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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仙人抚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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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说,那两人看向王鸿,王鸿低了头,只听双亲道:“鸿儿,她这般放言,分明是要爹娘性命,不若你去受了这五板,横竖她只要你这个人,断不会把你打出事来。czyefang”

    “弟弟也是小孩,为何不是弟弟挨这五板?”

    “你犯什么疯病,贵儿今年才四岁,万一打出个好歹,我们一家人要怎么活?”

    说话间,妇人猛一推她,令她险些磕上石板。她稳住身体,慢慢走到祝逢春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姐姐,我愿挨这五板。”

    祝逢春看着她磕完,将人牵到身后,哂道:“两位误会了,王鸿哪里算你家的人,我说的三个,是你们和那个贵儿。”

    两人大惊失色,又哭天抢地起来。祝逢春抬起一只手,道:“罗松,你去村头酒店借些纸笔,还有印泥。”

    罗松应了一声,便向村头走去。不多时,纸笔借来,祝逢春坐上唐越搬来的凳子,挥笔写下两纸文书,笑道:“两位按上手印,再各挨二十五板,此事便接过不谈,如若不然,我告到县令那边,只怕两位还要多受些苦楚。”

    唐越将文书递到那两人面前,躬身道一声请,两人对视一番,颤着手按了红印。唐越收好文书,祝逢春看向罗松月痕。罗松掂了掂扁担,道:“我能打这五十板,只是扁担太粗了些,我怕把人打死,能换旁的么?”

    “你想换便换,只是宽不能少于二指。”

    “那是自然。”

    罗松丢了扁担,在墙边寻了一根木棒,对那男子道:“我这般周全你,你可要耐打一些,莫惹小……小将军我生气。”

    祝逢春看他神情,猜到他是想说小爷,想到当日那句狠话,一时忍俊不禁。这时月痕站过来,也提一根木棒,轻声道:“小人去打那妇人。”

    “也好,你注意些,莫要牵动伤口。”

    见她点头,祝逢春令唐越坐下计数,自己牵着王鸿走出院门。不多时,院里响起阵阵棒升,当中哀嚎不断,她蹲下身,按住王鸿肩膀,道:“怕么?”

    王鸿低了头,喃道:“怕。”

    “想救他们么?”

    王鸿沉默许久,终于摇了摇头,又道:“姐姐,我以后是没有家了么?”

    祝逢春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你既唤我一声姐姐,又怎会没有家?跟姐姐回家,读书习武,做你想做的大侠。”

    过了一阵,棒声止息,唐越走来拉住王鸿,祝逢春便去看那两人伤势。乍一看,两人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是那男子被打得皮开肉绽,那妇人身上几乎寻不到伤痕。

    祝逢春看向月痕,道:“练了多久?”

    “一年多。”

    月痕低了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真切。祝逢春抿唇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领着众人离去。走在路上,罗松看向她身边的王鸿,道:“而今战事吃紧,不若让她留在我家,交给我嫂嫂照看。”

    “肃州离平阴太近,我怕那两人闹起来。还是点两个女营兵士,将她直接送到淮东军营。”

    “也好,有女营兵士照看,她定能平平安安。”

    行至村头,罗松帮她解开缰绳,拱手道:“我在军营还有公务,不好陪你去县衙,只得就此别过,下次见面,莫忘了借我龙驹。”

    “知道,你放心去便是。”

    祝逢春将王鸿抱上马背,自己按一下马背,便翻在上面抱住王鸿,提缰绳时,见罗松依旧立在原地,道:“不是有公务么,怎么不走?”

    罗松涨红了脸,道:“方才打人受了累,歇一刻再走。”

    祝逢春抿唇一笑,径去县衙立了红契,又飞奔至莫州,向父亲道明情况。一番来回,午时已至,三人在城里用了中饭,歇息片刻,便又去瀛洲附近探查。

    前月莫州大败,萧擎领兵退守瀛洲,为防大齐兵士探查,萧擎在城外设下多处陷坑暗哨,祝逢春牵马走了十里,遇见三处陷坑,险些折了双腿。

    “这镇国公主为何如此多心,守城便守城,挖这么多陷坑,行人连路都过不得。”

    祝逢春提一根哨棒,向前探了几下,道:“送了十万大军,又折了自己的老师,再不谨慎,哪还有她的活路?”

    唐越惑道:“好好一个公主,如何会因为几场败仗没了活路?”

    祝逢春道:“公主,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么,安平公主皇储之尊,犹在不惑之年病薨,萧擎名上是镇国公主,实际又与储君之位无缘。”

    她收了哨棒,抬头望西边白日。前日斥候来报,戎狄皇帝在朝中大发雷霆,命太子亲领五万大军南下,要与大齐兵马决一死战。

    太子莅临,公主自然只能退居下位,倘有不慎,还会被军法处置。

    想到这里,祝逢春忽然记起和叶景扬的初见,她说她家中世代从商,照常理说,她本该继承家业,奈何年纪太小,家里只许她修习文武。

    乍一看,修习文武,比从商强了不知多少,然而仔细一想,便知她口中的从商,贩的不是一般货物。

    “你说这些,是可怜她么?”

