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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流量小生(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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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快雪看在这是阿真儿子的份上, 忍住了下毒手的冲动。松雪华看他气呼呼的样子,还是觉得好笑, 边笑边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难怪我这几天脸都有点不舒服。”江快雪进浴室重新洗了把脸, 把洗面奶都弄干净了,在跟拍助理的指导下重新抹了一遍脸。

    松雪华有点抱歉地看着他:“我现在要去市里头买点抗敏的药和护肤品, 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身上有钱?”

    “今天刚赚了。”

    江快雪于是跟他一起出门了:“你知道要买什么吗?”

    “我刚才跟助理联系了一下,他问了医生, 给我开了单子。”

    两人出了门, 碰见一起出门找活干的郭广清和邱水灵, 四个人戴上口罩, 结伴去了市区。

    两队人马在中转站分头行动, 郭广清和邱水灵去夜市摊子上碰运气,江快雪和松月真去找药房。

    他们都带着摄像师和跟拍助理, 走人多的地方容易被人围观, 两个人干脆坐公交车。晚上的公交车人不多, 他们坐在一起, 明亮绚烂的霓虹灯在车窗上明灭闪烁。

    弹幕里正在讨论:【刚才郭广清和邱水灵要去夜市摊子上,他们不怕被认出来吗?】

    【是啊,有点担心了,虽然戴了口罩,但是夜市人那么多, 肯定也有正在看直播的。】

    【还好水灵是跟郭广清一起行动, 不然如果是她跟方思微两个女孩子, 就算有跟拍助理跟着也还是很危险。】

    【没事的, 私生饭虽然有,但大部分粉丝还是理智的。】

    【2333刚才切到方思微和柳明渠那边去看了一下,柳明渠居然在打扫厕所卫生。】

    【他好惨,怎么每次找到的都是最臭的活啊?哈哈哈哈。】

    摄制组就坐在后排,江快雪估摸着离得远他们听不见,小声跟松雪华咬耳朵:“我上次回家,爷爷问了我解除婚约的事。他已经答应了。”

    松雪华一愣,倏然抬起眼睛,没想到似的意外,那眼睛亮得像春雪,带着一点猝不及防的脆弱。

    “他应该已经跟你爷爷商量了,你跟你爷爷说了吗?”江快雪问他。

    松雪华蹙起眉头,挪开眼睛看着窗外,潦草地点了点头。

    江快雪还想问问他有没有跟爸爸说,阿真什么反应,见他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不知是不是怕被节目组听见?他也闭上嘴,没再多说。

    只是松雪华那之后就一直没什么精神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冷淡。两个人到了药店,他买了口服的药,看到药店里还有药妆,跟着买了抗敏喷雾,帮江快雪拿了个修复霜,把钱花的差不多了。

    江快雪看了看那个修复霜,问松雪华:“这怎么用?”

    “就睡觉前擦脸上。”松雪华看起来还是有点兴致缺缺的,话也不愿意多说。

    两个人也没在市里多逛,很快就回了漆器厂的宿舍。

    柳明渠和方思微都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出去找活干了。江快雪把修复霜打开,抹在脸上,关了灯上床躺下。

    弹幕刷个不停:【有没有搞错!才十点钟就上床睡觉?】

    【前方的朋友你一定是没看过第一期。江快雪一直是这种老年人作息啊。】

    【可怜松雪华,要跟着早睡。】

    【早睡挺好呀,雪花平时工作那么累,这几天就早点睡养养身体吧。】

    松雪华就睡在他对面,面朝他侧躺着,黑暗中一双雪亮的眸子,江快雪抬起头,不解地问:“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身上痒得难受?”

    松雪华闷闷地哼了一声。

    江快雪坐起来,走到他床边:“给我看看?”

