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
贺良琪的计划中没有会撞见晏离这一项,他心中暗道晦气,面上却不敢显露,他朝着晏离的方向恭敬行礼,“见过安王。yywenxuan”
晏离的眼中冰霜遍布,他眯了迷眼,没有说话。
没有安王的吩咐,贺良琪不敢起身,只好维持着行礼的动作。
这两日晏离在姜阿沅还睡着的时候就出门了,昨天晚上姜阿沅见到晏离时,他已经换成了常服,因此姜阿沅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晏离。
站在上方的晏离身着一身软甲,周身难掩煞气,但晏离的长相又带着些文雅的书生气,两种气质交织在一起,和平日在府中见到的样子很不一样,姜阿沅有些看呆了。
晏离不想从姜阿沅眼中看到对贺良琪的任何情绪,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当着姜阿沅的面把贺良琪杀了,因此从他见到两人到现在,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贺良琪。
但姜阿沅的目光太明显,晏离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姜阿沅,没有厌恶,也没有不舍,晏离愣了一下。
和晏离的目光对上,姜阿沅才想起来,这是在王府外面,她低下头屈膝行礼,“王爷。”
晏离看着姜阿沅的头顶,“不必多礼。”
姜阿沅直起身来,一旁的贺良琪听到晏离这句话,也跟着姜阿沅站起身来。
两人动作出奇的一致,像是一同拜过无数次一样,看在晏离眼中无比刺眼。
晏离声音中带着冷寒,“贺公子,本王叫你起来了吗?”
贺良琪心中大骂晏离,面上却不敢表示,他只得又做回行礼的动作,“是在下听岔了,还望王爷恕罪。”
姜阿沅如今已经知道这两人有难解的仇怨,她帮谁都不是,只好站在一旁不说话。
她没纠结一会儿,晏离已经从楼上下来了,走到她和贺良琪跟前,晏离身后还跟着一个武官。
武官见到姜阿沅态度很恭敬,对姜阿沅抱拳行礼,“属下见过安王妃。”
姜阿沅便对他笑笑,“大人请起。”
那武官受宠若惊,“岂敢当得大人的称呼,王妃抬举小人了。”
这武官本是禁卫军中的一个头领,名叫庾哲,晏离如今掌管禁卫军,随意挑了他随行。
晏离平日一直淡淡的,表情冷得很,庾哲跟了晏离两天没见晏离笑过,也没见过晏离发怒的样子。
但方才两人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晏离周身的气势顿时就变了,凛冽刺骨,庾哲刚要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就听到晏离问,“与谁做朋友?”
那一刻,虽然晏离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庾哲就是莫名得察觉到,晏离生气了。
晏离看向姜阿沅,表情没变,但语气温和了些,“怎么一个人在此处,不是叫了李寒薇陪你?”
贺良琪还在一旁僵硬地保持行礼的姿势,听到晏离没把他算进人的行列里,恨得咬紧了牙。
其他人见到晏离面无表情的样子都有些怕,姜阿沅却不觉得,她对晏离笑了笑,“我和寒薇才分开,正要回府。”
晏离顺着姜阿沅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安王府的马车就在不远处,那便不是特意约了贺良琪。
他心口堵着的气松了一些,“我送你回府。”
姜阿沅自然没意见,但贺良琪还在一旁站着,想到这件事她的目光也下意识地移到一旁僵立的贺良琪身上。
晏离想杀人的念头又回到了脑子里,他落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庾哲在一旁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但姜阿沅并没说什么,有些事不插手才是最好的,她将视线收回来,转身朝马车走去。
晏离没立即跟上去,他转向贺良琪,“贺公子既然礼数没学好就在这好好温习一番吧。”
贺良琪怒上心头,但碍于身份,他又无法顶撞晏离,他咬着牙回了个“是”字,心中暗暗发誓,若有一点晏离落到他手里,他定要晏离生不如死。
晏离才懒得计较贺良琪心中如何想,“本王今日放你一马,日后,离你不该接近的人远一些。”
晏离到底是征战过沙场的人,明明是如常的语气,贺良琪却从中感受到了杀意。寒毛都立了起来。
贺良琪的回答晏离并不在乎,他在自己这里没有信誉可言。
晏离看向庾哲,“看着他,没有两个时辰不许他起来。”
说完,晏离朝马车走去,姜阿沅已经停在马车面前等他了。
姜阿沅看着晏离朝自己走来的样子,感觉有些新奇,她的父亲和兄长都是文官,往来也没有武将。
晏离身上还有些未敛的煞气,姜阿沅虽没见过晏离在战场上的样子,却从这短短几步中,窥视到一二。
走到姜阿沅面前时,晏离周身的气势已经收敛回去,一如平常,
待晏离走近了,姜阿沅悄悄移开视线。
晏离伸手将姜阿沅扶上马车,自己才跟着坐进去。
姜阿沅坐在晏离身边,才终于说出她见到晏离原想开口说的话,“王爷怎会在此处?”
