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起
言生此人与王家河相识正逢午时,阳光自头顶洒落,衬得少年本就灵动的眉眼染上了熠熠神采。yousiwenxue
你是谁?
言生在张口指了指自己的嘴后,对着王家河打着手势面露疑惑:小公子何故来此?
少年的一番动作让原本熟读诗书的王家河一瞬间慌了神:他从未接触过哑童,现下忽地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磕磕绊绊着,王家河终究没有发出一言,而对于他的慌乱举动言生似乎也有所预料一般。
他将手中的木偶放在一旁的石桌旁,而后快走几步来到王家河面前将口袋中仅有的一枚饴糖递给了满脸惊慌的小公子,以让对方缓和下此时慌乱的心境。
“抱歉。”王家河自知刚刚自己的言行举止有失风雅,所以便红着脸向面前的少年了表歉意:“你是这家木偶戏团的人吗?”
言生在点头后侧过身子,向王家河示意自己刚刚描画过眉眼的木偶。
在确认过对方的身份之后,王家河心中的慌乱也随着自己刚刚送入口中的糖果一同平复了下去。
叶情霜在听到此处事却是忽然开口问道:“饴糖?”
这种东西在如此时代本就稀少,一个从小被人欺凌的孩子是如何拥有这般珍贵的糖果的?
“是的,饴糖。”在叶情霜刻意强调出言生曾递给他的糖果时,王家河僵硬的嘴角微微挑起了些许。
一边听着王家河的讲述,叶情霜也在同时将对方口中的言生与这家木偶铺的王老板对上:于王家河口中,这言生应是个知恩图报的郎朗少年,可反观如今木偶铺的王老板,叶情霜从见到对方第一面起,其周身所围绕的那股阴冷气息就能让接近他的任何人感到彻骨的寒意。
“那你可知,你口中的言生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幅样貌?”
在叶情霜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后,王家河原本满是笑意的嘴角便缓缓落回了原处:“在我与他相识之后不不久,木偶戏院在某一日的夜中忽逢大火,一夕之间将所有的东西都燃烧殆尽。而这次的走水,除过言生无一人幸免,皆已往生。”
“因此,世人皆认为这火因另有蹊跷,而作为唯一幸存的言生便于众人的猜疑之中彷徨度日。”说到此处,王家河脸上的愁苦之意让一直在打量着他的叶情霜有些辨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或是忧愁,又似感伤,可为何自己却从那木偶的呆滞的双眸中寻觅到些许愉悦的情绪。
许是自己眼花了吧······
“在那之后我便将他带回家族府邸,成了我的书童。”
可就在那之后,诡异的事情却一件件发生了。
而王家河也在某一夜的枭鸟嬉笑之时被吊死在自己门前的那颗槐木之上。
可在当年那颗槐树才刚刚一人多高。
叶情霜在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所处的屋子原本是眼前这位王家少爷生前的居所时,后背忽地感到了阵阵凉意。
按照王家河口中的描述,他最后的记忆便是停在当夜夜晚时分推门而入的言生身上。如此推测,看来这言生会是王家河丧生的最为重要的关键人物。
“在最后见到言生时,他可有递给你些许吃食么?”叶情霜依旧对于之前言生递给王家河的饴糖有所疑惑。
“当夜我与他从书房回到此处,虽说他确实提出我下午未曾用餐,但被我拒绝了。”王家河显然意识到了叶情霜话中隐藏的含义:“言生没有理由害我,定是遭受了他人构陷。”
而自己此番来找寻叶情霜,也正是因为想要为言生讨个公道。
从王家河的字句之中,叶情霜面上虽是不显,可心下却从王家河的话语中找到了很多不和谐的因素:这王家河既然用得起书童,那定然会是高门大户,可为何自己如今只看到了一间木偶铺,而院中的槐树更是证明了此处原本应该是王家府邸这一事实。且不说当时王家河死时这院中的槐树还不及一人多高究竟需要多久,便是将槐树栽在自家屋前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蹊跷了。
王家河并非是寻常人家只知读书而不懂变通的蠢材,也定然不会忽视古人前不栽槐后不栽柳的风水学问。而今日早上自己和王老板相见之时。也是对方亲口说说是自己亲手将这颗槐树栽在王家河屋前的。
如果无害人之心,那言生又为何要这样做。
如果事实如今日早上王老板所说,那为何王家河要用这幅傀儡的身躯来诓骗自己为言生辩驳。
此中蹊跷繁杂纷扰,一时半会叶情霜确实无法将其理清。所以只得先暂时答应下王家少爷的请求。
原本自己只是答应下了花语所请,可如今又多了一个王家河,加上王老板交给自己的夜泊石,叶情霜在长叹了一口气后认命的拿起了被自己放置于桌上的石头:如果不是这家铺子位置优异,自己是绝不会那般不管不顾踏入其中的。
而此时的烙煌殿前,贺兰旻身着一袭红衣站在殿中。
“冥夜,还没有找到么?”贺兰旻抬手将一枚孔雀长翎挑在指尖逗弄着玄架上的金尾乌,一双桃花眼在眼波流转之间更是艳了三分。
跪在他不远处的男子戴着一枚骨样的半脸面具,只露出些许毫无血色的唇:“禀少主,自叶小姐那日离家后便隐去了自己的样貌,属下虽仔细辨认可终究未有所突破。”
在听了冥夜的话后贺兰旻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瞥了依旧跪在自己面前的暗卫一眼:“你脸盲的毛病就连魔族最为顶级的医师都未能将其纠正,如今找不到她我倒也并不怎么稀奇。”
“······谢少主体恤。”对于贺兰旻的嘲讽冥夜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您与叶姑娘的婚期将近,此番怕是······”
“你当真以为我想娶她?”贺兰旻听罢忽的泄出一声冷笑:“那般不懂得洁身自好为何物的女子,怎能配得上如此风流倜傥的我。”
是了,风流倜傥,在仙魔两界以纨绔之名著称的堂堂魔界少主却总喜欢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就连老魔主在听闻之后也是头疼不已。这样的自恋程度如今贺兰旻敢称第二,那第一怕是千百年来也无人可登其位。
冥夜也没等贺兰旻发话便兀自起身来到贺兰旻身边将一旁的幼鼠用筷子夹起送到金尾乌的面前。
二人自小便一起长大,私下里除过任务更是极少行礼,所以对于冥夜此般不合规矩的举动贺兰旻已然习惯了。
“既然不想娶她,为何当日要应下这婚约。”冥夜看着金尾乌将自己递给它的幼鼠衔住吞入口中后在其口中发出一声吱叫微微挑眉。
“你相信梦吗?”
