黑玉磨出的棋子,犹豫不决的看着眼前的棋局,最终还是选择下在那处。
白子在棋局上横冲直撞的攻击,黑子只能一味的防御,一旦黑子被白子占据主动权,就会逐渐的落败。
黑子一步步的败退,很快,就落在了一片死胡同里。
黑子被逼无奈,只能放弃,白子得胜一轮,再次攻伐,将黑子死死的逼到了绝路上。
燕昭看着黑子被逼至绝境,心里却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兴奋感,他将棋子重新落下,然后将目光落在棋盘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置之死地而后生。
"殿下。"曹仁礼的声音突兀的从门口传了进来,沉浸在棋局中的燕昭被惊得指尖一颤,那枚黑子没有握稳,径直摔落在棋局之中,将原本好端端的一盘棋都碰乱了。
燕昭抬眸朝门口看了过去,只见曹仁礼手中提着一盏宫灯,沉着脸望着自己。
燕昭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曹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曹仁礼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君上差我过来,问问太子殿下把棋局解开了没?”他攥着手里的宫灯站在门边上,竟是进来一步都不愿。
偏殿里无法估测时间,燕昭看着茶盏里的茶水已经变得冰凉,恍然已经过去了许久。
燕昭温笑着,刚想回答对棋局已经有了破局之法,突然之间,他想起来自己若是要避开太子之位,眼下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历朝历代的皇帝想必都不会愿意让一个不学不术的草包来继承皇位。
不当太子=崩掉他身体里另一个灵魂的剧本=他的任务失败永远离开=自己避开大火中的死亡结局。
打定主意的燕昭收了唇畔那抹笑,板着脸,做出思考的神色来。
燕昭:“未曾,这盘棋局有些难,于孤来说解起来太过吃力,还需要再思考一段时间。”
曹仁礼:""
燕昭:
"曹叔,你还是先回去吧,这盘棋孤会尽快解出来的。"
曹仁礼:""
曹仁礼:"殿下,老奴已经在偏殿守了半柱香的时辰了,君上明日还要早起晨议,莫让君上等太久了。”
“嗯——嗯——”燕昭心不在焉的应着,随口说道:“曹叔,你让父君也别等了,没个三天三夜,孤怕是思考不出来了。”
“”曹仁礼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忍着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道:"殿下,这可是君上的命令,若是让君上等的久了,发了怒,老奴可担待不起。"
燕昭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孤听闻父君受了小伤,虽然不严重,也但也要多休息才是。”
“小伤?!”曹仁礼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险些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深可见骨,这叫小伤?若不是刺偏了一寸”
燕昭一愣,方才告诉他的小太监,分明说的是父君的伤并无大碍。
燕昭焦急的追问道:“父君还好吗?刺客抓到了吗?敢在宫中行刺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曹仁礼一拂袖,连着的三个问题也没有给出解答,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殿下还需要思考,老奴不敢打扰,就先行告退了。”
曹仁礼咬牙切齿的撂下这句话,然后转身走出了偏殿,再一次的重重合上了门,砰的一声巨响,让燕昭不禁缩了缩脖子,又缩了下肩膀。
"曹叔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气?"燕昭嘟囔道,然后秉持着“不学不术”的人设,见棋局已乱,干脆也不整理了,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两口。
润过嗓子后,燕昭的眼皮也困怠的半阖着,如今已是深夜,上下眼皮一碰,睡意便再控制不住,沉沉的陷入了梦乡。
夜色渐融,乌云压顶,如墨的黑夜笼罩在皇城的上空,仿佛随时都要滴出墨汁来,让人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
夜幕之下,这座巍峨壮观的皇城也显得更为沉闷了几分。
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