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作为新上任的黑熊精妹妹, 喜宝第一次感到亚历山大, 关上抽屉后, 她亦如以前那样, 顺手锁上拔出小钥匙丢到了零钱包里。
正好, 舍友们陆续回来了。
她们这个宿舍, 虽然八个女生皆是外国语学院的, 却因为分属于不同的三个系,除了最热门的英语专业外,还有法语系和德语系的。
因为一年前, 喜宝选秀了法语课程,对法语系的三个舍友相对熟悉了一些,毕竟一周里头有好几堂课是在一起上的, 至于另外两个德语系的, 则完全像是熟悉的陌路人。
喜宝是不擅长跟外人打交道,正好那两位家境也还可以, 虽然不是京市本地人, 却也是小县城出身的, 对喜宝这个乡下出身排面却比她们还大的舍友, 颇有一种敬谢不敏的感觉。这会儿, 她俩前后脚进了门,见屋里只有喜宝一个人在, 便只微微颔首示意,把面子情做
到后, 就自顾自的做起了私事。
这年头的大学生都极爱学习, 有时候并不是因为本人喜欢,而是上大学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考上心仪的学校,自然会更为珍惜。
两个德语系的女同学不一会儿就开始小声讨论起了功课的事情,虽说离期末考试还有一段不短的时日,可早些复习也没错。再就是,她们这个宿舍里的学霸太多了,总感觉待在宿舍里比去图书馆、自习室,学习气氛都要更为浓厚。
这不,喜宝锁了抽屉后,又拿过课本看了起来。
要是不带上有色眼镜看人,单论喜宝看书学习的那副认真劲儿,本身就是一幅极美的图画,美人坐卧自是赏心悦目,偏面上还是一副认真到了极致的模样,那些定力不怎么好的人,甚至会在一瞬间怀疑她看的到底是什么有意思的书。当然,作为同宿舍的舍友,她们就没别的想法了,只因喜宝最爱的就是各种内容晦涩难懂的原文书。
真难为她总是能弄到连京大图书馆都没有原文书了。
两个女同学很无奈的对视了一眼,看了看外头天气还算凑合,就拎起热水瓶,结伴去了洗衣房。
有喜宝这个表率在先,再说冬天打开水也的确是不容易,到了大二的这个冬天,宿舍里除了王丹虹外,其他女生都是标准的双热水瓶配置,饶是如此,也经常感到热水不够用。
冬天啊,还是北方的冬天,除了喝水之外,洗脸泡脚洗衣服等等,哪个不需要热水了?偏偏她们这个宿舍楼离开水房隔了一段距离,搁在春夏是不算啥,走快些最多也就三五分钟,可现在是大冬天啊!
眼瞅着喜宝又穿上了她爸特地带给她的军大衣,其他女同学是又羡慕又嫉妒。军大衣兴许比不上其他时髦大衣来得鲜亮,可军绿色却是永不过时的颜色,最重要的是,它暖和啊!
