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再扯开点)<!>
兴宁伯爵府内, 陆婉吟曾经住的院子已经被收拾干净,她看着熟悉的小院子,心中却没有太多波澜。
这个地方,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 她便再没有任何留恋,甚至于只要一想到这个地方,陆婉吟就觉得像坠入噩梦之中无法自拔。
她讨厌兴宁伯爵府,讨厌兴宁伯, 讨厌这里除了有关母亲之外的所有一切,她完全不想再回到这里。
如果不是为了扶苏。
安庆长公主带着聘礼, 领着媒人出现在兴宁伯爵府的时候, 周氏已经得到消息,盛装出迎。
周氏作为一个破落伯爵府的伯爵夫人,平日里是根本搭不上安庆长公主这种级别的大人物的。若是平时她能搭上, 自然是睡着了都能笑醒, 可现在脸上虽带笑, 但心中却已是恨得牙痒痒。
那小贱蹄子, 居然真的被她搭上了卫国公府这样的好亲事。
“长公主亲自过来, 按理说, 该扫榻相迎, 大摆宴席才是, 可您也知道,自从伯爵爷去了后,咱们伯爵府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周氏一边说话,一边殷勤的引着安庆长公主往屋里去。
安庆长公主生了一双与扶苏如出一辙的风情眸, 神色却是冷的,面容虽不是十分像, 但因为神情太过相似,所以这样一看,竟与扶苏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长公主天生威势极盛,即使素衣素簪,也压得周氏连头都抬不起来。甚至直到安庆长公主入了屋,周氏还被她压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局面完全被安庆长公主掌握住,她落于首座,单手托腮,轻挑眉眼,朝对比之下,越发畏首畏尾的周氏看去。
“今日,我是过来替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提亲的。”
“小姐,安庆长公主来了。”宝珠奔波着打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跑回来告诉陆婉吟。
陆婉吟面色一喜,却假装不在意道:“哦。”
宝珠捂嘴偷笑,“小姐,奴婢再替您去看看。”话罢,宝珠不等陆婉吟反应,便提裙奔了出去。
陆婉吟坐在绣墩上,想着安庆长公主特地过来,应当是来提亲的吧?只是若周氏不同意的话该怎么办?
想到这,陆婉吟又忍不住蹙眉。周氏定然不会那么容易同意,她将自己接回兴宁伯爵府定然就是想要阻拦这门亲事,可这门亲事若是要成,一定避不开周氏,除非……
陆婉吟想到一个可能,然后她红着脸微微摇了摇头。
这样的事不可取。
兴宁伯爵府的后门虚开一条小缝,一个身影从缝隙里挤进来。后门处有一婆子在等,看到人过来,赶紧相迎,问,“是黎公子吗?”
“嗯。”黎宇嘉是来干偷鸡摸狗……不是,偷香窃玉的事的,这样的事情他没少干,这次却难得有些紧张。像陆婉吟这样的美人,他确实没能上手过。
“请随老奴来。”婆子领着黎宇嘉往前头走。
黎宇嘉一边走,一边左右四顾,问,“都安排好了?”
“是,都安排好了。”
陆荨恬托周氏去黎府,偷偷让人告诉黎宇嘉的安排就是,让黎宇嘉与陆婉吟发生关系,且一定要趁着安庆长公主在的时候当场捉住,如此,证据确凿,陆婉吟便只能嫁与他为妾了。
条件是,黎宇嘉要娶她为正妻。
黎宇嘉此人,言而无信惯了,听到有这种好事,立即满口答应下来,反正事成之后,赖账便成,不过陆婉吟这位小娘子还是能让他带回黎府做个小妾、姨娘继续疼爱疼爱的。
虽然他的毛病还没好,但没关系,迟早会好。因为毛病久不愈,所以性情阴沉了许多的黎宇嘉最近会了很多新花样。
那样娇嫩的美人,头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黎公子,屋子里头虽黑,但窗户纸薄,您可不敢点灯,会被人瞧见的。”婆子引着黎宇嘉到一处偏院,低声提醒。
这院子收拾的挺齐整,虽破败了点,但尚能住。
黎宇嘉自然明白婆子的话,他摩挲着下颚问,“可是下药了?”
