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第 105 章 “ 第一百零五章
这般排场 , 就连镇国公都毫不犹豫地跪下了 , 来人究竟是 …1!
晖宁心惊转过身去 , 只见来的人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 。 领头是两列身着黑漆顺水山字铁甲 , 带着肃杀之气的军队 , 她虽未曾见过 , 可一眼就认出 ,
这是直属于君上的禁卫军 ! 然后是身着红色方胜图案的锦袍的御龙直军土 , 手提驾头 , 警跳 , 更后面则是诸班直军士 , 持全幅卤薄仪仗 , 十六人拿宽阔金舆 。 如此行阵 , 足有五六百人还要多 ! 这绝对是当今君上出行的正式仪仗 。
此时 , 那禁卫军 、 御龙直军士都分列两侧 , 金舆落到了地上 , 帷幕玉带被两侧的内侍官播开 , 昭宁看到金舆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 应就是方才说话之人 。 昭宁的心砺砬跳起来 … 莫不是 … 君上真的来了 ! 君上不是该在宝津楼吗 , 怎会出现在此处 , 她终于能见到真正的庆熙大帝了吗 !
当昭宁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时 , 却震惊地瞥大了眼 , 比方才那些人还要震惊得多 , 甚至不由后退了一步 !
因为她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英俊面容 , 鼻梁高挺 , 五官英挺端然 。
却生了一对深避如湖泊般的眼眸 , 叫人完全看不透 。 眉梢微弛 , 嘴唇线条柔和 ,
却有着渊淳岳峙的气势 。 他正看向她 , 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 竟然是师父 !
只是平日的师父穿着寻常的布衣 , 但是这时候的师父 , 却着帝王所穿通天冠袍 , 二十四梁金博山通天冠 , 云龙金纱的绛纱袍 , 组缨翠绶 , 佩绶如衮 , 天子之势 , 威仪万十 。
晖宁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
她甚至忘了该怎么反应 , 是不是该跪 , 是不是要说些什么 , 什么都忘了 , 只有一个荒谬至极而又真正摆在她面前的现实一一师父竟然就是君上 !
她初以为师父是贫寒举子 , 处处给予接济 , 又以为师父因为缺少银铬 , 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 后来师父行踪诡异 , 她又开始以为师父是刺杀君上的逆贼 , 所以时时加以劝解 。 甚至还在师父一一也就是君上本人面前说 , 对他的峄拜 , 劝人家自己不要刺杀自己 , 劝人家一定要惜命 。 而师父每每都是哭笑不得 , 最后都会答应她 , 并且还向她保证 : 即便是所有人谋反了 , 他都不会谋反 。 当然了 , 谁会谋自己的反 !
师父就是君上 , 就是庆熙大帝 , 可是师父为什么会隐藏在药行后的小院中 , 还教她下棋 , 还一直隐匿身份
或者 … 眼前的君上不是师父 , 只是与师父长得像极了罢了 自然 ,
昭宁立刻就觉得这想法愚蠢无比 。
而跪着的盛重元见到君上亲至 , 已经紧张忐忑得心中砬砬直跳 , 有种极不祥的预感 ! 他镇国公府虽是贵太妃的本家 , 可贵太妃也不过只是个太妃 , 只是因君上感念其恩德 , 当做太后尊神于她 , 实则毫无权势 。 可是君上 , 却是真正的大权在握 , 手握生死之人 , 天下间唯有深宫中的太上皇 , 还能与君上相敌 。 父亲镇国公在君上眼里 , 也不过是个听话的奴仆 , 而他现在还连奴仆都算不得 ! 平日君上极少直接与他说话 , 但是今日 , 他却叫了他的名字 , 甚至直接问了他问题 。
君上问了话 , 他就必须要答 ! 他手发抖地奉上方才宋观发现的纸条道 : “ 回禀君上 , 此女方才在湖边时 , 有人传字条给她 , 此后 , 我们在此女身上发现了这张纸条 , 因此微臣怀疑她与逆贼有关 。 为保君上安全 , 微臣才想将她投入台狱仔细讯问 , 问清楚究竟是谁传了字条给她 , 她的同党又是一一 “
他还没说完 , 赵翊就淡淡道 :“ 字条是胺写给她的 , 但也非这上面的内容 。 盛重元 , 你们这字条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
在场诸人 , 盛重元 , 宋观 , 乃至镇国公盛永 , 都在心里震惊得能掀起一场海啸来 !
