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预言家·其三<!>
自称爱丽丝酱的女孩子长的非常可爱。
但白川玛菲亚整个人的注意力重点,都在【琴酒】这个代号上。
真要论起来,她学《咖啡与酒》这门课也有一期了,gin这个词绝对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这种脑内画面的触发机制,她到现在也没太搞懂,目前能拿来做参考的,只有一个斯夸罗,和她那个脾气巨差的兄长大人。
——但真要论起来,她原先也算是日复一日听着兄长大人的故事长大的,但那个时候,一点要想起什么的意思都没有。
不同的是现在。
在确定【琴酒】这个词之后,玛菲亚没由来的就是知道,她已经处在脑壳疼的边缘了!
眼前的视界隐隐开始发黑,玛菲亚的脸色苍白的简直立竿见影,整个人瞬间生无可恋到动都不想动。
听见声音后,她倒是把偏头的动作做的轻描淡写,但这一晃简直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嘴巴张张合合蠕动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只有翎羽似的睫毛在微风中几不可查的颤了颤。
这一颤可不得了,自称爱丽丝的女孩子瞬间像是被人捏住了后颈的小猫一样,嗖的就炸了毛了。
“你是在挑衅我吗”
女孩子握紧双拳举在脸颊两边,闭着眼睛跟她大喊,“只是有一点点可爱而已,有什么好卖弄的,摆出那种表情,是指望我和之前那个笨蛋杀手一样,随随便便就对你心软吗?”
她的声音其实好听。
哪怕提高了声音发脾气的时候,也是好听的。
但落在脑内已经要思维暴走的玛菲亚耳朵里,所有声音自带三重以上的绝望回响,仿佛有人算着数在她脑子里咣咣抡大锤。
爱丽丝语气爱娇的说了这一长串,她能接收到的内容只剩嗡嗡嗡。
白川玛菲亚心说不好,立马抬手捂嘴。
——这串嗡嗡回响太久,她有点想吐了。
“你这家伙……突然干什么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孩子的声音里居然掺了些过于殷勤了的关切。
白川玛菲亚面无表情的“呕”了一声。
因为她之前多此一举转了下头,这一下基本可以说是对着人家的脸在干呕。
那是一张非常标准的震惊脸。
有那么一瞬间,带着蝴蝶结发箍的金发小女孩像是马上就要哭了。
“这不是挑衅,是在鄙视吧……”
爱丽丝的瞳孔震的都要没神了,不可置信到连哭腔都成功憋了回去,颤抖着声音道:“因为自己长得很可爱,就可以这样随便鄙视别人了吗?!”
“爱丽丝酱不要继续和你说话了。”
“哪怕是……拜托我的……我也不要……继续了……”
白川玛菲亚的视觉报废了一半,耳朵还轰隆轰隆乱响,虽然站姿仿佛不动声色,但就上面那句断断续续意味不明的话,已经是她连听带看,甚至半猜着补全唇语后,唯一能得到了的信息了。
这话什么意思来着?
玛菲亚觉得那里头好像缺了个主语。
但下一秒,就被女孩子娇蛮的表情带走了全部注意力(主要是她现在思考能力也有限),心说你刚才还斥责我“只有一点点可爱”,这里再发火,形容词就变成“很可爱”了。
话说默认我有资格鄙视你的话——你心里根本一直都觉得我超可爱的吧!
想到这里,她已经快要束缚不住自己暴走的思绪了,就很虚弱的抬了下眼睛,看着金发的女孩子气到差点原地跳脚,想说没事,你也不亏。
因为我也觉得你超可爱的。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在如何美化视觉,都救不了发自灵魂的呕吐感。
白川玛菲亚脑子里此起彼伏的闪过一长串画面,那感官效果,跟被人铺天盖地糊了一脸的加农炮差不了仿佛!
