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章之杏话音掷地有声。
整个教室都安静了几秒。
一道笑声响起，接着便引来那几个人的哄堂大笑。
陆如松微微诧异了半秒, 嘴角也勾起了点笑意。
他直起身, 拉开一起坐下了。
陆如松侧头看了她一眼, 笑了笑，“可以。有意思。”
章之杏嘴角的笑意僵硬极了。
而一旁的陆如柏也被这极大声的“表忠心”给从绘画中叫醒了。
他抬头, 有些茫然地看着章之杏，“嗯？”
章之杏笑意挂不住了, 恨不得将脑袋埋到课桌里。
教室门再次被推开，一名西装革履的老师拎着三角尺进来了。
“同学们好。”
“起立, 老师好。”
一上午的课程就这样开始了。
下午的课程是体育课, 章之杏刚换好运动装出了更衣室, 便看见不远处等着自己的陆如柏。
他身上仍穿着制服, 坐在轮椅上。
章之杏连忙走了过去, “少爷, 现在要帮您换衣服吗？”
陆如柏静静地看着她，好几秒，他才说：“我自己可以换。”
章之杏推着他, “那现在我推您去更衣室吧。”
“不要。”陆如柏手指摩挲了下扶手, “我要去画室。”
章之杏心知他应该是不想去上体育课, 便道：“那我现在推您去画室。”
这种贵族学校最大的特点就是提供所有最优质的服务和资源，以及自由。
毕竟因为这些学生们的家长已经足够努力了, 努力到这些学生们不用努力也能走上一条充满鲜花宝石的道路。
陆如柏黑眸里出现了些抗拒。
好几秒，他才慢吞吞地说：“我自己去，你去上体育课吧。”
“为什么呀？”
章之杏有些惊讶。
陆如柏都在这里等自己了, 难道只是为了告诉自己不去上体育课了吗？
陆如柏薄唇抿了下，他话音带着几分不满，“你去上你的体育课，别穿着运动服在我眼前晃了。”
他说完话，按下行动按钮伴随着电动轮椅行驶的声音便离开了。
章之杏沉吟几秒，回想了下刚才他说的话。
“别穿着运动服在我眼前晃了。”
她低头看了的运动服。
难道是不喜欢这种款式的运动服吗？可是这是校服之一啊。
章之杏挠了挠头，一个人去到了网球场。
下午的体育课有三个小时，除去半小时的热身活动后，体育老师便宣布自由活动。
一个班的人本来就少，自由活动后，网球场便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章之杏委实不爱运动，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没多久，她便看见两哥同班的女生走了过来。
章之杏点点头，“你们好。”
两个女生也微笑打了招呼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周思彤。”
“我是张朝鸥。”
短暂的聊天后，章之杏明白她们过来的原因了。
她们也同是伴读的贴身仆人。
周思彤性格开朗大方，没一会儿就和章之杏聊得热络了。
她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一行人，有些同情地看着章之杏，“伺候陆家兄弟很不容易吧？”
章之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陆如松手里掂着网球拍，和身边的几个人说着什么。
章之杏抱着膝盖，一手扯着身下的草，“除了大少爷让我将整个庄园的草都剃干净，二少爷半夜睡不着，特意把我叫醒这几件事外，他们都很好。”
章之杏面无表地笑了几声：“哈哈哈。”
张朝鸥摇摇头，“他们就是这样的，非常恶劣，尤其是——”
她声音突然放小了很多，像是说悄悄话似的，“尤其是陆如松。”
周思彤连连赞同，“对，他盯上谁了就一定要把对方整得生不如死，而且还有很多拥趸。”
她说完，又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照顾的小姐也是之一，真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章之杏想起了原书中关于陆如松的形象，也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原主不也是和被训哈巴狗似的变成了工具人之一。
“我有点不解诶。”章之杏提出了疑问，“既然很多人是大少爷的拥趸，但是为什么对二少爷态度好像不是很好……”
周思彤和张朝鸥对视了眼。
周思彤道：“你没发现，他们相处很奇怪吗？”
“感觉还好吧。”章之杏又道：“我才刚工作一周。”
张朝鸥了然，“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因陆如松对陆如柏非常热络的，但是陆如柏非常冷淡，甚至是古怪。后来逐渐相处中，他们发现陆如松对陆如柏十分容忍，但是陆如柏态度却很……”
周思彤忍不住插话了，“你就把这些人当作毒唯就好了，明星台上手拉手，毒唯台下扯头花。”
