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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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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顾行之此刻就在门外,  贺兰霆感觉到被他拥进怀里的崔樱整个人都颤了下,她看起来心虚又发慌。

    眼神对视,他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开口求助,  结果就看见崔樱拨开他放置在她腰上的手,  从他怀里默默退了出去。

    贺兰霆突然意识到什么,  微露不悦,低声对她道:“崔樱,  别答应他。”

    崔樱轻轻问:“为什么。”

    贺兰霆幽幽地盯着她道:“孤不想他见你。”顾行之为什么会来,贺兰霆比崔樱更清楚,他无非就是因为山上的事,对崔樱有了改观,  他是不是来道歉的贺兰霆并不关心。

    但他此时,就是不想看到顾行之今晚跟崔樱独处。

    贺兰霆命令道:“拒绝他。让他走。”

    崔樱摇了摇头,  哀伤地看着他,“不。”

    贺兰霆冷峻的脸上出现一道匪夷所思,他愣怔一瞬之后,神情变得更严厉了,  崔樱竟然选择违抗他的话。

    “我想,  和你结束这段不堪的关系。”

    说完这句话,崔樱整个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而乍然听见这样的话的贺兰霆,目光如刀锋,  顷刻间,  浑身都散发着寒冷威慑的气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话被打断,顾行之在外面颇有些疑惑地问:“崔樱,你醒着没有,  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不答应,  那我就进来了。”

    崔樱用袖口快速沾了沾满是泪痕的面颊,她放下手,望着门口的方向扬声道:“等等。”

    她回头对贺兰霆说:“顾行之要来了,你最好还是快走吧。”

    贺兰霆眯起冷冷的双眼审视她。

    “你想让孤走到哪去。”

    崔樱:“我不知道,你难道想他瞧见你?你可以先躲起来。”

    贺兰霆刚才的柔情如同云烟一般消散,他陡然转身,竟是要朝门口走去。

    崔樱一惊,连忙跟在他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你这是做什么。”

    贺兰霆明知故道:“你不是让孤走。”

    崔樱怕了他了,她明白,兴许是刚才的话惹怒了贺兰霆,他才会这么吓唬她。

    她闭上眼,认命道:“别走了。”

    顾行之径自推开房门,往屋内走去,他眼神到处逡巡寻找崔樱的身影,直到在她寝室里才看到她。

    崔樱坐在榻上,两边的帷帐正好落下,晃起微微的波浪。顾行之一进来就看到她神色略有些慌张。

    他敏锐地感觉到崔樱有些异样,“你怎么了。”

    他目光看向她背后的床,有帷帐的遮挡,除了坐在床沿中间的崔樱,什么也看不见,他便猜测,“你睡了,还是刚起身。”

    屋内这么亮的灯,她怎么睡得着?

    顾行之问:“房里只有你一个人?”

    崔樱心跳加速,她不知道顾行之到底看见没有,就在他走进来的前一刻,贺兰霆躺在了她的床榻上,而帷帐也才刚刚放下。

    就隔着几步距离,顾行之拉开帷帐掀开被子,就能发现藏在她这的贺兰霆。

    崔樱身上有些湿热,是汗意,呼吸也有些急促,“你怎么来了,我阿兄不是不让你来的。”

    顾行之一听她提起崔珣,面色就不太好看起来。

    他过来好几趟了,崔珣都不许他见崔樱,还对他臭骂了几顿,这些文人骂人都很不好听,嘲讽起来恨不得刨了他们顾家祖坟。

    他承认将崔樱落在赤侯山,让她受了这么多的罪有他一半的责任,但他也不是有意这么做的。

    但在崔珣看来,就好像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他是不是忘了,他和崔樱还有婚约在身,他是她未来夫婿,看她是理所当然的事。

    崔珣凭什么拦着他?

    崔樱见顾行之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偏偏背后床榻里的人还不安分。

    在顾行之跟崔樱都看不到的地方,被子下缓缓露出贺兰霆清俊冷漠的脸,他望着崔樱的后背,目光从她的脖颈开始描绘,来到她细瘦的腰肢上。

    就在顾行之跟崔樱说话的间隙,他伸出手,崔樱刹那挺直了腰背,颦眉余光朝榻上瞥去,贺兰霆居然在她腰背上写字。

    打发他。

    崔樱一面要提防顾行之察觉异样,一面又要防止自己被贺兰霆扰乱心神,可以说是心力交瘁,她对站了半晌,始终不说话的顾行之道:“你若是没有什么想说的,就回去吧。”

    “不,我有。”

    顾行之收回神思,他看着正襟危坐的崔樱,才发觉她这副模样拘谨太过了。

    是因为他来了,所以她就不自在了是吗。

    顾行之:“我来,是为了向你解释在赤侯山抛下你的事,事先我并不知道会有地动发生,我以为他们带你先下山了,却不想你当时还在山上。”

