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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满院罗丛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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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门口,怕不是等了一夜。chunmeiwx祝逢春翻身下马,牵了苏融的手,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要到主帅处交付军情。”

    “你身上……”

    “都是旁人的血,我自己好好的。”

    苏融轻轻一笑,道:“拜了主帅,记得来医馆一趟。”

    “知道了。”

    祝逢春松开他的手,见徐子京微微抬手,笑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等下到医馆一起说。”

    徐子京收回手,道:“子京明白。”

    祝逢春摇一摇头,复又爬上马背,一路让叶景扬引到县衙。前日父亲攻下青县,纳县令之降,为图便捷,暂借府衙安置兵马。昨日罗帅领兵到此,四万兵马,府衙难以安置,只得令普通兵士驻扎城外。

    待拿下莫州,情况便会好转许多。

    抵达县衙,祝逢春拜了三位主帅,备说昨夜战事。罗帅欣慰一笑,教人记了功劳,便令她回去歇息,言说两日后再攻莫州,待莫州城破,大开府库犒赏三军。

    祝逢春拱一拱手,本欲退下,又想起苏融言语,道:“敢问罗帅,军医馆现在何处?”

    “绕过县衙往北走,门口栽着银杏的便是。”

    “谢过罗帅!”

    祝逢春退出县衙,一路走到军医馆。才经一场战事,医馆内躺着不少伤兵,许多人丢了胳膊断了腿,莫说再做不成兵士,连回家做农人也十分勉强。

    所幸大齐律例,凡有兵士因战伤残者,皆赐缗钱药酒,准其返乡,留其军籍,由州府供往日一半粮饷,若在五十日内亡故,则按阵亡推恩。

    她立在旁边看了一阵,也帮忙拿些东西。转着转着,苏融走过来,身上满是药香酒香,他放下刚用了一半的白布,道:“怎么不去找陶医师?”

    “我又不曾受伤,找她做什么?”祝逢春撇了撇嘴,又道,“医馆这般忙碌,你却在门口等我,实在是不知轻重。”

    “我夜间都在外面看伤,本次大战,受伤兵士三千有余,医馆只收得下重伤之人,至于没有残疾之患的,自然只能留在城外。”

    “原是如此,我当你只顾着等我。”

    “一事归一事,我既已到了沙场,自然要尽一个医者的本分。”

    苏融将她拉到陶医师处,彼时陶医师刚为一名兵士拔了箭,见她过来,到一旁洗了手,道:“祝将军也受伤了?”

    “我没事,全是苏融大惊小怪。”

    “我看你也不像有事的。只是既然来了,便该让我看上一看,跟我来。”

    “哦。”

    祝逢春同她走进耳房,苏融跟到门口,思量片晌又停下脚步,只在门外等着。片晌,一个医师经过,道:“苏医师,你在城外忙了一夜,比我们都辛苦许多,眼下医馆已无大事,你快去歇息罢。”

    “谢李医师关心,苏融只是稍待片刻。”

    目送那名医师远去,苏融从袖里摸出一块青石,近日他忙里偷闲,便想着为她刻一个小物件,画了十几种花样,最终只敢刻一只猛虎。

    自请去城外,面上是为看伤,内里也不过是在等她。

    罗松自请去东路拦截戎狄时,他心中便有些担忧,只是人在医馆,不好驳斥主帅的军令。后面这边大胜,他稍稍放松一些,却依旧提心吊胆,直到唐越过来传信,他拦住唐越问了一通,才能安心为兵士看伤。

    今生战事,比之前世,顺利了不知多少。然而通敌之人一日不除,东风便一日不得安枕,他也一日不得放心。

    而今祝帅说出东风身份,虽有威慑之意,却也不免牵出许多烦杂之事。徐子京的出现,便是一例明证。好在徐子京再想问她,也不至出手害她,最让他担心的,还是搠死了晋南节度使的魏千云。

    此人初见东风,便赐她亲王形制的锦袍,后面又赐她宝刀,赐她箭囊护臂,赐下这许多东西,分明是要招揽东风。可论及公事,他又屡次刁难东风,甚至有挟恩图报之举,显然与东风走不到一处。

    所幸东风一向爱憎分明,不会被小恩小惠打动。

    片晌,徐子京走进医馆,越过院中来回走动的医师,来到他面前,道:“苏公子身为医师,怎么不去为人看伤?”

