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护林所四周皆被浓雾所笼罩,这场雾出现的太过诡异,时不时有几条黑影像是毒蛇一般在雾气之中爬行,谁也不敢出门了。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学生以及尚在的护林工人们除了受到一开始的惊吓外,倒没有谁出事。
透过玻璃窗,看到天空的仿佛是永恒不变的猩红,预兆着浓烈的不详。
室内没有开灯,也是唯恐灯光也许会吸引来什么东西。
大家都精神紧张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有人熬不住,倚在同伴的肩膀上,或者自己靠着墙稍稍闭眼休息。
吕教授根本没有一丝倦意,他在安慰完学生们,鼓舞起他们的信心后,其实他自己的内心没有过片刻的安稳。
于是,把最后希望拜托在下山寻找村落的李山头几人身上,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一刻一刻的看着手表上的时针转动到了五圈,终于,那一份希望也逐渐淡化了。
整整五个小时过去了,李山头他们还没有回来,甚至连一丝消息也没有,吕教授心知,这恐怕是凶多吉少的前兆。
另一边,乔真抱着白薇薇的臂弯,白薇薇也握住她的手,二人坐在一起汲取着对方的体温,这样才好让忽然降温的室内变得温暖一些。
也不是只有她们俩这么做,就是男生也都三三两两互相依靠,整个一男上加男,看上去氛围都莫名的有些钙里钙气,不过这也没办法,大家带的衣服不多,现有条件下,棉被毯子什么的保暖物件都已经全部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了。
乔真估摸着算了下,夜晚的温度直降到了十度以下,仿佛寒冬降临。
“真真,我困了,稍微睡会儿。”
白薇薇轻声呢喃道。
“好,睡吧,我会在你身边陪你。”
“嗯,谢谢真真。”
没说两句话,白薇薇已经进入了深深的梦乡。
乔真抚了抚她的肩膀,像是哄着一个爱做噩梦的孩子。
“你会有一个好梦。”
说完后,她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本来还有些精神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应声倒下,身体躺在铺了毛毯的地上,呼吸平稳,脸上本应有的惊恐也全部不见,仿佛有梦神走进了这小小的房子里,给每一个人都送上了美梦的祝福。
至少,这些人得平安无事。
在他们的命运线里,不该不会遭遇这些飞来横祸。
除了邵远龄,因为就在先前众人对周围雾气所惊疑不定的时候,邵远龄居然趁乱跑进了树林里。
跑之前居然还轻声对乔真说:“乔学妹,帮我保密好吗?我我真的是太好奇了,这些神秘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如果我能够研究出来点,老师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同学们还有乔学妹你,一定也会羡慕的我!啊,我快等不急了,我现在就去揭开隐藏起来的谜团!我会证明我是最优秀的!”
说罢便转身离去,只是走了几步路后,却又莫名的回头了一次。
乔真看见的是,他那双充满探索的脸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丝挣扎的痕迹,他的嘴唇也极为轻微的努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说什么话。
但下一刻,他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加快了步子,扭头就走。
乔真没有阻止,眼看着他的身影被淹没在白雾之中,她也不愿意叫别人注意到他没有和大家在一起,便打了掩护,所以哪怕是吕教授也暂时的忽略了邵远龄不在的事实。
至于刚刚邵远龄离开时的表情,他在做什么?乔真为他驱散过一次劫难,按理说老实点的话应该不至于倒霉到第二次死劫这么快的到来。
不过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本身她与邵远龄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能说有多了解,应该说她可以通过读取他人记忆来彻头彻尾的“了解”他,可她就是懒得这么做,所以,现在发生的情况就超乎她的想法,本来是以为他的第二次死劫是他自己作死招惹上邪物,可现在从的表现看来,这次却是出自他本身了。
精神分裂?还是多重人格?乔真还是没有心思去探究他,她只要知道是一种精神疾病就好了,再或者邵远龄本身是知道自己的病情,可他隐瞒了所有人,周围老师同学都只知道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再过一年就能博士毕业了,之后也许还能通过吕教授的欣赏在他的研究所工作,实在是能说一声有前途。
当然了,为了前途,他本身也是高自尊的人,不可能向人吐露他有精神疾病,这很容易理解。
乔真看到他最后一个回头的神情,仿佛是在求救,不,是的确在拒绝另一个“作死人格”的行为,可惜已经晚了,她记得她给过他机会的,若是他愿意主动坦诚,她再帮他一把,压制住另一个他,也不是难事。