    松雪华坐起身。江快雪已经打开了灯。

    两人走到摄像机的死角,松雪华把衣服掀开,身上也跟着起了红疹。

    松雪华拿了药膏,把胸前那一片涂抹了,后背他看不见,只能让江快雪帮忙。

    江快雪用手指一点点抹了,问他:“那你今晚怎么睡啊?我看你只能侧着睡了。”

    松雪华侧着头,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忽然说了一句:“你江遥那个角色演得挺好的。”

    江快雪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我都没办法出戏了。”

    弹幕发个不停:【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干嘛呢?】

    【刚才雪花说什么?江遥那个角色演得好,什么什么没办法出戏?】

    【惹听不太清,不过雪花是真心夸江快雪的演技吗?】

    【剧组给了多少宣传费,这两个人宣传得这么卖力!想去看剧了!】

    【就我一个人想知道他们两个人躲在角落里干嘛吗?有jq!】

    【雪花身上过敏很痒,江江帮他上药呢。】

    【啊啊啊江快雪放着我来!】

    江快雪有点困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松雪华已经把衣服放下来,拿了药膏,回床上侧躺着了。

    第二天江快雪醒得早,洗了脸抹了脸就赶到食堂帮忙。他帮着把包子馒头蒸上,接着坐在小板凳上削土豆皮,萝卜皮,择菜叶子,把一天的菜全部择好洗好。忙活了两个小时,八点了,食堂大师傅招

    呼大家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就在窗口帮忙。

    漆器厂的工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人不多,估计不到五十个。江快雪戴着口罩在窗口帮忙,另外五个陆陆续续来了,看见了他,都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江快雪掂着勺,给每个人都多打了一点。

    到了快九点,他下了班,走到后厨门口,就看见五个人都在那里等他。

    “走了小老弟!一起去上课。”郭广清亲密地勾着他的脖子。

    江快雪心中有点异样的温暖,他一个人孤僻惯了,被朋友们等下班这几乎是头一次。

    谭老师已经在作坊里等他们了。

    “昨天咱们拉的胚子还没干,本来拉胚之后得修胚的,今天咱们暂时不修胚。”谭老师拿了几个她自己做的花瓶干胚分发下去:“大家先拿我做的这几个石膏胚练手,学习修胚。你们自己拉的胚子,明天应该就干了,明天再修。”

    她扫了几个人一眼,看到松雪华脸上红红肿肿的,笑了:“看来昨天有人叫漆给咬了啊,老师准备了药水,给你们涂一涂。”

    她端起桌案上的一个小碗,大家都伸长脖子,望着那碗里的绿色汁水。

    “老师,这是什么啊?一股韭菜味儿!”

    “韭菜汁。”谭老师走到松雪华跟前,拿刷子在他脸上刷了刷。

    松雪华没躲,虽然这气味的确不好闻,但脸上痒痒的又不敢挠也实在是难受。

    其他几个人看了都笑,郭广清还拍拍松雪华的肩膀:“咱们雪华颜值就是高啊,你们看,脸刷绿了都还这么帅。”

    松雪华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别笑我,你们也都小心点吧。”

    弹幕也哈哈哈笑起来:【这一定是松雪华最不想回忆的经历。】

    【有点惨可是为什么我好想笑啊哈哈哈哈。】

    松雪华脸上涂好了,谭老师把剩下的韭菜汁递给他:“你身上有没有过敏?自己擦一擦吧。”

    松雪华接过韭菜汁,跟江快雪招呼一声:“我们到洗手间去。”

    他一个人倒是能涂胸前的,但后背看不见也够不着,必须得叫个人不可。

    【我去这两个人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吗?雪花不找别人就找江快雪!】

    【心情有点复杂,看在他是雪花朋友的份上,以后不黑他了。】

    【额……有点担心雪花被蹭热度(小小声)】

    松雪华和江快雪现在在分频镜头,不在主频道上,会跟到分频来看的,都是他和江快雪的粉,以及有好感的路人,会在弹幕里替他担心很正常。不过立刻就有人帮江快雪说话了。

    【江快雪一点事业心都没有,而且人家想要资源会让家里拿钱砸,朋友你不用操这份心哈。】

    江快雪跟在他身后,两人把跟拍的摄影师们关在洗手间外,松雪华卷起衣服,让江快雪帮忙。

    “昨天不是吃了药吗?怎么还没好?”