帝王竟然说 , 这张字条是他传给这个谢家媳子的 。 一个是坐拥四海 ,
日理万机的帝王 。 一个只是普通世家的小娘子 。 君上为什么要传字条给谢昭宁 , 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
可是君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 谁又有胆子问一字半句的 !
盛重元连忙回答道 :“ 字条是 … 是宋观给臣的 , 他说是他在谢家娘子身后捡的 1 “
盛重元是想为王绮兰报复谢昭宁 , 但他再无耻也不会真的去栽赃嫁祸谢昭宁 。 他是听宋观说了字条之事 , 当真以为谢昭宁与反贼有关 , 才过来抓谢昭宁 。
宋观脸色顿时煞白 !
方才他从华亭回去
时极度恼恨 , 思来想去 , 认为这些事都和谢昭宁有关 , 于是悄然到了湖边 , 想着该怎么报复谢昭宁 , 当他看到有人暗中给谢昭宁递信的时候 , 他就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 便暗拟了字条 , 想要借机栽赃谢昭宁 , 可是打死他也想不到 , 这封信竟然就是帝王写给谢昭宁的 !
是那个权御天下 , 天子之威的帝王 !
只要不愚蠢便能看得出 , 君上是为了谢昭宁特地来这一遭 , 无论他二人是什么关系 , 他们必定是认识的 , 可他却诬陷谢陀宁谋逆 !
君上禁军之耳目遍布琼林苑 , 他即便是狡辩也毫无用处 !
他立刻头如搜蒜般的磕头 :“ 君上恕罪 , 臣一时错了主意 , 是臣胡乱写了这张字条 , 诬陷了谢家娘子 , 臣只是想对谢家娘子小惩大语 , 是臣鬼迷了心窗 1 “
他感觉到君上漠然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 即便他以前是镇北侯世子 , 也从未如此被君上注视过 。 他侥幸想着 , 他承认了错误 , 谢昭宁也不过是个小姑娘 , 君上应该不会重罚他 , 革去官职或是让他闭门思过也就是了 。 谁知却听到君上开口了 : “ 宋观身为羽林军 , 却以谋逆之罪陷害旁人 , 罪无可赫 。 着立刻革去宋观羽林军职位 、 镇北侯世子之位 。 借故调戏朝廷命官之女 , 废除右手 。 另 , 镇北侯一家赶出汴京迁居别地 , 爵位不再世袱吉替 , 立刻执行 ! “
内侍省总都知李继立刻应嗒 , 伸手一招 , 禁卫军上前将宋观双手缚住 !
宋观不可置信 , 吓得嘴唇颤抖 。 这 … 这是如何严重的刑罚 ! 除去职位不说 , 世子之位也没有了 , 甚至 … 甚至还要废掉他的右手 , 以后他岂不就是个废人了 ! 就连镇北侯一家也要被他牵连 , 迁出汴京 , 爵位从此不再咖替 , 从此后 , 他家便再无镇北侯了 !
他不过是想要惩戒谢昭宁 , 为什么会有如此严重的刑罚 !
他拼命挣扎起来 :“ 求君上饵恕微臣 , 求君上饶恕微臣 ! 臣愿立刻向谢家娘子道歉 ! 臣 …“
但是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 因为禁卫军立刻堵住了他的嘴 , 另一禁卫将他右手一折 , 顿时清脆的骨裂声传来 , 他疼得面色扭曲 , 额头顿时渗出豆大的汗珠 , 但因为被堵住嘴叫不出声来 , 很快便被禁军带了下去 。
盛重元和盛永听到宋观的嘶嚎求饶 , 还有清脆的骨折声 , 身躯都是一
今日之事 , 明显触了帝王逆鳞 !