她不再把邵远龄放在心上,转而只有些烦心宁丰镇的事情该如何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收尾。
是的,她在第一天来到这里便隐约察觉出来宁丰镇内隐藏的秘密,当今天看见忽然出现的两名伤者,便大概摸清楚整件事情的脉络了。
她认识其中一人,应该说这两个伤者都与她有过或多或少的联系。
暴雨天遇到的出租车司机,他的这张脸可是太熟悉了。
而另一个身上有一种熟
悉的味道,不会错的,那是尸臭,可他还是个活人,那只有一种解释,便是他曾在不久前接触过活尸一类的脏东西,或者再用另一个词来形容——食尸鬼。
一想到这种脏东西,乔真忍不住皱了皱眉。
收拾起来倒不算麻烦,但是她还是觉得这种存在实在有点讨厌。
到底她还是承认自己希望重新回归“人类”这一身份的事实,所以对食尸鬼这种以人为食的东西有着理所当然的厌恶。
还是尘归尘土归土,那才是它们最好的去处。
来到隔壁安置伤者的房间,二人还是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保暖的被子盖在他们身上,房间里的窗户也一样用木板牢牢钉住了。
吕教授他们心肠好,即使对着二人有所怀疑,去也不愿拿他们冒险。
她推了一下门,门锁轻轻松松的落了下来,踏入房间的时候,十分安静,除了二者轻微的呼吸声。
她认真端详着司机师傅的脸,多处外伤已经处理好了,另一个身穿防护服的外国人的头套也拿了下来,他的伤要比司机更少一些。
乔真伸出手,分别点了下二人的眉心。
忽然间,他们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司机的反应尤为剧烈,他睁开深棕色的眼睛,然后发出一声几乎能刺破人耳膜的尖啸。
乔真捂着耳朵,心里觉得事先让其余人睡着真的是个好主意,不然这一声尖叫得吓坏多少人。
“你醒了就好。”
她的神情露出几分无关紧要的漠然。
“告诉我你的身份,遭遇,以及你所知道的一切的。”
清醒后的李继国神情还带着几分茫然。
他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和母亲被人强制绑上面包车的那一段时间。
他们都是骗子,他们无耻的欺骗了愚蠢的我。
史密斯先生还有他背后的组织,他们不是帮助我,他们只是想把我诱骗出国做试验品!
甚至于,他的母亲,他想要保护的母亲,连试验品的资格也没有,那位善良热情的史密斯先生告诉他,他的母亲即将被当做垃圾销毁的命运。
不,他们不能够这样!他们怎么可以比他这种怪物还要泯灭人性!
李继国如此想着,可麻醉药的剂量让他一路上都昏昏沉沉,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好像是母亲忽然挣脱了束缚,然后杀了司机,再然后就翻车了,那好像是一条陡峭的山路,他们翻到了山崖之下,紧接着他便没有了意识。
对了,他的母亲呢?
他现在又是身在何处?
但愿自己这副样子不要吓到人。
整理完回忆,他那有些腐朽的大脑才开始了工作。
之后就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女孩的嗓音娇嫩,轻轻脆脆有点好听,像黄鹂鸟唱曲儿似的。
可耳蜗严重受损他一时间听不见她说的话。
他想可能是山下的村民救了他,那他必须表示友善。
想了想,他就笑了笑。
这一笑就扯动了嘴角划拉开来的伤口,他感觉不到痛,就笑得更开了,要把流血的牙龈都露了出来。
可当他抬眼看到女孩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笑容也僵住了,只有嘴角的血流下来,凝固在脸上像是小丑一般,格外滑稽。
“喂,我和你说话呢!”
她有些不满的蹙眉,她看向他的眼神也让他下意识的想发抖。
他认出来了!他也完完全全忘记不了她!
怎么可能忘记呢?出租车上那个一个人搭车去废弃工地的奇怪的女孩子。
他不想一个青春正好的女孩遭遇不测,还难得劝了她几句呢。
只是女孩那时什么也听不进去,执意要在工地下车,那天的暴雨天啊,邪气的很,仿佛要重蹈三十年前的悲剧,回家以后他还有些遗憾的对母亲说呢。
可怜啊,那个标致的小姑娘。
可现在,这个本应该死去的,他眼中十分可怜的姑娘就站在他的面前,但她的眼里没有他,也看不见别的什么,她的身上也看不见有一丝温度,她平静的对他说话,近乎冷漠。
“听不见吗?”
女孩没有得到他的回复,是看到他的惊异,于是歪了歪头,长长的乌发随着她的动作滑到肩头,雪白柔软的脸蛋也露了出来,她的眉眼还略带稚气,让她的年龄看起来还像是未成年。
“好吧,是我的疏忽。”
她这么说着,便在他的耳边打了一个响指。
不清楚她如此举动的原理,但仿佛就是魔法一般,响指过后,他的听觉似乎就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这次我就再耐心重复一遍。”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告诉我你的身份,遭遇,以及你所知道的一切的。”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奶奶手术后尿路感染又一次住院,前几天早晚都在医院陪床,实在没精力更新了。
还好今天作者菌爸妈请假了,由他们照顾奶奶,现在能抽出时间来码字,望大家谅解。网,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