    顾行之的解释,在崔樱听来竟然没有一丝意外,她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她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说:“我知道了。”

    这和顾行之预想中的反应不太一样,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她知道了就没下文了。

    他有些捉摸不透崔樱心里在想什么,而愧疚和罪恶感也在侵蚀他的内心,但顾行之还是不认为整件事都是他的错。

    他希望崔樱能给他一个可以让他缓解罪恶的反应,而不是这么冷淡地继续加深他的愧疚。

    他忽然靠过来在崔樱身旁坐下,一手拦住她的肩膀,他看起来虚情假意极了,“我知道你可能心里对我有怨恨,我也知道这次让你受苦了,我向你保证,此事过去之后,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对你了,我会对你好,也会尽我所能补偿你。”

    顾行之突然的举动让崔樱猛地抬起头来,脸色复杂欲言又止地瞪着他,她心跳得飞快,甚至有些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而床榻上的贺兰霆也在这一刻,神色冰冷地盯着帷帐前的一对身影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三人都离得相当近,顾行直到现在也没发现这屋内不止他跟崔樱,还多了一个人。

    “为什么你们不是问我怪不怪你们,就是说我对你们有怨恨。”崔樱倏地打破这怪异又沉静的气氛。

    她好像反应过来顾行之刚才对她说的话了。

    顾行之:“什么。”

    崔樱微微侧着身,垂眸眼风扫过帷帐内,微微自嘲地拨开顾行之的手,道:“我说过,我不恨任何人,你们是不是始终不肯相信,一定要认为,我怨恨你们把我落在赤侯山上?那我想问问。假如那天,在发生地动的时候,你还在山上,或是知道我还没有下山,会不会回去寻我?”

    她这话实际上问了在场的两个人。

    贺兰霆与毫不知情的顾行之不约而同地面露思索,答案是:不会。

    崔樱看不到帷帐背后的贺兰霆的表情,却能看清顾行之眼中闪过的抗拒,这下不用他说,崔樱也明白了。

    她替他道出心里所想,“你不会,对不对?”

    她苦笑一声,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看向门口的位置,轻声道:“即便是知道我在山上,地动发生时,你也不会返回去寻我,因为太危险了,随时都可能丧命,这些我都懂。所以,你们问我怨不怨恨,又有什么意义?我怨恨了,难道你们就能回去找我了吗。不会的,生死关头,自身安危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吗?”

    顾行之顿时哑口无言,他盯着崔樱,很难相信她竟然将这些想法都看透了。

    而他还要是再辩解什么,都会显得他是个找尽借口逃避责任的懦夫。

    “走吧,你回去吧。”崔樱若有似无地看了眼帷帐处,“我送你。”

    顾行之动身起来,他跟在崔樱的身后,二人的对话越来越远,还是足够床榻上的贺兰霆听见。

    “至少,刚才我向你保证的那番话,是真心实意的。”

    崔樱的声音绵软而温柔,“我知道了,多谢你。”

    顾行之:“阿樱,我……”

    “回去之后,我就向家里提及,尽快将婚期定下来。”

    他否认不了他对崔樱心里有愧,而顾行之能想到的补偿办法就是将她娶回家,这不就是崔樱想要的吗?

    片刻后。

    崔樱:“好。”

    门关上,屋内瞬间恢复了沉静,一只手从帷帐伸出来,贺兰霆面寒如霜地下了地,看着刚才他们离开的方向,嘴唇薄情地抿紧。

    崔樱送走顾行之,望着漆黑的夜色,和庭院里的灯火,想了想,竟然没有回房,而是转道去了另一个地方。

    “阿樱,你怎么来了。”

    崔珣闻讯披了件外袍就出来,他看到庭院里孤孤单单站着的崔樱,眉头一下皱紧,“青荇那侍女呢,为何没跟着你。”

    崔樱:“是我不让她跟的,阿兄,你忘了,她是行宫的侍女,不是我们崔家的下人,不必太过苛刻。”

    崔珣将外袍披到崔樱身上,裹住她带她到房里去,“落缤有伤,不好伺候你,我再给你寻几个更妥帖照料你的人。”

    崔樱忽而道:“阿兄,我今夜想睡在你这里。”

    崔珣愣住,很快意识到不对,“怎么了。”

    崔樱隐去贺兰霆跟顾行之来过的事实,借口道:“我一个人,有些怕。”

    亥时已过去许久,崔樱留在了崔珣房里休息。

    等她睡着了,坐在桌案前的崔珣才放下手里的书卷,走到床边给她捻了捻被子,然后走出了房门。

    沉璧在外面等候多时,见他出来,二人走到幽静的地方交谈。

    沉璧道出经过,“顾府君避开耳目,偷偷翻墙去了女郎那处,后来被女郎亲自送走,之后就来了大郎这里。”