打头第一炮铺出来的,是个银色长发戴礼帽的吊梢眼美男子。
【琴酒】
随着这个名字对上脸,玛菲亚的潜意识里陡然冒出一道声嘶力竭嚎叫着的男声,一秒钟内把美男子扭曲成了个一个表情包,bgm一般的循环着五个大字:
【琴酒尽力了!】
紧随在这个念头之后,一长串五花八门的画面跃跃欲试这就要冲入脑海,复杂程度远胜她见到兄长大人xanxus那次。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她想:
【毕竟家庭教师才一百多集,名侦探柯南得有1000+了】
【而且还每年都有一部剧场版】
想完之后自己先愣了一下,剧场版是啥意思啊?
比起冲的脑壳疼的画面,这样没头没尾的念头,反而让她苦恼到忍不住想挠头。
那边厢,爱丽丝还在撇着嘴生气,等了半天,发现她还是同一个姿势站着没动——只是睫毛震颤的越来越厉害——摆明了一副信心十足,觉得单靠这一招,就能把她拖到心软的讨厌样子。
她才不要心软呢!
浅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双手抱臂退开了一步,气鼓鼓的直接坐在了废弃的邮筒上,时不时抬眼望一望她。
第一眼,没动。
第二眼
,还是没动。
第三眼时那个戴帽子的白头发,几乎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还可怜兮兮的咬起了嘴唇。
爱丽丝猛地捏紧了洋装上的蕾丝花边,什么啊,她才不心软呢!
结果白头发居然开始哼唧了。
一小点一小点的,带着气音的“嗯”声。
好可爱哦……
不行。
可是真的好可爱啊,可以抱一下就好了……
不对,她做了那么失礼的事情,难道因为可爱就算了吗!
可是……
“我不管了啦!”
在白川玛菲亚头疼到真的流出眼泪之前,金发的爱丽丝酱反而先一步哭了出来:“林太郎!”
“林太郎躲在哪里了,快点出来啦!”
喊的可以说是相当及时了。
玛菲亚原本瞳孔都要扩散了,满脑子加大加粗的【xxxx杀人事件】的大字标题,跟加了二点五倍速的弹幕一样嗖嗖嗖乱飞!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个小男孩锲而不舍但中气十足的喊【真相只有一个】的循环回音,涨的人脑壳都要炸开了——毕竟1000多集呢不是——瞬间被这出类拔萃的一嗓子压下去了大半。
还好还好。
其实白川玛菲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心有余悸什么,她就是很庆幸。
庆幸完了头疼还没过去,她干脆往后一靠,撑着墙一阵摇头晃脑,试图把眼前的黑影和鼓膜里的回声一起甩掉。
这通头昏脑涨的间隙里,突然有灵光嗖的一闪。
林太郎这个名字,怎么也这么耳熟呢……
在哪儿见过吗?
她一边思考着这个,一边还努力的甩着头,最后虽然成功的甩掉了黑影,但脑袋给晃的有点晕。
白川玛菲亚扶墙重新站稳的时候,觉得自己都能听见脑部软组织在头盖骨里咣当咣当乱晃的声音。
现在是纯粹生理意义上的头晕想吐了。
睁眼时,爱丽丝已经发完脾气了,貌似正被人好好的哄着。
半蹲在她面前的男人,穿着件随处可见的白大褂,五官……大概是帅的吧,但是他一直耷拉着眼角,整个人既无脾气也无风度的对着个子小小的女孩子作捧心状,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拖着可爱的长音——可以说从头到脚,都弥漫着一股不知哪来的,名为中年危机的糟心味道。
气质和脸相互抵消之下,颜值骤降仿佛路遇断崖,甚至成功干扰到了玛菲亚在贫民窟练出来的、那双能精准发现美的眼睛。
咦。
被煞到女孩子下意识退开了一步。
总之先离他远点。
“啊。”
因为这动作造成的声响,正捧着心的男人,像是才注意到墙角还站了个人的样子,终于舍得把眼睛从爱丽丝身上挪开了点,拨冗瞟了瞟脸色苍白还一言不发的白川玛菲亚。
“啊呀啊呀。”
他只平淡的扫过她所站的地方,然后便再次发出了一阵无意义的语气感叹。
男人稍显尴尬抬手撩起耳畔的头发,笑容中充满了浮于表面歉意:“爱丽丝酱发起脾气来可真是累人。”
他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一句:“光顾着哄你,我都忘记了原本是要干什么来了。”
结果爱丽丝完全不吃这一套的样子,当即“切”了一声,摇晃着小腿直言反驳,说嫌累你就直接走开啊,“都变成中年大叔了,还说什么耍帅台词。”
“才不要呢!”