两个德语系女同学结伴拎着热水瓶,端着放了脏衣服的盆子出了宿舍门,她们也没忘带上钥匙,哪怕明知道喜宝晚上一般都不会出门,可也怕有个万一,带上总归有备无患。
集体宿舍里待得久了,很容易养成两个极端的性子。一种是凡事都要麻烦别人,恨不得全宿舍都是自己的爹妈,上赶着伺候自己;而另一种则是能自己来的绝不麻烦别
人,当然也很反感别人麻烦自己。
喜宝算是比较另类的,她本身不爱麻烦别人,可对于外人的请求,一般也不大会拒绝。这种人,搁在其他地方绝对是个皮薄肉多的软包子,偏她有个格外了解她的亲奶,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大堆的东西,以至于在同宿舍的同学眼里,她就是个高冷女神。更巧的是,宿舍里还有个擅长麻烦别人的王丹虹,两下一对比,其他舍友蓦然发觉,其实高冷也没啥,起码不会妨碍到自己。
从大一入学到现在,已有一年半时间,在喜宝无意识的传播下,整个宿舍所有人都变得特别自觉起来,连王丹虹也不例外,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早已没便宜可占了,要么自力更生,要么丢人现眼还没任何好处。想来,是个人都知晓该如何选择。
宿舍里,喜宝倒是发觉两人出去了,她放下正在看的书,微微思索了一下,很快就决定,过两天放假回家一趟,洗衣服晒衣服,再拿些更厚实的替换衣服,还得把上回强子送给她的那条羊毛毯也给带上。当然,也不能忘了把毛头的信拿给哥哥们看。
打定了主意,她就淡定的继续沉浸在书山书海之中,
浑然不知,自己又成了外人口中的话题人物。
这也是没法子,纵使近几年国家经济发展得很快,可无论如何,穷人仍然是占了大多数,家境良好也不代表就一定会由着还在读书的孩子乱花钱。偏生,京市这边好东西成堆,尤其在取消了大部分票证后,只要有钱,几乎想要的东西都能买到。
而一到冬天,大衣、皮靴、帽子、围巾、手套等等,好像一眼过去,就能把人的家底看了个七七八八,哪怕再怎么对自己说,上大学是来做学问的,可心里的那点不平却无论如何都按捺不住。
直到,来了个爆发点。
等宿舍里的同学回来得差不多了,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冬天,哪怕是再怎么用功的学生,只要不是即将期末考试了,多半人
都不会自虐的去自习教室。因此,在通常情况下,这个点所有人都应该回来了。
喜宝刚洗漱完毕,她还给自己冲了个热水袋,抱在怀里钻到了被窝,顺手拿起看了一半的原文书,继续埋头苦读。
就在这时,王丹虹顶着一头的风雪推开了宿舍门,外
头的风裹着凉意冲进了宿舍,叫人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刘晓露一叠声的叫着:“快关门关门,冻死了!”
很快,宿舍门就被关上了,就是王丹虹关门的力道稍稍大了点儿,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惊得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包括喜宝。
王丹虹两眼通话,看着不像是被风吹出来的,倒像是哭了一场,有些想象力好的已经开始脑补一场恩怨情仇的大戏,结果还没脑补完毕,就听王丹虹带着控诉的声音问道:“宋言蹊,怎么名单上有你呢?”
喜宝一脸迷茫的抬头看了过来,她本来还想着自己是不是刚才漏听了什么,不过当她看到其他舍友也都是这副模样时,就淡定了:“你在说什么?什么名单?”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刚才那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王丹虹气鼓鼓的坐到了椅子上,沉默了半晌后,才又开口:“去国外的最终名单下来了,上面有你。”顿了顿,她又转过头瞅了眼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刘晓露,没好气的怼了一句,“也有你!”
整个宿舍只有三个英语系的,而这回选拔的首要条件
就是英语系学生,所以宿舍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后,皆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刘晓露还奇道:“这就出来了?我爸咋没告诉我呢?”说着,似乎是惊觉失了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安慰王丹虹,“其实吧,这个事儿你也应该猜到了,上头说是找翻译,其实带咱们这些学生,更多的是让咱们见见世面,又不可能真叫几个没毕业的学生挑大梁的,实力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
王丹虹气结:“是啊,实力根本就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后门!”
“也不是这么说的 ,要真的选一波啥都不懂的过去,学校的脸面往哪里搁?”刘晓露难得这么有耐心,劝道,“就是实力也要,关系也要,学校挑的就是两者兼备的。”
“你早就知道!”王丹虹那叫一个气啊,她本来以为,只要不轻言放弃,自己还是有可能被选上的。结果,敢情她一直在演猴戏,身边还有人始终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刘晓露更无奈了,她能怎么说?在结果根本就没出来之前,早不早的先劝人家别努力?说努力了也是白瞎?情
商再低也不可能这么干啊。
两人都没再开口,宿舍里的气氛一直有些冷凝。
法语系和德语系的几人面面相觑,这事儿已经闹了几个月了,要说早先她们还是抱着羡慕嫉妒的想法看英语系的,到了后来更多的确像是看好戏了。人人都在争,可名额就那么几个,当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过通过这个事儿也能看出来,身边的这些个同学,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就连王丹虹这个乡下出身没啥门路的,不一样找了对象帮她,不然她又是从哪里提前知晓的消息?
