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平生知己
凌绝顶从马背上暂腾而起,飞到苟副将的面前,一掌挥出,化掌为剑,剑气陡然出现,刺向苟副将的面颊。
苟副将一个铁板桥,勉强躲过。
凌绝顶从他上空掠过,另一掌击下,打飞了那段征衣。
绝顶的掌心里,白雾飞扬。那是雾状的药物。这药雾洒在了苟副将的伤口上。
凌绝顶一个倒翻,在空中,如白鹤一般掠过,稳稳地回到自己的马背上。
苟副将触目惊心,看着伤口上的白色药物:“莫非这东西有剧毒?”
凌绝顶开玩笑:“你觉得有剧毒,那就是有剧毒了。你的心口,是不是有点儿发麻?发麻的话,那就是毒气进入脏腑了。”
苟副将听得心惊胆战,上牙床打下牙床,却傲气傲骨,不肯求饶。
凌绝顶佩服了:“面对剧毒,宁死不屈,是条汉子。不跟你闹了。实话告诉你吧,刚才撒上的白色药物,是救命灵药,不是要命的毒物。 看你这么刚强,药钱给你减去十文,只要四百九十文。”
苟副将感激不尽……
李秦珠想象的故事里,大家都有情有义,大家都坚持原则。
还真是李宓元帅的孙女啊。爷孙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天真。
罗敷女也在推测,在她的脑海里,故事的走向是这样的:
绝顶哥哥要为苟副将敷药。苟副将宁死不屈,不肯领情。
凌哥哥忽然脸色一变,向后倒退几步,嘴角渗出鲜血:“你对我用了魔咒!”
苟副将狂笑起来:“你是邪恶之人,我是正义人士。正义人士对邪恶之人,可以不择手段地剿除之!只要我是正义的,我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绝顶的脸上身上,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的黑斑。这些黑斑迅速扩大,占满了全脸全身,显得他如此的肮脏污秽。
苟副将大笑:“你是邪恶之人,正该被正义人士抹黑!看,你已经被抹得黑得不能再黑了。所有的人见到,都会厌恶你,唾弃你!”
绝顶绝望地在地上打着滚:“这不是我的本来面目!这不是我的本来面目!”
苟副将冷笑:“谁在乎你的本来面目!都只看你被设计的面目!”
罗敷女想象到这里,忍不住哭了。这孩子的哥哥姐姐,原本是一腔热血的人,因为救过恶家子,被良家子的正义人士杀害了,杀害后,又抹黑了……
这孩子对人世,很绝望。
她哭着说:“凌哥哥,你要是死,我陪你死!”
李秦珠推了罗敷女一把。罗敷女醒过来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现实中,苟副将没有宁死不屈,也没有恶毒反击。这种人总号召别人宁死不要敌人的救助,自己却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
他从绝顶手中拿了灵药,自己敷上。
栾将军嘴角带着嘲讽地笑,向苟副将摆摆手。两人带着战队远去了。
孟衣钵望望凌绝顶身边的罗敷女与李秦珠,问:“哪位姑娘是李元帅的孙女?”李秦珠催马上前,在马背上行了个万福:“多谢老侠客仗义出手。”
孟衣钵语气真诚:“李宓元帅为国捐躯,令人悲悯。姑娘是忠良之后,孟衣钵在此有礼了。”说罢,深施一礼。
秦珠忙下马,伸手相搀。凌绝顶与罗敷女也跟着下马。孟衣钵说道:“我从岭南东道来,一路上,听说很多大臣不避生死,为李元帅鸣冤。老皇帝已有触动,将李元帅子孙免于死刑。”
李秦珠听了,泪珠滑落。孟衣钵说道:“死罪可免,活命难逃,男人都要卖作奴隶,女人卖作营妓。我到长安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买卖。”
李秦珠泪水滂沱。孟衣钵安慰道:“我亲眼看到,很多大臣争着出钱来买,买回去恭敬对待,不作奴隶看待。那些卖作营妓的,有陈玄礼将军等人出资赎身。”
他叹了口气:“只是,好人不如坏人多,那些趁机落井下石的占多数。很多浮浪子弟,涌去糟蹋,已有好几位李家妇女,不堪受辱,自杀身亡。”
凌绝顶眼中含泪,连连跺脚:“可恨我爱莫能助,只救出一个。”
孟衣钵安慰道:“身为游侠,个人能力有限。不过,话说回来,能救一个是一个,救一个也是无量功德。你是第一个冲出来拯救忠良之后的。江湖上,谁不说凌小郎君是个义士!”说罢,从马背上取来一个长匣子。
凌绝顶很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孟衣钵娓娓道来:“到长安后,我夜探尚栖残家,机缘巧合,得到这把宝刀。这宝刀是原本是素知心所有,听说与凌小郎君也有缘分。我特意盗来,赠还小郎君。”
罗敷女睁大眼睛,愣柯柯地望着长匣。凌绝顶脱口而出:“彗星竟天刀!”
孟衣钵点了点头,打开匣子,抽出宝刀:“剩把倚天长剑,吩咐平生知己。小郎君接刀。”
凌绝顶神情郑重,接过宝刀。
罗敷女深施一礼,问道:“老英雄,你听说过邯郸十兄妹吗?我是邯郸十兄妹里最小的妹妹。我的哥哥姐姐,因为救恶家子的凌哥哥,都死了。正义人士说他们是坏人……他们是冤枉的,和凌郎君一样,是冤枉的。”
孟衣钵仰天长叹:“总有一天会洗雪冤屈的。姑娘,你好好地活。别气馁。”
罗敷女哭了。孟衣钵叹了口气:“很多所谓的正义人士,只是打着正义旗号欺负好人。他们不是真正的正义人士。有些人,说一套做一套。以正义为借口,做邪恶的事,却把别人抹黑成邪恶之人!”
罗敷女再次深深施礼,哭着转过身去:“哥哥姐姐,终于有人说你们冤枉了。哥哥,姐姐,你们在地下可以宽慰了。”
孟衣钵赠剑之后,飘然远去。
凌绝顶一行人继续赶路,非止一日,来到朔方节度使的驻地附近。
凌绝顶望着大路长天,再次乌鸦嘴:“再走几步,就能见到蒙哀牢了。应该没有追兵了吧?”话犹未落,一路追兵黏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