玛菲亚眼见他立刻弯下腰去,急急忙忙的为了一句玩笑话认真解释起来,说:“为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多累都是愿意的哦。”
“林太郎骗人!”
“哪有!”
这股中年危机感……
白川玛菲亚下意识攥紧了衣服的前襟:要不是五官底子在那儿,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大龄变态。
而且……
她机不可察的歪了下头,看着男人侧影的眼珠子里,空荡荡的没敢带半点多余的情绪。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生物本能。
倒不如说……
玛菲亚下意识看了眼脚边的尸体,有“丈夫”先生的极端反应珠玉在前,具体到她这个人身上时,不如说看到后直接【惊讶】和【触动】才是正常反应。
他的反应太普通了——普通的反而不正常。
像是注意到了她长久凝固住的眼神,爱丽丝抬手打掉男人想摸她脸的大手,侧头便回了她一个骄傲与示威同在的小眼神儿。
什么啊……
玛菲亚心说本以为是个中年危机的普通恋|童|癖,敢情你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吗?
这个认知,让她产生了一股发自内心的羡慕。
真好啊。
她看着爱丽丝的眼神,带着一丢丢自己都没察觉的敬仰——早早找到一个可以包吃包住的长期饭票,尤其还言听计从到这种样子,说起来,除了气质丧,长的也相当不错……
不能再看了。
玛菲亚转头去看地上的尸体,再看,羡慕都要变成嫉妒了。
但在满怀憧憬的同时,她还是忍不住暗暗撇了下嘴,就很惋惜:这个人也是穿白大褂的,要是夏马尔答
应要她就好了。
“对了。”
恢复了正常的低沉男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从兜里掏出了张折好的白纸,问说:“这是你的东西吧。”
他修剪圆润的指尖点着边沿,说:“这是刚才在广场边缘捡到的,不好意思啊,为了确定失主,我打开看了一下。”
纸张打头一行大黑字:《附加积分兑换表》,下面还写着表格持有人的姓名和学号。
男人说刚捡到的时候,这个内容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不愧是黑手党的发源地,”他一副感叹的样子,“基础教育做的真好呢。”
唉?
玛菲亚切切实实的歪了下脑壳:吓到你的居然是这个吗?
“喂你!”
男人依旧是侧身侧到几乎背对着她的样子,反而是爱丽丝酱唰的一下抬手指了过来:“林太郎是我的啦,不准你故意在他面前做这种可爱的动作。”
“唉?”
“唉什么唉啊,你又歪头做什么?!”
“这种糟糕的中年大叔根本经不起诱惑的,”她双手背在背后,小巧的鼻子拧成一团,对玛菲亚要求道:“你也不要一直盯着他看,眼睛漂亮了不起吗,我的眼睛更漂亮!”
林太郎毫不犹豫的说:“是呢。”
玛菲亚原本其实是在看表格的,但无端经过这一连串的“林太郎”糊脸,读音一个劲顺着耳朵往脑子里钻,之前险些被打断的那种熟悉感,眼瞅着又要回来——
——“说起来,你的名字居然叫做玛菲亚吗?”
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次说话时,他依旧没有转头过来,只是一边盯着表格,一边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捡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可是把我吓了一跳呢,”他说,“罗马音看起来像是遇到了本国人,但mafia这样的拼法,实在是少见的很呢。”
玛菲亚眼前重新出现了幻视,导致她只听清了对话前半截,最后为了避免尴尬,回答了一句好巧哦。
爱丽丝说哪里巧了?
“那对夫妻一看就不正常——而且你这家伙跟人走的时候,表情安定的那么假,一眼就能看出你不正常了!”
“要不是有趣,谁要来找你玩啊。”
她撇了下嘴,抬眼道:“我不来的话,你觉得林太郎会理你吗?”