盛重元连多的辩解话都不敢说 , 只是磕头一直求饶 。
他感觉到君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 道 :“ 盛重元革去羽林军职位 , 闭门三个月思过 。 盛永 , 你将他管好些 。 倘若还有下次借权生事 , 你们一家 , 便与镇北侯作伴去吧 ! “
盛永根本不敢给儿子求情 , 如此惩罚 , 对比宋观已经是从轻处置了 !
料来是君上见他并非主谋 , 才略放他一马 。 他立刻叩头道 :“ 微臣领命 , 微臣谢陛下惩处之恩 ! “
盛重元也立刻连连叩头 :“ 罪臣谢过陛下 ! 罪臣定当好生反省 ! 绝不会再犯 ! “
两人连忙告退 , 羽林军众人也都悉数退下 。
昭宁则还没有反应过来 。 顷刻间 , 方才欺辱于她 , 权势极盛的几人 ,
皆都已经被君上惩治 , 尤其是宋观 , 这辈子便算是毁了 。 盛重元本就是从犯 , 如此惩罚也够重了 。
她拿头愣愣地看向师父 …
师父竟就是大帝 , 是她口中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帝 , 也是那个绝对的阴谋家 , 是将这世间的权柄都握于手中之人 … 意识到这些 , 她莫名有些腹软 ! 不知究竟该如何反应 !
她看到大帝看自己的目光很是柔和 , 随即 , 他向她招了招手 。
晖宁恍若游神般地向他走去 , 只听君上问她 :“ 上次之事 , 你为何没来拖我帮忙 “
君上在说什么 昭宁靠近他一丈以内 , 仍然觉得莫名心颤手抖 。 上次之事 , 上次什么事
昭宁突然想起来了 , 上次父亲出事之时她去找师父 , 师父曾对她说过 , 若是遇到了问题 , 都可以告诉他帮忙 , 还说 , 师父不是她认为的那个师
可是 ! 她那时候只当他是个普通且游走在犯罪边缘的反贼 , 心想找他做什么 , 拖他帮自己刺杀蒋佘胜吊 , 那不是添乱吗 ! 谁知道他竟然就是庆熙大帝本人 !
她张开嘴 , 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 “ 我 …
她心想 , 不对 , 在君上面前她好像不应该称 「 我 「, 应该称臣女 , 可是君上也没有自称 「 胶 「。 她该说什么
说对不起 , 都怪你骗我 , 是我的错 还是说您是庆熙大帝 , 您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 这可真是我的错啊
昭宁脑子里转得飞快 , 可偏偏除了这一个 「 我 「 字 , 她一时什么都不敢说 , 支支吾吾的 , 袖子都快被她拧成抹布了 。
赵翊突然笑道 :“ 人可见是傻了 。“
昭宁的脸瞬间就红了 , 她想反驳 , 她才没有傻了 , 你换个人试试 , 告诉她你以为以为的落魄学子 , 三番四次的接济 , 以为人家反贼 , 结果却是是祺拜了多年的大帝 , 是那个永远在传说中才能听到的人物 , 你看她傻不傻 !
但是不等她说任何话 , 就听君上道 :“ 跟我过来 。 “
去哪里 昭宁心想 , 见君上朝着仪仗队伍走去 , 她也耆实听话路在君上身后 。 此时拿金舆的十六御龙直军士已经路下 , 昭宁见那金舆几乎有一丈长宽 , 金铜檐子镂刻九龙腾祥云图样 , 朱红脊梁 , 四周垂绣额珠帘 , 后用红罗销金掌扇遮簇 , 这是帝王出行大典时所用的正式金舆 !
