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小少主,师姐让我来给你送药了。”
砚尘生回过神,看见宫渡风捧着一盅汤药,递在他面前。
药气苦重,砚尘生闻见便想皱眉,但不忍拂却二人好意,道了声有劳,接过来就三口并两口地喝下了。
“你明明伤还未愈,到此处后都没阖过眼,不眠不休寻了他两天。”宫渡风宽慰他说,“我与师姐皆知你焦急,但我们现还摸不准到了秘境哪处,也不晓得玄殷又于什么方位。”
“我大概看出玄殷有其过人之处,小少主且勿忧心,总要先照顾好自己,才有心力去寻他呀。”宫渡风试探问道,“如今这处灵气匮乏,看起来较为安全,不如先在此地休养两天,待痊愈后再想想办法?”
砚尘生将药盏放下,眉心紧蹙,垂眸看着手边宝镜,未答话。
这药为辛温重剂,他喝的太快,入腹即燥温上泛,浓厚不散的药味苦得人得牙颤,砚尘生掩袖咳了几声,将将压下不适。
自他三人脱身已过了一昼两夜,他的经络仍未大好,因其所受属内伤,玄殷当时尽力也只修复了大半,剩余还需徐徐滋养,外物灵石皆不得用,只得先用灵药提其正气,从旁庇佐。
宫渡风见他心不在焉,也跟着愁道:“我二人的长鞭已毁,你与师姐又受了伤,要是再出什么意外,咱们就真的只能弃权了。”
砚尘生正翻来覆去地捣鼓那枚宝镜,闻言眼睫一撩,心头渐明朗。
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未见有长老进入秘境带弃权或受伤的弟子离开。
虽不知那些魔物袭击弟子是因何缘由,但只要众人还活着,总就还有一线生机。
或许……或许玄殷他也还无大碍。
“你师姐怎么了?”砚尘生面色稍霁,问她道。
“她那夜被狼爪抓伤了肩胛,只当伤势不重便用内力暂且压制下了。”宫渡风担忧道,“但因魔气熏染,伤口一直无法痊愈。”
说罢忧心地叹了口气。
砚尘生思索片刻,从扳指中取出几颗通灵软石递与宫渡风。
宫渡风两目圆瞪,看看那通体乳白的灵石,又看看砚尘生,舌头打了结一般,犹豫半晌道:“这未免太过贵重……”
“拿去吧,再贵的灵石宝物不也都是给人用的么?”
砚尘生心想这算什么,当初为了救玄殷,单青金石就铺了一池底,更别说这区区通灵软石。
想至此处便又莫名烦躁,他现虽已知晓玄殷大抵无性命之忧,但总也找不到人,仍旧觉得心烦。
说起来还是出于他平素对方向不敏感,自从和玄殷结伴后便都是由玄殷为他指路,此刻乍失踪迹,竟不知该从何处理清头绪。
又过几日,砚尘生经络已无大碍,宫清华也养好了伤,几人重新装点行囊,打算出发。
砚尘生所有行装皆在扳指中,没什么可收拾的,便又一次将灵力输入宝镜,以辨方位。
这次镜面忽地闪了一瞬,未等他细看就恢复成了原样。
砚尘生死死盯着镜面,蓦地灵光一闪,将玄殷送与自己的坠子翻出,裹上一层灵力,将其置于镜前,并运作宝镜。
镜中画面颤了片时,映出砚尘生身后景致便不再变化。
就当他再次渐露失望,以为此举无用时,画面一转,变成了一处丛林,丛林前有片谷地,那谷中三面环山,土壤干涸,不见草木,与丛林泾渭分明。
但砚尘生所处之地方圆可见范围内根本没有山脉,思绪便又断了。
注意到砚尘生愁绪不解,宫清华走近问他道:“还是不行吗?”
砚尘生将镜面递与她看,宫清华斟酌少焉,踌躇道:“一般环境明显不同处均为秘境中心,或许他知晓你来此处是为了什么,已经先一步到了。”
“虽外传潼洲秘境中宝物良多,但这到底只是个低阶秘境,想必不会有什么稀奇物件。”宫渡风记起砚尘生随手拿出的那把通灵软石,讶异道,“小少主来此是要寻些什么?”
宫清华见砚尘生敛目不语,猜他不想答话,遂打发宫渡风到前面领路。
宫渡风不做它想,应了一声便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砚尘生面色不改,轻声道,“我来找一块骨头。”
宫清华闻言稍怔,最终没有多问。
她只道:“幸而有你所赠通灵软石,多谢。”
砚尘生毫不在意,淡淡道了句不必。
“见你自有玄殷消息后心情就好了许多,我与渡风总算能放下心来。”宫清华温温一笑,接着说,“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与心爱之人分离多日,确实不好受。”
砚尘生好险逆了分灵气,差点灵力倒灌走火入魔。
“……你说什么?”他骇于这惊人之语,语气不可查觉地轻颤。
“我懂的。”宫清华眼神微妙,耳尖诡异一红,避着砚尘生目光小声说,“你二人所运转之灵力已浑然不分你我,他当日为你修复灵脉时用的是丹田中最精粹的气息,方才连那方宝镜都许可你暂代他的灵息。”
“若不是行过结契礼的道侣……你的灵脉怎会这样与他胶漆相投。”宫清华叹道,“一眼便能看出来的事情,也就宫渡风不懂事理,总在你们身旁碍事。她心性稚拙,你们勿要怪她才好。”
砚尘生试图辩解,抑塞道:“我二人、还不曾结契。”
“诶。”宫清华闻言稍怔,脑袋里不知百转千回了些什么缘由,半晌流露出惋惜神色,体恤道,“确实世间人言可畏,不过你二人甘苦不离,结契与否也不过只是形式罢了。”
“我们……”砚尘生被这一番谈心翻得心里五味杂陈,宫清华所说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他竟不知从何辩白。
刚刚组织了少些言语,便听见前面宫渡风喊道:“这有个人!师姐——你们快来看看!”
宫清华当他是被一番肺腑之语感动至无言,对他道,“无需忧心,你再找找镜中还有什么提示,我先去看看宫渡风。”
说罢便留下砚尘生一人在后凌乱,先行至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