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 51 章<!>
——前几日, 在偏殿内, 他见到了淮真父母的意识残留, 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能够断断续续说一些句子,生前的记忆, 也恢复了一部分, 且大多数都跟淮真有关系。毕竟, 这是他们唯一的牵挂了。
按照降灵所言, 淮真刚出生的时候,资质并不差,虽不能说青出于蓝,但有父母的底子在那里,她的资质,在鲛人族里面, 已属上乘。
鲛人族天生根基差, 淮真刚出生也不过堪堪摸到天仙境界的边儿而已,但是到她化形,却已经是真仙境界了,之间不过才二十来年的时间。
后来, 就是夫妻两人遭遇杀人夺宝, 不敌对方, 淮真父亲将丹元取出送与妻女, 然后降灵拼着九死一生将女儿送回了鲛人族领地。
“宗庙……有个阵法……聚灵……镇魂……”
在断断续续的交谈中, 鸿钧也只能得知, 降灵的确是知道鲛人族宗庙那里有个天然的复合阵法,能够聚灵镇魂——降灵只知道这两个作用,她离开鲛人族的时候,修为尚浅,不足以去探视这个阵法。
当时一家人遭遇险境,淮真也受伤颇重,不仅根基受损,魂魄也隐隐有要离体的迹象,降灵才不得不将她带回了鲛人族领地。
所以,鸿钧的猜测没有错,阵法的镇魂之效用确实曾经被启动过,还留下了痕迹,也才得以被通天所察觉。而据他所了解,除了淮真,并无人进入过宗庙深处,甚至连祭祀亲人,他们也都是在外围。
阵法启动,被藏在阵中阵最中心的那颗莲子,必然也曾经与淮真有过交集。
淮真幼时重伤,根基受损,差点连命都保不住,甚至都到了需要镇魂的地步,外物入侵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混沌青莲的那颗莲子,想要逃脱被世人争相追捕的命运,也必然需要用别的气息来掩饰自己的本来面貌,甚至,寄生于别的生灵。
究竟是哪一种情况,鸿钧尚不得而知。
淮镇的灵台没有活物,这的确不正常,但既然降灵说她根基受损甚至需要镇魂才能活下来,倒也能说的过去。
不过,这些不寻常未免也太巧合了,鸿钧还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颗莲子在离开之前,必定对淮真做了些什么。
鸿钧仍是像上次那样,在淮真的灵台里面溜达了一圈,感觉身体的伤势好了一些之后,也就没有多呆,很快退了出来,也没着急去睡觉,静悄悄地起身,去偏殿将法器取了回来。
正在竭力汲取着阵法中的灵气,乍一被扰乱,顿时就很不高兴,忍不住一通抱怨:“白天随叫随到就算了,为什么淮真睡了你还要来打扰我们修炼?难道你就不想我变得强一点,能够保护淮真吗?”
鸿钧心情不太好,说话就加针带刺:“你?保护谁?说这话之前,先想想当年你是怎么被剥离的。连自己都顾不好,还保护主人?谁给你的自信?”
一噎:“那是意外!”
“这世上哪天没有意外?别总是拿意外当借口,不够强才是真的!”
又道:“我知道我不够强,所以才要好好修炼。”
“等你修炼?黄花菜都凉了!”鸿钧嗤之以鼻,“别废话,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做。”
不做声了。
一路沉默,快走到内殿的时候,鸿钧才又说道:“这几日,你就跟在年年身边,寸步不离。”
倒也没太大意见,跟在淮真身边,他一样可以修炼。他跟主人的灵气殊出同源,彼此靠的近了,反倒是相辅相成。
年年的情况时好时坏,断断续续一个月之后,淮真主动问道鸿钧:“真的没有办法吗?是不是我怀着他的时候,吃太多了?导致灵气太泛滥,他小小的人儿承受不了啊?”
“别瞎想,与你无关,可能是我的问题。”鸿钧难得的主动承担了一次责任。
“那你想想办法呗,灵气暴动很疼的,也难怪他总是哭。”
修为低下的淮真,其实这辈子都没有体验过灵气暴动的感觉,但是却听人说起不少次过,尤其是还曾亲眼看到孔宣化形之前,那副蔫了吧唧的样子,连路都不会走了。饭也吃不下,睡觉也睡不着,全副心神几乎都用在压制灵气暴动上面了。
而且那时候,孔宣的灵气暴动可没有年年这么严重,起码没有溢出这么多。年年哭的时候,周身溢出来的灵气,肉眼可见。
淮真就格外心疼:“这才出生还不到两个月呢,一直这样怎么行?”
