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修行需慎独,难治是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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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世俗推广玄门术法这样的事情从经济收益来看是很大的,但是水家作为一个玄门大族,做这样的事情无异于自降身价。fangzexs
虽然修行一道很多时候是要师傅找徒弟,但是不是这么个找法。
在一群砸钱的人里看谁进一步砸钱,再在里面选择自己想要的,这能选到修行的苗子吗?
“茶友问我他要不要买课。”许沉石看了一眼手机,“我觉得难以回答。”
“我以为你对周均耀这种看法,会劝他不要买。”金乌略感意外。
“那可不是一回事。因为广园茶业的茶它已经不是什么茶叶可以聊性价比了,你要把它看作一个金融产品,我又不是他的投资顾问,就算是,你知不知道给人投资建议这种事情,是除了借钱之外,第二种友尽的方式。”
“金叶茶会,如果顾名思义,可以猜的大胆一点,水家有可能以金叶子做阵眼,设置一个小型的法阵。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法会对于边缘散修来说还真是妙用无穷,广园集团在灵城修缮使用的那个园林,正好在灵城的地气枢纽之上,他们能够做成什么样的茶会,还真不好说。”
木远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顿时引起了金乌的兴趣。
他撺掇许沉石道:
“你好久没有出过门了!不想出去玩玩吗!虽然你去过灵城,但是那个广园集团的地方我记得你当时候就没走进去吧!”
“我又不喜欢广园茶业,当时候没去是很正常的。”许沉石手指点了点桌子。
“要是想去也行,我也想去看看。”木远山倒是很少会表示自己想去什么场合,他都是直接自己就去了,这提议倒是在邀请许沉石一起去。
至于原因,大概木远山那个大胆的关于金叶的猜测就是原因吧。
木远山看起来不疾不徐,事实上对于他而言,木家这个不正统的修行方式存在了有千年之久,他又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所以这并不是一件急于求成的事。
对于修行一道而言,发心动念,然后行证是必须去做的事。随着接触了木远山,也在不知不觉中了解到越来越多世外那个世界的事情之后,许沉石也能理解他们很多行为逻辑与方式了。
金乌和木远山对于他,似乎都各自有一种莫名的笃定的认识,认为他许沉石会给他们想要行证的事情带来某种机缘。
但是这种莫名笃定放在修行世界的逻辑里,却异常的通顺。
修行人对于自己的发心动念之事如果不能发自内心的去认定,那么谈何行证,又何来知行合一?
所以与他们相处,也只需要问清楚自己的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只有想不想,想什么就正确的去表达。
如果不想,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也同样的,不要去勉强对方不想的事。
功德最重要的不仅仅是要做应为之事,还要从发心起愿为,否则上限就摆在那里。
所以很多人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们做一件事需要想着“应为”,在需要去想应为的时候,就已经是不愿为了。
比如旧社会捐门槛,不是因为愿意捐门槛做功德,而是因为内心害怕来自死后以及轮回后那些传说中的惩处,以及社会对自己不公的目光。
不愿意捐门槛没有错,捐门槛的祥林嫂是封建社会的牺牲品。
但是若纯粹以“捐门槛有功德”这个角度来论的话,那她的发心并不是真的“愿为”,而是被人言裹挟的产物。
那换不来任何的功德。
修行对于修行人的心的考验,在于人的心难以自然与道相合,不是道德标准,而是“与道相合”。
在不同的阶段,对道有不同的理解,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事,是一种部分的合道。
境界到了,举手投足,无需去刻意思考,自然合道,是真人及其上的境界,也是从心所欲的境界。
许沉石扪心自问,他当然也是愿意走这一趟的。
道中自有妙趣,如果说从未接触过,那么远观觉得“何必求道”也无可厚非。
但是人本来就从道中来,道生万物,人也是万物其一,因此若有体会道之妙趣的机缘,那么要说不想入此中畅游其妙,那对于许沉石来说,是很违心的。
《道德经》称“众妙之门”,其中妙趣,妙不可言。
广园商会这次的野心很大,因为他居然借用水家的关系,给八大家族水家外的每一家的“明桩”都发去了一份邀请函,旨在知会水家要以这个方式收外门弟子。
在许沉石决定要和木远山一起出这趟门之后,木远山才把详情告诉了他。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木远山本人打算到场,而且还提前做了诸多功课,甚至连对方的第一步招会友的ppt都拿到了。
八大家族的姓氏分别是金、木、水、萧、赵、禤、丁、妫。
赵霄来自赵家的一个分支,萧左来自萧家的本家,加上上次的慈善晚宴是萧家和王家携手办的,所以之前许沉石在木远山和金乌口中听到关于这两家的事情比较多。
在去萧家的会所之前,金乌提出了一个“借梦法门”,许沉石没有完全能理解这个法门究竟是如何运行,只不过金乌告诉他,让他梦观会所,并且告知他接下来他和木远山要做的事,让许沉石以观法入梦,剩下的事不用他管。
他们之前有过共同存在一个梦境的经验,就是那一个女作者梦见穿越自己书籍的梦境。
金乌告诉他,有一种法门,可以将其他人带入梦中,但是金乌要行这个法门自己没有办法做梦主,所以需要跟他借梦一用。
而木远山则是与之前在女作者梦境中那样,显化自己的特殊化身,因为这个化身之前是六皇子,所以木远山在梦境中也就延续了六皇子的样貌。
至于其他的,金乌显然还有事情隐瞒,但是这只鸟向来如此,传说它是古金木的器灵,但是许沉石隐隐觉得或许不是。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直觉,因为金乌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器灵真的可以脱离神器,随便附身到一只鸟身上吗?
