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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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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绒接到邮递电话的时候还在便利店打工,她跟邮递员说明天再送,明天上午会在家。yywenxuan

    小地方就是不好,邮递员似乎跟哪家都是熟识。

    邮递员说她哥在家,他认识他们兄妹俩,段橪的录取通知书正好也是今天到,就一起给段橪了。

    楚绒不知道是自己没说清楚,还是对方太热心,怎么就给段橪了。

    段橪今天没上班吗,哦,周六。

    楚绒想了很多种说辞。

    我一点都不喜欢北京,太远,又冷,沙尘还大,空气又干燥,不喜欢。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去北京,更不会跟你去,还是跟段晓梅一起的。

    我想要自由,去一个没什么人认识的地方,想要重新开始。

    我喜欢南京,我承认,我放不下。

    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对不起。可我不想求得你的原谅,我一点也不后悔。

    太多太多。

    然而,还是没有准备好。

    段橪会知道的,但说不定楚绒可以瞒到他去北京的那天。日子总会那样快,总有一天会到来。但现在,楚绒却害怕了。

    她突然开始后悔,可也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或许是七岁到现在都没有跟段橪分开,因为读书竟然要分开了,不,确切来说是因为欺骗,他们本来可以去同一所城市的。到底后悔什么,真不知道,大抵上是不后悔的。

    这晚,楚绒第一次那么害怕回家。

    曾经她也很害怕回家,在家庭关系急剧变化的那段时候,她整日在外面晃荡,等到屋子里黑了才回去。如果灯还亮着,就原路返回再走一圈。其实她一个人走黑夜并不恐惧,因为有段橪,他就跟在她身后,不会说带她回去,跟只鬼一样跟在后面。他们是两只孤魂野鬼,没有家的可怜鬼。

    在段晓梅和楚健离婚的时候,楚绒特别害怕自己变成孤儿。很多家庭都那样,父母要是离婚了,就把小累赘们丢给上一辈的老人,自己则外面又找一个。那时候,他们班也有留守儿童,看起来特别可怜,身上衣服都脏兮兮的。冬天的袖子就跟伸进了煤炭了似的,黑得没边,穷人冬天要穿黑衣服是有道理的。特别是眼神,自卑跟内向特别明显。她可不想跟王秀在一起生活,整日喝粥,还用言语打击她,楚绒可受不了。

    楚绒知道段橪也在害怕,那一阵他的成绩急剧下降,从他们班路过的时候,总看见段橪呆呆地看着窗外。他们等待的是同一种结局,所以楚绒是能感同身受的,也只有她能感同身受。可作为哥哥的段橪,又得安慰她这个妹妹,他说肯定会有人要楚绒,如果没人,就哥要。那时的段橪也就十三岁,说话语气老成地跟个三十似的。楚绒很享受这样的欺骗,最起码还有人爱着她。

    楚绒感觉又回到了十三岁那年,可这次只有她一个人了。她朝身后看去,没有段橪。

    夜晚十二点,自下而上看去,灯都关了。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志愿提交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不到两个月,他们真的要分开了。

    不知道段橪现在在想什么,一天都没个消息。是不是在生气?段橪生气很好哄的,他从来没真正地生过楚绒的气。他很有哥哥样,知道要让着妹妹。

    楚绒给自己打气,有什么好怕的,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痛快。她擦干眼泪,等了好一会儿,确保看不出痕迹,才上去。

    转动钥匙声音,在楼道里特别响亮。楚绒长这么大,从没心虚过这样,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

    客厅没人,段晓梅的房门关着,应该是睡了。

    段橪的呢,是半开着的。

    楚绒没有开灯,摸着黑想直接进房把自己关起来。

    走到客厅的时候,还是找了一圈,想找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没看到,段橪应该收起来了,或许段晓梅还不知道,不然估计得闹。

    她可以去很多地方,南京绝对是不被允许的。

    阳台门边出现一道人影,很高大,楚绒余光看见了,她想装看不见,可那道影子在向她走来。

    楚绒止住步子,段橪就站在她旁边。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段橪把楚绒拖进自己的房间,落了锁。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装了插销,与外界做了双重屏障。

    他房间的窗帘拉着,太黑了,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这时候,就能感受到清晰的呼吸声。段橪的怒气显然很大,喘气声很重。可他就是不说话,怪渗人。

