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传销
“你想去端了他们的窝点？”
乔真稍微坐正, 一只手托着腮瞧他。
男童安静地垂首道：“是, 大人，我的父亲被传销那些人害死, 现在遇见相似的情况，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她看他还算安分，只说：“仅此一次。”
也就是没有第二次能让他自作主张的机会。
男童先是一怔，等想说两句感激的话语时, 乔真却伸手止住他要说的话。
“不要忘记，你我从头到尾都是等价交换, 我赐予你和你妹妹暂时的委身之处，而你们必须在这期间付出所有的忠诚。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至少面上不要再给我多事, 我讨厌的就是自己找上门来的麻烦。”
她趿拉着拖鞋, 不再搭理他, 顺手打开冰箱，拿出一盒酸奶就回房去了。
“哥哥，你今天做得不对, 你差点就惹得大人不高兴。”
女童略有些不赞同男童在乔真面前直接开口的做法。
男童缓过神后，也为自己不加思考就冲动的行为感到了后怕。
他低声道：“还好大人不追究, 只是敲打了我一下, 如果再有下次, 那真的就要失去大人的庇护了。”
“哥哥, 你注意到了就好, 这事先不提, 我一直想问你，我们还是要等到七月鬼门开那日便要入轮回吗？”
女童自心神清明后，也懂得轮回投胎的意义。
“其实在大人这里也挺好的，有充足的阴气，还有大人作为保护伞，虽然她脾气不大好，但对我们是仁至义尽了。”
男童的想法与女童类似，他何尝没有想过不入鬼门关，而是一直待在现世，只是他怜惜的看着幼小的女童，觉得她还是太过天真。
“我是无妨，只是花花你，你进鬼门就能入轮回，能投胎转世，做人到底比做鬼强得多。”
原来这对男童女童虽非亲生兄妹，但也是沾亲带故的表亲，生前两家人就住的很近，因父母工作忙碌，两个小孩子从小就是一起玩耍，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妹还要深厚。
而男童因为阴阳眼的缘故，心智堪比成年人，也就一直将照顾女童作为自己的责任，甚至某些程度上，女童比他自己都要重要，哪怕二人车祸死后化成鬼魂，他想到的第一件事还是要保护好她。
“花花，你真的不想投胎吗？”
男童正经道，只是他同样只是孩童的包子脸做出这种大人一样的表情，只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女童看起来更加稚嫩，她点头说道：“重新做人是很好，但是会和哥哥分开，投胎后就谁也记不得谁了，还不如在大人跟前效忠，就是和现在一样做个鬼仆就好。”
“不过大人她，大人会接受我们吗？”
男童有些犹疑道。
不比暂时性的收留他们几个月，要是真的做一只鬼仆，还要看乔真愿不愿意，不过看她的性格，这很难。
“就由我去询问一下大人。”
女童说：“不过现在不行，大人心情不好，要等哥哥你的事情过后。”
女童显示出了一个不应该是这个年龄段会出现的智慧。
不同于男童天生阴阳眼的早慧，女童纯属是化鬼以后，吸收到太多的阴气，各方面都得到了不小的进化，懵懂的灵智也随之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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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童插手隔壁传销窝点的做法很简单。
就是打一个匿名电话报警。
乔真刚躺床上不久，就听见楼下有警笛声响起。
她侧过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反正现在谁也吵不醒她。
隔壁当然是一副鸡飞狗跳了。
那个刚搬来才几天的传销小头目抱着一只黑色公文包就往楼上跑。
他知道警察快到楼下了，自己要是下楼跑出去就是被瓮中捉鳖，还不如先跑上楼顶去躲一躲，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不过房子里还在手忙脚乱的七八个年轻男女他就管不着了。
这些人只是他发展的下线，被警察抓走就抓走好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该死的警察怎么就忽然找了过来？难道是被人举报了？
男人跑到了顶层楼，把铁门打开，他发现楼顶还有一个露天的水箱。
也许是物业人员的失职，这个水箱的盖子并没有被盖上，就这么暴露在楼顶上，要是有小孩来玩，保准是要出事的。
但对这个男人而言，这无疑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
他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把所有不法得来的财物全部放在了一个防水的公文包里。
不假思索之下，他就立刻脱下鞋子，抱着鞋子和公文包跳进水箱里去。
水箱有一人多高的深度，里面生了青苔还有各种灰尘与落叶的漂浮物。
水也并不干净，不过男人却有条不紊的憋住气，心里默默数着数字，等几分钟后就熟练的探出头换气。
在海滨长大的男人当然会游泳，他的憋气时间也比普通人长，最长的一次他能够憋住将近四分钟。
这也是他的自信之处，他相信即使警察来楼顶搜索，也不过超过这个时间，毕竟楼顶也不大，除了水箱外一览无余，而
且正常人也不会直接来水箱里来找人的吧。
更何况浑浊的脏水和漂浮在水面上的垃圾也恰好遮挡住了他的身形，除非警察亲自下水来，否则怎么也看不到他的。