师父到了金舆前停下 , 自己先弯身进去 , 然后又向她招招手 。
师父是什么意思 , 是让她也上去坐吗 , 但这能行吗
昭宁还是进了金舆 , 金舆除了安放一张警金龙纹的宽椅 , 还另放了个小些的绣墩 , 就在宽椅的旁侧 , 她坐到了绣墩上 , 绣墩垫了软垫 , 脚下亦是镂金织云纹的绒毯 , 仰目就是一片金灿灿的繁复纹路 , 叫人看得晕乎乎的 ,
犹如身在云中 。
此时金舆拿起 , 铜锣 、 钟磬声再响开道 。
而她乘坐金舆 , 与帝王仪仗一起 , 前往方才她仰望的那座气势恢弘的宝津楼 。
金舆内虽宽阔 , 可她坐下后 , 与君上隔得极近 , 垂眯看到君上的绚纱袍 , 黑底云龙织金的纹路 , 她从未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图样 , 金舆内更是弥漫一股幽微的香气 , 从前她曾在师父身上隐约闻到 , 但当时却不明白是什么香 , 现在这味道更清晰了 , 她才醒悟这章然是君上御用的龙涎香 !
她与庆熙大帝共乘一舆 , 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 ! 她还与他一起去宝津楼 ! 她竟然离自己的偶像这般近 ! 陀宁又有些局促起来 。
他们离宝津楼本就已不远 , 君上的仪仗也是加快了行进 。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 就听内侍官都知高喊 : “ 君上驾至一一 “
顿时 , 即便隔着广阔的湖和金舆 , 昭宁听到了那些等待已久的民众 ,
如潮水般的欢呼声终于浩荡涌来 。
御龙直军士降下金舆 , 君上则带她从金舆而下 , 自宝津楼后宽阔的台阶 , 上了宝津楼大殿之中 。
这大殿恢弘无比 , 织金帷帐低垂 , 设有朱漆明金龙御座 , 八方镂雕仙人过海檀木座 , 云水戏龙屏风 , 殿内跪着几十内侍官和女官 , 昭宁一眼看过
去 , 整个琼林苑的山水 , 甚至连金明池的仙湖的尽收眼底 。 更能见远山山线青黛起伏 。
赵翊低声对她道 :“ 眼下诸军百戏必须要开始了 , 你在此稍等我片刻 ,
我先开个场 。 “
晖宁只见师父走出了大殿 , 走到了宝津楼的平台之上 , 雯时禁卫军分列两侧 , 旌旗猎猎飘舞 。
随即 , 她听到了万人凝聚 、 路下的浩大之声 : “ 恭迎吾皇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这般的声音宛若贯通天际 , 令人顿生天下朝拜 , 万民开泰之感 。 昭宁不由站起来 , 走到了大殿的槛扇旁边 , 看到了湖对面黑压压的上万的人群 ,
看到众文武百官 , 看到各种禁军 、 厢军天武 、 捧日 、 神卫 、 龙卫四大卫齐路 , 恭敬万分 , 不知为何 , 她的心顿时砧砧跳起来 。
她听师父以她熟悉的声音 , 却又无比陌生的语气道 :“ 众卿平身 。 今日共襄琼林 , 是以国泰民安 , 百姓乐业 。 诸军百戏供万民同乐 , 无需拘束守礼 , 开百官宴 , 开诸军戏 。“
有声音洪亮的内侍官道 :“ 奉君上令 , 鸣礼乐 、 礼炮 , 开百官宴 , 开诸军戏一一 “
顿时 , 礼乐奏响 , 礼炮轰鸣 , 先是禁卫军众骑二十四大象过 , 禁卫军身穿铁甲 , 大象亦着铁甲 , 尔后是湖上驶来四航巨船 , 船上诸军舞大旗 , 舞狮豹 。 随之是两舷乐船 , 船上彩楼高耸 , 彩楼上乐者众人弹奏 , 再往后是二十龙舟 , 每舟各有红衣军士五十人 , 各设旗鼓铜锣 , 喧嘴声震于天响 。
众文武百官 、 众百姓皆道 :“ 叩谢圣恩 , 愿吾皇与天齐寿 ! “
人群如潮水般跪下又站起 , 百戏宏大而夺目 。
昭宁看
着那道通天冠袍的高大身影 , 广阔的宝津楼有风吹来 , 吹起了他宽大的衣袖 , 腰间的袍饰 , 帝王屹立于山风之巍 。 她看着诸军百戏 , 看着万人朝拜 , 突然之间心潮澎湃起来 。 那可是平息西北 , 后来驱逐契丹 , 史册留名的庆熙大帝啊 !