似乎是觉得宿舍里的气氛太怪了,刘晓露轻咳一声,扭头去看喜宝,却无奈的发现,那位又继续低头看书了。
“宋言蹊?”
喜宝抬头看她。
“名单的事儿,你原先不是说不在乎吗?到底还是忍不住找了你爸帮忙吧?其实也没啥,有门路干嘛不用?我也让我爸找了朋友帮衬,又不是实力不行,多条门路也多几分把握不是?”刘晓露先泄了底,好在她总算还有脑子,没说的太详细。
说完,刘晓露就一脸期待的看着喜宝,指望她主动漏
底。
平心而论,假如喜宝知道的话,这事儿又不在赵红英叮嘱的范围内,她肯定会照实说的。唯一的问题就是——
她不知道。
细细回忆了一番先前的事儿,喜宝老老实实的说:“名单的事情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王丹虹一下子就炸毛了,“我先前也问过你的,问你是不是放弃了,你说随缘!”
“是的,有我的名字我就去,没有我的就放弃。”喜宝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浑然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又触动了舍友那颗敏感的内心。
王丹虹气得就快原地爆炸了,然而就在爆炸的那一刻,刘晓露一句不经意的话,却瞬间让她蔫吧了。
刘晓露说:“你本来就不在大名单里,这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王丹虹气红了的双眼。
一旁看热闹的舍友突然笑了起来:“她是以为她和宋言蹊都不在大名单上,可她那么努力的钻营,按说要么两人一起不能去,要么就她去。结果…”
“要你八婆!”王丹虹气呼呼的拉开柜子要去拿热水瓶洗漱,却愕然发现因为被这个重大消息打击到,她今晚根本就忘了去打开水,而现在早已过了开水房开放的点,顿时忍不住一声哀嚎。
一下子,宿舍里忍不住都笑开了。
看在她今天那么倒霉的份上,刘晓露好心的匀了她一杯水,还安慰她:“你不要老是跟宋言蹊比,想想看,你本来就不在大
名单里,现在没上是正常的。可那个本来该上的人呢?宋言蹊去了,谁被顶掉了?”
王丹虹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扭头问喜宝:“你知道你把谁的名额给顶了吗?”
喜宝无奈的神情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不知道。”
尽管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可王丹虹对比了一下更惨的那位,心里一下子好受多了。也对,本来就没她的份,现在也一样没她的份,最多就是她的努力白费了,倒是谈不上有多失望。
其实,她本来也没失望,就是被喜宝上了大名单这事儿给刺激到了。同在一个宿舍,喜宝有没有在努力,她当然心知肚明。对比一下努力许久没有回报的自己,再看看
啥都没做就莫名得到了机会的喜宝…
好像又想生气了。
相处了一年半,同宿舍的性子不说都清楚了,起码知晓个大概。大家伙儿笑过闹过,又各匀了点儿热水给她后,就陆续钻进了被窝,等时间一到,熄灯睡觉。
她们倒是睡得喷香,连王丹虹都是气过了就算揭过去了,可有人却是真的睡不着了。
就如刘晓露所说的那样,喜宝这个名额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顶了别人了。
…
没两天,就到了休息日,喜宝简单的收拾一番后,就回了家里。大白天的,家里空无一人,她先烧了水,然后洗衣服打扫卫生,趁着日头好,把被褥都拿出来晒了晒,包括宋卫军那屋的被褥枕头。
学校里的条件不好,尤其是晒东西的地方太少了,像她们宿舍都是没有阳台的,有的只是个狭窄的小窗户,想要晒衣服,只能是将衣服挂在长竹竿上,然后把长竹竿伸到窗户外头。夏天倒是还好,晒个把小时就干了,冬□□服不容易干,好天气更是不多见,往往某个出太阳的日子
,全宿舍都开始洗衣服,那是扎堆的想要晒衣服,遇到脾气不好的,吵架简直太正常了。
