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越是靠近年关, 陆陆续续回来的人就越多。
这几天分外热闹, 家里到处都是打招呼的声音，不少生面孔。
这些在外的族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姜老爷子，而后是几位年纪最高的长辈, 再去见傅侑珩。
家里有个不成文规矩，不住家的回来过年, 家主要给个回门礼。
往日里都是姜老太爷送副子，傅侑珩财大气粗，直接送翡翠平安扣, 谁教上次公盘买的翡翠，的确是
前几天，傅侑珩去找堂口里的老师傅定了一批平安扣, 用的就是上次在缅甸买下来的翡翠。
平安扣做起来不费事儿，挑了其中水头种质好的，切一切打磨抛光一下便是, 一会儿就做出来上百枚。
颜言看着那些平安扣碧绿可爱, 就也拿了一些, 送给直播间的粉丝们。
在这样的忙碌中, 除夕夜终于来了。
早上强叔送来两套新衣服，这是明日初一穿着要去祭祖的衣服。
今日则换上了上次家宴时的衣服，颜言猛然发觉腰小了几寸，只好让裁缝上门来改一改。
下午时候，则坐在家里，择菜似的包红包。
面对一叠叠崭新的票票, 颜言机械的打开红包，取一叠，塞进去，封红包。
强叔在一旁拿着名单，告诉颜言普通的小辈红包大约有三十几个，长辈红包则分辈分，包的数额也不一样。
跟着傅侑珩，颜言的辈分都长了，要包的红包特别多。
家里除夕一直是过晚宴，这一次竟然摆起了三张超大的圆桌，足足上百号人。
十五岁以下的小孩们还另有合乎他们口味的单独一桌，面对这么多人还游刃有余的姜老爷子，让颜言十分钦佩。
特别是这次，长辈们全都来了，除了上次见过的三位外，还有一位年已过百，只露了一面就让后辈给搀扶回去了。
这么多人一起祝酒时气势非凡，但是傅侑珩说：“许多人都认不清谁是谁，只是回来吃一顿饭，拿点东西而已。”
颜言心中想的却是，就算如此，能聚齐这么多亲属一起过年，也很厉害了。
远处响起烟花声，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傅侑珩替姜老爷子巡了一场酒，回来时有些微醺。
他抬手掩着呼吸不让酒气熏到颜言，问她：“想去放烟花吗？”
“嗯。”颜言点头。
过年不放烟花有什么意思呢？外面城市年味寡淡，还是这里，才有过年的感觉。
“还要等酒宴完了才能去。”傅侑珩小声道，“抱歉，要让你等等了。”
“没事哒。”颜言乖巧坐好。
没过一会儿，傅侑珩又被姜老爷子喊走了，等再回来时，他对颜言说：“该发红包了。”
终于到最喜欢的环节了！
颜言精神一振，把帆布包从座位下拖出来。
这里面全是红包，没过一会儿，小孩们全部涌了过来。
他们刚去姜老爷子那边嚷嚷了一波，此时手里都拿着红包，又蹦跳着过来围住颜言。
傅侑珩小心护着颜言，面无表情道：“排队。”
小孩们可没听过拿红包还要排队，根本不听令，一盘散沙围着颜言蹦跶。
霎时傅侑珩浑身气势一变，沉声道：“排队。”
小孩们：“……嘤。”
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不能惹，小孩们很快就机灵的排起了队伍。
颜言一个个发过去，一边道：“上次害得爷爷摔跤的哪个？”
“最后那个。”
最后那个小孩就是姜启远的小孙子了，看着七八岁，个头在一群小孩里显得特别结实。
被这样的小肉弹撞一下，别说老爷子，就算是傅侑珩估计都要打个跙趔。
“怎么办，不想发给他。”颜言又说，“你看他手上，没有姥爷发的红包。”
这小孩估计是不敢问老爷子要红包，毕竟闯了祸，心里发虚。
看着别的小伙伴都有红包了，他也就舔着脸排到了最后，想着赶紧拿个红包就溜。
到最后，颜言还是把红包递出去了。
这个小孩也是被心思险恶的成年人指使，干了伤害长辈的事情，本就很可怜了。
以后如果姜启远再不悔过，他的后辈也会成长成和他一样的人，后辈的后辈亦如是。
这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接到红包的小孩一愣，对颜言道：“谢谢表婶。”
颜言点了点头，没多说，转身去给几位长辈送红包。
此时姜老爷子和几位太爷太婆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很是开心的模样，脸上还有一些孩子气。
在更年长的长辈面前，姜老爷子也可以是孩子。
颜言笑眯眯走了过去，道：“爷爷，在谈什么呢？”
“说你呢。”老爷子笑道，“说宝宝出生后，咱们家就是五世同堂啦！”
五世同堂在任何一个家族都不多见，是一件大喜事。
颜言脸一红，急忙拿出红包堵老爷子的嘴。
“五太爷，八太婆还有七太爷，这是您的！”颜言递出新的红包，笑道，“以前不孝，没来见您，以后年年都给您包红包。”
