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约架约会
乐游原上，游人如织。千壑含光，万门有喜。繁花隐路，草伴江流。
忽然，一个传言让百人千人都兴奋起来：“那边约架了。李白跟人打起来了。”
看打架是国人几千年来不可或缺的娱乐生活。看大人物掐架，那就更妙了。
游人都涌向打架的地点。
长亭边，两人双峰对峙，各不相让。游人纷纷猜测哪一个是谪仙人李白。
但见，桃花树旁，有一人，大袖飘飘，神清气朗，面如美玉，齿白唇红，身穿鹤氅，手摇羽扇，翩翩有神仙之慨。
众人认定了：“这是李白。”
只听此人大骂：“李白不过一个无耻之徒而已！诗句写得狗屁不通！毫无文采！做人也不咋地！对杨国忠大人和贵妃娘娘不懂得尊敬！”
众人大眼瞪小眼。这是批评，还是自我批评？
对面那人，相貌普通，衣着普通，倚着桃树仰头饮酒。此人乍一看平平无奇，看多了，便觉得凛凛有俯视众生的才气和傲气。
那人将酒喝干了，率性而为，将酒壶一掷，看了看美好的夕阳。他随口作词，随口一作，就惊艳了千年。
这首词是：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踏青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春风残照，汉家陵阙。
众人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大家明白了：“这才是李白！”
这首《西江月》，后来口口相传，传了一千三百年。当然，传的难免有些地方变了形，比如“踏青节”传成了“清秋节”，“春风残照”，传成了“西风残照”。
要知道，李白作这首诗的时候，绝顶和星眸刚游了泰山没几天啊。本着对历史严肃的态度，考证一下绝顶和星眸游泰山的具体日期，就可以推断：李白写《西江月》的时候，应该是踏青节，绝非清秋节。
星眸和绝顶也在乐游原的游人中。绝顶认出跟李白约架的家伙，打扮得跟神仙中人一样的家伙，正是仙童颜。
仙童颜怎肯服输？他也随口作了一首：鸳鸯被里成双夜……肯将衰朽惜残年。
李白睥睨仙童颜，不愿搭理。
仙童颜气势如虹：“李白，你不过是个无能的书生，百无一用，竟然向我约战！不自量力如此，真是可发一笑！”
李白不啰嗦，既然确认了身份，那就开打。这位诗仙直爽痛快，腾空而起，举着从大雁塔抠出来的板砖，向仙童颜砸下来。
仙童颜自从上次被绝顶一掌击倒、砸跑一群羊之后，就憋着一股气，要练成神功。机缘巧合，他再有奇遇，得到宗师指点，练成了一套“万树鸣蝉”掌。
仙童颜对着拿着板砖儿的李白，单掌推出，打算在三招之内重伤之。
三招？太多，太麻烦。李白一招制敌。板砖先砸断仙童颜的手掌，再砸在其耳朵上。
仙童颜顿时体会到了“万树蝉鸣”的绝妙境界……
这位仁兄晕倒在地，晕倒之前没想明白：李白不是文人吗？怎么打架这么在行？这位仁兄忘了。李白从来不讳言：“少以侠自任”，“喜纵横，击剑为任侠”，“心雄万夫”，“少任侠，手刃数人”。
这一次，只给仙童颜一板砖，没有手刃，已经是年纪大了，懂法了，成了好老头儿了的缘故。
仙童颜在晕倒之前，一眼瞥到星眸。这家伙来了句：“天骄都护府副节度使，永平郡王，星眸妹子……”
你喊就喊，注解得这么详细干什么？这下可好，在场的人，都知道了：这是天下闻名的唯一异性郡王！更有人知道了：这是世界上眼睛最美的姑娘！
众人都崇拜地高呼：“唯一女郡王！眼睛最美的姑娘！”最后，关注的焦点，是眼睛。众人大喊：“让我们看看姑娘你的眼睛！让我们看看你的眼睛！看了，就不枉此生了！”
星眸是个大气的女孩子，不扭捏。她走到乐游原的高处，摘下帷帽。众人凝视着那双最美的眼睛，仿佛望着夜空中的启明星。
半个时辰后，在距离乐游原不远处的曲江池，李白、绝顶和星眸跪坐在胡姬的酒肆中。
李白正在天真地畅谈理想：“我耳闻，大唐要对南诏国动武了！大军南下，犁庭扫穴。我当投笔从戎，建功立业，大鹏图南，凤凰冲天！”
绝顶听了，心中一动。这等盛事，怎能不请长缨？我也想买战马从军！随即想到，自己是恶家子，没有保卫国家的资格……随即又想到，可怜的李白是商人之子，也是恶家子……
李白说道：“我与杜二约在此地……！”
星眸毕竟是长在边疆，每天开兵见仗，对诗人们所知不多。她好奇这个杜二是哪个要被李白痛扁的倒霉蛋。
她没想到，杜甫是杜二，而李白呢，是李十二。
杜甫来到后，被绝顶的一句话，气得鼻子都歪了。
绝顶说：“寒冬时节，我与忽思慧姑娘立下良家子与恶家子的对战赌约。如今桃花欲燃，春草萋萋，对战的日期临近……”
杜甫好心提醒：“小老弟，当日在泰山，忽思慧姑娘误在悬崖边荡秋千，你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出危局。所有的人都为你们欢声雷动。都说你们金童玉女，如此般配。”
星眸低下头，遮掩自己的害羞。
绝顶一脸的诚实：“那些人误会了。我跟忽思慧姑娘不是恋人，他们误会了。”
杜甫把绝顶拉到外面：“老弟，这么美的女孩子，你不动心？你不爱？”
绝顶一如既往地诚实：“当然动心，当然爱。这么美的女孩子，如果能娶到，那是开心到起飞了。”
杜甫诲人不倦：“既如此，那就追啊。好女孩儿，就像大好江山，未定之日，天下英雄都有资格追。所谓好女如鹿，天下共逐之，捷足者先登。”
绝顶说出了他的最大难题：“我爱这位姑娘，但不知道人家爱不爱我。从相识到现在，我想破了脑袋，也没弄清楚她爱不爱我。”
杜甫气得想揍这笨蛋一顿：那姑娘看你的眼神儿都那样了……你还弄不清楚……
绝顶很无辜：她看我的眼神儿，我哪里读得懂？
杜甫苦口婆心：“小老弟，青春年华，做些正事，多和心爱的姑娘相处，别像李十二那样，成天找人约架。有找人约架的工夫，跟姑娘约会不好吗？”
绝顶很茫然：“跟哪个姑娘约会？”
杜甫决定放弃这个爱情上的后进生了。杜甫想了想，问：“良家子与恶家子的对战赌约，取消好不好？”
后进生断然拒绝：“如箭在弦，无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