这还是晒衣服,要是想把柜子里的被褥毛毯拿出来晒太阳去霉味,那就只能上顶楼或者是到楼下找地方搭着。学校里是禁止在楼下花坛晒被子的,更不准在两棵树之间绑晾衣绳,偏偏顶楼面积小,晒被褥的人又多,想要抢个地方,不止要拼手速还要拼人品。
所以,一到深秋,喜宝就习惯性的回家折腾这些东西。对了,强子前不久还往她家里搬了一台洗衣机过来,洗起大件衣物,尤其是床单被套简直太方便了。不过,多半小件的衣服她还是习惯了手洗,横竖家里的蜂窝煤有的是,烧水很是方便。
把自家例外都收拾了一遍,又把整个院子都挂上了衣服被褥,喜宝抬起手腕一看,也才不过九点出头。
隔壁打从她过来就没响动,估计是早不早的出去了。至于她爸,刚才去那屋拿被褥出来晒时,她就感觉到了,那屋至少有三天以上没住人了,估计又在军区那头忙活。
实在是没啥事儿做,喜宝换了一个小背包,把毛头寄来的那份信揣上,又找出了借阅证,转身出门去了公交车
站,准备先去国家大图书馆逛一逛,等到中午时,再去找哥哥们也不迟。
搁在以前,她还会再等等,想着万一毛头哥哥回来找她。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她的毛头哥哥这会儿怕是在鲁市的深山老林里演着他的黑熊精呢。
路过早饭摊子时,喜宝还顺手买了个夹肉烧饼,又买了一袋豆浆,边走边吃,等到了公交车站台时刚好吃完,把垃圾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她数好零钱,公交车正好停在了她跟前,抬头一看,就是去国家大图书馆的那一路。
几乎就在她上了公交车的同时,一辆黑色小轿车缓缓驶来,驾驶座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遍寻女神不着的叶一山。
旁边的副驾驶座上也有一人,不是谢少,也是他俩共同的小伙伴儿。
看着前头公交车驶离站台,后头的小轿车也再度踩了油门,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司机叶一山同志边开车边说话,还东张西望的看个不停,气得副驾驶座上的那位忍不住喷他:“开车就认真点儿,我说怎么那帮人都不爱坐你
的车,你看看你这样像话吗?”
“他们不爱坐我的车,还不是因为我不认真开车。”叶一山觉得有必要替自己澄清一下,扭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小伙伴,却正好错过了喜宝起身让座的一幕。
“对,我知道,他们就是嫌你絮絮叨叨,比我妈我奶都烦。”小伙伴简直无奈了,“你要找你的女神,可这都过去半年了,也该消停了吧?说不定人家已经离开京市了呢?你不也说了,那人虽然说着普通话,可一听就不是京片子吗?”
叶一山垂着头无比颓废的叹了一口气。
往事不堪回首,每每想起都怀疑自己是个傻子。
早在他鼓起勇气进入烘焙店搭话时,就已经先观察了好一阵子。感谢他老子给他买的这辆车,提供了完美的遮蔽,让他能够在烘培店外面细细观察良久,甚至有次喜宝送老顾客出门时,还听到了她的说话声。
观察久了,不难得出几个简单的结论来。
譬如说,他的女神听口音像偏南方地区的人。
再譬如说,店里但凡出现外国人,都是由他的女神上前招待的,反之要
是国人,另外一个蛋糕小妹就抢着上前
招呼。
于是,他就发挥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认真,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香蕉人。
“…我求求你别说了,这些话你已经跟我说了二十遍都不止了。行了,都认识那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还不知道你是个傻子呢?换做我,不不,就不说我了,换成谢哥,早不早的就上去自我介绍,一个月的时间,肯定已经抱得美人归了。对了,谢哥最近是不是在追妹子?”