章之杏听得一愣愣的。
她原以为陆如松是海棠文男主，但是她怕是想错了。
这是个万人
迷小媚娃吧，一大帮少爷小姐为了他站队。
章之杏心里吃起了柠檬，没忍住酸溜溜地道：“想必大少爷是十分富有人格魅力了。”
“十分什么？”
身旁突然想起了一道微冷的声音。
章之杏毛骨悚然，汗毛倒立，几乎是下意识起身鞠躬，“大少爷好。”
刚才说这话的周思彤和张朝鸥也起身，微微点头致意。
毕竟两人可不是他的仆人，倒不用鞠躬问好。
她们看了眼陆如松，手里也出了点汗。
“思彤，过来吧。”
“张朝鸥，站那儿干嘛呢？”
陆如松身后的人群传来了两道各异的声音。
周思彤和张朝鸥心里松了口气，连忙小跑过去。
一时间，在众目睽睽下接受目光洗礼的只有章之杏了。
陆如松手里掂着网球拍，身后依旧是一帮少爷小姐们组成的拥趸团。
他嘴角翘了下，“刚刚说什么呢？”
章之杏硬着头皮道：“刚刚向她们问了下班级里的情况，希望能刚好地照顾少爷们。”
陆如松将握在手里的网球拍转了下，清冷的面上露出了点笑意。
“问出了什么？”
章之杏眼了几口口水，诚恳地道：“知道了少爷是一名十分有人格魅力的人。”
“哦。”陆如松应了声，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辞。
他看向她，语气随意，“打网球吗？”
章之杏干笑了下，只想快点从陆如松面前消失，“大少爷，我不会。”
“不用会。”陆如松话音淡淡，“捡球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章之杏：“……”
说罢，陆如松就转头走向了网球场，“走吧。”
捡球……
看着已经远去的人群，章之杏咬了下嘴。
陆如松现在似乎就是要整她的样子，但是她偏偏只是个仆人，还不得不从。
章之杏咬碎了牙齿，心里全是烦躁。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是的，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章之杏十分难过地拖着步子去了网球场。
此刻已是深秋，然而高挂着的太阳却也十分温暖乃至有些使人燥热了。
章之杏站在网球场的角落，没几秒，她便看见陆如松回头。
陆如松黑沉的眸子看向她，嘴边的笑意带了几分讥诮。
他拿起网球拍指了指网球柱，“这里。”
在网球场捡球的球童一般要站在稍远的位置，例如网球场的四个角。
但是在网球柱的位置捡球，站立便非常容易被网球打到，所以在网球柱位置捡球的人就要跪着或半趴着。
章之杏显然意识到了这点。
她蹙眉，话音小小的，“大少爷，这不是什么正式比赛，所以——”
“过去。”
陆如松话音干脆，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章之杏心头冒出了几分火气。
她微微咬了下腮帮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章之杏一言不发地走到了网球柱的位置，微微屈膝半跪了下来。
陆如松轻笑了声，话音很淡，“不会网球，倒是会捡球，有趣。”
章之杏动作一僵，她没说话。
陆如松审视了一眼跪趴在地上的章之杏，嘴角勾了下。
章之杏穿着贴身的运动服，衬得她纤细娇俏的面容愈发可爱。
她此刻半跪着，臀部微微抬起，使得她现在的姿势十分诱人了起来。
陆如松的手指点了下球拍，黑眸沉了些。
虽然长了一副娇弱的相貌，但是却透着十足的韧性。
看来又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玩具，就是不知道能撑多久。
陆如松手一动，挥拍发球。
向来球技不错的他，却在第一球的时候就失误了，这使得周围观赏比赛的同学十分疑惑了起来。
章之杏起身，弯腰小步捡球递给他。
陆如松嘴角勾了下，再次发球。
对手接住球，两人一来一回，没几分钟，再次失误。
观赛的人们很快就看出来了，原来是为了折辱那个半跪着的小陪读而已。
一时间，都各自耳语说笑了起来。
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打了半个小时，章之杏也重复了起身-小步跑动-捡球-递球-跑回原位-半跪这套动作重复了八个小时。
再又一次捡球后，章之杏眼前会发黑了。
她喉咙火急火燎的，身上的汗也几乎快浸湿了运动服。
并不毒辣的太阳却也让章之杏头昏脑涨了起来。
章之杏依旧半跪趴，两手撑着地板。
她看着绿色的球场地板，额头的汗水顺着头发上滴落。
“滴答——”
汗水打在地板的声音突然变得巨大了起来。
章之杏突然觉得空气宁静极了，连带着自己急促的心跳也安静了起来。
“嘭——”
网球在球拍网格上旋转，再一次掉在了球场上。
陆如松看着依旧呆在原地般趴着的章之杏，眉头蹙了起来。