    “没那么快。”松雪华低着头,看着江快雪小心帮他涂汁水。

    江快雪蓦然抬起头,恰好对上松雪华秋水般的眸子。

    江快雪不禁称赞了一句:“你的眼睛真漂亮。”

    松雪华翘起嘴角。

    “像你爸爸……”

    “好好的提我爸干什么。”松雪华嘟囔一声,扣上衬衣扣子,跟江快雪回到作坊。

    其他几个人已经在用机器修胚了,他们连忙坐下,按照谭老师的指点修胚子。

    这就是个细致活儿,谭老师教的很认真,一个一个指出问题,帮忙修改。修了胚,她接着教大家调漆。

    把泥瓦灰和大漆调和在一起,搅拌均匀。刚才修石膏坯子大家难免蹭到一身石膏灰,这时候调漆又蹭了一身泥瓦灰,别说两个爱干净的姑娘,就是柳明渠这种特别注重形象的男人也是不由自主地感慨:“咱们这是干净不了了。”

    “还是江哥聪明,还戴了个围兜。”邱水灵羡慕地瞅瞅江快雪。

    江快雪围了一条藏青的挂脖围裙,是他跟厨房借的,他也怕工作的时候弄脏衣服。

    “厨房还有几条,你们可以跟阿姨们借一下。”

    几个人懒得跑,不愿意去,继续蹲在漆桶前调漆。调好了漆,谭师傅带着他们批灰裱布,这种工作没什么乐趣,就是靠得耐心。江快雪孤僻惯了的人,垂着眼眸认真批灰的侧脸很有匠人的模样。

    邱水灵忽然说:“我发现了。”

    大家都抬起头,看向她。

    “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松哥总是在偷看江哥!”邱水灵玩笑般喊了一声。

    松雪华跟江快雪对视一眼,心虚似的挪开眼,给自己辩解:“瞎说,我是看江快雪做得好,看他怎么做的。”

    邱水灵也哈哈笑着解围:“我开玩笑呢,松哥瞧你急的。不过江哥做的是真的好。”

    弹幕:【哈哈哈邱水灵的眼睛是雪亮的!】

    【cp粉收敛一点,雪花都说了是看江快雪做的好。刚才方思微也在看江快雪呢。】

    【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嘛。主要是看久了也好累,他们制作的过程又不能快进。】

    【我也觉得有点枯燥了……】

    【可是这个节目就叫做《手艺人》,肯

    定是主要讲大家学习手艺啊。】

    【是的,能三百六十度关上爱豆的无死角美颜,我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批了一次灰,就得等胎体阴干,谭老师让他们把漆器都放到窨房里,跟大家解释:“胎体等阴干之后,还要再取出来批灰裱布,这一道工序要重复数次。而你们的成品做得好不好,跟胎体有最直接的关系。不过今天因为咱们时间的关系,没办法等胎体阴干了。我先教你们下一道工序——脱胎。”

    她又拿出六个已经批灰裱布完毕的小碗胎器分给大家。看得出来她为了教好六个人,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大家把胎器里面的稻草绳子全抽出来,石膏捣碎,倒空,剩下的就是咱们要的胎骨了。”

    六个人打了水来,先是把稻草抽出来,跟着在水里浸泡一遍,这样里面的石膏遇水软化,用竹片把石膏捣碎,倒在一边,胎骨内壁上还残留着石膏,用刷锅的丝瓜瓤擦一擦,就都清理干净了。

    干了一上午,几个人有点累,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都还提不起精神。

    饭桌边,方思微摸了摸脸:“有点痒,水灵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过敏了。”

    她脸上有点红红的,看来是今天接触了漆,也跟着过敏了。松雪华说:“我那里还有点药,等会儿回去给你吧。你们昨天晚上都找到工作了吗?”

    刚才节目组的负责人已经来过,跟他们算过账了,住宿,每天一百块钱,在食堂吃饭,一顿饭十五块。每人每天得要一百四十五。

    柳明渠取出几十块钱,放在桌上,这是他昨天清理垃圾打扫卫生赚到的钱:“今天我会继续工作,在今晚休息之前能凑到一百五十块钱。”

    江快雪把早上打工的钱放在桌上,一个小时五十块钱,他干了两个小时,一百。

    方思微拿出五十块钱:“今天帮工人搬漆器赚的。”

    江快雪忽然想起来:“对了,厨房还缺一个洗碗的。”

    他在邱水灵和方思微两人脸上看看,洗碗总比搬东西这种体力活好得多吧。哪知道方思微连忙摇摇头:“我不洗碗,洗碗伤手啊。”

    邱水灵得意地哼哼两声:“我也不洗碗,我昨天赚到钱啦!”

    郭广清坐在一边得意地笑,邱水灵从牛仔裤口袋掏出一把钱,拍在桌上,得意地扬起下巴:“各位这几天的食宿就由我和郭哥包了!”