叶一山还沉浸在无尽的悔恨之中,闻言愣是懵了半刻,才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好像是的,听说是京大的学生妹子…我的女神从气质上来看,也是个学生,我猜她应该刚毕业不久,一时寻不到好工作,才临时去烘培店打工的。”
“能不说你的女神吗?我宁愿你跟我说说你妈!”
被这话给怔住了,叶一山半晌没开腔。
小伙伴还在继续叨逼:“你看上了一个蛋糕小妹,就这样折腾了都半年了还没个音讯。人谢哥喜欢京大的女大学生。看来,人跟人的差距还真是挺大的。”
“蛋糕小妹怎么了?老首长说过了,劳动最光荣!”
天就是这么被聊死的。
其实,叶一山也知道两人差距有些大,可又怎样呢?他喜欢,难道还不够吗?再说了,两人合不合适也得先相处一阵子后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找到人。
前头的公交车在国家大图书馆站停了下来,叶一山就跟个乖宝宝一样,跟着停了下来,半点儿趁机超车的意思都没有。不过既然停了车,他就有工夫扭头跟小伙伴安利他的女神了。
不是蛋糕小妹,是蛋糕女神!
与此同时,喜宝走下公交车,缓步走向不远处的国家大图书馆。她完全不知道,在不足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傻子给她又按了个新的绰号,不过比起社会妹和黑熊妹,其实蛋糕女神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在图书馆停留了一个多小时,喜宝运气很不错的凑足了书单上的书。她的书单是昨天特地找了学校里的教授要的,一共五本,上头都是有关即时翻译的内容。
王丹虹有句话说的没错,单就这件事情来说,喜宝确确实实没有付出过任何努力,甚至因为她感觉自己的法语有些欠缺,最近这一两个月里,一直在努力学习法语,哪
怕并未忘却英语的学习,也没法昧着良心说自己有多大的进步。
早先是觉得没啥机会,所以就用平常心去对待了。现在既然大名单已经确定了,她当然不能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做了,借阅的这五本书,她打算在两周内通读并做好笔记,老教授也说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让她过来询问。
翻译这个事儿,挑大梁的还是外交部那头,京大的老师也会去几个,当然也包括隔壁清大等几个著名高校。而像他们这种学生,除了长长见识外,也就是去国外的语言环境下真切的感受一下,主要还是以学习居多,再就是在履历里添上漂亮的一笔。
从小包里找出一个结实的帆布袋子,喜宝把借阅来的五本书都放到里头,一面感概着自己的好运气,一面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国家大图书馆。
等到了大栅栏电器行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强子一看到喜宝过来,顿时大惊失色的冲过去,二话不说先把她拉进了店里。
喜宝满脸的迷茫:“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呃…听说最近有流氓在这一带出没。”强子不窥
视在生意场上浸淫了好几年的老手,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就是这谎话有些不靠谱,天子脚下最热闹的地方居然有流氓出没?要知道,流氓罪最高是能判死刑的。
好在,喜宝这人好忽悠,尤其是面对家里人时,智商直接跌破底线,故而只笑着谢了强子的好意,随后就从小包里拿出了毛头寄来的信。
“毛头的?”强子惊讶的接过信,他们家没啥隐私观念,再说喜宝都主动递给他了,自然就是让他看的。
强子在抽出信纸看前,还不忘叫上大伟一起看,又高声让店员去隔壁铺子买几杯热饮。