又是林太郎……
白川玛菲亚咬了下嘴唇,眼睫颤动的相当厉害。
她现在确信了,“林太郎”这个词果然也带着什么敏感信息,于是下意识抬眼去看了看林太郎本人,殷切的期盼着他拿出恋|童|癖该有的糟心脾气——别再只是单纯的哄,赶紧做点什么动作,控制一下这个情绪激动的小可爱啊。
结果殷切的眼神才递过去一半,正在发脾气的和投入着哄人的两个人,几乎同时顿了一下。
下一秒,爱丽丝啊啊啊的喊了出来。
“你这家伙有完没完啊!”
要不是手边没有何用的东西,玛菲亚觉得她可能都要信手砸人了,“我可警告过,你不准假装可爱的去看林太郎的吧!”
说完一扭头,叮嘱说:“林太郎也不准看她!”
被提了这样蛮横要求的“林太郎”本人,像是挺无奈的回首冲旁观者笑了一下,转身后说:“吃醋的样子也好可爱呢……”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膈应了起来,一个劲的碎碎念。
“原本爱丽丝好冷漠啊,我都怀疑自己被讨厌了呢。”
“中年大叔不要妄想别人会为你吃醋了好吗!”
玛菲亚原本被他侧头时扫过的那一眼,看的后颈一阵发凉,结果还没等哆嗦起来呢,这俩人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吵架了。
只剩她孤零零的站在一边,再想去看时,刚才男人那藏在漫不经心之下、几乎快要实质化扫过去的视线,瞬间变得就像是她的错觉一样了。
无论玛菲亚怎么样努力的辨认,耳边此起彼伏的,也只有林太郎,爱丽丝酱,林太郎,爱丽丝酱这样车轱辘式来来回回的废话。
玛菲亚盯着中年危机的背影,越是仔细的观察,越觉得废和丧才是他的本质,那道眼神绝对是自己错觉!
最后兜兜转转的,眼神反而落在了他腰侧。
她发现这位男士之前揣表格的衣袋里,还放着一张证件一样的东西。
这个距离,只能看到张缩小的照片,就是眼前这个(可能很花心的)饭票本人。
下方是名字,只能看见一半,写的居然是汉字。
森。
玛菲亚想,原来姓森哦?
那连起来读,爱丽丝这个饭票的名字,是叫森林太郎吗?
森……林太郎。
更熟了是怎么回事?
玛菲亚今天一直蠢蠢欲动的脑子终于因为这个名字破开了阀门,她眼前一花,脑海中无形中闪过去一沓厚厚的试卷。
填空题第一题。
她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总算没再出虚汗,轻而易举的捕捉了确切的画面,情不自禁的跟着读出了上面写的打头的三个字。
“森鸥外。”
还是挺标准的日文发音。
“唉?”
在她还双眼飘忽的时候,自娱自乐中的两个人又是同时一顿。
“你为什么会知道林太郎的名字,他这么有名的吗,”小女孩直言开问,说罢还瞥了一眼,看的对方下意识叹气又挠头,她于是切了一声,说:“不就是个大夫而已?”
玛菲亚让她的话稍微扯回了些神智。
她强撑着仔细打量了一翻这位森先生:依旧只有五分之一的侧面,打眼一看只有个背影,除了白大褂能让她想到夏马尔,确实没觉得哪儿特别的眼熟。
事实上,西西里附近穿白大褂的人很多,要不是爱丽丝说,玛菲亚都没意识到她找的这张饭票居然还是个医生。
真好啊。
不止包吃包住,言听计从,长得挺帅,还能顺带负责看病呢……
但这么一想,她脑子里再次闪过那张试卷,心说他叫森鸥外唉,当医生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毕竟填空题第一题写的很清楚:
森鸥外,原名_______,日本医生,_______,______,药剂师,翻译家,其代表作为《_______》和《_______》。
是19世纪明治维新后_________的代表人物,和_________,_________一起,并称为日本近代文学的三大文豪。
试卷底下一同闪过的,还有白底蓝字,貌似是拿圆珠笔打的小抄。
相关的答案写在左下方很小的地方。
分别是【森林太郎】【家】【评论家】,代表作为《舞女》和《阿布一家》。
然后在最上面补了一行小字,写的是【浪漫主义代表人物】。
标准答案啊这是!