    楚绒踮起脚尖,想要亲亲他作为安慰,可被段橪偏头躲开。

    她靠在他怀里,可他不会抱她了。

    僵持间,有一滴泪落在楚绒颈间。

    段橪不会装可怜,他是真的可怜。亲生父母不在了,养父母离婚,平日里疼爱的妹妹如今也不要他。楚绒想抱抱他,却被推开。

    他也有一点小孩脾气,是楚绒最近才发现的。不是个大人,却要装大人,肯定很辛苦。

    楚绒吻上段橪的眼角,想吻掉他的眼泪。这人是人鱼公主吧,以为自己的泪是珍珠呢,哪有那么稀奇,哭个不停。

    “哥,别哭了。”楚绒像以前段橪轻拍她的背一样,拍着他。

    要是她比段橪大就好了,一天也好。让段橪叫她姐姐,她会照顾好这个弟弟的。她不怕他是累赘,一点都不怕。

    吻不知何时激烈了起来,楚绒都觉得段橪要吸干她,手头的力气又特别大,她说疼。

    可段橪不怜惜她了,一句话不说,仍旧要用一副捏碎她的架势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之前也亲吻过,段橪特别喜欢亲她。人的嘴唇为什么是软的,应该是段橪的嘴唇怎么那么软,像咬了一口棉花糖,还甜甜的。

    身体的味道应该会随着心情而变化,咬出的血特别腥,也苦涩。是段橪的还是她的,已分不清了。她自己的可能性应该大一些,因为真的像要吃了她了。

    楚绒并不把这些吻归结于爱,一种情侣的爱。段橪亲她,更像是一头母狮子舔自己的小崽。对,她哥就是那么具有母性的光辉。为什么不是公性的光辉呢,鬼知道,大家都那么说。

    有什么东西抵着她。

    楚绒被亲得迷迷糊糊,想起段橪是个男人。不,还是男生。

    之所以楚绒不把段橪的吻分类在异性的爱,是因为她没有感受到与异性相处的排斥感。身体是诚实的,与心相连。她喜欢段橪,所以身体也喜欢他。而段橪应该不是,毕竟除了嘴上有点难舍难分,这人其他地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有了。

    “把皮带抽出来。”

    这是一天来,段橪对楚绒说的第一句话。

    楚绒没有动作。

    “乖。”段橪摸摸她的头,声音哑得要命。

    如果接吻不算什么,那做/爱就不一样了。他们这算什么呢,谈恋爱不是谈恋爱,兄妹不成兄妹。

    楚绒抬起头,用漆黑的瞳看他,“你喜欢我吗?”

    这样子肯定特别天真,还傻。傻子才会问别人喜不喜欢自己,聪明的人都自己爱自己。

    段橪没有立即回答,抱住楚绒的脖颈开始咬。

    他说:“我什么时候不爱你。”

    对,段橪一直都很爱她。

    可爱是什么呢,爱有那么多种。如果爱情很伟大,为什么要靠做/爱。动物之间应该叫交/配,人也是动物,为什么人的相爱就叫做/爱,真的能靠身体的贴近产生爱吗?为什么不是交/配,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区别可大了,他们比动物更喜欢标榜自己。

    “可以吗?”段橪总是询问,可又不是要征得她的同意。

    楚绒前一天跟段橪一起看了一部电视,家里长家里短的,意思就是家庭教育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严母慈父的组合,充满戏剧性。好像每个人的家庭都有刺痛,或大或小,看别人的没感觉,轮到自己就特别疼。

    那么重要的家庭教育,为什么总有很多失败。为什么有人重视,有人又不重视。幸亏,她和段橪的家庭不好,家庭教育更不好,要是路走偏了,就怪自己的家庭。她还要怪段橪,谁让他是她哥呢,大十二天也是大。

    可是不行,她做不到。

    路是一起走错的,是她允许的,下地狱就要一起。

    楚绒看过《动物世界》里蛇的交/配,双方把对方缠得特别紧,极其具有攻击性,时间还长。也不一样,一条雄蛇可以寻求几条雌蛇。但如果段橪要找别人,楚绒不确定会不会想一起打死他们。

    段橪问楚绒疼不疼。

    这是个玄幻的问题,难道疼就不继续了吗?