红枣枸杞茶,是隔壁家自个儿煮的,据说是祖传的方子,里头还加了好几味补气驱寒的中药,强子被隔壁老板家的闺女硬塞了好几次,没觉得有啥补的,不过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这头强子和大伟头挨着头看信,喜宝则从袋子里抽了一本书出来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及至店员买了热饮归来。
好几杯热饮也不好拿,店员自个儿两手都拿满了,身后还跟了个看起来二十刚出头的姑娘。店员是先给了喜宝
一杯,而身后那姑娘却是直奔强子和大伟。
喜宝放下书接过热饮,笑着跟店员道了谢,随即她就感受到一个不怎么带善意的瞪视。
好在,人家姑娘很快就知道了实情。
强子看个信都能看得如痴如醉,边看边嚷嚷着:“宝啊!毛头那小子咋这么能耐呢?还演黑熊精!哎哟,他咋不去演白骨精呢?哈哈哈哈,我等下就打电话给妈,让妈也高兴高兴。”
“我也要跟妈说话。”喜宝喝了一口热饮,甜而不腻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口腔,美得她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妈今年会不会上京市,我都有一年多没见到她了。”
“对哦。”强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上一松,信纸就被大伟抢走了,他也懒得抢回来,顺手接过人家姑娘主动递上来的热饮,也没喝,就捧在手里,乐呵呵的跟喜宝说话,“回头我跟奶说一声好了,让她提前来京市,别又赶上春运了,能把人给挤成肉饼。”
喜宝没经历过春运,也就没发表意见,只连连点头附和:“嗯,我也可想奶了。”
“宋老板,这是你妹妹呀?长得真漂亮。”隔壁老板
家的闺女实在是忍不住了,出声问道。
强子及至听到了这话,才像是猛的回魂一般,无比惊讶的看过去:“你咋在这儿?哦哦,没给你钱是吧?小李你是不是傻啊?去买东西不给钱的?给给,你可以走了。”
那姑娘瞬间拉了脸,满眼的委屈怎么也掩不住,可强子就跟瞎了一样,全然没注意到这一点,还是絮絮叨叨的跟喜宝瞎扯:“不单咱奶和咱妈,回头最好是能把臭蛋接过来。我说他们也太过分了,就算要封闭式训练好了,连出来一天都不成?大不了春节那天我早上去接人,第二天一早就给他们送去。”
“臭蛋那边应该可以商量一下,可毛头哥今年过年怕是赶不回来了。”
就算没看过西游记的剧本,原著还是看过的,喜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总觉得整个故事顺下来,就没几处是室内的。而且,因为地貌风景的关系,甚至还不能在京市郊外拍,得专门跑全国各地取景拍摄。
别的不说,单从拍摄的难度而言,西游记远超红楼梦。而对于演员来说,更是又苦又累又不讨喜,里头应该还
有大段飞空的剧情,哪怕从不曾亲眼见过电视剧拍摄,喜宝也知道这里头一定充满了艰辛。更要命的是,因为西游记里多半角色都是妖魔鬼怪的缘故,只怕到时候毛头就是演了,观众也认不出是他来。
当然,千言万语抵不上一句“他喜欢”。
比起喜宝,强子倒不怎么在乎毛头往哪儿跑,在他心目中,毛头和臭蛋虽然都是弟弟,可前者就是个坑货,走到哪儿坑到哪儿,反正吃亏的肯定是他,后者却是个傻乎乎的小孩子,哪怕其实臭蛋已经成年了,还是忍不住担心他在外受欺负。
亏得毛头不知道强子的想法,不然一定能气成啥样呢。
别的不说,就臭蛋如今在国家队的地位,谁敢给他气受啊?退一万步说,即便臭蛋真的被人欺负了,他能记得住?别等下他本人已经忘掉一切高高兴兴的回去训练了,欺负他的人反而把自己气成了烟花。
回头,强子就给老家去了电话,先把毛头的去向简单的说了一遍,之后就把电话给了喜宝,由着她跟老家的人磨磨唧唧的说话。
这年头打电话还是个奢侈事儿,平常要是没啥急事,多半人都会选择写信,哪怕就是有要紧事儿,那不还有电报吗?电话这玩意儿,在很多人尤其是乡下地头的人看来,仍然属于知道但不会去用的高端奢侈品。
在他们村里,接电话那是肯定不要钱的,打电话的话,却还是按分钟计费的。而整个村子,一年到头估计也就是老宋家在外的孩子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回来,有些人就忍不住在背后说他们家的孩子太浪费钱,可回头想想,没钱当然要节省,人家有钱怕啥?
