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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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昉初毫无反应，苏霜眼泪止不住的流，不敢再碰他。fangzexs
“舅舅。”她求助地看向宋康。
宋康惊讶，这是苏霜自见面后第一次叫他舅舅，他在苏霜和陈昉初之间打量了一番，这两个孩子……
“以安？”太子也过来了，看见陈昉初的惨状，眼露惊恐。
“舅舅，他情况不好，您能不能想办法送他出去？”苏霜期盼地看着宋康。
宋康没回话，他蹲下，皱着眉将陈昉初脸上的头发全部拨开，看了看他的脸色后，又面色凝重地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安南将军懂医？”太子惊讶地问。
苏霜心里升起了希冀，却没敢像太子一样问出口，她安静地等着宋康把完脉。
“伤了心肺。”宋康放下手腕，面色凝重，然后他从胸前掏出一个瓷瓶，又从瓷瓶里倒出了一颗药丸喂到了陈昉初嘴里。
苏霜和太子都没有阻拦，他们知道宋康不会害陈昉初。
“这药能护住心脉。”宋康解释道。
苏霜心里一喜，一直盯着陈昉初的脸看，药喂下去才一会儿，陈昉初因为难受皱起的眉头就舒展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心吊胆起来，舅舅说“护住”，顾名思义，这药治标不治本，陈昉初现在如此虚弱，必须得找太医精细照料才成。
“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乱动，与其出去颠簸，不如躺着休息一会儿。”宋康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他是有办法出去，但陈昉初这样，显然不是一个出去的好时机。
苏霜十分信任宋康，听了这话倒是舒缓了些情绪，认真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在这等宋侍卫来。”她想起了刚才那个说要接他们出去的侍卫，期盼着他快点来。
宋康安抚住她，又仔仔细细地查了下陈昉初身上的外伤。
他的衣服破破烂烂和陈弘益一样，像是被什么利器一下下割开的。
就在她想是不是因为这些伤口他昏过去时，宋康却突然出手将陈昉初的衣服扒开，露出了他胸前的掌印。
苏霜没有回避，眼都不眨地看着陈昉初胸前鲜红的手掌印。
这掌印不大，且少了一个小拇指。
也不知是不是受伤的时间长了，掌印周围泛着青紫，看上去十分可怖。
“嘶……”太子被陈昉初胸前的恐怖景象吓着了，心想这得多深的内力才能将人伤成这样。
苏霜却猛地一个激灵，她想到了上一次循环，弘益在紫云阁的死状，她回头问他：“是小喜子伤得他？”
陈弘益听见她的问话震惊地看向她：“你如何得知？”
果然是他！
苏霜咬着牙，尽量不让情绪外露，“我知道小喜子少一根手指。”她说。
陈弘益恍然大悟。
“圣上早先应该让人将他拿下了，他为何又出现在这里？”苏霜又问，她从上面下来之前没听见有谁越狱的消息，不明白小喜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陈弘益听见这个问题，又消沉下去，一言不发的盯着什么都看不见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苏霜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他才轻声说道：“是陈瑞将他救了出来。”
“端王爷？”苏霜不可置信地问，因为过于震惊，她忽略了陈弘益对端王直呼其名。
陈弘益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后轻松了不少，接下来的话也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嗯，就是他，就是他伤得我和以安哥哥，他将我们掳到这里，之后又带着小喜子过来，二话不说鞭笞了我一顿，以安哥哥看不下去了才上前阻拦……”他声音又低了下去，“他替我挨了好多下，反击的时候又被小喜子暗算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苏霜捏紧了拳头，她怎么都没想到掳走两人的会是端王爷，这让她刚才在外面替端王脱罪的想法变得愚蠢至极。
他怎么会？
为什么啊？
难道真的是为了皇位？
想着想着苏霜突然浑身一震，她想起了紫云阁对峙的场面，当时圣上问陆相小喜子是不是他灭口的，陆相撒谎说是，她虽然不相信小喜子是陆相找人灭口的，但默认了小喜子是他的人，但现在……对面的人告诉她，小喜子是端王的人！
那，当时陆相的那个反应，他为什么会认下？
难道，陆相和端王有牵连？
这……
苏霜猛地看向宋康。
宋康脸黑得能滴出水，“你是说你是被你父王掳走的？”
“他不是我父王。”
陈弘益再一次强调，这次没人再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是在赌气还是？”太子没忍住，问道。
陈弘益突然笑了，他笑得凄凉，语气却很平静道：“他说我是野种。”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苏霜和太子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太过震惊，一时之间竟都沉默下来。
