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除夕
到除夕前日，姜阿沅已经可以骑着白泽在跑马场小跑了。modaoge
姜阿沅和晏离骑过马回到正院，门房的人来通报，皇帝的赏赐到了。
皇帝身边的近侍被领进来，他身后跟了一串内侍，手中都捧着御赐之物。
晏离携姜阿沅谢过后，华公公塞了一个红包到近侍手中。
华公公和这位近侍也是老相识，当前在宫中时曾一同当值的。
近侍公公便也不多推辞，笑着给晏离说了好几句吉祥话才收下。
收下荷包后，近侍公公躬身向晏离传达皇上的口谕——往年晏离不爱热闹，不喜欢去参加年宴也就罢了，但今年晏离刚刚成婚，少不得要将安王妃介绍给宗亲们认识。因此叫晏离明日务必带着姜阿沅参加除夕的年宴。
晏离早就计划好要带姜阿沅去参加年宴，婚前纵容流言说安王妃不受宠是为了保护阿沅，婚后若是仍任由这种流言散布，就过犹不及了。
见晏离没有拒绝的意思，近侍公公才笑着告辞了。
姜阿沅早知明日的行程，参加年宴的衣服已经早早准备好了。
年宴是傍晚开席，但明日下午就需要到宫内请安了。
参加年宴很耗费体力，所以晏离下午没有再带姜阿沅去骑马。
姜阿沅也正有此意，因此晏离问她下午要做什么的时候，姜阿沅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看书”的选项。
晏离听后笑笑，“刚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去书房处理。待我处理完，可以再找阿沅讨杯茶喝吗？”
姜阿沅：“……”
那日晏离说华公公没有给他准备水喝，姜阿沅还真的信了，直到她和晏离从马厩回来，路上正好碰见华公公，华公公问晏离“今日给王爷沏的是新茶，王爷可还喜欢？”
姜阿沅疑惑地看向晏离，晏离却面不改色，“我去王妃处喝过了，还不错。”
华公公喜悦地离开了，姜阿沅才明白，什么华公公太忙忘了准备水的话都是假的。
姜阿沅微微眯眼问晏离，“王爷不是说华公公没有准备水吗？”
晏离却道，“没错，华公公只准备了茶。”
回想起那日的事，姜阿沅直想毫不留情地开口拒绝，但思及这几日晏离教她骑马十分用心，她又有些不忍，最后只用了不甘不愿的语气，“王爷请便。”
晏离也想起了那日的事，他笑了笑，“那就多谢王妃了。”
说着，两人走到姜阿沅的小书房前。
晏离看着姜阿沅进去，才走到自己的书房门前，推门进去了。
姜阿沅在小书房中看着书，却有些静不下心来。
她心中念着晏离说处理完事情要来讨茶喝的话，每隔一会儿就要确认一下茶水的温度。
室内有取暖的小炉，里面燃着炭火，姜阿沅发觉茶水凉了，就会将茶壶放到小炉上热一热。
但是，这个下午，晏离并没有来讨茶喝。
直到宁朱来请姜阿沅去用晚膳，晏离上次敲的那扇门都没有响过。
姜阿沅一边应答宁朱，一边看着那扇门，心想，晏离今日的公务有些多。
姜阿沅从书房出来时，晏离那边的书房门也正好开了。
晏离看到姜阿沅立刻笑起来，“一不留神就到这个时候，忘记来讨茶喝了，王妃莫怪。”
不来正好。不来她就能安心看书了。姜阿沅心中有些酸酸的，但面上仍笑得得体，“是王爷辛苦。”
吃过晚饭，晏离说有事又回了书房。
姜阿沅坐在美人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解着九连环，偶尔抬头看向门口，心道晏离临近除夕反倒忙起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晏离才回来。
晏离没说，姜阿沅便没问晏离在忙什么。
睡前照常聊了几句，这个夜晚就同平时的夜晚一样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姜阿沅被爆竹声吵醒，她坐起来，晏离和前几日一样已经起床出去了。
宁朱和清霜带着丫头们说了几句吉祥话，拿来早早准备好的新衣裳和新首饰为姜阿沅梳妆打扮了一番。
姜阿沅将准备好的红包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叫她们晚上睡前压在枕头下面。
侍女们早上起来就收了王府给下人发的红包，王妃又给了一份，心中都很欢喜，热热闹闹地说了几句吉祥话，才收好红包下去了。
这时晏离从外面回来。
今日两人穿的衣服是宁朱几个拉着华公公悄悄商量过的。
姜阿沅的衣裳是红色，晏离的衣裳是黑色，两人的袖口和衣襟都用银线绣了相同的花纹。
饶是姜阿沅不擅女红也一眼看出了这两套衣服上花的心思。