喜宝跟电话那头足足说了有五六分钟,这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强子见她一副舍不得的模样,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就这么想家?放心吧,回头你看我的,我一定会把妈和奶骗过来的。”
“我爸说,他会把奶哄过来的。”喜宝顿了顿,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卖她爸,强子一看她这副神情,就知道有事儿,赶紧没口子的哄她,不一会儿就把话给套出来了。
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宋卫军先前盘算着,尽快给两个大侄子弄好四合院,只要地段好房子好,钱的方面俩侄
子自个儿就能完全搞定。到时候,房子弄好了,就可以哄他两个哥哥过来了。真到了那会儿,老宋家等于是大房、二房、四房全在京市,还有最得赵红英喜欢的喜宝在,哄他们老俩口过来,岂不是轻而易举了?
至于三房,其实也不用愁,老家的房子是新盖了才一年半的二层小红楼,家里还有村里分的土地,老三宋卫民别的不行,种地绝对是一把好手,比宋卫军能耐了十倍都不止。
这衣食住行,一下子解决了一半,剩下最大的问题只怕是仨孩子的学费了。可红旗小学坚定的遵守早些年定好的规矩,除了书本要花钱买之外,没有其他费用,就连初中也便宜得很,不用担心三房的生活无以为继。
方方面面都考虑妥当后,宋卫军就跟闺女透了底,意思是最多一两年,他一定会把待在老家的爹妈和俩哥哥嫂子都哄过来的。
因为没特地叮嘱喜宝不能告诉别人,强子稍微一哄,喜宝就立马泄了底。
不过,这事儿原也没啥好隐瞒的,强子一听就高兴,正合他的心意啊!
“宝啊,你回头要是见了四叔,别忘了跟他说,只要地段好房子好,哪怕以前住过好几户人,乱得不行也成啊,我可以自个儿慢慢恢复原状的。”强子很清楚像宋卫军
买到的那个几乎没怎么遭到破坏过的四合院纯属运气好,一般二般的,不是被弄得乱七八糟,就是被上头扣下去不对外出售。所以他不贪心,能弄到就好,别的都可以妥协。
喜宝脆生生的答应了,表示回头见到了她爸一定照实告知。不过,既然提到了她爸,她就忍不住说了学校里那事儿。
强子越听越惊讶,然后就表示,这么好玩的事儿应该就着饭说,直接拐走了喜宝,气得回过神来的大伟直跳脚,赶紧丢下生意追了上去。
大栅栏这边馆子一大堆,强子知道喜宝对这些事儿无所谓,就随便挑了个自己中意的,点了一大堆的硬菜,这才让喜宝从头开始说。
等菜的间隙,喜宝就把事情讲了个七七八八,其实她自个儿还迷茫着呢,王丹虹并没有冤枉她,她是真的没有努力过,哪怕最近一两个月里,也有在学习,可她主要是
想补法语的短板,其他方面只能说稳定保持,并没有太大的进步。
“我同学说,一定是我爸帮忙开的后门,可这事儿…”喜宝好迷茫,“我没告诉他。”
强子刚喝了一口茶,实在是忍不住了,赶紧扭头喷了大伟一脸:“咳咳,抱歉啊兄弟…今天我请客,你想吃啥尽管点。”三两语的安抚好大伟,他又问喜宝,“你确定你没告诉四叔?或者是你无意中漏了口风呢?”
喜宝认真的回想了一番,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漏口风也得有人问我呢,我爸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个事儿,他怎么会问?我又怎么能漏口风呢?”
准确的说,是打从一开始,喜宝就已经放弃了,她本来就不是很热衷这些事儿,也不觉得跑去国外一个月能有多大收获。既然本人毫不在意,她又怎么可能把这个事儿告诉宋卫军呢?
大伟这会儿已经拿帕子擦干净了脸,甩给了强子好几个眼刀子后,截过话头:“我觉得不可能是四叔,他最近忙得很,应该没空插手别的事情。再说了,就他那性子,不至于跑去开后门。”
宋卫军一贯都是以实力说话的,当然假如今天是喜宝哭着喊着非要去,出于疼爱闺女的心,他还是会妥协的。可指望他突然开窍,主动给闺女惊喜什么的…
没睡醒吧?