    “有一些。”

    见唐越睁大眼睛,祝逢春笑道:“放心,她一日是戎狄的将军,便一日是我的死敌。我至多让她死得痛快一些,不让她因戎狄庙堂受辱。”

    唐越点点头,又道:“快戌时了,我们可要原路返回?再拖下去,只怕回去时看不清路。”

    “回去也可,只是不好原路,换一条罢。”

    言毕,祝逢春转过身,取北边小路西行。这条路处在田间,向前五里,是一条极汹涌的河,越过河岸,小路直入密林,掩映在层层绿荫之下。

    因是六月时候,天地烫似红炉,乾坤闷若甑子,纵然黄昏已过,三人依旧汗流浃背,纷纷在河边浴面饮马,一齐走入林中歇息。行不多时,前方显出一座破落小庙,祝逢春让唐越月痕拴了马,又于蝉鸣中听得人语,便教上前查看。

    唐越握紧腰刀,踅到那庙门口,只见两个戎狄兵士绑了一位僧人,似要割下肉来烧。她一时义愤填膺,看月痕一眼,掣过腰刀直奔上前,狠狠搠在其中一人腿上,又掰下他手中尖刀,待扣住他的手臂,与此同时,月痕亦擒住另外一人,还砍下他一条手臂。

    两个兵士合拢双手,用戎狄语叫了一阵,唐越不解其意,只好看另外两人。祝逢春听了一阵,道:“没什么大事,杀了罢。”便去为僧人松绑。那僧人腾开双手,向祝逢春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施主如此作为,不免造下杀业。”/p>

    “他们要吃你,我救了你,你却说我造业。”

    “饥餐渴饮,人之天性,佛门中人,当有割肉饲鹰之志。”

    祝逢春轻轻一笑,道:“我又不是佛门中人,何况佛法之中,也有金刚怒目降服四魔之语[1]。”

    僧人沉默许久,道:“施主言行,绝类刹生空行。”

    “那是什么?”

    “空行,世之女神,有五位三身,五位者,祥寿、翠颜、贞慧、冠咏、施仁;三身者,俱生、刹生、业生[2]。每位空行,皆有护法相配,施主以杀入道,属刹生空行之举,然旁无护法,故曰绝类。”

    祝逢春拱一拱手,道:“法师谬赞了,在下不过为民除害。”

    这两个戎狄兵士,应是莫州一战中的逃兵,他们身怀利刃为祸一方,若是轻易放过,不知要戕害多少百姓。

    僧人看了她一阵,又望着圆月掐算一番,道:“阿弥陀佛,施主佛缘极深,贫僧有一偈子相赠,不知施主可愿听偈?”

    祝逢春躬身道:“法师但说无妨。”

    “北阙归人庆,边关黄鹤烹。春来逢雪化,死地竟还生。”

    言毕,僧人捡了包裹,提了禅杖,稳步走出破庙。祝逢春看着他背影,忽听唐越道:“逢春,他那偈子,似乎能同麦穗那句放在一起。”

    “我也想到了,只是还看不真切。”

    北阙归人,应是指魏千云,边关黄鹤,却不知是哪个,若按麦穗之语,这只黄鹤,莫不是她自己?

    魏千云虽是奸恶之徒,却不至令她陷入险境,这些言语,定还有更深的义理。

    想到魏千云,祝逢春看向月痕,她正瞬也不瞬地看她,经了月光照耀,她脸色略有些苍白。祝逢春抿唇一笑,道:“亥时已至,城门早已关闭,不若烧了这两具尸体,在庙里歇几个时辰,等到五更再回莫州。”

    “也好,我去砍些树枝。”

    唐越走出庙门,月痕停顿片刻,疾步跟了上去。祝逢春走进明堂,只见正中做着一尊观音,莲花底座下面,刻着观音三十三化身,其中一个女童,玲珑可爱,与麦穗有几分相似。不知麦穗去了何处,兴许也如神佛一般,驾着白云去了天上。

    过了一阵,唐越月痕抱来树枝,她们将那两具尸体拖到院中,堆满树枝点燃火焰,三人看着火焰升腾,走到远处树下看着,一直等到火焰熄灭,才拔了寺里香炉,到河边盛了几趟水,浇灭那些热灰。

    五更时候,三人纵马回营,还了三匹乘马,一路走入莫州,彼时路边已有不少商贩,街道熙熙攘攘。忽有一只白兔蹿入人群,祝逢春领人追赶,行数十丈,面前出现一群男子,为首那个看到她们,径直去拽唐越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

    [1]隋吏部侍郎薛道衡,尝游钟山开善寺,谓小僧曰:“金刚何为努目?菩萨何为低眉?”小僧答曰:“金刚努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道衡怃然不能对。——《太平广记》卷一七四引《谈薮》[2]参考空行母网络资料,但本质二创,与真正的空行母关系不大。另外这篇文到周日就要入v了,从第二十五章开始倒v,入v当天有大长章奉上,入v三天内v章发表评论随机掉落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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