就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果然听见来自顶楼的脚步声。
有人上来了！
男人连忙重新探出脑袋，深深吸了口，将氧气填充满肺部，动作很小心，都没溅出多少水花，换气完毕后就又马上沉入水底，等待来者搜寻完毕后离开。
“楼顶没有人。”
上来的警察对着对讲机说道。
“不过这水箱怎么放的，这个小区的物业不称职啊。”
警察吐槽了一声，踮起脚在水箱里面看了一眼。
除了有微微涟漪意外，没什么奇怪之处。
所以也就是一眼后，他就收回目光。
“一共抓到了八个嫌疑人，五男三女，他们交代他们还有个老大，不过之前跑了，你确定楼顶真的没人吗？”
对讲机里的另一个警察说。
“我确定，可能那老大没跑屋顶，而是在我们来之前就溜了。”
“行，那你先下来吧，早点押着这几个嫌疑人去派出所。”
警察放下对讲机，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无疑后，就下了楼。
虽然还有个嫌疑人没抓到，但是屋顶水箱这事还得去物业投诉一下。
这位警察还是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的新人，为民服务的一腔热血还未被现实的棱角磨平，他见到了这个小区的安全隐患，就必须要管管。
水箱里的男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在警察下楼后便探出水面，抓住水箱的边沿就要爬出来。
可谁曾想，他脚下一个打滑就又沉入了水中。
这不要紧，男人稳住了身体，并不是很惊慌，他还能够再爬起来。
只是他忽然看见了一双手。
一双白白嫩嫩的，像是莲藕一般的属于小孩子的手。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只是在水底没办法去揉眼睛。
这双小手从水箱的边缘伸出来，手指浸入了水中。
紧接着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起。
“毁掉一个人的家庭，真的是好容易啊。”
水面上，浮现出一个孩童的脸庞。
“叔叔叔叔，你呢？你又害过多少人家破人亡？”
孩童的双眼睁开，那是一双浸满了鲜血的眼睛。
没有眼白，之后猩红的血泪流了下来。
男人哇的一下张开口，脏水全部涌入了他的嘴巴里。
他挥舞着双手想要挣扎，可是小孩子的手已经按住了他，那张流着鲜血的眼睛也离他越来越近。
“我没有！我没有！都是他们自己蠢！是他们自己把钱送给我的！我不过就是骗了他们两句，说我开着大公司，交钱就可以入股，买我公司的商品就能提高业绩，让他们去拉亲戚朋友进来，他们还真拉了不少人，这不是蠢是什么！都是来白白送我钱的！至于他们家里破产啊闹自杀跳楼上吊什么的，关我什么事！！”
好不容易将脑袋浮出水面，他一咕噜就说出这么段话来。
“看看的你的身后。”
小孩轻笑着说。
男人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只见水箱里一滴水也没有了，但是充斥着的，却是满箱的血液。
那些血液见他再次浸没，然后他的身下探出无数已经腐烂到露出白骨的手臂。
“嘻嘻，来陪我啊”
“我们还缺一个人呢，快来啊”
“进了黄泉好上路，一起走吧”
许许多多男男女女的声音一下子钻入了他的脑海里。
被拉入血水中，腥臭的味道浸满了鼻腔，白骨的手臂拉住他，撕扯着他身上每一寸皮肉。
这些声音还在笑着，尖利的笑，充满贪婪的笑。
“他的大腿是我的，我被他打断了两条腿，我要他还还给我。”
“别和我抢！他骗了我五十万，脸皮那么厚，我要他的脸皮肉！”
“我就要他的心脏好了，我要看看他的心有多黑！”
一个完好的人就这么在血水中化为了骷髅。
小孩子也笑得十分愉快。
他拍着手掌，几乎开心的要蹦蹦跳跳起来。
多让他听听这个人痛苦的惨叫声吧，他的下场越是凄惨，小孩子就觉得越是开怀。
做传销的，害死过人的，他绝对绝对不会放过！
男童倚在水箱旁，独自欣赏了好久。
这个男人虽然不是杀死他父亲的元凶，但也足够让他迁怒。
谁让他找不到元凶来一次真正的复仇，也就是拿这个同样做传销的男人来出气。
男童捡起水箱里的鞋子和公文包，就往楼下无人的地方扔下去。
他相信警察可以注意到这个动静。
“哥哥，我们回去吧。”
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童漂浮上来对他说。
“好的，我也玩够了。”
男童和女童手拉着手，一起走。
几分钟后，迟迟赶来的两名警察惊讶的在水箱里发现一个脸孔惨白的男人漂浮在水
面上，以前动静也没有，他们以为这是一具尸体，谁也不敢多动，直到法医来的时候，才确定男人还有一口气。
“奇怪啊，他不是溺水，身上也没有伤痕，怎么就昏倒在水箱里呢？”
法医初步做了鉴定后觉得很稀奇。
警察也都是感觉莫名其妙。
如果说鞋子和公文包是男人自己丢下楼来的话，那他怎么可能在警察赶到的几分钟里就在水箱里昏迷不醒？
反正一切都要等男人醒过来后才能知道。
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男人很快就醒了，只是醒来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见到人就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跪下来嘴里一直说着这样的话。
无论是看见谁，他都是这样，磕头道歉，长跪不起。
再问他什么话他都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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