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钟允第一次碰到花盆的时候江琇莹的确没听见, 第二次他开门,她听见了。
她不是一直聋,是耳朵里不时出现嗡嗡嗡的耳鸣声, 间歇性影响到了听力。
钟允被抓了个正着,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推开她的房间门,进来之后要干什么, 又能干什么。被叫住名字,他有点懵,顿了一下才答道:“我是来谢谢你送的雪梨糖的。”
觉得自己就这样进来, 太唐突了,又说:“方才在宅子门口叫了人通传的, 你的丫头没跟你说吗?”
这时,悦瑾端着一碗桂花糯米小圆子从院子外面走进来,正好听见钟允这句话。
天地良心, 她和其他丫头根本连半个王府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悦瑾走上前来, 正要解释, 看见自家小姐哭得红肿的眼睛,十分心疼。
又看了看钟允, 见这一向嚣张骄傲的世子爷一脸小心翼翼地对着她的方向做手势,让她不要说出来。
悦瑾端着汤碗走进房间:“正要向小姐通报,没想到世子步伐这么快, 先进来了。”
“世子, 这儿不是王府,要进我们小姐的房间,需要得到通传, 希望您下次不要这样了,不然悦瑾会用扫帚把您赶出去。”
钟允松了一口气:“好,多谢。”
悦瑾护主心切:“这儿是我们小姐的闺房,世子一个外男,大半夜的不合适呆在这儿说话,传出去会被人说闲话。”
钟允点了下头:“悦瑾姑娘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江琇莹从房间出来,往院子里走去,看见钟允愣在原地:“到外头说话吧。”
她刚大哭过一场,想出来吹吹夜风。
钟允眼睛看不见,对这宅子的布局也不怎么熟悉,循着江琇莹的声音走了过去。
他还是不愿意在她面前像个真正的瞎子一样伸出手摸索着走路,摔倒了就更难看了,只能小步小步往前挪。
江琇莹停下脚步,从地上捡起来一根树枝,自己握着一头,另一头递到钟允手上:“我牵着世子走吧。”
钟允垂着手,不愿意接。
江琇莹对他可谓非常了解了,知道
他犯了傲娇病,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瞎子姿态,转过身说道:“世子尽管牵着,我不回头看便是了。”
好在他今天话不多,眼睛也看不见,她不用担心被他知道她挨了打受了伤。
他已经帮了她很多了,她总不能一辈子都靠着他。
钟允抬起手,接过江琇莹递过来的树枝,轻轻握住,跟在她身后,慢慢往前走。
为了照顾他,她走得很慢。
她一向都是这样,温柔贴心。钟允握着手上的树枝,感觉握住的好像不是一根树枝,是她的手。
这让他心里很忐忑,除了需要走路的脚,身上其他各处一&xe863;也不敢&xe863;,生怕自己身上的炙热通过手上的树枝传到她手上,被她知道。
江琇莹一边走,遵守承诺没转头看钟允,把他带到花园的一个小亭子里停了下来,让他坐在椅子上。
今天的天气很好,月亮又大又圆,丫头们挑着灯笼站在不远处守着。
江琇莹让人在亭子里点了好几盏油灯,这样她可以看清楚钟允的嘴型,就算耳朵里出现嗡嗡嗡的声音她也能猜出来他在说什么。
幸好他看不见,不会发现她一直盯着他的嘴巴看。
钟允找了话头:“今日你送来的雪梨糖很好吃,桃桃姑娘也说喜欢吃,从我那拿了好些。”桃桃姑娘其实连雪梨糖的影子都没看见。
江琇莹倒了杯水递给钟允:“世子喜欢就好。”
她看了看钟允的眼睛:“世子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去周无山拜访那位神医?”
