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今晚格外寒冷, 纵然章之杏套着大衣依旧被冻得两手发红。
她踩了刹车, 将电动车停到了路边, 神情有些迟疑地看着面前的路。
路灯耸立将道路照得极为清楚, 两边只有一排排绿植，衬得这条街道有些荒凉。
宋泓玉环眉头微皱, “到了？”
章之杏朝着手呼了口热气，小声道：“我好像走错路了，你认识这里吗？”
宋泓玉下了电车, 仔细打量了下周围，顿了几秒道：“这种街道太常见了, 我辨认不出来。”
“没事儿, 开个手机导航看看。”
章之杏停好了车, 从外套里掏出了手机, 笑意轻松：“别慌, 小场面。”
她话音落下, 手机解开了锁。
然后，机身一震, 手机浮现了关机动画。
宋泓玉挑了下眉, “小场面？”
章之杏：“……”
她小声嘟囔了下，“宴会好无聊, 我打了下游戏没想到就没电了。”
宋泓玉摇头，拿出了手机。
他解锁，启动了导航软件，“你说下目的地, 我记一下路线。”
章之杏凑近他，看见了他手机背面的logo。
她眼睛一动，脑子里想起了好几个新闻，于是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我听说你这手机在冷天特别容易关机，现在这么冷不会关机？”
宋泓玉看她一眼，“不会，我没有碰到过——”
“嗡——”
手机震动了下，屏幕一黑。
宋泓玉：“……”
章之杏：“……”
章之杏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现在你碰到了，人生总要有第一次。”
宋泓玉：“……”
他又看了眼周围的绿植，道：“先原路返回，附近应该有些小商铺。”
章之杏走到了电动车旁，爱抚似的摸了摸电动车后座，“还好，车还有——唔！”
她话音还没落下，就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章之杏瞪着眼睛看着宋泓玉，伸手拍他。
宋泓玉凑近她，笑了下，然后他“嘘”了声。
章之杏眨了眨眼，似乎没懂。
宋泓玉松了手。
章之杏“呸呸呸”了几下，嗔道：“你干嘛啊？”
“害怕你的乌鸦嘴”
宋泓玉拿出纸巾擦了擦手，步履轻松，“走。”
“你才乌鸦嘴！”章之杏坐上了车，扬了下下巴，“爱妃快上车！”
“嗯？”宋泓玉深沉如墨的双眸对上了她的眼睛，他声音低沉了些，“爱妃？”
章之杏迅速躲开他的目光，话有些磕巴，“走、走！”
两人运气不错，开着小电动不到两分钟就看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小商铺。
章之杏捏着几枚为了“得到情报”而买的棒棒糖，看向老板：“老板你知道那个西阳步行街怎么去呀？”
西阳步行街是本市较为出名的商圈，估计又是一对约会走错路的小情侣。
老板撇了他们的电动车一眼道：“你们电动车还有多少电啊？”
章之杏想了下，道：“百分之二十。”
“那你们去不了，走一半就得没电了。”
老板摇摇头，又道：“你们要是想去玩儿，要不直着过两个路口拐弯，那儿有条新开的小吃街，吃完了附近还有商场公园可以去逛逛呢。”
章之杏看了眼一直站着宋泓玉，问老板道：“那有抓娃娃的地方吗？”
“有啊，商场四楼就是电玩区。”
“谢谢啊！”
章之杏开着车准备走，只听到身后宋泓玉道：“这次运气还挺好的，不过你出行没有做些规划吗？”
“我做了规划啊！”章之杏反驳。
宋泓玉故作疑惑道：“所以我们为什么会迷路呢？”
章之杏没说话，启动了车。
车开了好几秒，她才小声道：“这不是规划不合理么。”
宋泓玉沉默了几秒，小声地笑了。
笑了好一会儿后，宋泓玉像是累了。
他话音有些低，“我好像很久以前就和你说过，凡事多为意外准备。”
“可是很多意外，就是猝不及防啊。”
章之杏迎着风，话音高了些，“比如——”
“刺啦——”
电动车猛地刹车，宋泓玉因惯性一下贴到了章之杏背上，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
章之杏侧着脸，瞬间，两人几乎快贴上了彼此的脸。
宋泓玉无法控制地感觉心跳加速了。
她笑了起来，热气几乎扑到了他的脸上，她语气活泼极了。
“比如，你能想到我会故意刹车吗？”
宋泓玉愣了，好几秒，他伸手禁锢住了章之杏的腰部。
然后，他愈发凑近章之杏。
他们靠得比刚才又要近许多。
只要他一动，便可以吻上她的唇。
可是宋泓玉松了手，和章之杏拉开了距离，“走。”