    “哇!”方思微惊呼一声:“你们发了啊。”

    “昨天在夜市端了一晚上的盘子。”郭广清揉了揉胳膊和腿。

    “没有被人认出来吗?”

    郭广清笑笑:“有节目组跟拍,我们俩戴口罩也没用,不过老板要的就是这个明星效应。”

    邱水灵跟着点头:“老板昨天给钱的时候可大方了,还问我们今天去不去。”

    她点了点桌上的钱,笑嘻嘻地说:“不过咱们现在都赚了小一千了,也够我们这几天的食宿了,不够再说吧。”

    她把钱推到江快雪跟前:“这次还是江哥管钱吧。”

    吃了饭,松雪华拉着江快雪走到一边:“食堂还缺个洗碗的?”

    江快雪点点头:“你想去?我带你过去吧。”

    他领着人进了食堂后厨,阿姨们正在忙着打扫卫生,江快雪直接说明来意,阿姨也很爽快,让松雪华留下试用。

    松雪华卷起袖子,围上围裙,站在水槽前洗刷碗筷。江快雪有点不放心,人毕竟是他介绍来的,万一把碗盘摔碎了就不好了。他在旁边看了十来分钟,虽说松雪华是个富贵少爷,但做事很认真,碗都洗的很干净,就是动作慢了点。

    “你早上起得早,赶紧回去睡午觉吧。我昨天用的药放在桌上,你拿给小邱。那药一天三次,一次一粒,让她别弄错了。”

    江快雪嗯了一声,离开食堂,按照松雪华的交代把药给了邱水灵。邱水灵问他:“江哥,药还有没有多啊?”

    “药不是好东西,不能多吃的。”

    “哎,不是。是思微她也有点过敏了。”

    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江快雪发现过敏的人有点多。谭老师对这已经早有准备,又端了一碗韭菜汁,笑眯眯地往几个人脸上涂汁水。

    松雪华坐在一边笑:“早上是谁笑我笑得最大声啊?”

    几个人都苦着一张惨绿的脸,邱水灵把眼睛转向江快雪:“就江哥脸上最干净,白白的。”

    “是啊!我们都丑了,小老弟怎么能一个人独美!”郭广清坏笑着,端起韭菜汁:“你们上去把他按住!”

    江快雪还来不及跑,就被眼疾手快的柳明渠按在了座位上。

    邱水灵按住了他的另一边。

    江快雪连忙向松雪华求救,松雪华站在一边,抱着胳膊笑得十分开心。

    郭广清坏笑着,把韭菜汁涂在他脸上。邱水灵还在一边兴奋地嚷嚷:“谁的手机能借我们用一下啊!必须拍照留念!”

    节目组的跟拍助理很爽快地借出了手机,给六个绿脸人来了一张合照。

    弹幕里纷纷表示:【已经截图!马上就去发微博!】

    谭老师等他们闹够了,才开始上课。今天上午已经教了他们脱胎,现在该打埝了。

    “到了这一步

    ,大家都慎重一点,别一个不小心,把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一个胎骨给毁了。”谭老师拿着一个光滑的胎骨,沾着红漆,小心地给大家示范如何打埝:“打埝呢,就是把漆点涂上来,漆的高度高于胎骨表面,后续再上漆然后打磨抛光之后,才会看到流光溢彩的纹理。”

    “你们点涂的时候,注意别太死板,这样才能让花纹有流动感。”

    六个绿脸人小心地拿起胎骨,江快雪看了看色漆,选了孔雀绿的颜色打埝。

    他有绘画的功底,打埝时轻松写意,行云流水,挥洒自如。谭老师来看过,没有多说什么。打埝做完了,得等它干,谭老师还是让大家把漆器放到昨天的窨房里,并拿出昨天他们放进去的石膏坯。现在天气热,经过一晚上,石膏坯也都干了,六个人仔细修了坯,又开始重复昨天学习过的功课——调漆,批灰裱布。

    江快雪做得很认真,他是很想把这个提匣做好的。

    等到重复了昨天批灰裱布的功课,谭老师又让他们把作品放进窨房里,取出昨天第一次批灰裱布的胎体,进行第二次批灰裱布。

    学习没那么多乐趣可言,六个绿脸人认真学了一个下午,下了课,谭老师回家了,六个人站起来,捶捶腰背,活动活动,一起往食堂走去。

    六个人的钱已经够食宿了,暂时没有压力,走路的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晚上吃了饭,松雪华去食堂洗碗赚钱,柳明渠去清理卫生,江快雪就和他们三个一起打打牌。