钟允担心江琇莹的身体:“我让人护送我去吧,请江姑娘写封引见信便可。”
江琇莹想让自己的耳朵尽快好起来,也想去看看名医:“我身体也点不适,想找神医看看,就同世子结伴前往吧。”
钟允想到,她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又想到,她可以这样对答如流地跟他说话,一定在盯着他的嘴唇看。早知道,出门前应该涂点润唇的口脂。
若是他自己,什么时候去都无所谓,要是给她看病,他要尽快安排启程计划了。
他不敢存着与她独处一处朝夕相处的妄想。周义衡的身世不干净,不能叫他随行,陈启刚升职禁军副
统领,忙得脚不沾地,去不了。
想来想去,只有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许玉龙了。
“我叫许玉龙一同去吧。”
江琇莹点了下头:“许公子若是有空最好了,可以让他关照你。”
钟允不需要许玉龙的关照,他没有多说什么,心里惦记着江琇莹的心情,思来想去,还是说道:“方才,你怎么哭了?”
江琇莹摸了下自己的脸,低声道:“没什么,想到了一点伤心事。”
钟允:“我们是
朋友,你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
江琇莹抬眸看着钟允:“你还在找你父亲的下落吗?”
在她眼里,他父亲是黎王,钟允点了下头:“前些日子查到一点踪迹,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江琇莹:“你想他吗?”
钟允笑了一下:“当然。”
黎王是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的,并把对前朝太子的兄弟之情也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对他好得不像话,就连一向最宠溺他的太后都说黎王,说他要把孩子惯坏了。
江琇莹因为要读唇语,一直盯着钟允的脸上,她从来没在他脸上见到过这种笑容,那是一种被保护和疼爱的无忧无虑。
无忧无虑这四个字出现在钟允脸上,显得十分违和。
他一直都是保护别人替别人忧虑的那个人,她想,他一定被黎王保护得很好。
江琇莹想到了江景越,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曾经,我以为我父亲对我很好。”
她看着他:“你有一次跟我说,我不过是我父亲手上的一枚棋子,我不相信,还跟你吵了起来,现在想想,你说的是对的。”
她跟钟允和离之后,倘若没有二皇子提亲,没有周义衡归来,没有钟允给了她县主之位,江景越一定会把她嫁给一个权臣当小妾。
这个权臣是个年轻俊美温柔善良的,还是又老又丑心狠手辣的,对江景越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手上的权势,他们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
钟允抬眸,让自己的眼睛对着江琇莹,就像他能看见她一样:“你父江景越是不是打你了。”
江琇莹本来已经不想哭了,被钟允一说,心里的伤心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鼻头
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只是默默掉眼泪,不想发出声音被别人听见。
钟允伸出手,他看不见,只能靠摸索,像个真正的瞎子那样。
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这次不是因为这个&xe863;作让他显得难看,他是不方便触碰她,只能说道:“要哭就哭出来吧,憋着难受。”
他已经知道了,她便没有什么好瞒的了,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钟允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帕子,江琇莹接了过去,连眼泪带鼻涕蹭湿了一大片。
月光洒在亭子外面的花草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夜风,将那细长的草叶子吹得晃来晃去。不知过了多久,江琇莹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要哭干了,停了下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让世子见笑了。”
钟允:“没有,你哭得很好听。”
江琇莹:“”
钟允赶忙改口:“不好听,以后别哭了。”
江琇莹擦干最后一滴眼泪:“我就哭这一次,以后不哭了。”她不会再为江景越哭了,他们的父女之情如同她的眼泪一样,擦干了就没有了。
钟允算着天色已经很晚了,便起身告退:“县主好生歇着,待我定下出发去周无山的日子,叫人过来还告诉县主。”
他不再叫她江姑娘了,那是江景越的江。
江琇莹拿起桌上那根树枝,像来时一样,一人握着一头,带着钟允往宅子大门口走去。
第二日,江琇莹起了个大早,收拾一番就去了将军府。
周义衡正在趴在床上吃早饭,看见她来,要起身,被江琇莹按了下去。
她一碰到他,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她不禁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周义衡笑了一下:“没事。”
他看了看她:“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吗,还泛着青,你哭了?”