章之杏愣愣的，似乎没反应过来，“你——”
她泄气地说了声“算了”就重新开起了电动车。
算了。
宋泓玉也对自己这么说道。
到达商场电玩区后，章之杏抓着宋泓玉直奔抓娃娃机。
她搓了搓手道：“今天你是寿星，你来抓呀！”
宋泓玉斜睨了她一眼，朝她伸出了手。
章之杏叼着棒棒糖，后退了几步，“干什么呀？”
“我是寿星，抓娃娃还要我自己花钱吗？”
宋泓玉动了动手指，“拿来。”
“嗷——”
章之杏发出了哀嚎。
她从外套里扣扣索索摸出了点钱，然后攥成拳头，小心翼翼地放到宋泓玉的手上。
章之杏舔了舔嘴巴，说：“你省着点用哦。”
宋泓玉挑了下眉头，看了下手心。
他的掌心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五六个一块钱硬币，几张崭新的毛票，其中还夹杂着两张撕碎的棒棒糖糖纸。
在她楚楚可怜的眼神下，宋泓玉冷酷地将几元硬币尽数放到机器里换成了游戏币。
然后，他将剩下的毛票和糖纸塞回了章之杏的手心里。
“拿着。”
“嘤”
章之杏抽噎了下。
宋泓玉认真地看着抓钩，手下操纵摇杆。
夹空了。
章之杏有些自得地数落他：“要是我，最后那下往右一点就能抓到的！”
宋泓玉继续塞硬币，准备开始。
章之杏比他还专注，道：“你听我的一定能抓住！”
刚按下按钮，章之杏跳起来道：“最左边那个，就那个，按下下去右摇！”
橱柜内，抓钩轻飘飘擦过去，错过了娃娃。
章之杏亢奋了起来，“继续继续！肯定能抓住的！”
几个来回下来，在章之杏的指导下，宋泓玉依旧一个娃娃没抓到，硬币则已经用干净了。
章之杏煞有其事地道：“孺子不可教也！”
“我给你说，你的手速真的不行！以后要多练练！”
直到出了商场，章之杏还在数落他呢。
夜风凉极了，两人都有些累了，便推着小电车坐到了不远的长椅上。
章之杏靠在长长的椅子上，半晌，她出了声。
“其实，我今天确实什么也没规划。”
“嗯？”
“因为我觉得啊，你怎么可能真的会跟我走啊。”
闻言，宋泓玉沉默了下。
他轻声道：“对啊，我怎么真的跟你走了。”
“对啊！为什么啊！”
章之杏看着他，神情认真。
“大概是因为什么也抓不到，所以格外需要一个放肆的机会。”
宋泓玉笑了，黑眸弯弯的。
章之杏看着他，好几秒，她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笑得不好看，别笑了。”
宋泓玉拿下了她的手，没有再笑。
他的话音有些悠远：“我好像总是这样，抓不住自己的梦想，抓不住自己的人生，甚至也抓不住娃娃。”
“你刚刚笑得好苦。”章之杏一边拆着棒棒糖糖纸一边道：“搞得我感觉我嘴里也发苦。”
“是吗？我也不想。”宋泓玉淡笑。
章之杏看着宋泓玉，神情很认真：“对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念一首诗，念完了心情会好很多。”
宋泓玉有些疑惑，“嗯？”
“来一起念啊！”
章之杏说着就开始念，“啊，我的爱丽丝。”
“嗯，还是现代诗？”
宋泓玉笑了起来，跟着念：“啊——！”
他一个字还没念完，就感觉一个带有柠檬香气的东西塞进了嘴里，霎时间，甜味袭击了味蕾。
宋泓玉垂眸，只见是一根棒棒糖。
章之杏神情依旧认真，她伸出两只手挤着宋泓玉的脸道：“最后一个棒棒糖都给你吃啦，千万不能吐出来！”
灯光下，宋泓玉的面容愈发英俊，然而腮帮子却有一个鼓鼓的凸起。
章之杏笑开了，红唇的弧度极大。
宋泓玉觉得嘴里的糖果实在过分甜了。
甜到他感觉整个人的细胞都好像因为细胞渗透而被攫取了所有水分。
于是他的嗓子干哑，心脏狂跳，眼睛无法转动，呼吸也变得困难。
宋泓玉意识到——真正的意外永远无法阻挡。
“活得开心点嘛。”
章之杏站起身，又道：“再说了，你也不是什么也没抓到啊。”
“嗯？”
宋泓玉看着她。
章之杏清了清嗓子，站到了宋泓玉身前。
然后章之杏摇晃着身子，两手握着拳头敲打着宋泓玉的胸膛。
她眨了眨眼睛，掐着嗓门发出了嗲嗲的嗓音。
“没关系啊，你不是抓到了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我说的三更双更是放假后呀！16号假期才正式开始呢，我保证不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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