    郭广清是很想拉着几个人玩游戏的,可惜手机被没收了,他们只能打牌。

    江快雪很少有这种和朋友相处的轻松经历,一时间感觉不可思议,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轻松又惬意。虽然郭广清他们的友善是因为有镜头跟着,带着几分表演的性质,但也令他觉得难能可贵。

    江快雪脸上的笑容不禁多了一点。

    第三天还是重复第二天的日程。江快雪早早起床,赶到食堂帮忙,吃了饭,跟大家一起上课。谭老师继续重复之前教过的步骤,让他们练习批灰裱布,并试着给昨天打了埝的胎骨上漆。

    这漆要刷十多层,十多层加起来,也只有几毫米的厚度,是个细致活儿。他们是来学漆器的,终于能开始动手刷漆了,几个人都跃跃欲试,按照谭老师的指点认真刷上第一层漆。

    “每刷一次漆,都得等它干了才能刷下一次。而且每一次刷的漆,颜色都得不一样。”

    江快雪盯着他的胎骨,他打埝用的是孔雀绿,刷第一层漆,就选了静谧的蓝色,小心把漆刷好,他按照谭老师说的,再次把胎骨放到窨房里,等它干透得到明天了。

    他觉得这种学习的日子挺快活,虽然也不知道这节目拍出来好不好看,但是他在录节目的过程中收获了不少东西。

    第四天上午他们就该离开了,在离开之前,谭老师又教他们批了一次灰,刷了一遍的漆,等他们再次过来学习,就该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坐上大巴车,负责人看着几个头碰着头拿着手机玩游戏的嘉宾,失笑道:“大家先别忙着玩游戏,我们的节目除了在平台直播,也会有一个剪辑版在电视频道播出,第一期已经制作好了,明天在微博上就会放出节目预告,到时候麻烦大家都帮忙转发一下。”

    现在的节目采取直播的形式,可是观众们并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拿着手机看节目,肯定会错过很多有趣的细节。节目组把视频重新剪辑一遍,节奏加快,三天的节目压制到九十分钟以内,更适合广大观众的需求。

    江快雪之前拍了第一期之后,就到光影tv上看了一下,不过他的确没有时间看完24个小时的直播,只看了十几分钟。对这个剪辑版还挺期待的,回去之后特意问米助理要了他的微博账号,第二天看到节目组放出预告,并分别艾特了他们六个人,就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

    镜头平稳,光线明亮,点开就是第一天负责人的发言:“这次我们要去的是益阳乡……节目组只负责你们第一天的食宿……”接着镜头一晃,出现了松雪华煞白的脸。

    “那……您还能坚持吗?”

    “我没事,我可以坚持。”

    江快雪担忧的脸出现在镜头中:“我给你看看吧,我会看病。”

    松雪华拒绝了。镜头一转,他忍不住吐了出来,脸色更加难看。

    画面上出现一行字:嘉宾生病,节目能否继续下去?

    镜头再度一换,已经到了六个人在学习削竹篾的画面了,他们被竹刺扎出血泡的手出现在镜头中。接着是江快雪坐在凳子上,挨个给五个人剔竹刺……

    镜头又一转,邱水灵扶着腰愁眉苦脸,这时还配上了她说过的一句话:“我今天弯了一天的腰,特别疼。”江快雪的声音也跟着出现了:“以前是不是腰这儿受过伤?”

    画面上再度出现字幕:旧伤复发,她能否坚持下去?

    镜头再换,负责人严肃认真的脸出现了:“如果你们明天太阳下山之前,赚不到二百四,那就只能睡在外头了。”

    几个嘉宾神情各异,开始为赚钱奔走,邱水灵抱着扫帚当做吉他唱歌,帮村民带孩子累的团团转;方思微帮村民搬砖砌墙;倒霉的柳

    明渠施肥太臭被嫌弃,还被村民找上门索赔;松雪华在晨光中出门挑水;然后是江快雪对聂师傅说:“您可以体验十分钟,不收钱!”

    字幕出现:资金紧缺,他们究竟要如何各显神通?

    然后是室内,江快雪正给人推拿,郭广清站在一边跟他聊天:“怎么会想着用五六年的时间学这个呢?”