“呵呵呵……小妮子嘴甜。”八太婆笑呵呵夸了一句，让身边的人拿出一个天鹅绒盒子。
“小颜言，这是给你的。”她的脸笑起来，皱纹都显得无比慈爱。
颜言心知应当是个首饰，看几位老人都开心，于是俏皮问道：“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就是给你的。”八太婆笑着点头。
颜言小心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对耳坠。
高冰春带彩，一看就是和那支姜老爷子给自己的玉镯一样的料子。
颜言讶然道：“这是……”
“这以前都是阿珏他媳妇的，后来人走了，阿珏就把这对耳坠给我了。”八太婆笑道，“我戴着不好看，小颜言，这个以后就是你的了。”
颜言听她这么说，大大方方展颜一笑，道：“谢谢太婆，我这就戴上。”
今天颜言也戴了那支镯子，傅侑珩替她把耳坠也配上，果然十分美丽。
八太婆牵着颜言的手细细端详片刻，又叹气道：“可惜成套里的项链不知道哪里去了。”
项链当初被姜莨带走，后来去世时，身边并没有一件这样的项链。
“等回去的时候，我去找一找。”傅侑珩道。
这样贵重的东西，仔细寻一寻，总会寻到痕迹。
人成双，物成套，圆圆满满才是美妙。
颜言带来的红包都发完了，又和长辈们说了一会儿话，就拍拍包，道：“我想和珩哥去放烟花了。”
“小两口……”
“去吧去吧。”
得了长辈的允许，两人总算可以功成身退，开开心心的手拉着手，出宴厅。
宴厅外是一片人造湖，湖对岸就是山，这一片都是姜家的。
湖上有一道九曲廊桥，湖心岛上有个小广场。
两人走上廊桥，颜言跳了几步，就被傅侑珩压住，只好老老实实走路。
“烟花呢？”
“都准备好了。”
“我不要好大的，我要仙女棒那种的。”
“就是那种。”
两人你问我答，很快走上了湖心岛。
这里没人，小孩们夜里不敢来这边，只在宴厅周围放烟花玩。
湖心岛有个小亭子，今天下午傅侑珩托强叔把烟花运来，就放在这里。
果然是一盒盒的仙女棒，都是无烟版的，免得颜言被烟火熏到。
另外还备了点火棒，颜言欢呼着把各种仙女棒拿出来举在手上，傅侑珩则负责给她点火。
那种大型烟花固然赏心悦目，却不接地气，颜言还是更喜欢这种可以拿在手里的烟花。
迅速晃动起来的时候，烟花就成了一道光带，照亮了颜言的笑靥。
除了仙女棒，还有钻地鼠之类的小东西，也许是那些孩子们注意到了湖心岛的火光，不一会儿，来来了许多人。
“姐姐，能分我一点吗？”
“婶婶，我也想玩。”
什么姐姐和婶婶，颜言都接受了，但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竟然开口，吭吭哧哧道：“表叔母，我也想玩……”
颜言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一跃成为奶奶辈人物，归根结底，还是姜家的人太多了。
面对如此有礼貌的小屁孩，颜言还能说什么呢？分呗。
反正这一堆烟花，光靠她一个人，估计一夜都玩不完。
小孩儿们欢呼着去挑选自己想玩的烟花，傅侑珩依旧负责点火，颜言则坐了下来。
自从揣了包子，她动不动就很疲惫，就像现在，已经开始乏了。
但是看着这群小孩子跑跑跳跳的玩闹，她依旧觉得很开心。
以前的颜言总觉得，自己并不会对一个孩子生出无缘无故的爱。
不得不说，真香定律是每一个人类都逃不开的，颜言现在就想想着，几年后她的包子会不会也这样，和她一起玩烟花？
“在想什么？”傅侑珩走来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坐下。
他看颜言坐在这里看着，就把点火棒交给了一个年纪最大的孩子。
因为坐在石凳上而沾染来的凉意很快就消失，颜言笑道：“就觉得他们挺可爱的。”
傅侑珩笑出一点气音，大掌隔着衣服，贴在她的腹部，暖暖的心安感。
“你最可爱。”他说。
有了孩子们的帮忙，傅侑珩准备下来的焰火很快就全部玩完了，将他们赶回去，傅侑珩牵着颜言也准备回去。
宴厅已经安静下来，只有佣人还在收拾碗碟。
他们忙过今晚之后，勇叔会给他们发红包，然后就一直放假到初七后，再回来上班。
回了主宅，颜言听见电视里传出来的相声，顿时又来了一些精神。
“我要看春晚！”她急忙道。
“好。”她说什么，傅侑珩依着就是了。
客厅里，老爷子和姜宏济一家三口都在，见傅侑珩他们回来，急忙招手道：“来来，咱们来守岁了。”
“来啦！”颜言换了毛绒拖鞋，把外套脱下挂好，一溜烟跑过去在沙发上窝下。
傅侑珩则去拿了一件毛绒毯，把颜言全包起来。
虽然春晚越来越不好看了，但是
和家人在一起，才是看春晚的意义所在。
……
与此同一个夜里，疗养院的高级病房里，电视也正播放着春晚。
电视里的热闹，和病房里的冷情形成鲜明对比。