但是许沉石真实地感受过来自古金木的道蕴、自己与古金木之间的联系、以及梦中镜观的玄妙之感。
他能从这种联系中感受到金乌确实也与古金木存在某种联系,而且上古传说,金乌是栖息在神木扶桑之中,虽然不是器灵,但是两者的形象常常被艺术化出现在古物之中。
他们之间或许是有某种依存关系,而且金乌对于许沉石作为“古金木主人”这个身份的在意不是假的,要知道用一只鹦鹉的身体从萧家人手中偷一片金叶子出来十分不容易。
它没有详细说自己如何做到的,但是就许沉石观察,金乌呆在鹦鹉身体时,其实很多行动甚至笑声都会受到鹦鹉这个鸟类的特征限制,并不能为所欲为。
水家,这次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要把修行的概念推进世俗之中,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现在这么多骗子大师,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劣币驱逐良币,哪怕说他们只是普及一下最基础的修行观,也是对于正法的一种维持。
然而玄学与科学为什么没有办法达成共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玄学的修行是难以复制的个人体验,科学则是可以反复实证推进接近真理的过程,最终让一些看起来难以理解的法则成为普通人能够享受成果的事物。
远的不说,手机不就是这样的物品吗?
人们没有理解波这个领域的时候,如果拿出手机互相传送画面,蓝牙投屏,这是不是可以视为海市蜃楼千里传影的神仙法门?
大成之境的心念传达,是一种意识能量共振而形成的信息波,只有在能够达到同样共振的大成之境的人之间,才能互相理解和快速接受完成信息共享。
只是这个领域还没有科学能够实证,所以,它所有的对于法则的领悟,都是源自于个体的,难以向其他人传达的。
所以玄门传承才最困难,也历来在正统家族门派中最受重视。
但是现在水家这种试图想要做世俗普适教学,最终的结果已经被历史无数次证明过了。
佛经说过,不可树立佛像,不可崇拜偶像,但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道对于绝大多数众生来说,过于虚无缥缈,神台上的那个像,才是他们心灵中的寄托,一个唾手可及的形象,和需要用一生可能也无法证得、见不到边的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哪个更有吸引力,就如同“出埃及”中,选择留在埃及继续做奴隶,还是到荒野中事事需要从零开始一样。
所以香火有灵,未必是神明显化,也有可能是魑魅魍魉借助神像修行,也有可能是人们需要医治自己的心病。
人们从来怕的都是未知,敬奉香火,本来是感谢神明有道,感谢他们留在世间的正法传承,但是最终变成了人们要给自己的内心深处的不安寻一个归处,而“合道”则简单粗暴地被解读成了做善事,乐助人。
因为不可能让众生都能入道,理解道,至少传与他们的内容,不至于让人将其转为恶行,让他们去理解复杂的因果业力的运行法则,然后从众多选择中做出“合道”的那一种,这不是对普通人的正常要求。
这样的生态位已经有很多,水家也不可能就做得更好,加上水家传承要讲说服力,那么术法的演示必不可少,而对于普通人而言,术的诱惑远比道要大得多。
这也是早已被印证无数遍的事。
古有人学茅山穿墙之术,最终却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诱惑,用于窥视他人,终食恶果;五鬼运财,没有谁真正始终如一用于功德之行;贪财好色,爱慕虚荣,乃是多数人的常态,所以每有圣人,便千古传颂,因为千古也就出了这么几个圣人而已。
所以对于水家的这番操作,除了木家之外,也是有好几个家族不认可的,修行人有两种,一种是能够发愿行证,不怕滔天业力,只为了求自己内心的愿行,往往也能有大功德成就。
但是更多的修行人还是选择少沾因果,独善其身。
因为很多具有修行悟性的人,本身就是喜欢“慎独”之人,这个“慎独”除了常说的在无人监督之时也从细微处体察自己的想法行为之外,还包括喜欢自己独自思考。
如果不能忍受自己长时间独处,喜欢从众、随波逐流,需要凡事只有是否两个结论的人,很难谈“入道之门”,即便是佛祖在开坛讲法之前,也是先有独自苦行悟道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