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江琇莹听着江佑安的话, 最初的欣喜过后,在听到钟允名字的那一瞬间,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 有些窘迫地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兄长, 我是嫁过一次的人了。”
这个世道对女人苛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女人必须保持完璧之身, 和离之后的女人很难再嫁个好人家,被休弃的女人就更难了。
江佑安拍了下江琇莹的肩膀, 安抚她:“那不是你的本意, 你是磕坏了头,加上伤心过度, 把黎王世子当成了周义衡, 才会跟他在一起,周义衡若真的喜欢你, 爱你,不光不会嫌弃,还会心疼你。”
江琇莹低着头,用手攥着自己的衣裳布料:“就算这不是我本意,可,可这个结果已经造成了。”
“周义衡什么都没做错, 他只是去打了个仗, 他保家卫国,杀敌无数,一回来,回来就这个样子了。”
她喜欢周义衡, 虽未向他表白,可她能感觉到,他也是喜欢她的,不然他不会收下她给他做的衣裳,每天穿着。也不会问她讨要糕点吃,夸她手艺好,夸她长得好看,还说谁要是娶了她,是三生荣幸。
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江佑安让人回侯府汇报,说自己不回去吃晚饭了。
他不放心妹妹,今日誓要把她的心结解开,他要看着她开心、幸福才行。
厨房里晚饭已经做好了,江琇莹得知江佑安要留下来陪她吃晚饭,终于笑了一下,带着他往饭厅去了。
江佑安见江琇莹消瘦许多,夹了块鸡腿给她:“你在王府时钟允是不是虐待你不给你吃的了。”
江景越不同意江琇莹跟钟允和离,不想江佑安出来捣乱,根本没告诉他江琇莹被钟允软禁的事,不然钟允又要被江佑安骂一顿,还要连夜写折子参他。
江琇莹不想兄长担心,何况跟钟允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摇了下头:“没有,是我自己食欲不好。”
因着江佑安在,江琇莹心里高兴,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更令她高兴的是,周义衡还活着,他活得很好,身体健康,是立功而来,未来的前途也不必担忧。
吃好晚饭,江
佑安带着江琇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停在一盏橘子灯前:“兄长只问你两个问题。”
江琇莹站在柔黄的灯光下,轻轻点头。
江佑安:“你还喜欢周义衡吗?”
江琇莹没说话,点了下头,她是喜欢的,她一直都没忘他。
江佑安开始问第二个问题:“倘若你就此放弃,连问他一句,向他解释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未来看着他娶别的女子为妻,可甘心,可后悔?”
江琇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脚尖往前挪了挪,轻轻踩着一片落叶。
江佑安说:“你嫂子原本差点就嫁给别人了,我也以为她喜欢那个人,心里不痛快,又不敢去问她,若不是她跑过来打我骂我,跟我哭,我哪有勇气去把她抢回来。”
江琇莹从来不知道,一向温婉可人的嫂嫂竟然这样勇敢。
江佑安:“一时的勇敢,换来一辈子的幸福,天下再没有比这更简单划算的事了。”
“你一向爱恨分明,坚韧勇敢,从不妄自菲薄,一时的退缩是因为太喜欢他,觉得自己嫁过一次了,配不上他。”
江琇莹抬了下眸,眼神微微&xe863;了&xe863;:“我”
江佑安不愧是御史台的,嘴皮子利索,终于把江琇莹说服了:“今日已经晚了,明日兄长带你去找周义衡。”
江琇莹思考了许久:“我想自己去找他说。”
这一夜,江琇莹辗转反侧许久,脑子里不时浮现从前认识周义衡时,与他相处时的点滴。
第二天天一亮她就起了,从衣柜里拿出来做姑娘时穿的衣裳,梳了闺中女子的发髻,化了淡淡的妆容,除了眼神带了一点熬了夜的疲惫,与上次与周义衡见面时并无分别。
她上了马车,来到周义衡原来的住处,门口的守卫看见她,怔了一下:“江姑娘。”
这两个守卫是从前跟在周义衡身边的,与她认识,
江琇莹问道:“周将军是何时回来的,身体可还好?”
守卫答:“前日回来的,一来就被公事缠身,一直没脱开身会见亲友和姑娘。”
江琇莹听了这番回答,心里头的忐忑消停不少:“将军可在家中?”
守卫:“请姑娘稍后。”说完准备进去通报。
周义衡自己从里面出来了,他今日需
要进宫述职,身上穿着将军服,那身又沉又灰的盔甲在他身上却不显暗淡,反而衬得他眼神明亮,行走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与从前无半分不同。
江琇莹在看见周义衡的那一瞬间,心里一紧,连呼吸都快了几分。
黎王府,钟允躺在病床上养伤,他刚喝完一碗药,嘴里发苦,从盒子里拿出一颗雪梨糖,看了半天也没舍得往嘴里放。
他的烧还没有完全退,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微微发青,上面还有棕黑色药汁残留,活像中了
毒。
赵安拧了块手巾准备给钟允擦脸,他不会伺候人,世子房里也不让丫头伺候,他尽量小心地在世子唇边擦了擦,把那点药汁擦掉,看了看世子手上用帕子包着的雪梨糖:“这糖不吃也要化了,还不如吃了。”
钟允从床上起来,把那颗雪梨糖放回盒子里,里面一共三十块,一块都没少。
“雪梨糖不应当是这么吃的。”
赵安不解:“不是这么吃是怎么吃的?”吃糖难道不是直接往嘴里放的?
