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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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做什么？”太子低声问。czyefang
他之所以知道苏颜是来找他的，是因为在来的路上他就察觉到了后面有人跟着他。
和无声无息的阿大不同，苏颜不懂武，不会掩饰自己的脚步声，自以为轻手轻脚，却早被他察觉，而且她体力也不行，他只走快了一点，她就跟不上了。
当时他就猜测追着他的必定是个女子，心里也隐约怀疑上了她，因为她早前找过他几次，他都避而不见了。
他看着愣住的苏颜，虽然对她追着自己跑的目的有了猜测，但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太子殿下，您为何不见我？”苏颜也不是没脑子的，眼看瞒不过去，直接反客为主，质问起了太子。
苏霜盯着态度几变的苏颜的背影，像是第一次认清自己这个妹妹一样，一脸的惊异。
太子也被频繁变脸的苏颜搞得懵了一瞬，但很快他神色恢复正常，叹了口气说：“你不想说，我替你说。”
故作委屈的苏颜又僵住了，她不明白，从前温和有礼的太子为何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你想让我去求父皇让你父亲官复原职？”太子确实没有给她留情面，直接拆穿了她找他的目的。
苏霜听了这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苏颜怔怔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太子，“原来您知道？”
“嗯，我知道，但是你父亲和王家牵扯过深，即便父皇想饶他，朝中的那些大人也不会同意，你是相府的二小姐，这个道理你该懂。”太子无情地点破了她的妄想。
苏颜没了反应。
太子也沉默了。
他对苏颜并没有私情，太子妃没了后，他没有续娶的打算，但苏恒和王承弼联合起来试探施压，父皇为了稳住王氏和他背后的前朝余孽，这才答应了这门婚事，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他从来没想过娶她。
苏颜失魂落魄地说：“可他是我父亲。”
苏霜听着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没有插话，因为太子说得是对的，老实说，苏恒现在的下场和别人比已经很好了，圣上只是让他致仕，并没有给他安任何罪责，他能体面的离开朝堂，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害怕自己心软，不想再看苏颜的背影，苏霜将注意力转开看向门口，那个被叫主子的人并没有进来，门外除了那两排侍卫也没有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又看向另一个被扔进来的人。
宋康和阿大已经将人扶了起来，她借着门外的光亮看清了这人的脸，他的脸和他身上一样，带着血。
苏霜眉头一皱，认出了这个人。
梁徵也来到了这人身边，他也认出了人，惊呼道：“刘公公！”
他的声音吸引了已经投入演戏的刘熙，她愣了一下转了过来，待看清刘公公带血的脸后，面色大变。
“果然是他！”刘熙咬牙切齿地说着在场的人都听得懂的话。
苏霜脑海里不自觉地回忆起了之前摘星楼的刺杀。
那次刘公公追着端王出去，然后受伤回来，大喊着让他们快跑。
当时，她和摘星楼里的人都以为端王遇袭了，刘公公看见这才回来报信。
现在想来，端王当时追出去并不是为了抓人，而是为了和手下的人会合！
摘星楼偏僻无人，他的人又追到那里，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想趁机先解决掉摘星楼里的一众人。
只是，他没想到忠心耿耿的刘公公会追出去，为了封口，只能转身杀回去。
而刘公公见势不对，立刻回来和他们报信。
可惜的是，敌众我寡，他话还没说完就和苏霜等人一起丧命了。
错过那个机会，让苏霜和陈昉初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子才知道真凶是谁。
而她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刘公公是先帝提拔的人，先帝有恩于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刘公公知恩图报，必不会跟着端王胡搞，所以端王所做的一切一定是背着他做的。
如果两人立场一致，那么当时的那一幕就没有问题，但现在刘公公的惨状显示两人立场明显相反，那当时刘公公冲回来必然是想告诉他们端王有问题。
待苏霜想通这些过往后，门口也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她抬眼看去，果然不出所料看见端王逆着光走了进来。
“都在呢。”
端王陈瑞站在门口，漫不经心道。
他的脸上带伤，额头包着纱布，鼻子红肿，想来是刚才做戏的时候伤的。
但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狼狈，反而一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样子。
他一脸餍足，像是一个苦求什么的人终于得偿所愿了。
他的语气、神态都和苏霜记忆里的人天差地别，也让她的心里越来越凉。
尽管有了猜测，但真的面对这一刻，她还是十分难受。
她不明白曾经慈爱的长辈为何会有两副面孔。