    段橪或许把这个当成了惩罚,所以不许楚绒看他。还用衣服捂住了她的眼睛,把她的脸埋进枕头里,又强硬地扭过她的头与他接吻,不许她发出声音。

    两人做完,段橪坐在窗台上吸烟。

    楚绒也拿了一根叼在嘴里,凑过去点他的。

    段橪又不说话了,仿佛装了开关,这人只有在床上会讲几句话。

    卧室里还是黑的,外面也黑漆漆一片。

    楚绒身上全是汗,黏得难受。她想去蹭蹭他,却被避开。

    “哥。”她巴巴地低声叫了好几下,活像只粘人的小猫。

    可段橪就是不理她。

    他们身体是贴近的,可心却离地那般远。

    他的烟抽完了,又抖了一根出来。可没有用打火机点火,而是把楚绒吸得还剩一小半的烟拿过去。点着,没还给她,捏在指尖转着。

    段橪一直没看楚绒,仿佛当她不存在。

    这个人曾说她的心思难猜,其实段橪的心思才是最难猜的。就像现在,段橪不说,楚绒根本一点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楚绒总结:“你像个嫖/客,我像妓/女。”

    段橪捏住楚绒下巴,逼迫着她支起身子与他接吻。

    这次,他亲得很柔。慢慢磨着唇边,把嘴里的烟渡过去。

    在楚绒要咳出来的时候,他却加深这个吻。

    段橪要弄死她,这是楚绒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要是平时,楚绒这样贬低自己,段橪肯定会说不许。

    她哥失望了,对她彻底失望了。

    他只说:“小点声。”

    说完,段橪透过黑光看楚绒身上留下的痕迹,眼前脖子上那块特别明显。他自己身上也不少,长指甲抓人一道道的,疼得很。

    段橪轻轻覆上去,抓住她的脖子,手上慢慢收力。他感受对方喉结滚动的弧度,用拇指摁住。

    舍不得,真舍不得。

    段橪低头,咬了口,眼里浑浊黯淡,小声地念:“怎么就不信我呢。”

    楚绒永远不会懂这种被背叛的无望感,她心冷,在别人抛下她之前一定会拼命跑。可能不能分清人,丢下谁都行,为什么是他呢。

    段橪从抽屉里拿出一串手链,小心翼翼地戴在楚绒手上。跟她小时候丢的那串,特别像,就是珠子排列的顺序不一样。

    楚绒举起来看,看不太清。凑到玻璃边,借着月光,还是看不清。

    楚绒去摸段橪的脸,有些悲伤地说:“要是我们是亲的就好了。”要是再难过些,说不定可以留下几滴鳄鱼的眼泪。

    留着一样的血,注定不能相爱,更不能像现在睡在一张床上。她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段橪的爱,可人都是自私的,自私到躲在阴暗处偷窥明亮世界的时候,却幻想着毁灭这个世界。她才不相信会变好,那是骗小孩子的。

    段橪听到这话却笑起来,楚绒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抖动,却听不见声音。他笑得无声,看不清表情。

    半晌,段橪说:“谁他妈要跟你是亲的。”

    “傻逼。”楚绒骂他。

    段橪点头,应:“我是傻逼,傻逼才能信了你的鬼话。你也是傻逼,不然去什么南京。”

    连着这两句脏话,楚绒靠在墙角边,静了下来。她坐远一些,看着段橪指尖猩红的烟头。

    许久,她问段橪:“如果我要你跟我一起去南京,你会去吗?”

    段橪似想也没想,就答:“不会。”

    楚绒不问了,她把腿架在段橪的腿上,找个舒服的姿势,想睡觉。

    段橪等了会儿没动静,踹了一脚楚绒,“回自己房间去。”

    怎么做到的,下了床翻脸不认人。

    是不够爽吗?明明听声音挺享受的。

    楚绒趴他身上去,“哥,你抱我回去吧。”

    她下身没穿,上身就套了一件段橪的睡衣,不算睡衣,就是一件黑t。

    大抵男女还是不一样的,男人总可以下了床就换个面孔,女人不一定。他们是男女人了,不是彼此的,而是自己的。女人是包容的,是被动的,所以总会舍不得一些。

    段橪托住楚绒,不让她掉下去。

    许是楚绒感受到了段橪丁点的融化,趴在他肩上说:“哥,你以后要是交了女朋友,千万别告诉我。”

    段橪抱住她往上颠了一下,与之面贴着面。脸部有瞬间的抖动,吸了下鼻子,温吞着说好。

    “我们算谈过恋爱吗?以后要是有人问你,你怎么说?”楚绒得寸进尺地问。

    想离开的是她,舍不得的也是她。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可怜的段橪还得受着。

    段橪开始亲吻她,“就说我被前女友抛弃了,你不要我了。”

    “你是谁?”

    “楚绒。”

    楚绒开始笑,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回吻着段橪。

    反正那么大的北京,没人知道楚绒是谁。她可以是段橪的妹妹,也可以是前女友,甚至说是不认识,也没人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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