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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1400雷加更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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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

    会是这种回复。

    该说意料之中吗?标准的五条悟式的不讲道理。

    源柊月站在原地,月光与树影都被风摇晃,在他的琥珀瞳里闪过流光溢彩,他眨了下眼,面颊的绯色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害羞,于五条悟气恼而专注的注视中,慢慢弯起眼睛。

    “喂。”五条悟盯着他,极其不爽道,“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笑你。”源柊月向他解释,声音轻缓,慢慢地说,“我只是……高兴。”

    不仅是一个人的高兴——还有‘原来如此’的释然。

    就算能猜到几分,亲耳听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五条悟面色稍霁,干巴巴地说:“……哦。”

    “再陪我走走吧。”源柊月说,“明天有很多事要忙,只今晚能偷懒了。”

    五条悟:“好吧。忙什么?”

    源柊月:“比如,约见其他品种的老橘子,尽可能多的做好先手准备。估计得应酬一整天。”

    五条悟立刻想象出和高层开会时的画面,感同身受一般皱起了脸。

    “哇呜那可真是……”他的脸色都快趋近青桔了,“……但你不是很擅长这个吗?”

    “擅长和喜欢之间什么时候能画等号了?”

    “说得也是。”五条悟得意道,“不过老子喜欢的,都挺擅长。”

    “那是因为你已经把不擅长的排除在视野之外咯。”

    “怎么可能。老子那么聪明,学什么都会。”

    “那你明天代我去应酬吧,午间一位,下午一位,晚餐一位,以及一个简短的碰面,第一站是京都的……”

    五条悟立刻垮了张小猫批脸,双手捂住耳朵:“不不不——绝对不要——”

    光是想起那几张令人作呕的老脸就想吐了,和老橘子打机锋还不如找咒灵打架!起码咒灵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路上有清风,拂面时送来凉凉的、湿润的水汽,树影在水泥马路上像海浪的投影,仿佛折射了神奈川的某一段海岸线的光景。

    没了钢铁森林遮挡,没有霓虹灯牌喧宾夺主,圆月和星星都无比明亮,温柔注视着并肩行于小路上的两人。

    五条悟放空大脑,往前走了一段路,只觉得无比惬意……忽然间,他意识到,不对啊。嗯?不对啊?

    好像又被转移话题了!

    “……?”

    源柊月几乎从不分享他的真实感受,平时也会把‘怎么花钱那么快啊’、‘好穷想找个冤大头骗钱’、‘好累想偷懒’、‘好麻烦真想死’……之类的颓丧之语挂在嘴边,但他并没有倾诉的习惯。

    真正遇到情况时,他的想法藏在心底,计划不示于人,情绪滴水不漏,行动高效精准。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轻巧地打个响指,仿若使出魔法,一切都解决了——以游刃有余的姿态,收获惊叹与赞美声一片。

    而刚才,他在抱怨,像小朋友嘀嘀咕咕地抱怨不想上学,渴望得到安慰。

    很新鲜的体验。

    所以一秒钟就被牵着跑了,顺应对方的话题说下去,现在才迟迟意识到不对劲……心机无比的谈话技巧。

    五条悟:“……”

    他倏然转头望过去,看见源柊月神态自若,从眉骨、鼻缝到下颌,侧脸线条完美勾连,一如既往的精致干净。

    ……长得那么好看、却那么歹毒!‘蛇蝎美人’就是用来形容他的吧?

    察觉到他的注视,源柊月回望,问:“怎么了?”

    五条悟咬牙切齿:“你……”

    有很多想问的,从哪里问起好呢?

    ‘高兴’是什么意思?‘我很高兴’是‘你是个好人’的变式吗?

    都发表石破天惊的交往宣言了,这个人怎么还能镇静至此?就算不愿意,好歹也反驳一句吧?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吗?

