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九杀 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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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霜说是去看端王妃，但在上楼后，却没有立刻进入隔间，而是站在楼梯口发愣。chunmeiwx
后一步上来的梁徵看见她，奇怪地问，“怎么傻站在这里？”待上楼后看清楚她的表情，又问，“在想什么？”
苏霜回神，犹豫一番说：“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梁徵：“意外什么？”
苏霜：“意外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而且，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尤其是刚才陆相的态度，他太有持无恐了，害怕他还有后招。”
当然，让她不安的还有一点，就是陈昉初撒谎的事情，他有事情瞒着她，她十分确定这一点，所以总觉得事情还会出现其他变故。
“你想多了，除了小喜子这个意外，其他人圣上早派人盯着了，至于那个膳房的漏网之鱼，也是小虾米一只，不用怕的。”梁徵却不以为意，毕竟这事圣上准备了好几年，就等着朱窦两方一起行动后收网。
至于弘益的事，是他们考虑不周，太子和陈昉初身边有问题的人都已经被拿下了，他们一个是储君，一个是这次婚事的当事人。
而弘益，他身边虽然也一直有人盯着，但他们总觉得那两方人最主要的目标不会是那孩子，所以没有仔细排查，这才让窦氏钻了空子，他们也没想到窦氏如此毒辣，想将陈家一个不留。
“要是还有别人呢？”苏霜问，她想到了当时在宫里放烟花的那个人，那人如果是王承弼提到的膳房细作，就还好，可若不是，她也不知道圣上的人查到没有，又不好和梁徵明说，只能这样试探着问。
“你是说那乐平公主的儿子吗？”梁徵却会错了意，以为她是担心主谋逃走，毕竟刚才在楼下，陛下因为一些原因并没有提那人。
苏霜闻言震了一下，对啊，刚才王承弼明明说了窦氏有一支传了下来，而且通过之前端王透露的消息来看，圣上他们是知道那乐平公主的，甚至还用一些手段知道了乐平公主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现在可是窦氏余孽的头领！
但圣上却问也不问，像是默认陆相就是窦氏这一支的领头人。
梁徵解释道：“圣上本来定的是再晚一点拿人，等各府人都回府睡下了再行动，这样能避免二十年前的事再发生一次。二十年前就是白天拿人，宫里有人透了消息出去，跑出去不少漏网之鱼，最后怎么查都找不到主谋，圣上这才在抓了孙刘两家后将王家和陆相留了下来。至于这次，圣上绝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就是没想到……”他又想到了无声无息躺在楼下的陈弘益，沉默了下来。
“没想到窦氏的人连弘益都不放过，所以圣上不得不提前将人拿了？”苏霜将他的话补充完。
梁徵点头：“嗯，你们离开景泉宫后太子就派人继续将景区宫的人盯着了，至于宫外的人由两位王爷的人盯着。”
“太子也知道这些事？”苏霜惊讶地问，脑海里闪过刚才惊鸿一瞥的华贵男子。
“嗯，除了太子妃的死他不知道外，其他圣上都说了。”梁徵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然后小声说，“不过我觉得那孩子恐怕早猜到了太子妃的死有蹊跷。”
苏霜不知他为何有这样的猜测，却没有细问，毕竟事关太子。
而且听了梁徵的这些话，她突然明白了之前一些想不通的事情。
比如第一次死之前为什么不见圣上有什么行动，甚至大半天的时间都不在景泉宫，两位王爷也不在。
现在想来，恐怕当时他们都在忙着布防呢。
至于太子，应该是被圣上派去的景泉宫，为的就是盯着景泉宫的人。
之所以出现那么大的变故，是因为他们没想到朱氏的侍卫已经被窦氏策反了，本来引蛇出洞的活局变成了新婚夜的杀局。
“我从奉阳带来的人里是不是还有朱氏和窦氏安插的人？”她突然反应过来问。
圣上他们恐怕也不知道乔妈妈也有问题，否则不会让她成功下药，更不会让她入夜了还有进洞房的机会，那香也不会被点燃。
可如果圣上早有准备，就不会不排查自己身边的人。
那……有没有可能她身边还有人有问题呢？毕竟只有这些人早早被排查出来，圣上他们才会安心行动。
“真聪明。”梁徵笑了，抬手抚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从奉阳带来的那些人里面有两个粗使婆子是朱氏的人，还有一个侍卫是窦氏的人，至于你的奶嬷嬷……”他表情冷了下来，还带着一丝懊悔，“她是你舅舅送去相府的，圣上他们不知内情，以为她是你舅舅和母亲的心腹，直接略过了她，没想到险些酿成大祸。”
苏霜心里一酸，原来他们不是不顾她的安危，只是因为对舅舅的信任才阴差阳错害了她。