江琇莹不想让周义衡担心,对他笑了笑:“没有,昨天做口脂做得太晚了,睡得晚了些,留了点黑眼圈。”
她转头问一旁的小随从:“请大夫看过了吗?”
周义衡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昨日不是看过了吗,大夫还留了退烧药,喝点药就行。”
江琇莹上前,想去扶
他,看见他的床头上有好几道被砍出来的痕迹。那刀口极深,有新鲜的木屑翻出来,昨日还没有。
周义衡注意到江琇莹的视线,解释道:“昨晚失眠,睡不着,无聊极了,在床上练了会剑,不小心砍倒了床头。”
江琇莹盯着周义衡的眼睛看:“这样拙劣的借口,换成是你,你相信吗?”
周义衡举了举自己的胳膊,笑着对她说:“真是在练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琇莹知道他没说实话,看他的样子是不肯对她坦白了,约是怕她担心,或者有什么不愿意被她知道的事。
她有点生气,气他对他不够坦白,不应该因为怕她担心,不让她与他一起承担烦恼和困难。
她又想到自己方才好像也对他说了谎,为了不让他担心,没告诉他自己被江景越打了巴掌的事。这样一想,她似乎又能理解他了,便不气了,转身给他倒了杯水。
江琇莹陪了周义衡一会,让人拧了帕子敷在他的额头上,又看着他喝
下退烧的汤药。
她每看见一次床头那几道触目惊心的砍痕,就觉得害怕,最后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他:“昨夜你当真在练剑吗?”
周义衡点了下头:“我是屁股挨了板子,胳膊和手是好的,不影响练剑。”
昨天夜里趁他受伤,前来行刺他的人是处月国的,他的亲舅舅普米派来的人。他不肯做他的傀儡以□□义做处月国的王,他就要杀了他,找一个长相跟他相似的人冒充他当傀儡王。
现在想想,当时他被普米从战场上救下来,把他藏在王宫最深处,以保护他的名义把他软禁了起来,这就导致处月国的人没几个见过他。
那时普米就已经做好了他不配合他的准备,杀了他,找一个乖的好摆布的冒充他。
好在他逃了出来,回到把他养大的大夏国,他父亲母亲的墓碑还在这儿,他不想当什么处月国的王,更不愿当一个傀儡,他永远都是大夏的人。
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江琇莹,这会连累她。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等他,等他解决了处月国的事,把自己变成一个完完整整的大夏人,他
就娶她,不辜负她对他的一番深情。
江琇莹又问了周义衡一遍:“你当真是在练剑?”语气是十分不信的。
周义衡见瞒不过,只好避重就轻地说道:“是以前的仇人,趁我受伤,寻仇来了,不过你放心,那些人都被我打跑了。”
江琇莹担心地说道:“夜里多派几个守卫,你若是人手不够,我那边有几个武功不错的,我让他们过来。”
周义衡笑了一下:“我好歹是个二品将军,身边的人是够用的,你的人你留着,你不能出事。”
江琇莹扶着周义衡起来,带着他到院子里晒太阳。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甚至有点刺眼,晒在身上却很舒服。
江琇莹让人拿出来她亲手做的软垫,放在椅子上,让周义衡坐下来:“这样就不疼了。”
周义衡的一个属下从外面跑进来:“将军,五公主来了,属下请她在厅里等,她不肯,硬闯进来了,已经到这院子门口了。”
周义衡皱了下眉,不悦道:“把她赶出去。”
属下犹豫道:“可,她是公主,属下不敢。”
周义衡:“让你去你就去。”
属下领了命,转身往门口走去,与五公主冲了个对脸,躬了下身:“对不住了,五公主,我家将军有恙在身,不方便见客,公主请回吧。”
钟情看见周义衡,又看见陪在周义衡身侧的江琇莹:“说什么不见客,她怎么在那,她就不是客了吗。”
属下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执行命令:“公主请回吧。”
钟情挑了下眉:“你敢拦本公主?”