    好啊,‘喜欢是喜欢,擅长是擅长’莫非也是一种内涵?——

    眼前的人仿佛长出了恶魔犄角和小翅膀,以手掩唇,高傲地抬起头,讥笑道:‘我擅长让你心惊肉跳魂不守舍,但不代表我喜欢你哦,嘻嘻?……’

    “我?”源柊月眨了眨眼睛。

    啪。幻境破裂。没有犄角和翅膀,但可恶程度和恶魔本体不相上下。

    五条悟恼怒道:“你这家伙——”

    就那么喜欢玩弄别人吗?

    “到底玩弄过多少人的感情!”

    好可恶,一点都不公平,太坏了!

    源柊月:“…………”

    源柊月面对这没头没尾的控诉,一脸懵逼:“……啊?”

    “你别想转移话题!”五条悟已经气成河豚,每个字仿佛都在愤怒地‘噗噗’,“我问你……”

    “——总算找到你了!”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兀自打断他的质问。

    夏油杰举着手机,遥遥对着源柊月晃了晃,黑色翻盖手机边上垂着圆形吊坠。

    “有好几个人给你打电话,是不是有要紧事?”

    源柊月恍然:“啊、我来看看。”

    五条悟:“……”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从夏油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看到几个联系人的备注时,很轻地拧了下眉,反手拨通,对面也很快接听。

    再开口时,整个人的感觉已经变了,重新穿戴好面具,从声线到聊天节奏,滴水不漏。

    “您好,浦野先生,方才有些事……”

    他往前走了,背影渐远,声音也越来越轻。

    是在处理正事,不好打扰。

    五条悟站在原地,忽然转向出来送手机的夏油杰,忿忿不平道:“你就不能晚点来吗?!故意的是不是?”

    夏油杰又猝不及防被迁怒,不过早经历过多次,早已习惯,反问道:“怎么了这是?你急了?”

    五条

    悟:“你才急了!!!都怪你!!!”

    夏油杰物抗极高,不为所动:“哦哦,你继续气着吧,我回去了。”

    然而,他低估了五条悟的记仇程度,这人的心眼比眼睛小多了。

    很显然,这又是源柊月和他闹了什么矛盾,但第二天源柊月早早为正事出了门,受害人又变成了夏油杰——特别烦,不是一般的烦。

    五条悟:“你什么意思。老子觉得你是故意的。”

    夏油杰:“我干什么了?”

    五条悟:“你说呢?”

    夏油杰:“???”

    不明所以的责怪,像个阴暗男鬼一样飘来飘去,盯着他看。

    夏油杰:“你能离我远点吗?”

    五条悟:“别吵,我在思考。”

    夏油杰:“所以在思考什么?”

    五条悟:“我想起来那家伙有个暗恋对象,我在思考有没有可能是你,呵呵,‘初恋’之类的真是叫人作呕,要吐了。”

    夏油杰:“……”

    夏油杰震惊:“那你应该去问小源本人啊!”

    五条悟:“但他出门了啊。”

    夏油杰:“你跟出去。”

    五条悟哼哼唧唧:“穿得像个男公关一样出去处理公务,肯定不愿意带老子。”

    夏油杰:“那等他回来……”

    五条悟:“是啊,老子这不是在消磨时间吗?”

    夏油杰:“……”

    好啊,拿他取乐是吧?

    夏油杰大怒,跟他打了一架,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也出去办正事。

    他的任务是以教主的身份打理运营盘猩教。

    盘猩教似乎从始至终就是小源的游乐场,搞笑、抽象且有趣,一直在烧钱,一直没有收获。

    但依照他对源柊月的理解,以及最近的一些发现,他似乎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到处宣扬‘盘猩教’、不断利用香蕉炮发展教众了:用这种方式,找人。

    根据六度隔板理论,通过六个人,可以认识世界上任何一人;而通过教众,他能接触到一些……能在很多事上掌握话语权的家伙。

    ‘魅惑’的效果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智,虽然没到‘操纵心神’的地步,但能为普通人植入一个爱好、一个弱点,也为源柊月提供一个交谈和攀附的开端。

    当那个人恰好身居高位,源柊月又恰好格外擅长俘获人心……

    夏油杰忍不住感叹,自顾自道:“小源果然不做亏本生意……难道从那时候就开始规划了吗?”