“我也觉得不大可能是我爸,可除了我爸还有谁呢?你们俩也不知道这个事儿,难道真的是臭蛋?”喜宝越想越觉得狐疑,她跟大伟想到一块儿去了,觉得假如今天是臭蛋哭着喊着非要她去,兴许上头也就允了,可臭蛋会这样吗?
远在京市郊区国家队训练中心的臭蛋蛋表示,他连自己即将出国比赛的事情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所以,真的有田螺姑娘?
假如这会儿赵红英在的话,她一准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天老爷,然而这一回,天老爷也是无辜的。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好这会儿菜也都陆续上来了,喜宝几人索性该吃吃该喝喝,横竖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自个儿又没在背地里干啥,完全没必要有任何愧疚。
喜宝是真没感觉,无论是高兴还是愧疚,她都没有,只是想着回去后将衣服被子啥的收一收,然后挑些现在正
当时候需要用的东西回学校,接下来就是认真学习,赶在明年出国前,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些关于即时翻译的事儿。
早先,喜宝是奔着文字翻译去的,她所接触到的也都跟即时翻译无关,幸好她的口语和听力都还算不错,剩下的半年时间,应该能进步不少。
…
就跟喜宝计划好的那般,她收拾好东西拎着书袋回了宿舍,同时还额外多了一袋小面包,是离开电器行之前,大伟特地跑出去一趟,给她买来的。都不用尝,但看外表她就知道是自己暑假打工的那家店,一股子麦香和奶香味,是她最爱的那种夹了奶油的小面包。
把衣服放到柜子里,再把羊毛毯子叠吧叠吧,暂时放在靠墙的枕头边上,又把书本和面包搁到了抽屉里,这才拎起热水瓶去开水房打水。
开水房尚未开门,门口却已经等了好些人了,好在这些人都主动的排队等候,喜宝过去时自觉的站到队伍最后,这时她前头已经排了十余人。
这个人数不算夸张,因为她曾看到过至少七八十人排成了长龙。
将热水瓶放在脚边耐心的等候,喜宝还有闲心默背了昨天的课文,同一时间,排在她前头的几人正忙着安慰另一个女同学。
英语系算是整个外国语学院里最热门的专业,喜宝他们这一届共有一百多人,分成了两个班。排在前头的几个女同学,都是另一个班的,虽说大课是在一起上的,可对于喜宝这种上课纯粹就只是上课的人来说,连本班同学都认不全,更别提隔壁班了。
那几个女同学也是无奈,一个宿舍的,就算再怎么不情愿,面子情还是要做的,天知道她们这两天有多痛苦,只因为同宿舍的同学意外的被人顶了下来。
“谁让人家有实力又有门路呢?这也是没法子的,假如她每回考试都吊车尾,那咱们还能跟老师抗议一下,可她每回都考第一,说不过去呢。”
“是是,我也知道这回不全看成绩,还得看综合实力,像形象气质都得算在内,最好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可…”
“其实多的就不用说,人家爸是部队的,她还是家里的独生女儿,不宠着她宠着谁?你就看开些吧,谁叫咱们
拼爸拼不过呢。”
舍友的安慰没起到太大作用,反而惹得中间那女同学忍不住捂脸哭了起来:“你们知道个啥?我今天下午刚知道,人家跟同宿舍的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在乎去不去国外,结果…太不公平了!”
几个舍友面面相觑,心道,假如你叔不是经管系的老师,你不也一样连大名单都没上吗?现在被人顶下来了,又抱怨不公平,那她们咋办?
可这位终究是她们那个宿舍里靠山最硬的,几人也不敢说太重的话得罪人,只能继续好言相劝。其实,真要她们说的话,大名单上的人有那么多,假如你不是内定的,你咋知道被人顶了?
算了,大小姐得罪不起,捏着鼻子认了吧。
而队伍最后的喜宝,仍然沉浸在单词的海洋中,她倒是听到了这些话,却完全没往自己身上套,毕竟信息量太少,她又是天生脑子缺根筋的…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