“你连照顾自己长大的人都不放过？”梁徵怒视着端王。
端王看了眼他怀里的刘公公，嗤笑一声：“照顾我长大？呵……”
梁徵不明白他这嘲讽的语气是什么意思，他皱眉看着他，失望至极。
“你从未有过悔改？”宋康问。
“悔改？”端王看向宋康，不知想到什么，他面色狰狞起来，“你要我悔改，那你告诉我，我有何错？”
“你的两个兄长并不想要那皇位，你如果坦诚相待，早就坐上那位置了。”宋康皱眉道，这话他多年前就和端王说过，还曾经感叹过造化弄人。
端王听了这话笑出了声，从小声笑逐渐变成大笑，带着伤的脸都皱到了一起，看上去十分可怖。
“笑话！”端王终于停了笑，他瞪着宋康，嘲弄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我那好兄长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宋康见说不通，气哼一声，不想再和他废话。
“你是什么时候和我外祖父勾结上的？”太子也不想废话，直接问起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苏霜惊奇地看向太子，没想到太子也和自己有一样的猜测，还直接问了出来。
“你外祖父？”端王看向他，表情奇怪，“叫的还真亲热，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世？”
太子面色不变，“我知道，但父皇母后待我如亲子，我也视父皇母后为亲生父母，陆相虽有不是，但他依然是我的外祖父。”
他的表情太过自然，让等着他追问自己身世的端王面色一僵。
他很快调整好，轻哼一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霜心跳如鼓，这话是变形承认了吗？
太子直视端王，一点不拐弯抹角道：“我猜想你等会不会放我们活着离开，所以想做个明白鬼。”
端王显然没想到太子就这样点破了他的打算，再次被噎住，他面色恼怒，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变了脸色，笑着说：“行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洗耳恭听。”太子平静回应。
苏霜回头看太子，又低头看了眼还在闪烁的镯子，心里十分感谢太子套话。
她想，如果这次无法脱身，若是还有重来的机会，那端王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能在下次帮上大忙。
端王冲外面使了个眼色，很快一个侍卫就毕恭毕敬地拿了把太师椅进来。
端王坐下后，没有回答太子的问题，而是从头说了起来：“二十四年前，我被朱氏蛊惑，他们要我给二哥和陆嫣下药。我知道夺嫡是一场戏，大哥无心皇位，他和父皇都已经认定了二哥做太子。我心里着急愤懑，就听了他们的，想着若是大哥因为陆嫣和二哥翻脸，真的争斗起来，那我就有机会了，谁知道……”
端王顿了一下，面露嫌弃，又看了眼背对着他的刘熙，继续道：“谁知道朱氏的人那么废物，连人都能认错，二哥和陆嫣喜结连理，还顺手将陆相推给了二哥，让他如虎添翼。”
“说他们蠢货都是轻的，我也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敢出卖我！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他怒道。
宋康哼笑一声，“我看你才是蠢货，你和他们非亲非故，本身又是陈家人，他们不出卖你才奇怪。”
端王捏紧了拳头，却没发作。
他忍了下来，他背后的侍卫却不答应了。
只见其中一个直接冲了进来。
“放肆！”
他嘴里怒斥着，然后提着刀冲宋康砍了过去。
他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想将宋康拿下，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宋康放倒了。
苏霜看见宋康还顺手将他手里的刀夺了过来。
端王脸黑了，抬手让背后的侍卫继续冲进来，又低头怒斥地上的人：“别丢人现眼了，滚出去！”
那侍卫被摔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连滚带爬的出去了，生怕跑慢一点被端王原地处决了。
“你接着说。”宋康把玩着手里的刀，漫不经心地说。
苏霜看了眼端王，他果然黑了脸，看上去被云淡风轻的宋康气着了。
苏霜心里爽极了，很想叫好，但想起怀里的陈昉初，知道这会儿是套话的好机会，不该出声引起端王的注意，这才忍了下来。
端王被下面子，忍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常，但还是狠狠瞪了宋康一眼后才继续回忆，“后来我知道你没死，二哥也筹划着要将朱氏一网打尽，我记着你的威胁，本想着将她供出去算了……”他看了眼刘熙，“却没想到，四年前太子妃死了，窦氏一族露面，那时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当时通风报信的是你？”太子皱眉问。
苏霜看向太子，又看了眼梁徵。
太子看上去确实如梁徵猜测的那样，他是知道太子妃的死有蹊跷的。
如果他不知道，他刚才一定会追问，但他却略过了这个问题，就说明……
端王面露得意地点头：“是我。”
“你留着他们做什么？他们和你非亲非故，怎么可能听你的？”梁徵不解的看着他。
苏霜在心里点头，对啊，他就算他图谋皇位，也不该留着朱氏和窦氏，之前朱氏将他卖了一事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