    五条悟捕捉到关键词,闪电般探头:“什么?你说什么?你们又有小秘密?”

    夏油杰:“……你能消停点吗?”

    他不无悲怆地想,如果他有罪,老天应该打雷劈他,而不是用比猴子还烦人的五条悟折磨他。

    接近晚上十二点钟,源柊月回来了。

    这下终于解放了夏油杰。

    五条悟

    像是某种听感与嗅觉极其敏锐的动物,源柊月立于门口翻找钥匙时,他一个箭步闪现到门边,咔嗒一下转开把手,为他开了门。

    “你总算回来了。”他抱怨,“老子等你一天了!”

    关于那件事,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源柊月盯着他片刻,再抬起头时眼里有光,嘴角轻勾,似乎正在为进门就能看见他这件事高兴。

    他难得穿一身正式衣服,剪裁得体,质地精良,风衣外套掐出修长有形的身段,体面得呈现出距离感,年轻却使人不敢低看,任何一个人看见他这身行头和姿态都会产生一种感觉:他应该出现头等舱休息室,与人商谈亿万美金的生意。

    而他真心实意地笑一下,距离感顿时消失了。

    五条悟顿时忘词了。

    他:“……”

    要说什么来着?

    “给你带了点心。”源柊月拎着一枚设计精致的纸礼袋,“吃吗?”

    五条悟:“……吃。”

    礼袋上印着一串不知名字母,印象里是家外国人开的高端甜品店。五条悟拆开包装,发现里面封着一块蛋糕,卡布奇诺味……是昨天真心话环节里,源柊月主动承认是他偷吃的那一块。

    五条悟尾巴都快翘起来了,拆开银叉的塑封,得意片刻,又顿时想到一种惊悚的可能性。

    ——等等,难道是在还人情划清界限吗?

    他的阅读理解技能显然都点到了负面的方向,通过过度解读吓自己,立马想追问,然而看见源柊月难掩疲倦的神色,又觉得:“……算了,大发慈悲,先让他休息会儿。”

    这一拖,又是一晚上。

    行动力似乎在那一声交往宣言中消耗殆尽了,拖着拖着,越发不知道怎么提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不外乎如此。

    结果第二天也不行,又有‘正事’。

    这回是集体行动,趁着夜蛾去京都开会,一行人风风火火杀进了咒术高专,拳打留守咒骸,挑衅留校学姐,绑架藤原校长。

    等夜蛾老师回来时,发现被五花大绑的校长躺倒在校门口的台阶之下,歌姬正愤怒地拍着门板,砰砰作响:“你们几个混球干什么呢!!”

    “放我进去!”

    “才不要。”五条悟欠嗖嗖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嘿,歌姬,我们在学校办了一个超棒的诅咒师party,你猜是谁收不到邀请?”

    夏油杰紧随其后:“是你哦~”

    源柊月:“歌姬学姐,这里不欢迎你~”

    歌姬大怒:“啊啊啊你们是神经病吧!!混球、人渣、都叛逃了还阴魂不散!!去卖你们的香蕉吧烂人们!”

    夜蛾:“……”

    一秒钟的时间,血压噌噌飙升。

    他先蹲下身,为藤原校长松绑,这绑人用的绳子甚至是一种昂贵的咒物,能够一定程度上约束咒术师的咒力与术式。

    夜蛾:“校长,这是怎么回事?”

    藤原校长虚弱道:“

    他们突然闯进来,说咒术高专以后就是他们的地盘了……”然后,转头看向门边。

    夜蛾正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印有‘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牌匾,两个字被打上叉涂黑,改成了‘东京都立诅咒高专’。

    夜蛾正道:“…………”

    反了他们了!!

    门内的几人一无所觉,还在以气学姐为乐,歌姬的愤怒简直能点燃附近的山林。

    夜蛾几步上前,重重拍了下门,怒啸道:“你们几个臭小子!!还敢霸占学校?!反了你们了!!”