她有些脸热，当做没发现的样子，叫晏离一起吃早饭。
反倒是晏离，特意走到姜阿沅身边，将自己的衣袖伸到姜阿沅的衣袖旁，“是相同的花样。”
姜阿沅没得装傻，只得点点头。
晏离平日不关心衣服的绣样，今天却来了兴致，“我只认识祥云纹，这个到不认得，阿沅知道这是什么花纹吗？”
姜阿沅怀疑晏离是诚心的，她抬头仔细瞧了瞧晏离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分不清是真话还是假话，她识别失败，只得放弃，装作看花纹的样子低下头，“是……并蒂莲。”
晏离原本只是好奇，听了这回答却有些惊喜地笑了，“很漂亮，以后我的衣服都让人绣这个。”
“别！”姜阿沅怕晏离真的下此决定，脱口而出。
“为何不行？”
“因为……因为……，这花纹多是用在出嫁后的女子衣物上的，除非是，夫妻二人同时穿。”姜阿沅声音越来越小。
“那阿沅不喜欢这个花样？”
“没，没有啊。”
“既然如此，阿沅不若就陪我一同穿。”晏离故意逗着姜阿沅。
每次两人一同出门都穿并蒂莲花样的衣服也太奇怪了！
姜阿沅已经想象到她和晏离每次同时出现都穿并蒂莲花纹，背后聚了一堆人指指点点的样子。
姜阿沅皱起眉头，“可是我不想只用一个花样。”
晏离笑笑，“那也好办，以后阿沅用什么花样，我就用什么花样好了。”
姜阿沅被晏离绕进去，晕晕乎乎地同意了。穿不同的花纹，总比一直穿并蒂莲好吧。
早饭后，晏离带姜阿沅到他的书房门前，说有东西想让姜阿沅帮忙看看。
姜阿沅不疑有他，跟着晏离走进他的书房。
她很少来晏离的书房，今日刚一踏进门槛，就楞在了原地。
书房中间，挂了一副画。
画的是王府的梅林，梅林中有个女子，是她。
晏离在姜阿沅身后温声道，“新年礼物，还望王妃笑纳。”
姜阿沅走近了几步，这副画，画的是前几日晏离带她去梅林的场景，画中她穿着相同的骑装。
那日的场景在姜阿沅心中，本该是红梅为主。
但在画中，却是将她作为了核心，红梅白雪都为她做衬。
晏离很少述诸于口的心意，肆意挥洒在这幅画中，姜阿沅的工笔略差，却仍能从这幅画中感受到晏离在绘画时浓烈的情感。
姜阿沅看着这幅画，忽然有些不敢面对晏离。
这幅画显然是晏离趁这几日沐休画的，但平日晏离都一直跟在她周围，除了每日早上晏离会比她早起一些，还有，昨天下午，那杯没有来讨的茶。
“王爷是这些日子早起抽时间画的？”
“嗯，画的略有些仓促，昨日画了些时间才将它挂起来。”晏离眉目间满是温柔，“喜欢吗？”
“喜欢。”姜阿沅感动又有些愧疚，“可是……我没有准备给你的礼物。”
晏离笑了，他伸出衣袖，“你刚刚已经送过礼物给我了。”
姜阿沅突然觉得有些窝心，她之前迟迟不愿回应晏离，就是因为她不知道晏离对她的感情是从何而来。
没有根基的虚浮感，让姜阿沅牢牢把控着自己的心。
可是，即便没有回应，晏离依然每日都待她一样的好，好像完全不计较得失一般。
姜阿沅开口有些哽咽，“我……”
晏离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喜欢就好，阿沅送我的礼物，我也很喜欢。你现在情绪有些激动，不适合做决定。没关系，我等得起。”
姜阿沅把刚刚没说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她看着晏离柔和的双眼，心中暗下决定，过了年，晏离的生辰的快到了，到时她必然给晏离一个答案。
“我很喜欢，多谢王爷。”
姜阿沅把那副画拿到她的小书房挂了起来，她其实有些羞于在房中挂她自己的画像，所以姜府中她的书房和卧房都没有画像。
但这幅画是晏离的心意，她担心收起来晏离会伤心，便在书房里找了一面空墙，将画连同画架摆在空墙前面。
做好这些事，也到了该要进宫去请安的时候。
姜阿沅回房换好进宫穿的衣服，晏离在她去书房放画的时候就已经换好朝服了。
姜阿沅换好衣服出来，就准备同晏离一块出门。
晏离却端来一盘糕点——和姜阿沅出嫁那日在喜轿上见到的如出一辙。
“先填填肚子，一会儿有得饿的时候。”
姜阿沅只得吃了两块糕点，又被晏离喂了两块，“马车上我也叫人准备了，饿了再吃些。”
吃过糕点，姜阿沅带着相寄和巫南，和晏离一同坐上马车朝宫中去。
晏离和姜阿沅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有个孩童蹦蹦跳跳到王府门口，双手抱着个匣子，塞给门口的守卫，“给，给王妃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