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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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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瞬间, 程颐身体腾空!一股疾风凭空袭来,将他牢牢控制在半空里,他失声尖叫,只看到疾风那边苏衔冷然而笑, 几分邪意将他衬得形容鬼魅。

    “阿苔!”程颐还想去抓谢云苔,谢云苔静下心, 蹲身环过有些受惊的苏婧:“走, 我们回房喝个热牛乳,好不好?”

    她的声音止不住地有点轻颤, 但苏婧乖巧地点点头,她便还是定住心神,若无其事地带她回房去了, 没再多看程颐一眼。

    往事不堪回首, 尽快了结才是最好的。

    谁若觉得她残忍也不要紧, 她自己清楚在她与程颐之间最先做恶人的并不是她。

    没过太久,外面的声音淡去, 归于安寂。苏衔从容地进了屋来, 张口就问:“热牛乳还有吗?我也要喝!”

    “有的。”谢云苔起身,拎起小炉上的盛着热牛乳的小铜壶给他倒了一碗, 他侧首,就看到她的手在颤。

    谢云苔强自平心静气, 忽而被人从背后一揽,不由打颤,牛乳险些倾出来, 但被背后的罪魁祸首及时扶住。

    “难过吗?”他拢着她,俯首吻着她的额头轻问。

    她想想,摇头:“没什么可难过的。”

    为了那么个人,她只觉得难过都不值得。

    “难过可以说哦。”他低笑着引诱她,“哭也可以的。”

    “真的没事。”她反倒笑了,在他怀里回过身,手中的碗一举,“喏,快喝。”

    苏衔挑眉,将碗接过去,抿了口。牛乳里加了少许的糖,鲜香之余渗了甜味,丝丝缕缕缠绕舌上。

    他一壁品着甜味一壁打量她的神情,不太拿得准她的心情,又道:“你要是难过,我会好好哄你的啊。”

    谢云苔毫不留情地翻了下眼睛:“我才不像你呢!”

    言毕她就踱向了苏婧,伸手:“来,抱抱!”

    “……”苏衔受挫,神情阴郁。

    什么叫“才不像他”?他为了她好,她还笑话上他了!

    再看看阿婧,心里更气——为什么抱她不抱他?他没阿婧可爱么?

    ……的确是没阿婧可爱。

    怅然一叹,苏衔认命地坐到旁边去,眼巴巴地看着她将苏婧抱在膝头又搂又亲。

    谢云苔在他的注视下佯作冷静——真是的,这人又来了。堂堂丞相跟个小孩子争风吃醋,也不觉得羞!

    她曾暗自揶揄他幼稚,阿婧四岁他三岁。如今阿婧五岁了,他还三岁!

    不多时,年关翻过。天气冷到极处又渐渐转暖,柳梢抽出嫩芽,花枝绽出新苞。京中有到了做新衣的时候,谢云苔的衣裙照例有绣娘来给她量,她趁机同绣娘讨了两匹布,自己也动手做了起来。

    布料颜色深沉,显然是男装所用。苏衔下朝进屋一眼看到,目光停了一瞬:“给我做的吗?”说完就径自反应过来,“哦,给咱爹。”

    他记得的,入冬的时候她就亲自给谢长远做过冬衣,盼着父亲回来,只是没能等到,现在这身自然也是给谢长远做的。

    塞外的战事已近尾声,想来不过多时大军就能班师回朝,这新衣能送到谢长远手里了。

    “唉……”苏衔在罗汉床上仰面躺下去,酸溜溜道,“有人念着真好啊——”

    谢云苔翻翻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去声讨:“你能不能别总这样拈酸吃醋?”

    “我不能!”他耍赖地翻身抱过软枕,手长腿长,给了她一个巨大个的委屈。谢云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绷了一会儿,哧地笑出来。

    “好啦……”她小声,“你的我都裁好了。等给爹爹的也裁好,我先缝你的还不行?”

    “嗯?”苏衔翻身坐起来,眯起的双眼变得狭长,带着一种深沉的不信任,“你唬我的吧?”

    ……说得好像她总欺负他一样!

    谢云苔一瞪,转身接着裁衣服去了。

    苏衔僵坐了会儿,喜悦在心头漫开。这种喜悦上次出现是他从重伤中醒来,看见旁边有个傻子哭唧唧地怕他死。

    有人念着真好。

    咂一咂嘴,他罕见地大度:“先给咱爹做。”

    谢云苔眼帘抬了抬,又低下:“谁是你爹了,不许瞎叫!”

    “早晚的事。”他没脸没皮得行云流水,“等大军回朝我就提亲……”说着又有几分紧张,“谢云苔你会答应吧?”

    谢云苔抿一抿唇,只问:“倘若我爹不答应呢?”

    苏衔眉心微跳:“你先说你愿不愿意。”

    她缄默不言。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之前的几个月,她仿佛在自暴自弃醉生梦死,但现下大军回朝的日子一日日近了,她心里愈发地乱,瞻前顾后拿不定主意。

    理智来说,她仍觉得自己嫁他不妥,因为他一旦变心她毫无退路。他这样的身份,就是纳个妾怕是都要比她出身更高,给他当正妻哪有那么容易?

