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英雌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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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酿好的红豆圆子已经热了又热,方府的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被刺史正夫视作心肝宝贝的幼子却还是没有回府。chunmeiwx
“正君。”绕过描绘着岁寒三友的雕漆八扇屏风,压低腔调,仆俾的劝说声在主屋中若有似无。
“小公子年轻贪玩,走在街上兴许被什么有趣东西绊住脚步也未可知。这原本也不打紧,只是城中尚有贼人余党藏匿,万一磕着碰着,正君您又要心疼了不是……”
“不若奴俾去接小公子回府?”
冉冉漫起白烟,全然不管屋中各人心思如何揣测,薰炉顶上的瑞兽照旧乘着香气腾云驾雾。
静默片刻,屏风后传来一声嘲弄。
“怕我担心,所以要接小公子回府?”正夫闲闲拨开手边的针织毛线:“我看是你们担心大人知晓,唯恐落个规劝不力的罪名,再平白为自己招来一顿板子罢?”
方闻章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正夫端起茶杯,只怕她心里早忘了仪儿这个孩子。
“正君说笑,”仆俾硬着头皮说到,“大人怎么会不在意您和小公子?”
把家中夫侍的多少看作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做派在桓燕并不流行。
普通商贾尚要在积累起家业后吹吹打打地纳几个新人以示财力,更不用说那些通过科举而跻身朝堂的佼佼者。十年寒窗苦读,她们为的可不只是圣贤书里那一句“兼济天下”。
九品芝麻官尚敢养起四五位夫侍,皇亲显贵的后宅自然更是姹紫嫣红。
被当今皇帝亲口认证过的“质性高洁而不囿外物”,方闻章身居刺史高位却只纳了一正二侧三位夫郎,这样清净的后宅,可不知在外面羡慕坏了多少人。
“既然如此,”正夫面色不虞,“倒显得是我不懂事了。也对,大人一有空闲便耗在林霜院里,有夫有女其乐融融,哪里还分得出闲心来管仪儿的婚嫁。”
低头避开正君目光,仆从们喏喏而不敢应声。
方府的老人都知道,这府上的正夫虽然母家显赫,当年也是方大人正经三书六礼聘娶回来的,奈何他自己不争气,进门方家两年也没能帮着妻主孕育女儿,平白让林霜院的夫侍抢了先机不说,连带着令仪小公子也不受大人重视。
方令仪前头的姐姐们各个聪明机颖,小小年纪便在诗书上传出美名,方令仪出生之前,别家都羡慕方氏双女心思玲珑一点即通。
谁想到方家接着便多出个儿子。
正夫想到这里便觉辛酸,仪儿只知孺慕之情,恨不得天天围在母亲身边打转,哪知方闻章怀他时恰好遇到仕途波折,这胎若是个女儿便罢,偏偏生了个男婴出来,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在私底下说仪儿克母克妻。
令仪这名字还是正夫求了好几天才换来的。
方以清方以宁,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两个姐姐的名字并排着生怕别人瞧不出,轮到仪儿便是个毫无干系的令仪。
虽说寓意也好,正夫想起当初母家是如何开解自己的,但这亲疏远近不就在细微之处显得一清二楚么?
林霜院里的两个贱夫更是和睦到以兄弟相称,天天哄得方闻章对正房不闻不问,就连妻主要给两个女儿早早相看郎君也只是假惺惺地推辞。
先立业,后成家。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妻主渐渐就忘了家里尚且有个小郎君等不了太久。
“让方大人去扬她的自持美名吧,”正夫低头忍泪,“令仪不比小娘子,眼下我还能宠着他,待到嫁人了呢?我是一定要给他找个好妻主的。”
仆俾心里叹气,天下男子人人都想找个好妻主,正君是太想让小公子嫁个好去处扬眉吐气了,可将军府哪儿有那么好进?
大将军岂会轻易受人左右,正夫还放任小公子出门挑衅。
那可是从军的武将。
仆俾委婉道:“正夫何不考虑为小公子寻个清贵世家?”
世家家主总归讲究喜怒不形于色,正夫的母家也多与朝中文官交好。
正夫摇了摇头。
仆从有所不知,武将纵使脾气差些,叫仪儿顺着多哄些便是了;世家规矩严苛,进门之后稍有不敬便要处处挨罚挨打。
想他当年哭求母亲,一门心思想着要和方闻章生同衾死同穴,哪里料到成婚第一晚便被嬷嬷压着教训。
这样的苦他遭一遍便罢,正夫再叹,仪儿自小被娇养长大,哪里忍得了如此待遇。
小公子忍不了痛,仆从闭嘴退回一旁,那大将军看上的夫侍便能忍痛了?