师父就是庆熙大帝啊 !
而她竟然有这个气运 , 重生之后 , 和自己前世 、 今生都最为神拜之人成了师徒 , 她本来应该在湖的对面 , 同万民一起跪拜大帝 , 却因为与大帝做了师徒 , 她现在可以站在宝津楼的正中看诸军百戏 !
昭宁深吸一口气 , 她觉得直到此刻 , 她才终于接受了教她下棋的师父就是君上这件惊天之闻 , 并东为之激动起来 ! 她回头低声叮嘱红螺 , 让她回去传信 , 就说自己在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小憩片刻 , 不可透露方才之事 。
红螺也早就被吓傻了 , 闻言连忙应声而去 。
待诸军百戏开场 , 赵翊终于主持完了开场庆典 , 走了回来 , 见陀宁眼眸明亮地看着自己 , 不由笑道 :“ 怎么 , 还没缓过来 7 “
没曾想 , 昭宁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 “ 师父 , 您是君上 , 您竟然真的是君上 … 我方才还以为 , 自己是在做梦 ! 那您之前 , 为什么不告诉我您的身份 7“
赵翊无奈回道 :“ 你一开始 , 认为胰是贫寒举子 , 胺也不想暴露身价 ,
便一直演了下去 。 何况你后来说 , 最讨厌旁人欺骗于你 , 胶便想寻个好时机再告诉你 。 所以这次写信给你 , 叫你来参加琼林宴 , 就是想向你坦明身份 ,
带你上宝津楼看百戏的 。 不想你却被宋观一行人拦下 , 半天未至 , 胺才来找你 。“
原是这般 !
昭宁心想师父也太小心了 , 她是讨厌别人欺骗她 , 但她讨厌的 , 是别有目的的欺骗 。 师父这般的欺骗 , 她怎会怪他 ! 反倒是师父的欺骗 , 让她对师父担心至极 , 随时怕他会殒身于谋逆的事业之中 , 更让她忐忑不安 。 何况师父这两封信 , 都是想向自己坦明身份所用的 , 方才又还救了她 , 她就更不会怪他了 !
与此同时 , 昭宁的脑子飞速转动 , 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 师父自然是君上 ! 如果师父不是君上 , 师父如何能拿到万金丸 , 纵然师父武功再怎么高强 , 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出入大内禁宫 ! 还有药王庙中的密道 , 那夜她看到的那些跪在师父面前神秘之人 , 且师父武功如此高强 , 手劲如此可怕 , 又怎会是普通的举子 , 自然是因师父自小便习武 , 于战场上出生入死 ,
才有这般精深莫测的武功 !