    “…………”

    鸦·雀·无·声。

    血脉压制发动,没人敢说话。

    “怎么不讲话了。”夜蛾冷笑,“诅咒师都敢闯进高专了,不敢和我面对面交流?”

    源柊月:“咳、夜蛾老师,这里是诅咒师高专,请你离开。”

    家入硝子:“……你刚刚的嘚瑟劲哪去了?”

    ……

    没过多久,‘那帮叛逃的小子回来占领高专’这一消息,迅速在总监部高层中传开。

    总监部勃然大怒,叛逃归叛逃,回来恶意挑衅、骑脸输出,简直是把咒术界的尊严放在脚下踩!遂派了一堆人前去解决,一堆一级二级咒术师使劲浑身解数试图突破咒术高专……然后全都被修理了一顿丢出去。

    仿佛八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经过大半天的努力,总监部成功用实力证明了他们的尊严只能用‘命比纸薄’来形容。

    特级和一级之间的差距,可不只是一个字。

    然后,走投无路之下,去求助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津津乐道:“嚯?还有这事?真有个性啊。”乐完马上拒绝:“打学弟学妹,太没品了,我不干。”

    总监部:“……”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发个悬赏招募能人志士攻打咒术高专,让外面所有人看乐子?

    如果真这么干了,招募不仅失败,伏黑甚尔还会第一个笑。

    场面陷入僵局。

    流言渐渐在咒术师群体之间传播开来。

    “之前召唤特级咒灵炸学校那小子回来了,说现在高专是他们诅咒师的地盘……”

    “姓源的那个?”

    “是啊。”

    “他也太有本事了。”

    “哈哈哈哈哈真的吗?霸占学校?……”

    “是啊,一开始我也不信,但昨晚偷偷经过看了一眼,校名牌已经被拆掉了……”

    “噗……”

    石破天惊的魔幻笑话一传十,十传百,在普通咒术师群体中,总监部经历了不断的威严扫地。

    总监部的风评从来都不好,大部分咒术师为了正义和薪酬作战,和上班的社畜一样,必不可能爱上剥削他们的公司,而在源柊月的重拳出击下,一朝跌落到谷底。

    他们在普通咒术师群体中的评价,从‘腐朽且垃圾的总监部’变成了‘废物且好笑的总监

    部’。

    连咒术高专都被诅咒师占领了,要你们什么用?

    就在总监部一筹莫展之际,源柊月开出了条件:“叫首席过来和我单独聊聊,我们会离开。”

    迫于压力,古贺首席不得不答应,独自拄着手杖,敲响咒术高专的大门。

    谈话地点选在校长办公室。

    古贺首席在沙发上坐下,仔细打量对面的年轻人。

    “老夫知道你想要什么。”古贺开门见山,“无非是想回到咒术界。”

    源柊月笑而不语。

    古贺继续说:“小子,目前的处境、困难,会面临怎样的压力,你应该相当清楚——既然你敢做出这一切。”

    源柊月呷了口乌龙茶。

    “嗯。”

    不仅是他,在他闹出一连串大事后,古贺面临的压力也非比寻常。

    原本是计划着,将一切过错推到‘诅咒师源柊月’身上,收下禅院家的好处,拉新人一把,双方满意,皆大欢喜。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单就一条——五条悟离开的事,被五条家一直压着,模糊处理,但如今摆到台面上,立刻能改变局势。

    更何况对方手里的牌,又不止那么一张。

    几个不可或缺的天才苗子,未来撑起咒术界天花板的存在,以及如果再僵持不下,总监部越发岌岌可危的名誉……与禅院家给到的好处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作为首席,古贺考虑的更多,也更长远。

    只说眼下,与六眼、咒灵操使交恶,得罪五条家,失去目前唯一的反转术式,太亏了。

    这笔账谁都会算。

    古贺说:“我能给你这个机会,源柊月。”

    “你换一个名字,重新入学咒术高专,就当‘诅咒师源柊月’已经死了……如何?”

    在此之前,咒术界从未向诅咒师如此让步过。

    源柊月假装不理解:“为什么要换名字,我的本名不好听么?”

    古贺敲了敲手杖,威严道:“因为你是诅咒师!”