    “为我对象学的。他因为工作的关系坐得久,肩颈不好。”

    “你有对象?都没怎么听说啊。”

    预告戛然而止。

    松雪华原本正准备点转发的手指顿住了。

    导演正叫他过去,还是在为那最后一场戏。他心烦意乱地丢开手机,走到导演面前。

    导演看着他:“小松啊,你的情绪出来吗没有?”

    松雪华脸色沉郁地点点头。

    最后一场傅求佛杀江遥的戏。江快雪的戏已经拍完了,但是他的眼神戏始终过不了,他们的外景就要拍完了,后续的戏份进棚拍摄,导演催着他今天一定要把这条戏过了。

    “你记住啊,你的这个眼神,要流露出告别的情绪。杀了江遥,你就不要在留恋往事了。”

    松雪华走到镜头下,深吸一口气,拿着道具剑挽了个剑花。

    他垂着眸子,眼中流露出决绝。

    导演喊了卡。

    “行吧。”导演对执行导演点点头,嘀咕:“这虽然不是个告别过去的决绝眼神,但是这种被深爱的女人深深伤害的决绝眼神也行吧。”

    江快雪拍的那条广告已经制作完毕,投放到各大视频网站、电视台的黄金时段播出。广告费也全部到位,江快雪看着银行短信上的数字,给自己报了那个演技培训班,肉疼了很久。

    晚上跟江风一起出去吃饭,江风还叫了个朋友,叫莫飞,江快雪听见这名字,觉得有点耳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三个大男人坐在餐厅顶层,气氛轻松愉悦,莫飞人很开朗又热情,而且他还看过《手艺人》那个节目,话题很多,从来不会冷场。

    吃了饭,莫飞一个人开车离开,江风开车送江快雪回家,路上问他:“你觉得莫飞这人还行吧?”

    江快雪老实点头:“挺好的。”

    “他是我一个朋友,前两天刚从国外回来。家里搞养殖的,在新西兰那边有牧场,爸妈人都不错,长期定居国外。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以后的家业肯定是要由他来继承的。你也看到了,他人性格很开朗,平时喜欢运动,闲暇时也看看书,不说四书五经吧,起码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他都能聊得上来……”

    江快雪越听越纳闷,连忙打断江风:“哥,你这是……要给我介绍对象?”

    “啊,不然呢?”江风扭过头看他一眼:“小弟,你咋回事儿?不给你介绍对象我何必特意叫你出来?”

    江快雪有点哭笑不得:“不用了,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谁啊?你不是都说了要跟姓松的取消婚约吗?”

    “不是他……”江快雪有点不好意思,这让他咋说啊?跟人取消婚约,其实是喜欢上了人家的爸爸。

    “那是谁?说给哥哥听听,让哥帮你把把关。”

    “人……我还没追到手。”别说没追到手,人他都没机会见一见呢:“到时候我一定把他带给你看。”

    “行吧。”江风也只能暂且放下这事,又跟他说:“对了,你不是让家里给《傅求佛》那剧投了钱吗,前两天我已经让审核过去核了账,过两天让助理把报表给你送过去。”

    江快雪这才知道他们投了钱还是要核账的,不过:“把报表给我干什么啊?”

    江风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你打算演一辈子戏啊?家里的生意你总要管管吧,有机会给你学怎么看账目,你还不愿意?”

    江快雪挪了挪屁股:“哥,我不打算接手家里的生意。”

    那毕竟不是他的家,他不可能理所当然地接受。他都已经把未来规划好了,他要找到阿真,三年之后合同到期解约,然后开家医馆,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江风有点诧异:“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不打算……”

    “你打算把你哥累死是不是?!”

    江快雪闭上嘴,蚌壳似的,不打算开口了。

    江风给他气坏了,骂他没有上进心,把人送到公寓楼下,车头一转就气冲冲地跑了。江快雪也很无奈,一个人上了楼。

    之前莫飞还加了他微信,晚上跟他发了几条信息,自从知道这人是哥哥拉来跟自己相亲的,江快雪就有点别扭排斥,莫飞大概是察觉出来了,微信里头跟他说:“你哥哥非得把咱们凑一对,你是不是有点尴尬啊?”