但愿此事不要闹到众人皆知,眼看主子心意已决,仆俾不再劝说,否则依方大人的性格,正夫和小公子只怕一并要在祠堂里跪上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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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觉一顿皮肉之苦的靠近,方令仪此时仍在冰人馆里教训着“不知好歹”的猫猫。
早几日,方令仪就从小厮那里听说,被大将军看上的哑郎正男扮女装跟在邹黎身边做事。
“那邹娘子也怪,”小厮把打探来的消息学得绘声绘色,“听说是想要什么‘你情我愿’,便也没有把哑巴郎君直接送进将军府。”
方令仪听完差点没把五脏六腑气坏。
这邹黎什么意思?一介草民,仗着点救治的恩情,竟也敢对着大将军指指点点,拿腔作势?!
那哑巴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和林霜院里的一样欲擒故纵,他不愿意,方令仪摔坏一套杯盏,不知好歹的东西,难不成真以为大将军非他不可?
“大将军经常去看他吗?”方令仪有点脑子但不多,“再去盯几天梢,等到将军厌弃了再收拾他不迟。”
忙于布防审讯,贺兰姝最近几日还偏偏没来看望哑郎。
落在小厮眼中,这便是猫猫明晃晃的失宠证据。
“大将军根本没像传言中似的对他青眼有加,”小厮逢迎到,“平日里三位娘子出去采购货物,那哑巴便穿着钗裙在店中一日日地绣花。”
小厮撺掇道:“小公子可要给他个教训?”
“那铺面是个什么情况?”方令仪问道:“听说位置选的不错,铺子占地又大,要不少银两吧?”
这便是在忌讳邹黎背后可能存在的靠山。
急着在方令仪面前露脸又懒得仔细查探,小厮张嘴就是浑不吝地胡说:“公子尽管放心,一个普通商贾而已,纵使有些闲钱,这青州城里还缺有钱的人家么?”
“您尽管教训他就是。”
小厮极力保证,仗着父亲疼爱,再掺杂一丝想要博得母亲关注的想法,考虑一番,方令仪气势汹汹上门打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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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邹黎这边,抱着店面需要的最后一点装饰,砍价砍得心满意足的三位娘子有说有笑。
“宁郎君针线也快,”千雪扛着好几匹布料健步如飞,“临出门的时候我便看到了,这桌布、椅套、布制绿叶什么的,保不齐后天就能完工。”
不甘被身体素质超好的桓燕娘子落下,抱着满怀的白瓷茶具,邹黎迈着两条腿紧倒腾:“是啊,大件的桌椅姻缘木都布置好了,剩下一些细节很快就能弄好。”
脚步更快,拎着两手沉甸甸杂物,轻功极佳的万柳却在离冰人馆还有些距离的地方顿住。
“怎么了?”邹黎和千雪从后面赶上来,“宁郎君不在里——”
只见被砸掉一半的窗户卡在墙上半晃不晃。
眼前景象太过惨烈,一时间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三人顺着窗洞向里看去。
2023在脑子里叫出第一声:“那个带人砸场子的混蛋郎君是谁?!!”
一眼望到七零八落的室内,怒从心起,邹黎哐当一声推开冰人馆的门:“光天化日闯入别人店铺打砸吵闹,瞧你穿得贵重端方,没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里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放好怀中瓷器,看到打枣吃脸上还没消下去的红彤彤巴掌印,邹黎一把将抽泣的猫猫拽到身后。
“你是哪家的郎君?!”邹黎个子小但嗓门不输,“随便带着家仆出门惹是生非,我倒要看看令堂是哪个书香门第的家主?!!”
没想到邹黎忽然回来,方令仪一下子慌了神。他是想着闹过一场便赶紧回家,母亲治家严谨,要是知道他跑出来折腾一出必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走。”不敢和三位娘子起冲突,冲家仆招招手,方令仪咬着牙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想走就走?站在千雪万柳中间,邹黎底气十足:“没人教过你礼义廉耻?那你总该听说过欠债还钱。”
邹黎指着一片狼藉的店面:“弄坏了东西直接就跑?”
她越生气嗓音越高:“诸位街坊都在,不如与我评评理,是不是富贵人家的郎君都能放肆任性为所欲为?”
议论声渐起,神情鄙夷,围在冰人馆门口的邻里们指指点点。
“莫不是哪个有名有姓的大家郎君?”
“啧啧啧,青天白日跑出来作妖,哪家能养出这样的败家子儿?”
“别不是段家的郎君?”
“嗐,段家娘子倒是风流一点,可段家的郎君一个个早被嫁到远地去了。”
“那这是……”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直觉事态渐渐失控,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戴上帏帽,生怕被认出姓名,方令仪慌乱不已。
“你要多少银两?!”
转向邹黎,想到祠堂里供着的戒尺便忍不住瑟缩,方令仪面皮涨红:“何必使这种下作手段,你要多少我补给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