三大文豪这个关键字下面,还专门划了线,仿佛是老师刻意强调过的重点。
玛菲亚顺着脑海中闪烁的画面努力的看,终于看清了三大文豪这个知识点后面跟着的三个名字。
分别是:“夏目漱石,森鸥外,和芥川龙之介。”
“什么?”
“唉?”
玛菲亚被耳边响起的声音惊的猛然回神,敏感的耳垂捕捉到说话人呼出的热气,下意识便想往后退。
结果她脚下正沁着一汪热血(来自于一言不合被搭档反杀的妻子女士),半干不干黏黏腻腻的,赶上鞋底将要打滑的档口,原本已经偏移的重心,却被搭在肩膀上的手掌推回了原地。
“要小心点啊。”
白川玛菲亚闻声抬头,只见爱丽丝的饭票,不知何时已经弯腰站在了她眼前。
那双看不透的眼睛依旧让人下意识想要避开,但仔细一看,对方也只是很正常的、满怀担忧的注视着她而已。
玛菲亚心想难道别扭是因为他瞳孔长的比较小的缘故吗?
然而随着她面无表情的因为疑惑而眨了眨眼,男人曲起的指节像是被忽闪的睫毛柔化了,捏在她肩膀上的动作慢慢变成了轻轻的放着。
拇指贴在衣领的边沿,指尖一点点的地方,虚虚贴在女孩的皮肤上方。
此时此刻,那一点点的循环最末端,正几不可查的颤抖着。
在白发小女孩被宽大帽檐半挡住的上方,从她看不明晰的高处,男人几乎可以说是炙热的眼神,长久的停在自己的拢住了对方肩膀的右手上。
因为她无意间一句话而瞬间紧缩的瞳孔和神经,终是在这一点点碰触的“安抚”下,慢慢恢复了正常。
他的背后,金发的小女孩双手抱臂,仰头哼了一声。
玛菲亚好奇的去看她。
比起森鸥外,她对勉强算是找饭票届的前辈爱丽丝,反而生出了不少下意识的亲近。
——要不是脑内不受控制的思维活动太剧烈,玛菲亚肯定当场找她取经,学习先进经验了。
但也正是因为脑内活动太剧烈,她其实不太能分出精力来注意现实世界,半点没察觉到自己刚才【没有前因后果的,突然说出几个名字,说完了还要念念有词】的行为,看着跟神经病一样。
她甚至都没注意到,林太郎恢复正常以后的瞳孔,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小的异常。
“夏目漱石。”
白川玛菲亚不自觉的念出了这个三选一后最耳熟的名字,脑内乱闪的思维火花一个劲的自我发散,最后不约而同的凝成了一句话:
“今晚的月色真美。”
这句就很熟了!
她下意识捏了下耳垂:简直熟透了,不止这句话熟,这背后的梗她也知——
“注意一下医生的问话哦。”
只在最开始问过一句“什么”的中年医生叹了口气,落在小女孩肩膀上的手掌缓缓摊开,自然的以指节划过对方稚弱的颈项,蹭着耳侧未干的冷汗,轻柔却不容拒绝的贴在了女孩子冰凉的额头上。
“是癔症了吗?你在说胡话哦。”
他的声音温柔的吓人,听的玛菲亚耳垂都止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不过声音好听也不能骂人啊……
“才不是说胡话呢……”
她在脑海里艰难的揪住这一撮灵感的尾巴,有气无力但不甚耐烦的切了一声(其
实看不太出来)。
“我难得一次想起什么东西的时候没有头疼,不要随便打扰我啊。”
说完看了眼饭票的主人:你管一下他哦。
“唉。”
爱丽丝转头没动,反而是男人不为所动的发出了一声代表疑问的感叹,贴着她额头的手掌,还得寸进尺的蹭了蹭。
因为很温暖,玛菲亚不得不承认还挺舒服的,下意识眯了下眼睛。
虽然这个神情变化搁她脸上轻微的几乎看不出来,还被帽檐挡住了大半,但出现过就是出现过。
于是下一秒,男人的拇指便轻轻一动,状似无意的直直落在了她的眼角处。
“脑内妄想是很严重的神经性疾病哦。”
“小孩子神经发育不完全,脑内异常放电的话,是会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奇怪词汇呢。”
说罢,这男人就要来扒拉玛菲亚的眼皮,左手还很熟练的从兜里掏了个小型手电筒出来,按亮了就想往她眼睛里照。
“毕竟在日文的语境里,根本没人会取漱石这样的名字哦。”
他像是把玛菲亚当做了闹腾的儿科病人,说服教育信口就来:“mafia这个名字有点少见,但白川是日文的罗马音吧。
“你是混血儿,可能不太懂,我却是很了解的哦。”
他这么说,玛菲亚就有点不服了。
——我可是上过日本近代文学史选修的人!