她更想起了什么 , 仰头看君上英俊的面容 , 问道 :“ 师父 , 您老实告诉我 … 我父亲的事 , 我大舅舅之事 , 是不是都是您暗中帮忙 7 “
她便说 , 她父亲之事何以能解决得如此顺利 , 何以枢密院能一夜之间改口 , 而审官院也不再为难 。 更有大舅舅之事 , 连已经定下的军功都能平
定 , 拨回舅舅身上 。 蒋余胜明明如日中天 , 却一夜之间被问罪降职 。 别说顾思鹤了 , 就是王家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 其实答案本来就只有一个一一只有权势滔天的帝王 , 才能做到这样的事 。
赵翊见她眼陋再度闪亮 , 心想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
自然是他 , 不然这天下间还有谁能一夜之间替她都摆平了 。
他笑道 :“ 你不是说过 , 胺是英明的君主 。 既然是英明的君主 , 得知了不平之事 , 自然要平了它 。 不只是为了帮你的忙 , 更是扫除官场乱象 , 平定朝野 1 “
晖宁听了更是激动 , 心中更是涌现前所未有的岫拜 。
以前君上就是她的偶像 , 现在君上的所作所为就更是她的偶像了 !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的君主 , 不仅能平定西北收复疆土 , 且还能惩奸除恶肃清朝野 , 那些骂他之人果然都是用心险恶 , 他明明就是这世间最好的君主 !
她又想起方才看到的汴京盛景 , 想到因为君上出征回来的路上病故 ,
而导致天下霜难 , 山河尽失 , 汶京城所有盛景毁于一旦 , 不由在心里暗暗发誓 , 她虽然力量微小 , 但定会好生守护君上 , 避免他英年早逝 ! 让汴京盛景永世长存 !
她兴奋道 :“ 师父 , 我岫拜您多年果然没错 , 您果然是最英明神武的君主 1
这样的话 , 赵翊这一生其实听过很多 , 那些大臣恭维过很多次 。 可是从她嘴中说出来 , 看着她眼降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 他却觉得仿若一阵电流通过他的心 , 大概知道小姑娘的崇拜是真的 , 她也是真的觉得他英明神武 ,
是个好人 , 绝无假话 。 他又笑道 :“ 现在知道师父身份了 , 所以日后若是有事 , 就立刻来找师父 , 知道吗 “
她身边其实随时有暗卫保护 , 但是为防止暴露踪迹 , 不到危急关头是不会出现的 。 故华亭之事他早已知道 , 但陀宁自己聪明绝顶 , 当场就解决了 , 随卫便没出来帮她 。
晖宁还没说话 , 她的肚子却先传来了咕噜之声 , 陀宁有些不好意思 ,
她早起准备赶琼林宴 , 母亲和姑姑都不会许娘子们吃得太多 , 怕在琼林宴上出丑 , 方才该吃午膳的时候 , 她又被宋观等人折腾 , 的确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
赵翊见她神色报然 , 也不说什么 , 只是一笑后微拿了拙手 , 示意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膳食端了上来 。
两人在宝津楼的窗口坐下 , 此处有一张熹叶纹的方桌 , 和两把金漆国椅 , 宫人们手捧各种琳琅精致的菜色而入 , 携在桌上 。 昭宁看去 , 果然是皇家所出 , 精致无比 , 她只认得鳝鱼炒彗 、 鹅肿掌汤斋 、 螃蟹酿松 、 玉蕊羹几样 , 其余皆叫不上名字来 , 但看颜色便让人食指大动 。
上菜之后赵翊便屏退了左右 , 只留两人吃饭 。 他先拿了银筷子 , 替昭宁夹了一块鳟鱼放在盘中 , 道 : “ 折腾到现在 , 午膳应没吃吧 , 快尝尝这道鳟鱼吧 。“
赵翊这般动作 , 更让昭宁觉得 , 师父虽然是君上 , 可是师父也还是自己的师父 。 夹起来尝了尝 , 果然鲜香爽辣 , 是她喜欢的味道 , 不由又吃了好多 。
拾头才发现君上缓缓吃着 , 动作优雅克制 , 不疾不徐 , 她有些惭愧 。
