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解脱
已经到了深秋时节，后山的银杏树叶正是金灿灿的时候，风一吹，叶片漫天飞舞，好看的不得了。
莫子衿坐在讲堂里想着这个场景，打算待会下课了便带陈彦去看看。
于是侧过头，想要跟正在给她的手擦鱼油的陈彦说的时候，有一人敲响了讲堂的门。
她们正在上课，先生停下了声音，莫子衿回头看见，秦小安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向先生走去。
秦小安在先生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先生方才因为讲课而兴高采烈的神情，已经变成了一脸凝重。
而后她看见先生点了点头，秦小安行了个礼就匆忙地跑了出去。
“秦小公子已经有几日没有来讲堂了。”莫五在一旁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句话，莫子衿才意识到，好像是很久没有见秦言了。
一时间便想起那晚，秦言浑身湿哒哒地趴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她便心头一紧，微微皱起眉毛。
“阿衿，我们下课后去看银杏叶吧，前几天就听人说可好看了。你陪陪我好不好？”
陈彦拉了拉莫子衿的手，抱住她的手臂向她撒着娇。
“好。”莫子衿笑着摸摸手臂上多出的一只陈彦小猫，心里的愧疚顿时消失了。
她心里想着秦言那小子多半是装的，不理他估计作不了多大的妖。便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跟陈彦在课堂上打情骂俏。
等到沉闷的钟声终于响起，讲堂里的学生多半飞奔出去，往伙房方向跑。
“我回去给你那件外衫。现在天冷了，去林子那边会更冷的，你要是感冒了，我可饶不了我自己。”
莫子衿搂着陈彦的腰，朝寝室走去。
正当他们卿卿我我地走近寝室的时候，秦小安匆匆忙忙地端着一碗汤药，神色紧张地跑进寝室。
“小安！”莫五跑了过去，制止住秦小安关上门的手。
“五大人。”秦小安抬起眼，挤出一句话。
莫五看见秦小安红着眼，一脸难过地样子，心里突然很紧张开口问道：“是不是秦小公子他……”
可是他的话还没问完，莫子衿一走过来，秦小安便将门关上了。
“老五，这是？”莫子衿在
秦小安关门的瞬间，也看到了他哭红肿的眼睛，心里生出些许烦躁，看银杏的心情也没有了。
莫五没有回应他，只是摇摇头，转身往自己寝室走。
“或许是秦公子身体不适，但是国女寺内有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阿衿你别太担心，郁结烦闷对身体不好。我很担心你的。”
陈彦摇了摇莫子衿的手臂，她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可人儿一脸担心，心里直笑自己无聊，竟然担心一个骗了她好久的男子。
于是便点点头，两人回寝室拿了外衫，再去后山看银杏叶。
虽是午后，太阳正猛烈的时候，但是在密林中，阳光透不下来，温度并没有比林子外要高。
银杏很美，可是莫子衿心里却想起跟秦言掉了坑的那天，唇瓣上的苦涩似乎因为环境而回忆了起来。
不过她抓着陈彦，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凉，便收回思绪，皱起眉，提议回去。
“我真是扫兴，阿衿带我来这么美的地方，我竟然只待了一会。还害的阿衿为我担心。我真没用！”
陈彦嘟着嘴直怪自己，莫子衿压着心头的烦躁说：“冷了就回去，别受了凉才好。这景色啥时候都能看，乖！不哭。”
“那你抱我，好不好？”
“小妖精！”莫子衿刮了刮他的鼻子，一把抱起陈彦，朝林子外走去。
“大夫，这边，请您快一些。我家公子真的很难受。”
当莫子衿跟陈彦走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秦小安搀扶着国女寺的一个老大夫，小跑着往他们寝室疾步而去。
“阿衿，今晚给我揉揉膝盖好不好？好像还有点淤青呢？”
陈彦伸出双手勾住莫子衿的脖子，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怕什么，怕我被别人抢走吗？不用担心，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莫子衿在他的头发上亲了一下。
“怕啊。爱了五年的你，现在才抱住我，我怎么会不怕？你不知道我那五年爱的有多难受，每天晚上都想你想的难以入睡。”
莫子衿听着这番话，叹了一口气，看着将脸埋进她颈弯的小可爱，心里也是情绪复杂。
“今晚可能不行。明天吧，乖。”
“为什么？你要去看秦言是吗？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他的。罢了，你们还
是有一纸婚约的，你去吧。”
陈彦挣扎着从莫子衿怀里跳了下来，呜咽着想要转身跑走。
“阿彦，别闹。”
莫子衿一把抓住他的手，拦住他就这么跑开。
“我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只是那天晚上我跟秦言起了争执，我觉得多半多半是那件事。我只是先去看看他病的怎么样”
莫子衿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扳过身子来，看着他这么说。