    ——哪里有明面上重新接受诅咒师的道理?

    当然也可以有,但哪怕退让,总监部也绝不会退到那一步。

    如果真这么做了,不就相当于被人抽了左脸,还要把右脸送人去给人打?

    太丢人,不可能。

    “这样啊。”源柊月莞尔,“虽然总被说‘柊月’像个女孩的名字,但我不愿意换掉它;至于改姓的事,很多人跟我提过,早在几年前全都拒绝了。毕竟,我很珍重母亲留给我的姓氏。”

    “哦……”古贺发出一记意味深长的感叹,“这么说,你不愿意?”

    “是的。”源柊月说。

    “小子,你可得考虑清楚。”

    古贺板起脸,外表垂垂老矣,而那深陷的眼窝中,眼神却如鹰隼般鲜明狠戾,“这是老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你提出和平的解决方式。”

    “大家不想将事态闹得太难看,也想给做错事的年轻人改邪归正的机会,你却不承情——你以为,你真的能接受惹怒总监部的下场?”

    他这一番话,抑扬顿挫,虎虎生威,恐吓敲打的意味深重。

    “——年轻人,别太嚣张了。”

    于是听得源柊月当场发笑。

    太好笑了。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这么威胁我的人吗?”

    上一个,就在几天前被僵尸生吃了。

    他心情很好,语气轻快,回敬道:“老东西,别太自以为是了。”

    古贺瞪大眼睛,怒不可遏:“你……!”

    ……

    和平谈判,就这么破裂了。

    见古贺首席一脸阴云密布地离去,其他人围过来,好奇地问:“你们聊了什么?”

    “他想让我换个名字,我不乐意。”源柊月风轻云淡地说,“走吧,今天收工了,你们先回去——我得去禅院家一趟。”

    说完,又拎起外套,风风火火地赶向禅院家。

    把禅院直哉吓了一跳,心惊肉跳地想难道他干的坏事被发现了上门问责来了?……不对,他也没干坏事。

    “没找你。”源柊月懒得多看他一眼,“让你父亲来见我。”

    禅院直哉完全没觉得这命令的句式有什么不对,唯唯诺诺地去找老爹,像个通报消息的侍女。

    而禅院直毘人见到源柊月,第一句是:“看直哉那么急,还以为是重要的客人,原来是‘十影’过来了——咒术界的罪人,诅咒师源柊月,你是来向禅院家请罪的吗?”

    ……真受不了他们家随地大小爹的口气。

    源柊月说:“来跟你谈一笔稳赚不亏的生意。有兴趣吗?”

    禅院直毘人:“……嗯?”

    禅院直毘人此人,虽思想封建,但多少带几分精明,他不满源柊月的所作所为,并不代表他轻视这小子的能力,不如说,如果去掉立场和杂七杂八的一切,他相当欣赏对方。

    “那么,去西院谈吧。”他说。

    没人知道源柊月和禅院直毘人聊了什么,禅院直哉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聊完的时候父亲似乎相当愉快。

    父亲甚至已经彻底忘记了‘假十影’之仇,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而然地说:“直哉,你去送送客人。”

    “你们是同龄人,想必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禅院直哉:“……”

    和一个诅咒师做朋友?没事吧?

    但能当面对他这么说,想必是源柊月又在这一次短短谈话中,令他父亲刮目相看。

    于是,禅院直哉不敢顶嘴,一脸如丧考妣地目送对方到家门口。

    禅院直哉:“再见。”

    源柊月:“送人送到家啊,让你家司机开车载我回东京。”

    禅院直哉:“???”

    好理直气壮的要求!

    禅院直哉忍气吞声:“……好。”

    私人轿车缓缓行驶到家门口,司机打着双闪,侍女贴心地拉开车门,恭候贵客上车。

    源柊月:“你也上来,陪我聊会天。”

    禅院直哉:“……”

    欺人太甚!

    但他根本不敢忤逆!