话音刚落,她的鞭子就落了下来。
属下挡了下,一边接招一边继续说道:“公主请回吧。”
两人在院子门口打了起来,钟情出手狠,鞭子舞得啪啪响,属下碍着她金枝玉叶的身份,不敢用全力,被鞭子抽了好几下。
周义衡:“住手。”
属下停了下来,躬身退了下去。
钟情收起鞭子走了过去,看了看周义衡的脸色,见他嘴唇微微有些干,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猜出他是发烧了,伸手就要去探他的额头,被周义衡挡了过去,语气冷淡:“请五公主
自重。”
钟情收回手,不是第一次被周义衡拒绝,她似乎已经习惯,心里再难受,脸上也不显,端着一幅没皮没脸的样子:“小将军不给摸就算了。”
周义衡看了看江琇莹,对钟情说:“公主若无其他事,就请回吧。”
钟情看见周义衡坐着一个软垫,那垫子应当是特别缝的,挨了板子坐在上面不会疼:“我也是挨了鞭子的,将军这垫子好,能给我一个吗?”
周义衡脸上冷冰冰,拒绝地十分干脆:“不能。”
江琇莹起身说道:“这垫子是我做的,只做了一个。”
钟情低声说道:“怪不得男人都喜欢娇滴滴的姑娘,体贴。”不像她,除了会甩鞭子,什么都不会。
江琇莹耳朵不好,没听清,也没有多问。
周义衡看了钟情一眼:“我要去休息了,公主请回,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拿起手边的剑,故意“啪”的一声往桌上一拍,钟情吓得一缩。
周义衡没真&xe863;手,他身上沾了处月国的一大摊子事,已经应对不暇了,不想再惹钟情。
这回就是因为她逼得紧,非要皇帝赐婚,他抗旨不从,挨了板子受了伤,引来处月国的暗杀。她总出现在他身边,也不安全。
周义衡想彻底跟钟情划清界限,话说得狠:“五公主,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娶你的,世界上的好男人很多,请公主另觅良缘吧。”
钟情似乎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今天不是缠你来的,是想告诉你,父皇已经收回赐婚的圣旨了。”
江琇莹了解当今皇帝
,他发出去的圣旨从来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江琇莹问道:“五公主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钟情笑了笑,语气像平时一样嚣张任性:“我父皇最疼我,哪里需要什么代价,我说不想嫁,便不嫁了。”
周义衡皱了下眉,没有多说什么。
钟情看了看周义衡:“既然将军不想见我,我走便是了。”
她转身时,看见卧房门上有刀剑看出来的痕迹,窗户上也有,料昨晚这儿发生过一场恶战,她看了看周义衡,他身上有伤,还发了烧,是怎么应对
过来了。
“我突然又不想走了,见这将军府景色好,想小住几天,本公主不挑剔,客房就好。”
周义衡拿起桌上的剑,饶是他从来不说脏话,也被气得骂了一句:“公主这脸皮是城墙做的吗。”
他说完才想起来,江琇莹还在这儿,一时有点不敢看她,他在她面前从来没骂过人,不自觉地红了脸,只能生气地瞪着钟情。
江琇莹听见周义衡的话,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不合适的,倒是这样他才显得真实。
他年少英雄,意气风发,脾气也很好,身上几乎没有缺点,竟被钟情逼得会骂人了。
钟情被骂了,还觉得很好听:“小将军再骂一句给本公主听听。”
周义衡气得从软垫上起身,跟钟情打了起来:“本将军倒要看看,公主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钟情一边打一边说:“我只对你才这样,平时脸皮可薄了,真的。”
见他虽受了伤,依旧反应敏捷,她稍微放下心来,刺客若是再来,他是可以自保的。
江琇莹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她该走了,准备跟周义衡告辞,一转头就看见那两人已经跳到屋檐上了。