鸿钧沉默了片刻,安慰她:“我来想办法,别着急。你多抱抱他,他就会开心许多。”
淮真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有可能是心理作用,但淮真也发现了,当她抱着年年的时候,小孩子的情绪就会好上许多,睡着的时间也能够更长一些,所以这些天来,淮真自己都很少再睡觉了,大部分时候,她就一直抱着年年,坐在那里发呆。
坚持了数天,淮真也没有觉得多累,或许母子天性,她本来也舍不得将孩子交给别人,现在又一心记挂着孩子的异状,自己身体上的疲惫,就自然而然被忽视了。
以前鸿钧哄着他的时候,淮真也能放心些,但是不知道从哪天开
始,年年突然就很排斥鸿钧了,几乎不再让他抱了,一抱就开始哭。
但是淮真抱着他的时候,鸿钧过来逗逗他,摸摸他的小脸,握握他的小手,年年也没什么反应,偶尔还会对着他笑。
淮真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只是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年年身上的灵气就开始暴动了,她也就无心再去想更多。直到今天,才又突然想起来这回事。
但是既然鸿钧说他的问题,淮真只当是,鸿钧的灵气太凌厉了,小孩子渐渐长大,变得敏感了,所以才不喜鸿钧了。
“我出门去找样东西,晚上之前就回来了,你在家好好陪伴年年。”鸿钧叮嘱了一句,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淮真也不疑有他,只当是为了给孩子治病,便道:“小心些,你也别太累了。”
出了紫霄宫,鸿钧的脸色就骤然变得阴沉起来,阴森森地在意识空间里质问:“你什么意思?”
“该要问你自己才是,明知道那个孩子有问题……”
“有问题也是我的儿子,我会保护他照顾他,与你何干?”鸿钧声音冷冷地,当即就打断了他的话,又嘲讽地弯了弯唇角,“身为天道,你做了多少事情你心里清楚,对我有多少帮助,你也心知肚明,别总是盯着我的家事!”
“女娲找到了吗?羲和答应与帝俊成契了吗?这些事情跟我儿子又有什么关系?你天天盯着他,这些事情也不会自动完成!”
天道沉默了许久,才又说道:“你是圣人,你的一举一动,包括你对每个人的态度,都会影响到洪荒的一些事情发展。这么久以来,你的全副心神几乎都在淮真和那个孩子身上,你又做了多少事?”
“东南方巫族与始魔勾结,有多少人已经被魔气沾染,难道你不清楚?派老子过去又能做什么?他非是局中人,根本影响不了大局,也做不了多少事情。”
“所以呢?这些事情合该我亲自去做?”鸿钧语气微妙,倒是不再那么冷冰冰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很显然已经冷静下来了。
“就算你不能亲自处理,也总要过去看一眼。巫妖大劫是天地量劫,是对巫族和妖庭的考量,却不应该让大量的无辜生灵遭受如此劫难。”
鸿钧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虽努力克制了一下,给天道留个面子,却仍是忍不住“嗤”了一声:“你怕不是这些年被禁锢起来,变傻了吧?天地量劫,谁能逃过去?除了圣人,谁能有抗衡天地的力量?生在洪荒,就是生在巫妖时代,就是因果,量劫开始,谁都一样!装什么天道有情,护爱众生?你若真是怜悯他们,关爱他们,为众生不平,就不该让这场量劫开始!”
天道被噎住了,却仍是据理力争:“洪荒进程不可更改!这是既定的历史轨迹,没有人可以改变,也绝无可能改变!”
