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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壮士怀远略 我们要互相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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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做什么?”

    “来给祝姑娘送马。mwangzaishuwu”

    徐子京拍了拍马颈,对祝逢春道:“高凛死在姑娘枪下,这马自然该归属姑娘。子京知道,姑娘已有了追霞,可再好的马,脚力也有用尽之时,多备一匹良马,将来连日行军,方不至捉襟见肘。”

    “说得有理,可我已有追霞,你却一匹良马也无,自然该你拿了这马。”祝逢春走过去,将马头抚了两通,道,“何况若非戎狄暗箭伤人,今日胜者本该是你。”

    “败了便是败了,哪有那许多缘由,若论此事,该是子京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后退一步,向她躬身行礼。两人推让几次,一旁的罗松道:“一匹马罢了,哪里值得这般啰嗦。照我说,这马便抵先前东风欠你的二百两白银,你自牵回阵里,从此与东风两不相欠。”

    “好主意,横竖我一时片刻凑不出钱,不若以马相抵。”

    祝逢春点点头,转身看向徐子京。徐子京愣神片刻,他来送马,要的可不是什么两不相欠。

    “此马本就归属姑娘,姑娘如何处置,子京自然听之任之。只是银钱之债可抵,救命之恩难消,日后姑娘有事,子京定鼎力相助。”

    “什么恩情不恩情,同伴之间,不必算得如此清楚。今日之事,换做另一个大齐兵士,我也会出手相助,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见他仍要下拜,祝逢春忙将他扶住,塞了根肉干给他,道:“你若再拜,便是折了我的草料。大好的日子,不要扯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坐下吃点东西才是正经。”

    “姑娘所言极是,是子京迂腐。”

    “知道自己迂腐,尽快改悔才是正事,莫要一边自责,一边行迂腐之举。”

    她将他拽到原先那块空地,令他和自己一起坐下。此时苏融走过来,道:“今日发生了何事,这马又是从何而来?”

    祝逢春拍拍脑门,只顾问他要吃食,竟忘了同他交代,便拉他坐到身边,一字一句解释了半晌。

    说到冷箭,罗松接过话茬,道:“彼时徐子京与那戎狄将领斗得正酣,忽有一枝羽箭飞了过来,东风道一声徐子京,拍马上前,一枪抵在那人面门,迫那人放了徐子京同她对打。东风同他过了两招,又看戎狄枢密使,将那群蛮子骂了个狗血喷头。蛮人嘴上道歉,肚里却憋着坏水,敌不过东风,便甩暗器出来,所幸东风神威,搠了蛮人十几个透亮的窟窿,逼他们退了四十里地。”

    因为太过入神,罗松说得唾沫横飞,几点飞沫溅到苏融脸上,苏融摸出帕子,仔细擦了一遍脸,道:“罗小将军着实无事,可去瓦舍说书卖唱,莫在此处胡言乱语。”

    “我几时胡言乱语了,休要污蔑好人。”

    “致师之时,她能搠蛮人十几个透亮的窟窿?”

    罗松一时语塞,祝逢春笑道:“他只是随口一说,你莫要当真,那人确乎有几分本事,我拼尽全力只搠了他一枪。”

    “戎狄敢派他出来,自然是相中他的本事,谁料一山更比一山高,大齐出了你这等人物,杀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祝逢春抿唇一笑,又说镇国公主同那老将,众人议论一阵,苏融看向徐子京,道:“张帅当众点了徐公子的名字,想是与徐公子相熟,不知徐公子可否在张帅面前为东风美言几句,或是问问他如何看待东风。”

    “称不上相熟,只是从军之事,家父同他见了一面,想来他对我几番关照,也是有求于徐家。”

    徐子京握住早已赎回的佩剑,想起在家时的景象。张睢也好,庄涯也罢,皆是徐家的门客,与徐家关系匪浅。二人如此对待女营,父亲对女营的态度,怕是也好不到哪里。

    他是个无缘徐家大业的次子,父亲对他不大上心,只让他专心修习君子六艺,要他不辱徐家门楣。随着年岁增长,他渐渐知晓一些局势,便开始不解徐家反对女子登基一事。

    上古之时,便有女娲抟土造人,春秋之时,亦有许穆夫人为国奔走,可见只要女子才德兼备,亦可留名青史与日其辉。当今圣上虽为女子,却比许多男帝都要勤政爱民,开创许多不世之功。