    “我在城外看了一整夜,眼下轮到歇息。”

    “原是如此。”

    徐子京停在他身边,看到他手中青石,又看一眼身后房间,道:“祝姑娘在里面么,她当真受伤了?”

    “应当没有受伤,只是让陶医师看看。”

    又过一阵,屋门推开,两人转身去看,却是陶医师在门口,她看向苏融,道:“她没有受伤,只是衣服沾满了血,你那边有她的衣裳么?”

    “我马上去取。”

    苏融走进另一间屋子,寻到一只包裹打开。徐子京眼看他从厚厚一叠衣物中抽出一套,道:“祝姑娘的衣物,为何会在苏公子这里?”

    “不仅在我这里,还都是我亲手缝制。”

    “苏公子如此作为,未免……”

    徐子京说到一半,见苏融仍是一脸坦然,便先自噤了声。若论礼数,东风的为人处世,本就与礼数二字相去甚远,将军她做得,经典她骂得,而今不过是在相熟男子处放了几件衣物,又不是放了亵衣。

    “徐公子,我和东风自幼相识,从我十岁学裁缝起,东风的衣物,一多半都是我的手笔。我量过她的身长,问过她的喜好,知道怎样剪裁,她能穿得更加舒适,也知道什么花色,能衬得她更加精神。”

    苏融重又系好包裹,将那套衣服挂上手臂,对徐子京道:“规矩是什么,礼法又是什么,我认识她,远远早在认识礼法之前。”

    苏融说得风轻云淡,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徐子京重又打量他一番,眼前这位少男,分明是同他一样的书生,甚至还不像他一样精通武艺,为何能轻易躬下身来,做些寻常书生活一辈子都未必会碰上一下的杂事?

    如此作为,他不觉得有辱斯文么……

    “徐公子。”

    “怎么?”

    “若是东风让你为她烹调餐食裁剪衣物,你会做么?”

    “那我自然心甘情愿。”

    苏融轻轻一哂,便向那间耳房走去。徐子京捏一捏衣袖,急忙跟上去,眼看他把衣物递给陶医师。

    他知道,他对苏融的质疑,更多是对他的羡慕。明明是同年出生,他却有幸生在淮阴,与东风两小无猜;而他囿于徐家这片天地,无论如何走不到她的身边。

    若她生在寻常人家,他还能争上一争,可她偏偏是祝殿帅的孙女,这等身份,至死也不会离开新党,至死也不会同徐家和解。

    她能接纳他这个伙伴,已是宽宏到了极致,要她接纳徐家,或是要徐家接纳她,无疑是痴人说梦。

    “我说过,为人处世,须得先看得清局势,选定心之所向,而后尽力而为。”

    苏融看向徐子京,笑道:“徐公子既已知晓东风的身份,又何必再来问她。若问情谊,东风一早便告诉了你;若问志向,你便是问一千遍,东风也不会改变分毫。我知徐公子对东风有意,可爱一个人,总要接受那个原原本本的她,若只是换个身份便要动摇,这等爱意也不甚珍贵。”

    “我……”

    徐子京正要开口,祝逢春忽然走了出来,穿着苏融递去那套蓝色圆领,整个人英姿飒爽,仿佛能再去战场冲杀一番。

    “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徐子京对我有意,有什么意?”她看向面前这位略显憔悴的少男,道,“徐公子,你该不是对我有眷属之情罢!”

    徐子京一张俊脸瞬间炸红,祝逢春微微蹙眉,道:“若是问眷属之情,我对你半分也无,不光是对你,收复燕云之前,我不会考虑成家。若是问身份和志向,你在罗帅这边,应当听得一清二楚。

    “你若还想与我做伙伴,我这里便永远有你的一碗酒,你若害怕两家冲突疏远于我,我也还当你是武艺高强的战友。”

    “姑娘不必如此,姑娘一天愿意与子京来往,子京便一天是姑娘的伙伴。身份也好,志向也好,子京皆有自己的打算,不会盲目依从家中安排。”

    “那便好。”

    祝逢春点一点头,想留他吃一碗酒,他却拱手告辞。再看苏融,许是因为忙了一整夜,他脸色有些苍白,只立在阶上轻声问:“我知你自幼立志收复燕云,可眷属之情,与成家有什么干系,难道不成婚不成家,便做不了眷属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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