傅元歪着头靠在枕头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屏幕，他的床边，是个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拿着手机“哒哒哒”和朋友聊天。
朋友发来语音，护士也就直接语音回复：“我也没办法，要赚钱啊，不然我也不想。真是的……要不是钱给的够，谁愿意照顾这种……”
傅元呆呆的看着电视，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心里却麻木了。
拘留所里。
因为过年，所里给这些还没宣审的拘留犯们也做了年夜饭。
梁倩和傅晟睿并不在一个牢房，牢房里也正在播放春晚，梁倩不知不觉，竟然看得入迷了。
回忆起十几年前，她还只是一个情妇，住在傅元给她买的房子里。
有一年过年，傅元竟然来了，梁倩开心得不知所措，傅晟睿也激动的一个劲喊他爸爸。
想来，那一年真的是梁倩过过的，最快乐的一个除夕夜。
如今物是人非，春晚的喧闹却依旧。
看着满眼喜庆的红和喜庆的笑脸，梁倩不由想到，儿子也在看春晚吗？傅元呢？也在吗？
他如果念着旧情，会不会把自己捞出去？
梁倩并不知道，傅元已经中风到半瘫痪，没有人会来捞她和她的儿子了。
同样的夜，宁书雪看着电视里，春晚出席嘉宾竟然有当初顶替了自己女主角色的季茉，眼中流露出一丝怨毒。
顾景明夹了一块鱼肉给她，温柔道：“书雪，别看了，快吃吧。”
“好的。”宁书雪乖巧答道。
她夹起鱼肉送入口中，却猛地侧头，直接吐了出来。
顾景明立刻起身，关切道：“怎么又吐了？明天让医生来检查一下。”
“没事，”宁书雪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背对顾景明的脸上，是一种无比扭曲的神色。
“还是不吃了。”顾景明让身边管家把东西撤下去。
下一秒，他手机响了起来。
是顾家来的电话，顾景明今年过年没有回家，而是陪着宁书雪在一起。
电话响了一次，自动挂断，又疯狂响起。
宁书雪回头，脸色苍白柔弱，温婉道：“景明，你接电话吧。”
顾景明也知道这电话非接听不可，看着宁书雪柔弱的姿态，他没有避开，直接接听。
“景明，你怎么回事，除夕夜都不回家？”
电话那头是顾母，张口就是质问。
顾景明：“妈，今年我……”
“你又陪着那个女人？！”顾母立刻怒道，“一个女表子，也值得你去这样上赶着？！你以为你是谁，你是顾家的儿子！”
“妈！”顾景明烦躁道，“书雪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说完，他看了宁书雪一眼，焦躁的发现她脸上已经挂上了泪珠。
“不是？！那你告诉我，她缠着你干什么！”
顾母的嗓音提得很高，宁书雪把她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心底漫出一丝讽刺，可表面的表情却愈发凄苦了。
“妈，今年我必须得陪着她，您不知道书雪她……”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家你不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
那头愤怒的说完，直接挂了。
宁书雪哀哀开口，啜泣道：“景明，是我让你为难了……”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顾景明起身抱住她，脸上怒意还未消失，他竭力将声音放平缓，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等过段时间我就把咱们有了孩子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接受你的。”
“嗯。”宁书雪弱弱点头。
暗地里，她却露出一个疯狂的笑。
宁书雪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顾景明看见这一幕，心中又漫起温柔。
可他却没看见，低着头的宁书雪脸上表情是多么疯狂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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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咩、狐狸啊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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