“主子！主子！”
陈彦点点头，想嘟起嘴去亲莫子衿的时候，莫五大喊着跑了过来，吓得陈彦赶紧推开莫子衿。
这该死的呆鹅，不
将她做成全鹅宴，她就不姓莫！莫子衿咬着牙长出一口气。
“干嘛！你要上奈何桥了吗？!”莫子衿转过身就是一个手刀打在莫五肩上。
莫五下意识地伸手去挡，紧张地说：“主子！赶紧回去！主母跟太傅都来了！”
“什么！母上她来了！”莫子衿赶紧往寝室跑，突然想起陈彦在后面，又回头喊了一句：“小美人，我明天再找你！”
她说完就急急忙忙地待着莫五跑走了，只留下陈彦一个人咬紧了后槽牙，双手攥紧了拳头。
等莫子衿赶到的时候，莫母跟秦母已经在秦言寝室里坐着了。
“母上！”莫子衿远远就觉得气氛不对，刚踏进秦言房里一脚，就觉得浓郁的药味很是呛鼻。
这么严重吗？她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侧着头寻找秦言的身影。
只见他躺在床上，昏黄的蜡烛照出那紧缩的眉头。
说实话，莫子衿有些吓到了，秦言往日的娇俏可爱的脸此时憔悴的不成人样，甚至看到他的双颊微微下凹，眼底的黑眼圈很是严重。
“你还好意思来？！给我滚过来。”
莫母一拍桌子，怒吼道，吓得莫子衿赶紧抽回思绪，跪在两人面前。
“你怎么回事？你的未婚夫郎病成这样，你都没个口信？要不是国女寺的监事飞鸽传书，你是想要秦言在这病死是不是？”
莫母站起来就想给莫子衿一脚，却被秦母拦住了。
“阿茵，你别对子衿撒气。哎，说到底还是我们家阿乐不够好，子衿才对他不上心。”
阿乐？莫子衿心中生气一丝疑惑，难道是秦言的小名？
“不
是不是。秦心，你别为莫子衿开脱。这女子照顾男子本是天经地义，可莫子衿这混账东西竟然没尽到做未婚妻主的责任，其罪当诛！”
莫母说着又一脚踢了过来，秦母赶紧拉住她。
莫子衿真是紧张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的母上是出了名的夫管严，啥都迁就着自己的大爹二爹，暴脾气从来都是拿她开刀。
不过秦母一个文弱太傅也没能拉住莫母一个上阵杀敌的常胜将军，莫子衿直“哎呦呦”地叫唤，挨了几腿，自知理亏，所以没敢动手。
“将军。”
这时，一声虚弱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众人一时停了打闹，莫子衿回头，看见秦小安搀扶着秦言走了出来。
只见他披着头发，几缕发丝散在胸前，一身轻薄的亵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肩上披了一件深色的长衫，显得那张小脸更加憔悴苍白。
短短几日，他竟瘦了这么多？莫子衿看着他站在那，双手握拳，心里生出些许杂乱。
“阿乐，你出来干嘛？快回去躺着，别再受了风寒。”秦母见状，担心地说着，她身边的侍从已经跑了过去帮忙搀扶秦言。
“母上，我不碍事。”秦言微微地摆了摆手，从嘴里挤出一句虚弱的话。
莫五赶紧搬过来一张椅子，想让秦言坐下。
可是他抬头挤出苍白的笑，看着莫五说了一声“谢谢”，便径直地走到莫子衿身边。
莫子衿看着他挪着步子走过来，心里生出一丝不忍，对自己前几天放的狠话有些愧疚。
“阿乐，回去躺着吧，好不好？”秦母很是心疼秦言，唤着他的名字，竟然有一丝颤抖。
“我没事。”秦言说。
她望着桌上的灯烛随风微微地动了动，神色突然有些感伤，但是下一刻又轻轻地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出来。
继而，秦言拿开两个侍从的手，看着自己的母上，直直地跪了下去。
“阿乐，你这是何意？”莫母刚坐下，被秦乐这么一个举动惊地站了起来。
“秦乐自知无用，无法获得未婚妻主的欢心，更是没能好好伺候妻主，惹得妻主不开心。秦乐有罪，无缘再伺候妻主。还望将军成全，退了这桩婚事，这样妻主也许能开心一点。”
秦言
说着，两行清泪被流了下来。他双手交叠，行了个跪拜之礼，叩首在两位母上面前。
莫子衿也被这话唬了半拍，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秦言说这话，她心里竟然是有些不舍。
“阿乐，你这！”莫母突然语塞，心里的火气让她只想踹死莫子衿。
不过，她又冷静了一下，坐下来，想了想说：“阿乐，伯母只问你一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以前莫子衿闹得沸沸扬扬，怕是你以后都会被指指点点……”
“阿乐想清楚了。纠缠妻主许久，妻主早已厌恶我之至。以后别人的闲话就当是我不自量力的惩罚。还望将军能够成全，还以妻主开心。”
秦言虽然哭着，但是话里丝毫不含糊，将所有的罪责都拦了下来，将以后的流言蜚语拦的明明白白。
莫子衿攥紧拳头，看着憔悴的他将一切承担下来，她竟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细微地喘着气，想要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好。是我家混账东西不配。日后，伯母自会为你寻得另一桩好亲事。”
莫子衿看着秦言的泪流不止和咬紧的牙关，耳边听着母上的同意，竟然一瞬间脑子直“嗡嗡”。：，，，请牢记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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