“有事同人商议,刚刚聊完出来正好遇到你。”
姜阿沅想到刚刚晏离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我和李姑娘还有林姑娘分开后正准备回府,是偶然撞见贺公子的。”
晏离第一次没有听完姜阿沅的话,将她打断,“我知道,你不用解释。”至于是不是偶然,只有贺良琪知道。
“就算是你真的约见他也无碍,我不会干涉你。”晏离垂下眼睛。
姜阿沅心里一暖,“多谢王爷。”
晏离对姜阿沅微微一笑没有再回话。
酒楼离王府不远,很快便到了。
晏离先跳下马车,伸手让姜阿沅搭着他的胳膊从马车上下来,没有跟着进去。
“王妃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晚饭前再回府。”
晏离突然忙起来还真叫姜阿沅有些不习惯,她点了点头,“好,那王爷注意身子,你的伤口还没好全呢,小心着些。”
听着姜阿沅的关心,晏离的表情才有了变化,他对着姜阿沅微微扬起唇角,“我会注意的。”
晏离接管禁卫军的第一个月变得很忙,有时连晚饭也顾不上吃,但他不许姜阿沅等着他用晚膳,下了命令,若王妃晚膳时间没用饭,要扣厨房的工钱。
姜阿沅只好三餐还按时吃,若晏离没赶上晚饭,再让厨房备好,等晏离回来再吃。
晏离的伤又将养了半个月彻底好了,但已经到了九月,天转凉了,姜阿沅不忍心,还是让那个晏离留在床上睡。
姜阿沅不反感,晏离自然更希望和阿沅一起睡在床上,便也没再提回去美人榻上睡。
晏离白日不在府中,姜阿沅便时常去她的小书房里坐着,华公公特意将小书房布置得暖暖的,还搬了几盆花进来,姜阿沅平日里闻着花香喝茶看书。或者偶尔回家去坐坐,或者和李寒薇林思溪两个出去转转,日子也过的很有趣。
十月十三号这一天,姜阿沅又回家去陪母亲,却从家中下人的闲聊中听到,贺良琪要纳妾了。
姜府和贺府早早定了亲事,因此两边的下人常有往来,久而久之,两府的下人便熟悉起来。
姜阿沅本在府中凉亭里坐着,想等母亲午睡醒了再过去,她和宁朱的位置隐在了一个大树后面,那两个闲聊的下人路过这里没有看到她。
“哎,听说了吗,贺大公子要纳妾了。”
“什么?和咱们小姐定过亲的那个贺公子?”
“嘘,可别提这门亲事了,让咱们如今的王爷姑爷听了,可说不得会被如何。”
“这不是只有你我吗,快说说,要纳妾的是哪个贺公子?”
“就是你说的那个,威远侯府的贺大公子。”
“嘶……可他不是,还没有正房夫人吗,哪有没娶夫人先纳妾的道理。”
“你猜如何?那妾室本是贺公子的通房,婚前教贺公子行人事的。她啊,有了,都三个月了,听说像个儿子。说来也巧了,我家那个和威远侯府的一个管事有几分交情,他说啊,那避子汤是他看着那位通房喝下去的,没成想这小公子是个命大的,这要是活下来,必然有大造化啊。”
“竟还有这种事,难怪要先纳妾了。多亏我们小姐没嫁过去,不然刚成婚几日就纳妾了,可够我们小姐气受的。”
“可不是吗,咱们新姑爷虽名声差了些,但这些日子瞧着,对咱们小姐倒是蛮好的。”
“咱们小姐人好,新姑爷喜欢她也是正常的。我要是个男的我也喜欢小姐呢。”
“你啊,哼,美得你。”
两个下人说笑着走远了,宁朱听了她们说的话担忧地看了看姜阿沅的表情,其实那两个下人说的有理,但,宁朱也不知道小姐对贺公子是何等心思。
小姐一向温和内敛,心里想的如何面上却看不出来。
她见姜阿沅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开口,“小姐……小姐别难过。那两个嬷嬷说的也有理。”
姜阿沅被这句话打断了思路,她抬头看向宁朱,“怎么了?”
宁朱见姜阿沅神情并不低落,甚至脸上还有些红晕,这才放下心来,“没事,是奴婢怕您听了刚刚的话会伤心。”
姜阿沅还真的没有什么感觉,反而听到那两个妇人说起晏离会喜欢她的时候,脸上一热。
听到宁朱说的,姜阿沅才发现自己听了贺良琪要纳妾的消息,竟然什么情绪都没有。
姜阿沅一直觉得自己是喜欢贺良琪的,起码在他们的婚约没有取消之前,她应该是喜欢贺良琪的,这点知道刚刚她听到下人闲聊之前都是这么认为的。
贺良琪长得虽没有晏离的相貌俊逸,却也是仪表堂堂。且贺良琪性情温柔,待她一向照顾有加,她会喜欢贺良琪才是正常的。
可得知心上人要纳妾,真的会一点情绪都没有吗,自己有做到这么大度吗?
若是晏离纳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