    一路上其实没聊几句,禅院直哉想问的,都被几句太极打回来。

    而对方想问的,禅院直哉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像跟领导汇报工作,顺带送领导回家。

    “行了,前面路口吧。”源柊月对司机说。

    他在距离新据点两个路口的地方下了车,还有一公里的步行路程。

    倒不是出于隐私和保密的目的,而是减少麻烦……

    等他再次回到住宅,开门的果然还是五条悟,一脸不满,开口就嚷嚷着抱怨。

    “怎么这么晚!”他说,“老子都快饿死了。”

    确实很晚了,接近十点钟。

    源柊月:“走吧,叫上大家出门聚餐。”

    五条悟:“他们都吃过了,就老子一个人在等你。”

    源柊月从善如流:“那我们两个去。”

    于是,两人去附近的餐馆,吃了顿便饭。

    源柊月谈起这两天的行程,大致告诉他见了什么人,办了什么事,以及今天和校长、禅院直毘人的交谈。

    其实是很反常的,按照这人的行事习惯,总是严密掩藏自己的计划,时刻丢出烟雾弹,不到最后一刻所有人都不清楚他究竟藏着怎样的底牌。

    他以前从来都不主动说,哪怕问了也不一定坦白。

    怎么就今天话那么密呢……

    不如说,这两天都有点奇怪。

    在前天晚上之后,一直很奇怪。

    五条悟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妙的感觉,在两人路过便利店时达到顶峰,因为源柊月抬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梅子酒。

    五条悟:“……你又喝酒?”

    “嗯。”源柊月说,“有些事要向你坦白。”

    问酒精借点倾诉欲。

    五条悟:“……”

    霎时间,心悬起来了。

    被拒绝怎么办?

    ……

    不行,哪怕是否定的、不愿意接受的,也绝对得要到一个答复——不能让这家伙再逃避下去了。

    这时也很晚了,和前天晚上一样,是一个月亮星星都在明亮闪烁的美丽夜晚。

    回去的路上蜿蜒着一条小河,淙淙水声哗啦啦地演奏,像有序的心拍数,五条悟忐忑了整整一路。

    源柊月沿着河堤走下去,坐在青草葳蕤的河岸边,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告诉他:“来吧。”

    便利店送了迷你的塑料酒杯,印有‘梅见’的字样,旋开梅子酒的瓶盖,倒上半杯。

    在潺潺的水流伴奏下,源柊月喝掉半杯梅酒,告诉他:“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而出口的却是:“——”

    他张了张嘴唇,唇舌像被咒文封印,吐不出半个成形的音节,没办法将真相说出来。

    五条悟越发不明所以。

    “你要说什么?()”

    ……()”源柊月换了个话题,说,“说一些你想听的。不是很好奇我以前的事吗?”

    五条悟:“!”

    五条悟:“快说。”

    源柊月:“让我想想从哪里讲起……先说小时候的事好了。”

    从姓氏开始,他的经历注定不平凡。母族极其强势,父亲是地方家族不受宠的嫡子,于是入赘女方家中,他随了母亲的姓。

    后来母亲去世,经历了一遭劫难,又被接回父亲家。

    在家族中结交了一个同龄人……在谈到此人时,源柊月想了想,勉强给他一个定义——朋友。

    五条悟听出猫腻:“那难道是你暗恋的人?”

    源柊月嫌弃:“……绝对不,下辈子都不可能。”

    五条悟放心了:“哦……那就好。”

    放心之余,更不安了。

    为什么要忽然坦白这些?

    ……是为了某个目的做铺垫?所谓欲扬先抑……是这样吧。

    五条悟一边好奇地听着,一边忍不住心惊胆战。

    就着童年经历,泛泛地聊了很多,这些并没有受到挟制,被允许自由分享。

    在分享这些事时,他见缝插针地、以第三人视角剖析自己的心理,告诉五条悟:是这些经过,以及先天的个性,形成了我这个人。

    ——是个非常糟糕的家伙,从小如此,真是抱歉。

    五条悟心想:“难道是想用‘性格糟糕’这点回绝老子?不可能,老子难道好到哪里去?”