跟自己比 , 师父的吃法可真是太优雅了 ! 她就说平日见君上 , 觉得他风度举止格外的好 , 她还想着应是世家培养出来的 , 原来是皇家礼仪 , 自幼培养 ! 不似她 , 在西平府放养长大 ! 只是 , 她吃了这么多 , 师父才吃了一点 , 一会儿她吃完了 , 师父没得吃了 。
想到方才师父还给自己夹菜 , 她却只顾着吃 , 实在是不好得很 。 昭宁也连忙给师父夹了一块鹅肿 :“ 师父 , 你也吃 , 这个我尝过了 , 味道还不错 ,
炜得很是入味 ! “
赵翊一愣 , 看着自己盏中那块鹅肺 。
自幼他就是太子 , 从来吃饭都是独坐一柜 , 由太监布菜 , 或是自己独吃 。 后来领兵打仗 , 也不过是干粮对付 。 从未与人同桌吃饭时 , 还会被夹一块菜 。 他夹起这块鹅肿吃了 , 觉得这早已吃腻的宫中菜胚 , 倒是多出几分鲜甜滋味来 , 这般鲜甜深深浸入骨髓之中 。 他笑道 :“ 的确入味 。“
日光融融 , 两人相对而食 , 很是温馨 。 赵翊又说 :“ 方才的问题 , 你还没有回答 。“
昭宁心想 , 方才他说的什么问题 对了 , 君上说是让自己有事便找他 , 随后菜脱便都上来了 , 她竟一时忘了回他 。
她现在并没有什么事要麻烦君上 , 蒋余胜已经解决了 , 谢宛宁被她干掉了 , 宋观还被赶出京城了 , 她觉得自己一切顺遂 。 唯有好生经营药行 , 保住不被大伯母抢走 , 但这是家中之事 , 绝不至于麻烦君上 。 对了 … 还当真有一事 , 可以求君上帮忙 !
晖宁想起了阿七 !
是了 , 她怎会忘了阿七呢 。 凭自己的力量 , 已经是无法找到阿七了 。
但若是托了君上帮忙 , 君上说不定能帮她找到阿七呢 !
她停下筷子道 :“ 师父 , 您既然这么说了 , 我还真有一事想求您帮忙 。“
赵翊笑了笑 , 又夹了块鹅掌到她碗中 :“ 说便是了 , 何事 “ 问她 , 自然就是希望她来麻烦自己的 。
昭宁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 我想让您帮我找一个人 。 “
赵翊筷子微顿 , 竟然是帮她找人 , 找什么样的人 难道是什么失散的亲人 或者是什么奇人异士 。 他问道 :“ 此人是何方人 , 有何玄妙之处 “
昭宁想起了前世一直默默陪伴 、 照顾自己的阿七 , 可现在她却没有他的丝毫踪迹 , 也不知他是不是在何处受苦受难 。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 :“ 他叫阿七 , 不是什么玄妙之人 , 反而 , 他只是一个哑奴 。 您不知道 , 曾经我有过一段很艰难的日子 , 那时候我眼睛出了问题 , 看不清东西 , 是他在我身旁一直照顾我 , 我才能活下来 。 后来我想要拖他 , 却一直没曾找到他 。 说起来 , 您不要见怪 , 他的年岁和身形与您极像 , 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 , 还差点把您当成了他 。 所以才一直跟着您 。 却不想您却是我神拜了许久的君上 , 倒是意外之喜
了 !1“
昭宁现在想起此事 , 觉得自己可真是荒谬极了 。 师父可是君上 , 是权势滔天的庆熙大帝 , 难不成前世 , 师父还能装成哑巴来照顾自己不成 所以 , 一开始就是自己认错了人 , 师父绝不可能是阿七 。 真正的阿七等着自己去拯救他 , 只是她现在不知他在何处而已 。
她在出神想着阿七之事 , 却没有发现当她说完之后 , 赵翊温和的眼神窒然一冷 。
认错了人 她一开始总是跟着自己不放一一是因为将自己错认成了此人
他的心口突然涌动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意 , 这样尖锐的酸意他从未曾有过 。 他的手紧捏着筷子 , 却缓缓地平了一口气 , 面上仍然平淡地继续问她 :
“ 所以这个阿七 , 对你而言 , 很是重要 “
昭宁倒是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 他是我觉得除了亲人之外 , 最重要的人 “
她还有一旬话没说 : 自然如今除了他 , 师父也是我最重要之人 。