鸿钧懒得再跟他争执,有这时间,他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将年年体内的魔气祛除——趁着淮真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三足金乌准备的礼物,最终也没能送过来,因为紫霄宫的周边大阵开启了,没有圣人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进入。
兄弟两人有点懵逼,只好给圣人传讯:“师尊……”
话还没说出口,鸿钧就先说道:“无事,你们回去吧,这是我跟淮真之间的事情,你们帮不上忙。”
三足金乌仍是不明所以,却也不再多问,只道:“师尊若是需要我们做什么,或是寻找什么天材地宝之类的,尽管吩咐。”
鸿钧道:“不需要,也没什么要紧事。”顿了顿,又说道,“若是你们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今天就在宫外多站一会儿吧。”
帝俊和太一面面相觑,但这样着实不是什么大事,两人便应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他们就知道,鸿钧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了。
——帝江和后羿,带着礼物来紫霄宫,求见圣人。
帝俊深吸一口气,一再提醒自己,这里是圣人居所,不容任何人猖狂,他也绝不能在圣人门前跟巫族大打出手,便努力压制住了心中的戾气,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两人,说道:“师尊近日不见客,请回吧。”
帝江微微一笑,一再警告身边的后羿,绝不能在紫霄宫周边动手,无论如何,巫妖两族之间的纷争,现在绝不是闹到圣人眼皮子底下的时候。
“妖皇也是来看望淮真夫人的?不知夫人现下如何了?”
“好得很,不牢大巫挂念。”太一也走了过来,看着他,微微一笑,“大巫有心,我代师尊谢过。”
看到两人站在这里的时候,帝江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也知道紫霄宫这门,他今天是不可能进去的,就连带来的“礼物”,恐怕也不可能进入到紫霄宫里,却仍是不死心,毕竟他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精心准备了许久,便又道:“这可不是东皇陛下能够决定的事情吧?我们是来探望淮真夫人的,这跟两位陛下,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吧?”
东皇太一抬了抬眼帘,漠然地看了看他,随即又睡会了视线,仿佛眼前这脏东西,会污了他的眼似的。
帝江差点就要忍不住将手里的乾坤袋扔到他脸上去。都是一个村儿里出来的,谁还比谁高贵了?甩脸子给谁看哪?
这时候,
后羿突然拽了他一把。
帝江立刻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到镇元子正走了过来。
帝江下意识就要走,二对三,还有一个是大罗金仙大圆满期,怎么想都知道自己这边完全不占优势,随即又冷静下来,这是圣人的紫霄宫,他怕什么?
太一嘲讽地看他一眼,弯了弯唇角,随即看向镇元子,说道:“师尊不便见客,让我与兄长在此向各位解释。”
镇元子略一点头:“我说呢,小殿下的庆典突然取消,我心中疑惑,便来看看。——是圣人有其他要事急需处理吗?这大阵——”
一走近,镇元子就察觉到了,紫霄宫周边撑起了一个巨大的复合阵法,将整个宫殿笼罩其中,也仿佛在告诫外面的人,主人心情不好,不愿意让外人进入。
帝江也是为此而来,顿时忍不住竖起耳朵。
太一不紧不慢地回道:“想是跟淮真夫人闹矛盾了。听师尊的意思,貌似是不小心让夫人不高兴了,嚷嚷着要离家出走。师尊这才打开了大阵,免得夫人一时意气,真的离开紫霄宫了,万一被人伤到就不好了。”
镇元子忍不住笑:“原来是这样。”
刚音刚落,紫霄宫里面就飞出来两枚果壳,砸在了东皇太一和镇元子后脑勺上面。
镇元子微微一愣,随即便闭了嘴,却仍是忍不住唇角上扬。
东皇太一抬起手来摸了摸后脑勺,然后转过身去,道:“师尊还有何吩咐?”
镇元子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帝俊也觉得弟弟演的过头了,连忙干咳了一声:“太一,莫要说道师尊和夫人的是非……”
东皇太一“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坦坦荡荡,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几人等了许久,紫霄宫里却是再没了声音。
镇元子也有些认可这个说法了:“看来,圣人的确是无暇见我们,那,妖皇和东皇,两位陛下,现在离开吗?”
太一点了点头:“走吧。”
三人一同离开之后,后羿也才看向大哥:“咱们也回去吧?”
帝江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紫霄宫周边密不透风的大阵,只得先暂时放弃,窥探这紫霄宫内的秘密了。
但是,刚刚东皇太一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
圣人的确纵容淮真,“离家出走”这种话从淮真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稀奇,但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也未免太巧合了。
再结合罗睺的态度,那个孩子,绝对有问题!