    崔珣面色晦暗地问:“他把阿樱当什么人。”

    他跟顾行之说过不要打扰她,结果下一刻他就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他自己行径下作就算了,为何还要轻贱他阿妹。

    怪不得阿樱不愿意再待在她房里,大概是顾行之去过的地方,臭不可闻,才过来他这里。

    夜沉如水,侍女轻轻敲门,三下,一轻两重,然后推开房门。

    里头高大的背影坐在凳子上,面前的茶水已经由热变凉,侍女跪下来禀告,“贵女她在崔大郎君的屋里歇下了。”

    等了许久的贺兰霆面色冷凌,忽然,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

    破碎的声响让人心里畏惧震颤,侍女将头磕在地上。

    怎么,现在她已经避他如蛇蝎了。

    崔樱这晚算不上好眠,她对崔珣说的怕黑,也并非全是借口。她梦里忘不掉赤侯山上发生的事,夜色于她来说,已经为她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所以她不想让侍女将灯吹灭,在有光的地方,她才能睡得安心。

    白日崔樱回到她的院子里,果然没有再看到贺兰霆的身影。

    她昨晚的确是故意跑到她兄长住处去的,为的就是避开再跟贺兰霆纠缠之前的话题,她隐隐有预感,再待下去,或是送走顾行之再回去,会跟贺兰霆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情况。

    而不见他,就是她能想到的最好逃避的方式。

    崔樱开始在崔珣院子里养病,顾行之很难进来,除非崔樱自己走出去,而那天之后,贺兰霆也没再来找她,崔樱浮乱的心思逐渐平静下来。

    落缤也在等下床之后,顶着头上包扎的伤口就迫不及待回到她身边陪伴她,至于照顾崔樱的细活粗活就由青荇等侍女代劳了。

    崔樱伤口渐好,京畿传来命令,召太子回去。

    留在行宫里的人也准备离开这里,落日黄昏,行宫大殿里再次举行了一次晚宴,过了今晚,明日就都该起程了。

    崔樱坐在镜前上妆,脸上抹了淡淡的胭脂,唇上也擦了一层嫣红的口脂,她脸上的伤已经细微得看不见了,整个气色在装扮下变得越来越好。

    崔珣在外面等着,也不催促她。

    崔樱打扮好后,崔珣回头转身,眼前一亮,“阿樱。”

    “阿兄。”

    崔珣:“你现在瞧着,灿若晚霞呢。”

    崔樱羞涩地垂下眼眸,崔珣和她走出庭院时,路上频频扭头看她,崔樱不好意思地道:“阿兄,别看了,仔细脚下的路。”

    崔珣许久没看见这般有精气神的她了,心里就是为她高兴,甚至为了逗得崔樱兴致高涨,故意目不转睛做出一副傻样,以至于崔樱一语成谶,在如意门的拐角处,差点撞上了人。

    “阿兄。”

    “夫人。”

    崔樱惊骇呼道,樊懿月仿佛被崔珣的身影吓住一样,不慎崴脚,向前扑去。

    崔珣余光瞥见,面色一变,往后撤退的脚步改变了方向,上前接住她,樊懿月重力朝下,只听一道沉沉的闷钝的声响,崔珣被她压倒在地上。

    众人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分开他们。

    樊懿月被扶起身后,脸色苍白惊惶,她定睛一看,认出崔珣,“是你。”

    崔珣也认出她来,他歉意地拱手道:“对不住。”

    樊懿月揉着眉眼下方的穴位,瞧着有些不舒服的样子,“你这人,故意撞我的,是不是?”她想起来他是谁了,是那天在行宫外面,对阿行放狠话的崔家大郎君。

    虽然知道他是因为崔樱而着急,但樊懿月还是觉得他不该那么无礼地口出狂言。

    她看向崔樱,说:“崔娘子,你和你阿兄在通道路径处玩闹,是不是有些欠妥呢?”

    崔珣抬眸,挡住了樊懿月针对崔樱的目光。

    他事先也不知道有人从如意门的那头过来,崔珣当时视线都在崔樱身上,二人还在说话,而樊懿月沿着小道走的,满腹心事的样子,贴着墙走得极近。

    既然他们都未曾注意,她怎么轻易就将所有过错,都撇给他们一方了。

    崔樱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面露愧疚地道:“对不住,张夫人,我和阿兄向你道歉。”

    樊懿月目光扫过她,忽然落到他们身后的方向。

    崔樱看见她眼神一亮,微微透着欣喜之意,对着后面的人唤道:“曦神。”

    “阿姐,出了何事。”

    以贺兰霆为首的一行人停下,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崔樱顿时僵硬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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