钟允在身上披了件外衫,走到碳火前烤了烤手,雪梨糖应当用嘴喂,应当是她坐在他腿上,环抱着他的脖子,嘴对嘴喂给他,这才能叫吃糖,这样的糖才是甜的,才能称之为糖。
他在心里回味了一下那时的味道,在卧房各处慢慢走着,赵安怕他身上的伤口裂开,让他上床休息他也不肯。
这间卧房是从前他和江琇莹住的那间,里面所有属于她的痕迹都被她带走了,她的衣裳、鞋子、首饰,甚至她睡过的床单被子枕头,全带走了,一件不留。
若不是床和梳妆台不好搬,她怕是连这两样也要带走。
钟允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眼前的铜镜,镜子里映出他的面貌,他刚从床上起来,头发有点乱,身上衣衫不整,面容憔悴,像个要死的病秧子。
他看了看这空荡荡的屋子,在心里说,她的心可真狠啊,她一样东西都没给他留,走得干脆又冷漠。
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狠心的女人,他就不该喜欢她。
可如今,他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他喜欢她。
钟允从梳妆台上唯一的首饰盒里拿出太后给他的那对紫
珍珠耳坠,上面被他攥坏了的银针已经让匠人连夜换成了金针。
他起身,从衣柜里挑了件衣裳穿上,雪白玉冠束发,认认真真地洗了脸,打开房门去了院子,随便叫住一个丫头,问人要了一盒胭脂。
赵安不解:“世子,您要胭脂做什么?”
钟允坐在梳妆台前,用手指碾了点胭脂往自己苍白病态的脸上抹,好让自己的气色好看一点。
赵安看明白了,也看不下去了:“世子,您这脸上还不如不抹。”
钟允照了照精子,脸颊那红红的两团,活像梨园唱戏的,他自己涂不好,也不愿意让府里的丫头帮忙,觉得自己要是被别的女人碰了,就不干净了,会被她嫌弃。
赵安叫了个嬷嬷来,钟允看她年岁跟太后差不多,才松了口,让这嬷嬷帮忙,擦了点胭脂,遮掉了脸上的病态。
他收拾好,上了曾经是江琇莹的现在变成他专属的那辆奢华大马车,准备去花阳街,江琇莹住的那处宅子找她,把太后给的紫珍珠耳坠给她。
有守卫来报:“世子妃一早就出门了,不在宅子里?”
钟允:“她去了何处?”
守卫答:“去了城北,周将军原来的府上。”
钟允皱了下眉,她去那儿做什么,她跟周义衡难道是故交,听说他战死沙场又回来了,所以去看看他?
钟允:“去城北,周将军府。”
到了城北,钟允从马车上下来,赵安伸手要去扶他,被他拒绝了。他一下马车,脸上病态全无,端着一个像往常一样的清冷俊美。
那对紫珍珠耳环被他用一个手掌大的紫檀木盒子装着,这样他就算再用力攥,也不会把上面的银针金针弄断。
钟允往将军府门的方向走去,他并不打算进入将军府内,他跟周义衡不过区区几面之交,不熟,进去也没什么话说,他打算在外头等着。
他打开手上的小盒子检查了一下,确认里面的珍珠耳坠完好,没忘带也没坏,这才放下心来。
太后说,拿着这对耳坠送给她,就可以找她说话了。
先和她说话,打破他们之间的僵局,和她产生交往,慢慢变成朋友,等再亲密一点,就可以追她了。
先把她追上,再等他报
了大仇,事情了结,他就重新把她娶进门。
不管是二皇子还是陈启,他们要追她,他半点也不带怕的。他非常确信,她不喜欢二皇子和陈启,她心里没有别的男人。
这世上,唯一与她关系最亲近最靠近过她的心的男人,就是他了。
想到这儿,钟允脸上才露出一抹微笑,整个病态之躯都好像轻盈了起来,连天边的乌云都变得可爱起来,他的开心从心底满满当当地溢了出来。
钟允往前,看见江琇莹站在将军府门口,她面前是周义衡,她正仰头看着他,似乎在说话。
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裳,裙摆绣着梅花,上面又罩着层叠半透明的轻纱,风吹时,梅花也在&xe863;。她梳了姑娘发髻,三千青丝如墨般垂在腰间,中间坠着一支粉色梅花簪子。
他与她朝夕相处时,她梳的是已婚妇人的发髻,他从未见过她当姑娘时的模样。
不,也是见过的,是他把她从匪窝里抱出来的时候,还有向侯府提亲那次。只是那时候他不喜欢她,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她。
他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几乎看呆了,他
喜欢她姑娘时的模样,觉得此时是最好的开始,他要把她当成一个姑娘一般追求她,做走进她心里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他甚至等不及她跟旧友说完话,想现在就去找她,对少女时期的她说话。
他抬起脚,刚往前走了一步就听见她对她眼前的那个男人说:“我若知道你没死,定不会嫁人。”
作者有话要说:钟允:我死了!!! <p/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