    可是心动起来,理智什么都不是。

    闷了半晌,谢云苔呢喃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能让我爹点头,我没什么不愿意的。”

    “这是你说的啊!”苏衔长松口气。

    她认真点头:“嗯,我说的。

    ”

    二月初二,龙抬头。

    关外的又一场厮杀进入尾声,血腥味延绵数里,喊杀声渐渐淡去,伤兵的惨叫与呻|吟却久久不散。

    几位将军在营帐间踱了一圈,紧锁地眉头久违地舒展开来——他们原都以为还要再打上几仗,朝中却突然传来了消息,敌军降书已送至京中,大军即可班师回朝。

    消息一经播散,敌军迅速溃败。只还有两股骑兵不肯投降,负隅顽抗,但汗王已不肯多管,任凭大恒派兵绞杀。

    等派出去的三千人再回来,就可以拔营了。

    大将军回到帐中,重重舒气:“今晚给将士们杀牛。”

    话刚说完,嘈杂声已遥遥响起。几人眸光一凝,侧耳倾听,不多时又有侍卫入帐:“将军。”来者满面喜色,“回来了!有位百户好生骁勇,单枪匹马杀入敌营,直接挑了敌将首级下来!”

    几位将军皆是神情一震,大将军笑问:“死伤如何?”

    禀话之人笑容敛去些许:“约莫二百余人阵亡……还有那百户也身负重伤,抬了回来,但属下去瞧了眼,怕是难撑过去了。”

    大将军叹了口气,摆手:“问清叫什么名字,我上疏为他请功。”

    请功,却不提如何医治,在沙场上顺理成章。

    沙场就是这样,死伤难免,人人都已习惯。除却紧要将领,没什么人值得多下功夫去医治,立下大功的论功行赏,保其一家荣耀便是。

    便见那侍卫抱拳:“叫谢长远。”

    车骑将军顾谋霍然起身,颜色骤变:“你说谁?!”

    众人都惊了一跳,下一瞬,那侍卫被他抓住衣领:“他怎么跟着去了?谁准他去的!”

    侍卫被嚇住,大将军低喝:“顾谋!”

    “顾谋,放开他!”又喝了一声,顾谋才缓缓松手。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嗡鸣不止。

    众人都费解地看着他,不知他抽什么风。安寂半晌,大将军见他没有主动解释的意思,再度开口:“怎么回事?”

    “将军……”顾谋神情僵硬,“这人……这人是……”

    长而慢地缓了两息,卡在嗓子里的声音被他慢慢地发出来:“丞……丞相的岳父……”

    是夜,京中。

    雪白的信鸽落在窗边,嗓中咕了两声,将人从梦中扰醒。

    苏衔不耐地皱眉,定睛看看窗沿,不耐地起身踱去。

    哪来的鸽子,半夜来扰人。

    鸽子又咕了两声,熟睡的少女也有所察觉,不□□稳地翻了个身。

    “闭嘴,”他手指在鸽子脑袋上一敲,压音威胁,“把她吵醒我烤了你啊!”

    言毕伸手一探,将鸽子爪边挂着的铜管摘了下来。

    这不是他习惯的传信方式,暗营高手的脚力远比鸽子更快,犯不着用这样的办法。

    不是暗营,那是谁大半夜给他添乱?

    纸条从铜管中抽出,苏衔散漫地扫了眼,目光猛地震住。

    下一霎,身影疾速跃出府中,直奔皇城。

    夜色深沉,皇城中已归于安寂。苏衔驰入皇城东侧的院落,纵身落进最内进的院子,见四下都黑着,转而又走。

    皇宫之中,紫宸殿果然灯火通明。皇帝近来常召韦不问议事,一议便议到后半夜。

    “师父!”苏衔不顾宫人阻拦,径直进殿,“乙字令给我。”

    君臣二人均回过头。

    整个暗营以天干地支划分,天干为十局,每局再下设六司,以地支为名,每司、每局具有令牌。后八局的令牌普通一些,乙字令则掌在直接掌在督主手中,凭这一块令牌就能调动九局人马。比乙字令再高的,便只剩天子亲掌的甲字令了。

    圣驾在前,韦不问虽能直接对乙字令做主,也不得不多问一句:“你要乙字令做什么?”

    苏衔:“救个人。”

    韦不问锁眉:“救谁?”

    苏衔:“别问。”

    “胡闹!”韦不问锁眉,“乙字令是什么分量?你不说清,我岂能给你。”

    “哦,那行。”苏衔轻啧一声:“我救我爹。”

    一语既出,氛围顿时变了一变。

    韦不问大抵能猜到他口中的“爹”是谁——准不是皇帝,更不会是苏家的那个爹,只能是谢氏的父亲了。

    于是偏过头,便见皇帝面色铁青。

    “苏衔!”韦不问意有所指,“别太过分。”

    “不是师父非要问吗?”苏衔摊手,也睇一眼皇帝的神色,转身就走,“罢了,我自己去一趟边关。”

    皇帝气结。

    “给他!”揉着太阳穴,他朝韦不问摆手,“给他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

    不

    想

    说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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