说起来,她期末那张卷子只得59分,就是因为森鸥外这个填空题:在空格分姓名两节的情况下,她把【森\林太郎】,填成了【森林\太郎】,才万般饮恨的挂了科的!
这没头没尾的念头是突然袭上脑海的,还没等白川玛菲亚的主观意识,辨认出上面内容到底是个啥,便立刻散成了细碎的文字。
最后只剩一个【叫森鸥外的果然都很烦】这样的结论,控制着她的面部神经毫不遮掩的翻了个白眼。
鼓着脸颊,眉目半敛,超级可爱的那种白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耳边捕捉到了一丝像是男人喟叹的声音。
她敏锐的一抬头,森医生的表情一如既往,落在她额头上的手也自然的拿开了,然后落回自己的头上,语气无奈的下定论到:
“冷汗把皮肤都浸凉了,焐了半天也不见热呢,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确定了你没有发热。”
玛菲亚心说这难道是在讽刺她烧晕了说胡话吗?
“没有哦。”
“因为玛菲亚很可爱,所以说什么都可以是对的。”男人的语气理所当然的甚至会让人觉得他真的说了一句相当普通的话,“我只是担心一下你的身体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白川玛菲亚觉得自己在这位医生的眼睛里,看到了和“丈夫”先生一样的深重又浓烈的触动。
但下一秒,这触动便风一般的便消失了。
这个男人眼睛里的神色,又变成那种看不出深浅的“普通”。
医生双手插袋,轻声劝阻说:“但就算我觉得是对的,当某种【异常】正客观存在的时候,还是要积极去看医生哦。”
他像是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比如【脑海里突然出现根本不符合日本人取名规则的日本名字】的时候。”
——这不还是再纠结夏目漱石吗?
玛菲亚心说你鸥外这个名字其实也怪怪的,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人家呢?
她脑内那张小抄图片清晰的很,在森鸥外的下一行,就清清楚楚的写着:
“夏目漱石,原名夏目金之助,笔名漱石,取自《晋书·孙楚传》。”
她念的也是清清楚楚的。
森鸥外的眼神长久的落在女孩身上,时不时便忍不住要在她脸颊上逡巡一番的轻薄赞叹,和因语言内容而越发深重的惊讶,扭曲般的一再自他眼底交替出现着。
反而是被注视着的女孩子没什么纠结的意思,抬手敲了敲脑壳后,还在那一个劲回忆:
她记得这段是要默写的文言文,老师划重点时让背过!
想到这里,念头一如既往的在脑海中散成碎片,倒是背诵的记忆浮出水面,她下意识嘴唇轻启,跟着本能念说:
“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
念的还是超标准的中文普通话。
比之前那段日语熟练多了。
念完之后她不知怎么居然有点骄傲。
那边厢,森医生像是笑了一下,饶有兴致的重复道:
“是叫夏目……金之助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挪到晚上,应该是26日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吧。
一个没有看过文野的女主,也只能靠近代文学史选修了不是吗?
夏目老师的黑历史正蠢蠢欲动,他的学生整个人都跃跃欲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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