    江快雪:……

    莫飞:“别说,我也挺尴尬的,咱们这第一次见面呢。你也不用有什么压力,咱们就做做普通朋友就好。”

    他这么说,江快雪轻松了一点,又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一直觉得莫飞这名字耳熟!他曾经有个玩得很好的朋友,是他们那些中学生的老大,也叫莫飞!他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朋友,可没想到不过是几百年的时间,竟让他连名字都开始陌生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也叫莫飞,也想不起来这人长得像不像他的莫飞大哥,但江快雪对这个莫飞感觉到了一些亲近。

    这阵子不用赶通告,江快雪就去上演技培训班,培训了几天,感觉这个班还是有点效果的,不过要把演技练好还是得在戏里头磨炼。

    很快又到了第二个周末《手艺人》节目直播的日子,江快雪参加了两次,已经是熟门熟路,到了地点集合了,六个人就上了大巴车。

    这一次松雪华没跟他坐一起。

    柳明渠坐他身边,路上两人随便聊了两句,柳明渠有点疲惫,戴上眼罩休息。

    到了漆器厂,六个人都是熟门熟路,上交了手机,拎着行李进了房间。

    他跟松雪华打了声招呼,松雪华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没说话。江快雪有些纳闷了,问他:“你是不是又中暑了?”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江快雪看看外头,这个天气的确热,他们住的宿舍只有一顶吊扇,晚上不知道能不能睡得着。

    弹幕也跟着聊天:【天气是好热,松雪华不会又中暑了吧23333】

    【应该没有,就是天气太热不想说话吧。】

    【暑假在家美滋滋吹空调吃西瓜看直播的人表示,他们的条件真艰苦。】

    【哈哈哈雪花是不是特别不耐热?毕竟是雪做的。】

    【不过这个天气对他们来讲是有利的,漆器干得快。】

    “是不是拍戏太累了?快杀青了吧?”江快雪跟着松雪华一起往下走,边走边问他。

    “嗯,月底之前就能杀青了。”

    这个剧杀青之后还要等广电审核,审核完了再卖给电视台,最快播出也要到十一月了。江快雪第一次演戏,还是有点期待的。如果能出现在屏幕上,阿真一定也能看到,虽然不一定能想起来,但至少自己努力演戏会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六个人在谭老师的工作车间里集合,谭老师已经来了,还把他们上次制作的半成品也搬了过来。

    “大家先把你们上次制作的胎骨领回去。”

    几个人走上前,江快雪也在辨认哪个是他做过的。提匣外形特别,很好认,另外两个刚批灰的花瓶和小碗胎骨就不是那么容易认了。

    他还在拿着一个半成品研究,松雪华已经把一只瓶子递给他了:“这个是你的。”

    江快雪接过来看了一下,不能确定。松雪华又说:“你的瓶子脖子比较细长。”

    他又拿起另外一个小碗:“这个也是你的。”

    江快雪看看碗,又看看其他人的,这种碗的胚子是谭老师统一制作的,没有任何区别,他也不知道松雪华是怎么认出来这是他的。

    “你的碗碗底有点浅。”

    江快雪半信半疑,看了看他的碗底,的确比别人的浅一点,因为灰批得比较厚。松雪华还真是观察力惊人,居然随便看看就能记住。

    一边的邱水灵嚷嚷:“松哥,那我的呢?你能帮我找找吗?”

    “我认不出,你自己找找看。”松雪华已经找到了他自己的两件漆器,拿着回到了座位上。

    弹幕里都哈哈笑起来:【松哥真是冷漠了松哥。】

    【谁来点一首:如果这都不算爱!】

    【cp粉能不能收敛点?禁言警告!】

    【心疼我灵。】

    【cp粉有点烦啊,雪花能认出来是因为他上一集一直在观察学习江快雪批灰的动作,能记得江快雪用过的漆器是很正常的!】

    【要好好看直播就不要刷cp了,神烦。】

    【cp粉和两边的唯粉都收敛点哈,维持弹幕和谐,友好评论交流。】

    江快雪他们几个人已经在桌子前坐下,开始分别给漆器批灰、上漆。上一次江快雪选用的是孔雀绿和蓝色,这一次他跟着谭老师,给漆器贴了一层金纸,然后上了一层红色的色漆。

    这个活计不累,就是要耐心,要细致,色漆要刷得薄,才便于抛光打磨。

    他们上午刚到的漆器厂,在谭老师这儿学了一个小时,就到中午了。手头上的活计还没做完,六个人先放下,结伴去食堂吃饭。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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