后羿却在想另一件事:“大哥,咱们要不要试试,看今天能不能除掉帝俊?”
帝江立刻呵斥道:“不许无事生非!这还没离开紫霄宫范围呢。”
后羿满脸不高兴。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帝江才又开口说道:“这段时间,想必圣人不会理会咱们,还有的是机会,今天就当没有遇见他们。”
后羿“哦”了一声,心里仍是觉得可惜。多好的机会,妖帅们都没有跟来,就只有两只三足金乌,镇元子想必也不会跟他们一路同行。
帝江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觉得,恰恰相反,镇元子很可能要一起去妖庭,毕竟当初,红云的尸身是东皇太一带走了,他这刚出关没几天,必定要先处理这事儿。
——帝江猜的没错,镇元子跟帝俊和太一一起离开的目的,的确主要是为了红云的事情。
东皇太一也心知肚明,走出去不远,便主动说道:“红云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必担心。我也问过师尊了,红云机缘好,又是无妄之灾,会在合适的时机再次降生,若是有缘,必然还能够再次见面。”
镇元子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此,我便安心了。”
东皇太一又道:“如今仍是找不到鲲鹏的下落,我想,巫族必然给他提供了安身之所,只能慢慢等待合适的时机了。”
镇元子愤怒至极:“这样一个恶毒的人,竟然还能活这么久!”
“不会很久的。”东皇太一说道,“快了。”
镇元子叹口气,也没多问,这件事情说起来,三足金乌也是受害者,罪魁祸首除了鲲鹏,还有巫族呢。要不是巫族突然插手偏帮鲲鹏,红云不会死,东皇太一也不会受伤。
弗陵带着礼物上门来的时候,年年刚睡着。
“庆典突然取消,我很担心,一出关便过来看看你们。”
淮真看到她也是微微一愣,许久未见,千言万语却是不知该从何开口,先笑着道谢:“让你费心了。还没有庆贺你进阶太乙玄仙呢。一孕傻三年,我这忙得好多事情都记不住,前一天还想着来着,今天就给忘记了。”
“说什么话呢?我这刚出洞府,就急急忙忙来了,谁都没有通知,你去哪里给我庆贺?再说了,这次我进阶好歹也是承了你的情的,漠不关心的,像什么样子?到底怎么回事啊?”看到淮真眉宇之间尽是忧虑,弗陵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年年睡着之前,刚刚闹腾了一个多钟,淮真也累,孩子也累,哭的脸都有些发青。
“快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弗陵看到一向无忧无虑的淮真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中更加焦急了。
淮真正想问“承情”是怎么一回事,听到她说起年年,就先把这事放过去了,回过神来,说道:“年年有点不太好,最近总是哭。看他成天哭,我这不是心疼么?”
弗陵连忙走过来,认真看了几眼:“怎么哭成这样了?小脸都变色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淮真点点头:“肯定是不舒服,可是还这么小,意识都还模糊着,也不能说话,我都不知道他哪里疼哪里痒。”
弗陵皱起眉头:“圣人的孩子,不应该这么弱呀……”
淮真愣了一下:“也是呢,孔宣从来就没生病过,涂山绥也是。怎么年年就突然生病了呢?他出生时候的根基,可比孔宣还要好一些呢。”
“是什么样的症状?方便跟我说一下吗?”
淮真:“这倒是没什么……”
正说着,年年又醒了,眼睛困得都没有睁开,就开始小声地呜咽。
淮真立刻回转身,将他抱了起来,温柔地安抚着。
弗陵也凑了过来,握着婴儿的小手,无声地表示关爱。
在淮真怀里呆了一会儿,年年看上去就好受些了,皱着的小眉头也舒展开来,蹬了蹬小脚,又继续睡过去了。
弗陵微愣了一下,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孩子身上的灵气,在bao动?
可是,还这么小,难道是因为化形的缘故?
就在淮真将年年放到床上的时候,弗陵这次终于再次清清楚楚看到了——她没有眼花,年年的确出现了灵力bao动的情况。而且,这样的bao动,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那人在那时,恰好是入魔了。
看淮真皱着眉不明所以的样子,弗陵差点就要开口,转瞬却又想到,这样的异状,圣人不可能不知道,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是故意瞒着淮真的。
既如此,她就更加不应该多管闲事了。弗陵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回去帮忙找找解决的法子,回头问问圣人,再做决定。
“这几天,圣人是不是不让任何人进紫霄宫了?”