    这样一位君主,若为男子,定是徐家称颂的明君圣主,可因为她是女子,便要承受徐家的百般诋毁。

    凭着这点不解,他找来不少女营消息,知道了俞星俞指挥,知道了入营第一日便胜过俞指挥的祝姑娘。

    那人比你还小一岁,枪法却已臻化境,你站到她面前,还未必胜得过她。

    听到这句评判,他心中颇有不服,他的枪法虽不算大成,同辈之中也不见敌手,如何会被一个小他一岁的少女胜过。

    后来入营比试,他眼看一位少女纵横马术格斗两项比试,其貌其行,几乎与日月同辉。

    彼时他心中只剩一句俗语,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这等人物,若为男子,他甘愿为之执鞭坠镫,若为女子,他甘愿为其入幕之宾。

    只是父亲那边,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这般反对女子登基,自然也不喜女子为将,东风在他眼里,只是乱了伦理纲常的狂士。

    “山东一带受徐家影响,文武官员皆不喜新政,张帅屡次过问女营之事,显然是不喜女营出征。祝姑娘有祝帅罗帅两人看顾,不必顾虑张帅。日后若得机会,我去递几句话,请他不要如此针对女营,只是未必能有成效。”

    “徐公子肯为东风美言已是极好,何敢奢求其他。”

    “我亦是为自己争取。”

    徐子京掂了掂适才祝逢春塞给他的肉干,东风忍得他这个徐家子弟,徐家却未必容得下东风。他夹在两者之间,既向往圣贤之道,又贪恋俗世之情。

    若是他同苏融罗松一样,从始至终站在她身边,或许,便轮不到他们靠近东风。

    两人的长处,他一个不缺,两人的短处,他一个没有,至于烹饪针黹之类,出钱请人便是,东风实在想要,他亦可钻研一番。

    “为东风也好,为自己也罢,都要先看得清局势,选定心之所向,而后尽力而为。”

    苏融提来一坛白酒,先为祝逢春续满葫芦,又给在座三人各分一碗。夏日炎炎,人心难免烦躁,他瞥祝逢春一眼,又看向徐子京,此人心思纯净,想来不曾接触徐家事务,即便去说,也未必抵得大用。

    可有他去说,总比凭空摸索来得好些。

    时至今日,他已猜出前世害死东风的元凶,只是贼人势大,即便东风已是将军,也未必斗得过他们。

    是以他必须退让,不能为一时之气,误了东风的性命。

    祝逢春喝着酒水,发现苏融神情恍惚,携了他的手道:“这般失神,可是中了暑?且去旁边躺上一刻,不要硬撑。”

    此时正值盛夏,更兼正午时分,正中天上悬一轮白日,照得四野璀璨,如有天火暗烧。坐不多时,额上手上便淌出汗水,背上亦是湿漉漉的一片,饶她是个耐得冷热的武人,此刻都有些经受不住,何况他这般细皮嫩肉,如何扛得住这般酷暑。

    她拎起酒坛,见还剩一小半,直接塞到他怀里,道:“你可有凉药之类的物事,吃几个下去,省得半路晕倒。”

    苏融抱着酒坛,想说他未曾中暑,看到她关切眼神,乖乖喝了几口白酒,道:“因是六月行军,张帅一早吩咐我们备了解暑丸药,只是还不曾下发给诸位兵士。”

    “既已备下,便该尽早发给大家,如何能拖延至今。”

    “原本要发,宁王怕兵士早早吃尽,便要我们临到开战再发。”

    祝逢春看向周遭东倒西歪的兵士,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盛夏行军,向来是兵家大忌,不知戎狄作何谋划,非要暑天南下。

    既敢南下,便要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

    “而今戎狄便在前方,开战迫在眉睫,我去问问主事,应当能把东西发下来。”苏融放下酒坛,在药箱里翻了一阵,摸出一盒万金油并一包药丸,道,“这是我私下给你备的,比等下要发的好些。”

    “我便知道。”

    苏融抿唇一笑,道:“这药丸里面有黄连,吃时用酒吞服,莫要做糖豆吃了,挨了苦再来找我。”

    “谁没事吃这东西。”

    祝逢春将两样物事收入袖袋,发现罗松徐子京还在旁边坐着,看一眼苏融,苏融道:“只做了三十粒,全在你那边了。”

    她把手探入袖中,想要分几粒出去,罗松道:“我不要这些东西,苦得很,还未解暑,便被苦掉大半条命。”

    徐子京道:“子京生来耐热,无需解暑丸药,姑娘自用便是。

    “这般推脱,那我留着给叶景扬唐越分。”

    祝逢春拍拍双手,又说几句话,便与他们分开,回到原地,先给唐越分了五粒,又寻来叶景扬分了五粒,坐不多时,一个兵士过来,说魏千云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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