她黑发垂在两边，看不清她的面容。
地板上洇出了几块点滴的湿痕，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崩溃了？
陆如松嘴角翘了下，准备再玩会儿就收场了。
毕竟，故意失误也很费时间的。
他话音微沉，“捡球。”
章之杏的身体终于微微动作了起来。
她深呼了口气，有些艰难地扶着网球柱直起身。
章之杏慢慢地走过去，弯腰捡球，然后递给陆如松。
陆如松转了下手中的球拍，伸手去拿。
他发球过去，打了几个来回。
突然，章之杏小跑着起身喊了声：“大少爷，我手里还有一个球忘给——”
陆如松被这么一叫，下意识看过去，竟一时忘了自己还在打球。
章之杏侧头，眼睛突然瞪大，“大少爷！危险！”
下一秒，章之杏就扔掉了网球伸手一把拉住了陆如松的手用劲一拉扯。
陆如松一时不察竟然被她拉得一个踉跄。
“嘭——”
网球拍掉在地上。
“发生什么了？！”
对面的对上见状不对连忙大喊一声。
周遭看着热闹的人也一片哗然，猛地站起身走了过来。
章之杏伸手扯住陆如松的领口，两手一用劲就将他按到地上。
“嘭——”
陆如松撞到了地板，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他轻微吸了口冷气，黑眸里立时浮现出了几丝狠戾。
章之杏气喘吁吁的，鼻间都是一片细密的汗水。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纷纷都走过去，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章之杏抓着陆如松的领口按着他晃了晃，“大少爷你没事吧？！”
接着，她迅速起身，半蹲在他身旁，神情关怀。
陆如松呼出了口气，迅速被一群人扶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薄唇紧抿。
还未等陆如松说话，章之杏就率先指着对面打球的那人骂道：“你怎么打球的？刚刚要不是我及时拉开少爷，大少爷的头就被你打爆了。”
说到打爆，章之杏特意咬了重音。
那人被这么咬一口，一时竟然也说不出话来。
陆如松摸了摸后脑，快被气笑了。
他嘴角勾起了几分讥诮，话音冷极了，“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把我摁在地上了？”
章之杏眨了眨眼，话音很是诚恳。
“少爷不用谢，都是我该做的。”
陆如松扫了眼周围，“散了。”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便纷纷各自离开了网球场。
没几分钟，偌大的网球场般只剩下了二人。
陆如松垂眸了几秒，纤长白皙的手指直接按住了她的脖颈。
他没有多用劲，只是轻轻摩挲了下。
陆如松话音很淡，也很沉，“和我耍小聪明？”
章之杏故意扎着大眼睛，全然懵懂似的，“大少爷说什么呢，我不懂。”
陆如松话音颇有些漫不经心，“有点意思。”
陆如松说完后，松了手。
放完了一句像是狠话的狠话后，陆如松便离开了。
章之杏面上没了表情，两手抓了抓头发。
没几秒，她便小步跑到了画室。
安静的画室内，陆如柏落下了最后一笔。
他静静欣赏了下，却又突然觉得有瑕疵了起来。
陆如柏蘸了蘸颜料，正想轻触点个高光，却陡然被巨大的呼声中断了。
“少爷！我出事儿了！”
“哧——”
颜料留下了重重的一笔，整张画瞬间作废。
陆如柏闭上眼，话音沉了下来。
他黑眸没有起伏，俊美的脸上表表情淡淡。
“怎么了。”
章之杏见他如此，心里有些发毛。
她瞥了一眼他的画，顿时心知不好。
章之杏小声道：“少爷，我闯祸了。”
陆如柏面无表情地画纸拆下来，“说。”
章之杏道：“我打人了。”
陆如柏将作废的画揉成一张纸团。
他微微抚平心中的怒火，话音冷淡，“所以？”
章之杏继续道：“那人身份很厉害，好像要整死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陆如柏嘴角翘了下，沉静的气质里多了几分淡漠。
“那你等死吧。”
章之杏：“……”
凉了呀。
陆如柏洗了洗画刷，“你干什么了？”
章之杏咬嘴，小声道：“把他头按在地上捶。”
“你很过分。”陆如柏指责她，又问道：“是谁？”
“大少爷。”
“咚——”
画刷掉进桶里。
陆如柏安静纯良的漂亮面容上浮现了一丝惊诧。
顿了几秒，他有些认真地看着章之杏。
“干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 陆如柏为章之杏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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