    这铺垫有些太过漫长了,东拉西扯地漫谈一个多小时,也没有讲到重点上。

    关于前天晚上的回应,五条悟还是没听见,也摸不准他的态度。

    “还有……”

    聊了很久,也喝掉大半瓶梅酒,源柊月稍微有些醉了,含糊。

    “我有必须做的事……必须……”

    他抱住双腿,身体缩着,下巴垫在膝盖上,流露出一种相当寂寞的神色。

    像是走了很久的路,旅人精疲力竭,回望过去,身后空荡荡,只看见天上一轮苍茫的月亮。

    被他这样哀伤绵软的眼神望上一眼,仿佛内脏都被烤化了,说不出半句硬话。

    对方沉默了,似乎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于是恰到好处的留白,引人遐想。

    ……应该是他想的那种意思——又被冷处理了。不想面对,不想改变,所以用这种态度示人。

    “……”

    五条悟沉默半晌,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地说,“老子知道了。”

    拒绝的话也不明说,光用软刀子扎人。

    太歹毒了。

    谁教他这种手段的?

    想要得到他的偏爱,又不愿意给一个定义吗?

    ()把他当什么了?哪怕是回绝也好呢?

    “明白了。”五条悟说,“你希望怎样,我们就怎样。”

    说完,他自己都有点想笑,被拒绝了还在倒贴,自称什么最强,照样没骨气。

    到这个地步,反倒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大声嚷嚷着斥责对方——因为他看起来真的非常累,既辛苦,又可怜。

    五条悟继续陈述着他的投降宣言:“……你高兴就行了。都随你。”

    一败涂地的人已经熟练地开始安慰自己,就算不交往,也是好朋友,也不错嘛……算了。

    还能怎么办。

    源柊月盯着他,皱了皱眉,询问:“你为什么生气?”

    五条悟霎时提高声音,超级不爽:“老子告白都失败两次了还不能生气吗!……又没对你发脾气,别太过分了你!”

    源柊月更茫然了:“啊?……告白失败?”

    五条悟:“?”

    五条悟愣住半秒,小心翼翼地说:“……原来不是在拒绝吗?”

    “拒绝……?”

    源柊月看着他,润泽的瞳眸显得有些呆愣,也放轻了声音,似乎在认真地确认一件重要的事。

    “我们……不是从昨天就开始交往了吗?”

    “你亲口说的。”

    ………

    “……!!?”

    五条悟唰的一下站起来,由于过分激动,差点弹射起身摔到河里,“是、是这样吗?!是默认的意思吗——那时候?”

    源柊月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不然呢?”

    虚惊一场,不过如此。

    被巨大惊喜的冲击涤荡了一番,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表情变化格外精彩。

    一会儿笑一会儿艰难忍住,摇头晃脑仿佛正在思考什么,嘴角始终是上扬的。

    半晌,也察觉到自己目前的状态诡异,他假意咳嗽两声,试图挽回形象:“咳咳。”

    明明高兴得要死,几乎都要脱离地面飘起来,但下意识的又开始顺杆爬。

    “还、还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忽然拉着我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害得老子瞎想……这么正式……”

    源柊月无语:“你是傻瓜吗?”

    “怎么还骂人。”

    五条悟脸在发烫,眼睛也亮得可怕,大声控诉,“都怪你没有明说!让人提心吊胆瞎猜了好几天!”

    “你说了交往,我也没反驳……这不算明说?”

    “……那就怪你这两天表现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

    可疑之处一条条被列出来。

    “突然给我带蛋糕。”

    “莫名其妙开始分享行程、想法和计划。”

    “还很正式地约我谈话,坦白以前的事……明明之前问你,都是一言不发装神秘。”

    五条悟超级大声:“总之!这些疑点串联在一起,怎么看都很反常吧!?很担心、很害怕也是合理的吧?”

    “……你果然是傻瓜。”

    “不然呢!”

    “……”

    “你解释啊!”

    “……”

    “心虚了?”

    “……”源柊月忍不住道,“因为正在交往!我告诉男朋友这些天经地义吧!?受不了你这个白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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