淮真倒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过紫霄宫从来都是大门紧闭,此时与过去,并无区别,也就不太明白弗陵这话的意思:“怎么了?”
看淮真懵懵懂懂的样子,弗陵连忙摇头:“我就是觉得,外面不太平,年年又是这样的状况,闭门谢客是最好的,省的外头的人打扰到你们。”
淮真不疑有他,她也没心力去揣摩外面的事情,便笑道:“我知道我也是如此想的,便直接将庆典给取消了,等年年好起来再办不迟。”
“这样也好。”弗陵点了点头。
孔宣和涂山绥跑了进来,看到有客人,也是微微一愣。
“年年醒了吗?”孔宣倒也没有很在意弗陵,知道她是淮真的朋友后,就不再关注了。
淮真回道:“刚醒,陪他玩一会儿吧。”
弗陵却是盯着孔宣,若有所思。
孔宣被盯着好大一会儿,终于受不了,回头说道:“别看了,我真的不是圣人的私生子,跟他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淮真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胡说什么呢?”
孔宣嘟嘴:“你看你朋友的表情,脸上都写着呢。那样子,仿佛我是圣人的私生子,立刻就要弄死我似的,可是我真的不是啊。”说着,又把涂山绥也抱了起来,举到她跟前,很认真地说道,“这个也不是,圣人生不出毛茸茸来,因为这个,前阵子真真已经跟他吵过一架了。”
淮真:“……闭嘴。”
涂山绥:“???”关我什么事?圣人他生不出毛茸茸来,又不是我的错!
弗陵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跟淮真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孩子更像你呢?”
淮真抿唇笑:“毕竟是我养大的,像我才是理所当然。——孔宣是鸿钧的故人之子,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由鸿钧照顾他长大,还没破壳就到我身边来了,一晃都过去好几年了。”
弗陵“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不过也挺好的,就当是你多了个儿子嘛。”
孔宣跟着狂点头:“对啊对啊,我是老大,真真生的这个是弟弟。”
涂山绥:“那我呢?”
“你也是弟弟。”孔宣慈爱地摸了摸他的狐狸头。
涂山绥拍开他的爪子,跳到淮真肩膀上,去看年年了。
这会儿,年年正躺在母亲怀里,抱着奶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时不时就看一眼周围别的东西,安安静静的,倒是没有哭闹。
孔宣也安静下来,握了握年年的小手,做个鬼脸,逗他笑。
弗陵又呆了一会儿,陪着她说了些话,一直到圣人回来,才起身告辞。
离开的时候,弗陵也终于确定,圣人的确是有意放她进来的,因为这时候,年年的情况越发变得不稳定起来,紫霄宫也已经直接闭门谢客了。就连鸿钧的几个弟子,他都不再见,有事也只能传讯。
但是弗陵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又不敢去的太频繁,被外人察觉到什么,便也只好耐心等待着,等着下一次合适的机会,去直接问清楚,圣人究竟想要她做什么。
淮真也知道,小孩子这样的状况,绝不适合让外人看到。
不管是生病了还是灵力出了问题,年年都是圣人的孩子,万一传出去,谁知道又会招惹些什么样的是非呢?
她倒是不介意带着孩子一同隐居,但是等他再长大一些呢?她已经过了半生一个人的寂寞生活了,知道那是怎样的日子,残忍又寂寞。对她来说,那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也是活着的必要条件,但是年年不一样啊。
她的孩子,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根基,还有一个身为元圣的父亲,他本该活的逍遥自在。
她想要孩子平安健康,却不是想要他跟自己一样,像个山顶洞人一般活着。
这些时日以来,淮真眼见地瘦了一圈,脸颊上都快要没肉了,整张小脸,下巴尖的让人害怕。
孔宣将自己的乾坤袋拿了出来,递给她,说道:“我这里还有好些法器和有用的天材地宝,你看看呀,说不定就能对年年有帮助呢。”
淮真摸了摸他的小脸:“谢谢孔宣,若是真的需要了,我一定不客气。”
孔宣嘟着嘴,很是失望:“也就是,都没用咯?既然没用,当初送我这些东西做什么?”