此话一出就见冥夜唯一露出的那双薄唇微微抿起,在看过贺兰旻一眼后猛的将头另向一边扭去。
对于冥夜憋笑的举动,贺兰旻感到了片刻的无语:“你若是想笑便笑出来,这么憋着可能哪次用膳时会把你噎死。”
“少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以梦定姻缘也许真的是有所定数的。”冥夜说着向贺兰旻郑重的抱拳行礼:“属下愿肝脑涂地,为少主觅得良缘!”
闻言贺兰旻瞥了冥夜一眼,道:“将你妹妹的画像收起来。”
“少主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冥夜攥着手中的画像依旧不死心的问道。
“考虑什么?考虑你那位魅魔妹妹哪天把我骨头抽出来炼丹吗?”贺兰旻将手中的孔雀翎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而后将目光落在了房梁之上。
“瞧您说的,我妹妹向来温婉,亲恬可人,怎么在您口中倒变得和那些妖女一般了。”对于贺兰旻的评价,冥夜却是毫不在意。
而就在这时,冥夜原本准备辩驳的嘴忽的重新闭上,而贺兰旻也向着殿中一处微微眯起了自己的双眼。
此时的魔界虽说面上并无任何异样之处,可暗流之下却已然聚集起了一股新的势力:因不满老魔主为与仙界共存签下的共盟契约,一个名为歃血盟的魔教组织自暗中悄然建立,而在对方成立之初贺兰旻便对其有所察觉,只是对方一直以来都在与他们迂回作对,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对方头目的任何消息。
所以于保险起见,贺兰旻将自己暗部的一员安插在了歃血盟的巢穴之中,以便能够随时知晓这些人的动向。
按照时日那歃血盟的消息应该早已送到,可直至刚才才传来些许动静了。
在冥夜将藏在袖中的毒针自腕部划出后,那个此时于房梁上静默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紫色的罗裙翻飞着落在了贺兰旻的面前,当冥夜在其出现时辨识出熟悉的声音时,掌心所攥的毒针也被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袖中:"我还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如此胆大的追来少主面前作弄,原来是你啊······"
女子轻盈的身姿缓缓落地,而后无视了冥夜对她的讽刺俯身跪下低头道:“少主,雨鸾来迟,请您责罚!”
“说。”贺兰旻将自己赤色的长袍自身后散开,走动之间一路从步步的台阶之上缓缓展开。
高位之上,贺兰旻一手抚弄着扶手处的龙样火珠,将一侧的头微微倾斜以手撑住斜靠在玄椅之上。
“歃血盟中中的暗子今日被缚,已然自我了断。”雨鸾在说出这句话后虽然语气平缓,但脸上的恼怒之意任谁都看得出来。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贺兰旻抚摸着火珠的手收至眼前,两指搓揉着哼了一声示意女子继续说下去。
“死前以魄体引燃巢穴之中的火药,致使其死伤过半。”
在将这句话听完后,歪倒在玄椅上的贺兰旻才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既如此,可有找到盟主的线索?”
“······”贺兰旻的话音已经落下许久,但雨鸾却依旧没有回复。
“那看来是没有了。”贺兰旻的目光由此落到了冥夜的身上:“那人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如今身死。想来你心中定然也不痛快。”
冥夜的表情自听闻了雨鸾的话后就一直阴郁着,如今被贺兰旻唤了一声才恍然间反应了过来。
二人双眸相对,对方现下的心中所想便已然知晓。
冥夜领命后向贺兰旻拱手而退,一旁的雨鸾原在此时也欲张口,却被贺兰旻微微暗下的目光半路截住。
“他的家人与身后之事便由你安排妥当。”贺兰旻在下今后自玄椅上站起身来:“此番再探,便无需传信了。”
“是,少主。”雨鸾在领命后被已然来到她身侧的贺兰旻拖着胳膊扶了起来。
“先去歇息,明日随我去一趟兰家。”贺兰旻在留下这句话后便兀自出了这烙煌殿。
直到贺兰旻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雨鸾才缓缓抬起头来:“谢少主体恤。”
兰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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