现在师父是君上 , 她可不能像原来那般说话放肆 , 定要注意分寸了 。
倘若她这般说了 , 师父却不这么认为 , 屹不是不好么 。
晖宁想了许久 , 才发觉君上一直没有说话 , 拾头时才发现君上正平静地看着她 , 她从未见过君上这般 , 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 她小心道 :“ 这事嘱托给您 , 您日理万机 , 会不会太麻烦了您 “
赵翊旋即笑了 , 缓缓道 : “ 不会麻烦 , 我替你找便是了 。 身形年龄都与我相仿 , 是么 7“
晖宁见他表情如常 , 不知为何悄悄松了口气 , 点点头道 :“ 我也不知他是何方人士 , 只知道或许住在大相国寺附近 , 但是不在也有可能 , 是个唁巴 , 胸膛上有一道伤疤 , 如此而已 。“
赵翊就喝了口茶道 : “ 你不必担心 , 我会替你找到他的 。“
昭宁才道 :“ 那便多谢您了 ! “
想着已经在此耽误了太久 , 即便让红螺回去通传 , 应也已经差不多了 , 再晚母亲她们就要担心了 。 她站起来道 ,“ 师父 , 我恐怕要先回去了 , 您放心 , 我绝不会对外透露您是我师父的 , 您是我最岫敬的君上 , 除了让您替我寻阿七 , 我也绝不会有旁的事为难您 。 何况古话有云 , 一日为师 , 终身为父 , 我会将您当做义父般尊敬的 1 “
赵翊嘴角微动 , 道 : “ 你先回去吧 , 日常学棋还是不变就是了 。 “
晖宁心想 , 这太难了 , 师父恐怕并不知道 , 其实方才自己用尽全力才能在他面前如常表现 。 得知师父是君上后 , 毕竟陌生感重了许多 , 又是自己神敬多年之人 , 也不敢像以前那般肆意妄为了 。 但她仍然应是 , 才带着青坚离去了 。
待昭宁走后 , 宝津殿中陷入久久的平静 , 赵翊窝然沉下了脸 , 变得面无表情 。 这时候 , 冯远带着殿前司众军进来 , 路下听候吩咐 。
赵翊走到窗扇边 , 看着昭宁带着青坞走远的身影 , 少女的背影仍然很明快 , 仿若是发生了极好的事那般快乐 。
他却在心中疯狂地嫉妒着 , 居然有一个人对她如此的重要 , 而且只是一个哑奴 ! 而他 , 坐拥四海 , 几乎快要算无所不能 , 竟然会去嫉妒一个唁奴 ! 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如此重要 , 究竟还能是什么样的感情 !
他语气平静道 :“ 如她所言 , 先去找一找这个所谓的阿七 , 究竟是什么
来历吧 。 找到之后 …“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窗沿 , 顿了很久 , “ 再做处置 。“
君上这般平静无波的语气 , 让冯远心里一蹄 。
君上想要的 , 便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 根本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 若是与他作对 , 只有死路一条 。 他面对昭宁娘子时总是表面温和的 , 所以陀宁娘子不能窥见他背后的果决和狠辣 。
昭宁娘子并不知君上对她之意 , 所以毫无防备地告知了君上这位阿七之事 。 却不知 , 以君上现在对她的爱欲 , 是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有夺走她的可能 。 倘若他真的找到了这个阿七 … 如此在映宁娘子心中之人 , 君上决不会容他活于世的 , 自然了 , 这也不过是他的推测 , 究竟如何 , 还是要待他找到这位阿七再说 。
冯远应啶 , 却在心里暗自祈祷 , 永远都不要找到这位阿七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
掉马了 , 巨长章 , 都发红包朋友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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