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三十年
王舆和弟子们抵达猕猴山的时候，这座山还异常原始。
山脚下也没有人类定居，更没有孟夏时代的十村八寨。
没有路，马车自然只能放弃。
几个弟子各自出手，肩挑手提，将一众行礼搬运进山里。
和后世一样，这个时候的猕猴山，已经有了很多猴子。
不过，猕猴山毕竟不是什么名山大川，天地元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浓郁，这里的猴类大多都没有开智。
于是，小灰立马成为了这里的猴大王。
在小灰的指挥下，懵懂的猴族大军，就加入到了行礼搬运之中。
队伍浩浩荡荡，看上去甚是滑稽。
从方便的角度来考虑，在山脚下的山坳安居，自然是最理想的。
土地平整，还靠近水源。
但王舆考察一番后，直接放弃了山坳谷地。
至于原因——王舆希望能够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秘密基地！
若是人族哪天真的遭遇亡族灭种的危机，这里或许能够成为一个人族复兴的摇篮。
这个理由太强大！
就算是几个弟子都吓了一跳，他们也没想到，夫子对人族的未来竟然这般悲观！
但十人相信夫子的判断！
能在这般困窘的境地都不离不弃，他们早就被王舆折服，是真正的相信天醒论。
众人皆醉我独醒！
而清醒者，注定是痛苦的。
因为，他们无法叫醒那些熟睡的人！
因为此地肩负着人族崛起复兴的重任，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有了截然不同的要求。
真到了需要这个摇篮的时候，那说明人族真到了危若累卵的时候。
所以，这个摇篮首要的条件就是......隐蔽！
然后，这个重任就落到了正皋的头上。
正皋是字，他的真正名字叫做司马琰。
司马正皋是所有追随王舆的弟子中悟性最好的，是继小灰过后，第二个开悟的。
从这天开始，司马正皋正式确定自己未来要走的路......结界师！
他要为这个人族摇篮，设下一个能够欺天罔地的结界。
所谓的结界，本质上就是阵法。
以阵法创立空间，改天换地。
得知弟子正皋确立了未来的修行路，王舆很高兴，并正式开始教导正皋阵法之道。
继正皋之后，正由也确立了自己要走的路。
正由是第一个追随王舆的弟子，按辈分是大师兄。
但他出身草莽，起点最低，年龄还偏大，所以，真没有太多可以拿的出手的东西。
但是。
牛季牛正由，是所有弟子中最有毅力的。
于是，牛正由选择为人族留下一条大毅力造化路。
而这正是后来的问道天梯！
想要创造一条问道天梯，首先需要开路，于陡峭的山川间开凿出一条大道。
毫无疑问，这是一项前所未有的大工程！
就算是牛正由是修行者，也没有那么容易。
但牛正由确认自己要走的路之后，王舆欣然同意，开始教授牛正由开山采石之法。
于是。
从这一天开始，猕猴山中多了一个采石修路之人！
每日都能听到山间传来叮叮当当的凿石之声。
继牛正由之后，尚耿尚正留也找到了自己的路。
若人族真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粮食或许才是重中之重。
只要有了足够的粮食，就能养活更多的人口。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尚正留脱下了象征士子身份的长衫，换上了一身适合劳作的短打。
正留和正由不同，他出身最好，乃官宦子弟。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都没下地劳作过，需要从头开始学起。
正是从这天开始，尚正留开始向夫子请教耕种之道。
耕地种粮、培育药材、遍尝百草......
这不仅是后世摇篮的需要，也是猕猴山师徒们的生存需要。
时势造英雄，在师兄弟们相继找到自己的路之后，其他的弟子们，也先后找到各自要走的路。
譬如，正乐。
欲灭其族，先灭其史。
正乐所找到的路就是......修史！
他想找到一条，能够让人族哪怕文化破灭，只要看到他留下的痕迹，也能藉此悟道延续文化、历史的路。
正乐找到夫子，夫子欣然受之，教授正乐留下痕迹之法！
至于正偃，在一番研究后发现，猕猴山取水竟然全靠老天爷给面子。
作为人族复兴的摇篮，这怎么行？
于是，正偃决定给这个摇篮注入一道无法被切断的水源。
这个就太难了！
为了让摇篮的位置更隐蔽，刻意选择了猕猴山的山巅。
除了蓄水，想要改变水流走势，让其逆流而上，近乎不可能。
毫无疑问，正偃选择了一条逆天之路！
当王舆得知正偃的想法后，也没有反驳，而是教导王舆“格水”之法。
也正是从这天开始，猕猴山多了一位妄想天开，试图让江水倒流的狂徒。
慢慢的，追随王舆的十个弟子，都先后找到了各自的道路。
譬如，正顼。
他认为强者才是一个种族崛起的根本！
于是，在所有人都选择建造摇篮的时候，正顼决定强大自我，成为人族顶梁柱。
夫子盛赞！
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路。
就在众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正我却依旧迷茫。
于是。
夫子什么都教，直至正我找到自己要走的路。
当然。
迷茫的其实还有小灰！
那些个人族弟子，为了给人族留下一个复兴的摇篮，所以，每个人都干劲儿十足。
但小灰终究只是一只猴，哪怕他是传说中的赤尻马猴！
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猕猴山忙碌一片。
每个人都找到了各自想要走的路，也因此走的也格外坚定。
当然。
他们也不忘学习、修炼！
慢慢的，猕猴山就形成了一个习惯，或者说一种风气。
每日上午，猕猴山一众弟子，悉数跟随夫子学习。
书声琅琅，正气浩然。
而到了下午，则各自忙各自的事。
至于小灰，则彻底成为了吉祥物。
猴性急躁，怎么也闲不下来。
于是。
到处都能看到小灰的身影，若算上小灰率领的“猴军”，还真是浩浩荡荡，颇具军势。
时间流逝。
转眼，就是一年过去。
在这一年里，猕猴山发生大变化。
跟随王舆的十个门徒，也各个变了模样。
每个人都不复曾经的光鲜，或变黑，或变土，或变老。
但每个人的精神，却都变得截然不同。
莫说是其他人，就连附体在小灰身上的孟夏，也首次被震撼到了。
在孟夏看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愚公。
真的很难想象，他们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和毅力，去违背天时，做这样一件件看似绝对不可能的事。
曾经，孟夏以为他很有毅力。
但看到这一个个愚公，孟夏觉得他的毅力，也不过是正常水准。
曾经，孟夏觉得他很有智慧，毕竟是穿越者，拥有两个世界智慧的优势。
但看到这些夫子门徒，孟夏忽然觉得，他只有知识储备，但并没有真正的大智慧。
于是。
孟夏开始认真看，认真想，认真回味夫子讲述的点点滴滴。
第二年。
第三年。
第四年。
岁月如梭，小灰带着猴军“巡山”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
和孟夏一样，小灰也不可避免被这群愚公影响到了。
向来猴急的小灰，也开始思考，有什么是非他不可的！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
三十年过去。
曾经的猕猴山，彻底大变样。
同样。
猕猴山内，每个人都老了。
至于年龄最大的夫子，更是一头灰白，肌肤变得褶皱，双目变得浑浊。
也正是这一年，夫子掉了第一颗牙。
也正是这个时候，弟子们才恍然发现......夫子老了！
正是这一日，三十年都没有找到道的小灰，忽然找到了。
小灰明白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了！
在一日课后，小灰跪在夫子面前，请求夫子将他炼化。
是日。
小灰首次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