淮真道:“年年还小,这些东西他没法吃,吃下去也吸收不了,所以现在没用,等他长大一些,或许就有用了呢。”
“那得多久以后啊?”
“跟涂山绥这么大就可以了。”
孔宣便不再问了。他又不是真傻,化形也有几年的时间了,传承记忆中关于始魔的一些讯息,他也知道了不少,自然明白年年出现异状的原因。
只不过,孔宣并不知道这缕魔气来自何方。再加上圣人执意要隐瞒,就怕淮真知道了,做出来什么傻事,她把这个孩子看的,比眼珠子都重要。
孔宣也就不敢随便提起这事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看到母子俩都如此煎熬,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这天看到鸿钧从外头回来,孔宣就蹭蹭跑过去,拦住了他,瞪着眼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年年不是你的儿子吗?”
鸿钧难得的没有骂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是说好了,不许在家里提起这事儿吗?”
“真真不在这里,我很警惕的。”孔宣皱着小眉头,刻意压低了声音,“你看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鸿钧沉默起来:“我会解决的。”
大不了,就只能先跟淮真坦白,反正除了暂时不能见人,这缕魔气,对于年年影响并不大,不会伤及他的性命,也不会损伤他的根基,只是灵气暴动,在他未完全控制自己的灵气之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们的孩子,在万众期待中,却依然还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年年是个神魔之子。
跟前世镜里所看到的一样,他被罗睺暗算所留下的始魔气息,终于还是被那个孩子带去了一部分,导致,他和淮真的孩子,身上既有神之力也有魔之力。
这两股力量在他幼小的体内相互冲撞,导致年年十分难受。他才刚出生,意识都尚未生成,更遑论要如何引导灵气去对抗魔气了。所以,年年才一直哭,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不舒服。
刚出生的时候,魔气很微弱,偶尔散溢出来,淮真身上的灵气尚能净化,但是随着孩子慢慢长大,灵气在逐渐膨胀,魔气也在跟着成长,两股力量之间的对抗,就更加凶猛了。
这些时日以来,鸿钧寻遍了洪荒关于魔气的各种传言,但,仍是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压制始魔气息的法子。这世间,只有一物,可以净化魔气——净世白莲。
然而他寻找了这么多年,也始终不见其踪迹。
鸿钧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还是先坦白,然后跟淮真慢慢商议,共同度过这一难关。
话是这么说,鸿钧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他依然记得,前世镜里,淮真为了孩子,将自己丹元取出的那一幕。
鸿钧也知晓,淮真的丹元,必然是能够压制魔气的。虽然尚不知她跟净世白莲究竟有过何种交集,但从她鲛珠的纯净灵气来看,都含有一丁点的净化之力,若是丹元,那自然不必质疑。
就在鸿钧踌躇犹豫间,这天在他出门之后,紫霄宫却突然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原本,这只是正常普通的一天,一大早,鸿钧看着年年喝了果汁奶液,睡着了之后,便跟淮真说道:“我出去一趟。”
淮真也知道他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孩子奔波,便点了点头:“早去早回。”
鸿钧刚走没一会儿,弗陵又来了,这次又带了不少法器和宝物:“快来试试,这些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淮真很感激:“又让你费心了。”
“说什么话呢?咱们的关系,至于这么生疏吗?你儿子也是我半个儿子了,我还能不管他吗?”
弗陵将乾坤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又道,“不扒拉一下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多家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搜集的,都没什么印象了……”
淮真笑道:“总归是好事,你常年在外面行走,多些法器宝物,就多一分保障。”
弗陵优先挑选着品阶高的宝物,能放在小孩子身边的,立刻就放了过去,需要处
理的,就单独拿了出来,放到一边,然后将一些法器也在房间里布置了下来。
淮真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法器,要么挂在墙上,要么摆在地上,一到夜里,就只有乌漆嘛黑的一个简单的形状,格外诡异,顿时无奈道:“你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看着都害怕。”
“那就让圣人给布置一个隐匿的小术法嘛,看不到不就行了?为了咱家崽,你就忍忍吧。”弗陵还在继续摆弄那些东西,看她一眼,又将一个小玩意儿放到了床榻一角,顿时整个小空间范围内,灵气肉眼可见地迅速流转起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