倒是宋康，依旧绷着肃脸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他、咳咳……”陈弘益话没说完，不知道牵扯到哪块伤处，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
苏霜守着陈昉初走不开，太子走过去将他扶着坐好说，然后边拍他的背边劝慰：“别急，慢慢说。”
陈弘益将呛进喉咙里的血水咳了出来，然后轻松一笑：“就是字面的意思，他说我是野种，是母亲从外面抱来的，不是他的孩子。”
“所以他想杀你？”苏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陈弘益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苏霜觉得有些窒息，原来之前杀弘益的是他！
她从来没怀疑过他，就因为他是弘益的父亲，虎毒尚不食子，这一点将她看向真相的眼睛遮了起来。
她不觉得自己蠢笨，毕竟谁能看出那对夫妻的恩爱是假的，对，恩爱……
“你母妃为何不自己生孩子？”她问，因为想到了圣上的状况，她合理怀疑是不是端王也出了问题。
“我是母妃生的。”陈弘益惨笑道，“只不过父亲不是他罢了。”
看他伤心欲绝的样子，苏霜没再追问他如何得知的，任谁被疼爱自己的父亲如此对待都不会开心，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养了这么多年，真的一点父子之情都没有吗？
“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将我视作污点。”陈弘益又说。
“所以一切都有他的参与，他还是对那个位置念念不忘？”宋康压着怒气问。
陈弘益茫然地看着几人，看上去并不知道陈瑞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三皇叔为了皇位和朱氏余孽合作。”太子言简意赅地解释。
陈弘益愣了好一会儿，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母亲是朱应的女儿。”话都说一半了，看他还能接受，太子索性全说了。
苏霜和宋康没拦他。
陈弘益需要知道真相。
陈弘益瞪大了眼睛，显然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颇大，在场的人谁都没说话，也没人催他。
隔了好一会儿，苏霜才听见他长舒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你还好吧？”太子不忍心问了一句，他自己的身世也是有些问题的，所以格外理解他。
但他也知道，不同于弘益的是，他很小的时候父皇母后就和他说了他的身世，不仅说了，还耐心的解释了他们将他带在身边的苦衷。
他面对的是满满的爱，但弘益的状况却全然不同。
端王夫妇似乎互有隐瞒，他们互相猜忌，对弘益也是一句实话没有，端王甚至在没有任何过度的情况下，先毒打弘益一顿，然后残忍地告知他真相。
这哪里是亲人之间会做的事，明明是仇人。
“他和母妃背后的人应该不是一伙的吧。”陈弘益年纪不大，但十分聪慧，一下子就明白父母貌合神离的本质了。
苏霜愣了一下，这话倒是真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端王爷应该和窦氏的人合流了，而端王妃无论她为何给端王戴绿帽子，她和端王不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把门开开！”就在苏霜准备回答陈弘益疑问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端王妃刘熙子尖利的声音。
“王爷说事成之前谁都不能进。”一个陌生的声音说。
“放肆！”刘熙发飙了，“去，把他给我绑了，然后把门撬开！”
“是！”一群人一齐应道。
刘熙带了不少人过来。
苏霜看向陈弘益，他僵硬着身子看向门口，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期盼中带着厌恶，热切中带着疏离。
她听着外面听呤哐啷的动静，和宋康对视一眼，看这架势，刘熙恐怕得知自己儿子在这里了，她想问问宋康这会不会是逃出去的好时机。
宋康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果断冲她摇了摇头，“不要轻举妄动。”
苏霜卸气，却没有出声争取，因为她明白为什么宋康会拒绝，现在端王夫妻都有大问题，而且端王的势力和立场都不明，他们两人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绝对的保障了。
她低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陈昉初，伸手将他脸上的血污擦了，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她叹气的时候，门总算开了，地牢门口的地方亮堂起来，苏霜抬头就看到了端王妃焦急的脸。
刘熙往地牢走了一步，然后左右看看，直到看到被太子抱在怀里的陈弘益时，她愠怒的脸上带上了狂喜，“弘益！”她激动地冲到了陈弘益面前，将人从太子怀里抢了出来。
太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却没有多说什么，还将右边的地方留给两位母子，自己则走到了苏霜几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