周义衡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手持利剑,五公主穿着杏色,拿着鞭子缠上他的剑,又往后跳着跑开,险些从屋檐上掉下来,被周义衡拉一下,说她不自量力,就这个样子还想保护别人。
五公主被看穿了心思,不像平时那样出言调戏,反而嘴硬不承认了。
江琇莹站在院子里看着,突然产生一种他们很般配的错觉。她就不会武功,不会用剑也不会用鞭子,她知道他有危险,却没发保护他,不能为他分担任何。
她喊了周义衡一声:“阿衡。”
周义衡这两日一直躺在床上,烦闷透了,想活&xe863;活&xe863;筋骨练练剑,属下们担心他的伤口,不愿意陪他活&xe863;。五公主找上门来要打,他脸上虽然写着烦死了烦死了不想打,其实打得十分畅快。
周义衡和钟情同时听见江琇莹的声音,还是钟情先住了手:“阿衡,县主叫你了。”
周义衡收回剑,从房顶上跳下来,停在江琇莹面前,有点愧疚地说道
:“方才没陪你说话,你待得无聊了吧。”
江琇莹:“没有,我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先回铺子里,晚些再来看你。”
周义衡点了下头,说道:“皇上已经收回赐婚圣旨了,你放心。”
江琇莹笑了笑:“嗯。”
她从将军府出来,上了马车,看见里面有个人,吓了一跳,再一看是钟情。
钟情对江琇莹说道:“我不会再缠着周义衡了,只是他现在身体不好,身边又有危险,给我两天的时间吧,两天后他就能恢复到八成了,我再不缠着他。”
江琇莹看了看钟情,又问了一遍:“皇上愿意收回圣旨,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钟情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边也有一对小梨涡,不是江琇莹那种温柔蜜糖型的,她的小酒窝里像盛着爽朗的风,轻柔中带着活泼:“我是父皇最宠爱的一个公主,他疼我还来不及,怎么会让我付出代价呢?”
江琇莹对此持怀疑态度,曾经她也以为江景越是这样,后来才知道,权利和利益面前,子女是可以用来牺牲的。江景越尚且如此,嗜权如命的皇帝又能好到哪里去。
“公主不愿意说,我便不问了。”
江琇莹心里明白,她即便不喜欢钟情呆在周义衡身边,也要以周义衡的安危为重:“阿衡的安危就先拜托公主了。”
钟情见江琇莹脸上不大高兴,轻佻地用手挑了一下她的下巴,对她笑了笑:“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以后多笑笑吧,你笑了,阿衡也会开心。”
除了以前发疯状态下的钟允,江琇莹还没被人挑过下巴,尽管对方是个女人,她还是不小心红了脸。
钟情看着江琇莹,善意地说道:“果然还是娇滴滴的女孩子可爱,一逗就脸红。”可惜她永远都学不会了,学会了也没用,下个月她就要嫁给别人了。
她请父皇收回圣旨的代价就是嫁给一个父皇一直想拉拢但总笼络不到的大臣的儿子。
父皇也没亏待她,她要嫁的那个人年轻英俊,房里连一个通房小妾都没有,性格脾气很好,
又很有才华,人品也没得挑。
唯一的缺点是她对
那个人没有感觉。
但也不是不能嫁。
是她向父皇请的赐婚圣旨,逼周义衡娶她,她没想到他宁愿抗旨也不肯娶她。如今这样,算是她强迫他的报应,她自食其果,不怨任何人。
江琇莹还想说什么,钟情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江琇莹撩开车帘看了看。
将军府的守卫不放钟情进去,她就绕到墙角,跳上去,偷偷溜进去。
江琇莹回到自己的宅子,看见赵安亲自等在门口。
进了厅里,赵安说道:“世子让我来告诉县主,去周无山的日子定下来了,明日启程,不知道县主这边方便吗?”
江琇莹有点意外:“这么快?”
赵安看了一眼江琇莹身旁的丫头,丫头们自觉退了下去。
赵安才说道:“世子这些年一直在打探黎王的消息,昨夜得知,黎王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周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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