“那个公主的孩子现在在哪儿？”她又问，和她身边有问题的人相比，她更好奇这个罪魁祸首现在在哪儿。
“你知道景泉宫正门口的讲武堂吗？”梁徵问她。
苏霜点了点头，“知道，那旁边还有一片芙蓉林……”话没说完她愣了一下，“您是说他藏在那里？”
不对啊，之前陈昉初的侍卫去那里看过，没有什么特别……
等等！
她突然想到了阿大冒死给她带回去的芙蓉花，难道人真的在那里？是他们去的时机不对吗？
“那人就藏在讲武堂里，他倒是聪明，装作扫洒的宫人，若不是太子早派人盯着，说不准又得被他逃了。”梁徵说了那人的身份。
苏霜眼睛一亮，“扫洒宫人？”
梁徵点头后，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之前他们去讲武堂的时候是听武越说过里面有个宫人在扫洒，他们没当回事，却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乐平公主的儿子。
听梁徵透漏了这些，苏霜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了一些，她看着老神在在的梁徵好奇问：“您是一直知道这些内幕，还是？”
之所以这么问，还是想起了梁徵给王府送信的那两回。
他如果事先都知道的话，应该不会提前给王氏送信威胁，否则就打草惊蛇了。
果然，听见她的问题梁徵摇了摇头，“我知道圣上他们一直在找前朝余孽，至于其中细节，我也是刚才听他们说才知道。”
梁徵说的是真话，他这个人本就对朝堂争斗不感兴趣，要不是事关宋康和苏霜，他都不会费心去了解，这次的具体计划他也是下午在四楼时听圣上和梁王说才清楚的。
苏霜点头，这就对上了，之前梁徵会送信，都是在他们故意当着梁徵的面审乔妈妈之后。
他当时应该是气昏头了，才会去送信，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而且他还怀疑过圣上要杀她，肯定是对圣上的计划一无所知的。
至于她和陈昉初，之前几次他们出景泉宫时又分外小心，没有惊动太子，这才枉死了几次。
“想什么呢？”梁徵见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知她想明白了什么。
苏霜回神，露出了今天第一个轻松的笑，“没想什么，就是有点儿累了。”
她也没说谎，虽然下午睡饱了，可也许是因为刚才一直紧绷着神经，这会儿脑袋又了些疲劳后的胀痛感。
“那……”梁徵刚想叫她去休息，突然想到什么，纠结一番后小心翼翼地问，“你真不管他了？”
苏霜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他是谁，脑袋里最先浮现的人是陈昉初，但又想到梁徵不知道她和陈昉初发生了什么，那他说的那个他是谁就很明显了。
想到还跪在楼下的人，她叹了口气。
刚才上楼之前她才发现，其他朝臣或被抓，或被放归回家，只有她的父亲还跪在御前。
苏恒虽没参与谋反，但他的正室夫人是王氏女，按律历作为姻亲他理当连坐，圣上刚才虽没有抓他，但也没说要放过他。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苏霜轻声说，他当初背着母亲和王氏勾搭上，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梁徵跟着叹了口气，他毕竟抚养过苏恒一段时间，苏恒启蒙的字都是他教的，他以前也一直将苏恒当作亲弟弟对待，甚至比后来才回家的羽弟更亲密一些。
他总说想不通苏恒为何变成今天这样，但心里其实隐约有答案，而且不只他，恐怕陛下他们也看穿了苏恒。
首先是那些年饥一顿饱一顿的逃难生活，苏恒才一岁多一些就跟着他隐姓埋名过苦日子，那样动荡的孩童时期，长大后对金钱和权力有所向往也是可以理解的。
更何况，后来苏相将苏恒接回去，又因为对发妻的愧疚，对苏恒溺爱了几分，等发现他性子被养左了后却又无力掰回来了。
苏恒虽然对苏相有孺慕之情，但也不是事事言听计从，他甚至觉得苏恒对自己的父亲是有几分埋怨的。
毕竟京城之乱前苏相选则了去救同窗之子，之后北上之路被切断，他也因此错过了最后和妻儿团聚的机会。
苏恒虽然对那段过往没记忆，但长大后知道父亲的选择，心里难免会有失望和愤懑。
他成为利欲熏心的无情之人，从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你放心吧，陛下不会要他性命的。”他只能这样开解苏霜和自己。
苏霜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圣上对祖父的感情深厚，他父亲又是祖父膝下的独苗，这次的事情他也没有参与，确实性命无忧。
至于圣上会不会趁机废相，苏霜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圣上一直有这个打算，六部被清除干净的现在，绝对是个废相的好时机，能帮太子彻底铺平前路。
就是不知道她那个好父亲能不能接受了。
机关算尽，却还是丢了权力，苏霜想，圣上要是真这样做，说不定比杀了他还叫他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