婆子微笑颔首,“是下药了,下的好药,保准儿乖巧。”
黎宇嘉虽有些遗憾,但也不觉得多遗憾,只要能吃上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第三次?
黎宇嘉左右看了看,然后整理了一番衣襟,站起来推开门,往屋子里头去。
婆子立刻将门锁上,俯身贴耳朝里头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笑来,疾奔出去喊人。
陆婉吟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抬上了床,她没有办法动,整个人软的没有力气,她的脑子也昏沉了一会儿,被注入了浆糊似得无法独立思考。
陆婉吟知道,她中招了。
她以为安庆长公主在,周氏不敢做出什么事来,没想到她还是对她出手了,甚至好像专门就是为了等安庆长公主来。也怪她自己防备不足,竟被人捂住了口鼻,下了药。
屋子里太黑了,陆婉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挣扎着,使劲动了动手指,触到身后的被褥。
身体颤抖的厉害,触感不明,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屋子里太黑了,应当是用厚毡将
门窗都堵住了。
陆婉吟缓了一会儿,闻到一股味道,是一股尘封的,飘散而出的尘埃味道。这个地方应当很久没人住了,周氏把她带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突然,“吱呀”一声,屋子的门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位身形高挑修长的男性身影。
陆婉吟眯了眯眼,神思混沌,她下意识咬住舌尖,刺痛感和血腥气一齐汹涌而来,她总算是让脑子清醒了一些。
没有力气,自然没有办法动,她躺在这里,就像是一具死尸一般。
陆婉吟的心中涌起绝望,这股绝望让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死了。明明马上就要获得幸福,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连老天都觉得她不该成为一个幸福的人吗?
从前的陆婉吟不恨老太爷,她出生不好,处境艰难,她可以努力生存,在兴宁伯爵府内拼尽全力带着幼弟立足。
可现在,她突然就好恨老天爷。孑然一身,本来没有希望的人,突然在某日抓住了一抹亮光,她珍惜地捧着它,以为自己的命运终于改变,可现在老天爷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他跟她开的一个玩笑。
得到了,又失去。
比从未得到更让人感到绝望。
这可真是天大的一个玩笑。
陆婉吟躺在那里,眼角有泪淌出来。她陷入一种无法排解的,绝望的沼泽里。那一刻,陆婉吟似乎猜到了周氏会做什么,她想,若是周氏真的做了,她的性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结束自己的生命,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
陆婉吟想起陆白玉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他希望她自私一些,若是她真的自私的,跃入了阴曹地府,陆白玉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跟她说过这句话?
门被打开的时候,有风吹进来。
陆婉吟又想起二姐。
风,真的好自由。她挣扎努力这么久,却依旧输给了这个世界。就这样吧,算了吧,她没有力气了,再也不想……
“陆婉吟。”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男人猛地一下扯开覆在窗户上的厚毡,并将窗户大开。
冬日暖阳倾泻而入,陆婉吟下意识眯起眼,等她适应过来,便见自己身边站着的人居然是扶苏。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扶苏半蹲下来,从宽袖暗袋内取出一颗药,塞进她嘴里。
陆婉吟吃下,等了一会儿就发现自己的手脚开始慢慢恢复力气,僵硬的舌头也能动了。
“你,怎么会……”
“是这位妈妈带我进来的。”扶苏手指向门口。
冯妈妈正站在那里,朝陆婉吟行礼。
“那你怎么知道……”
男人俯身过去,贴着陆婉吟的耳朵道:“我有暗桩。”
他在她身边安插了暗桩。
一时间,陆婉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高兴。
小娘子面色苍白,双眸却通红,眼泪蕴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扶苏伸手,指腹从她眼尾慢慢往下落,滑过香腮,托住下颌,轻轻一收,将那些滑腻腻的眼泪一并收到指尖。
“害怕了?”他问。
陆婉吟抿着唇,朝扶苏伸出了双臂。
她的胳膊还没完全恢复力气,软绵绵的搭起来,配上如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在床上被他欺负哭了以后还要求着他抱。
扶苏的身体猛地下沉,将陆婉吟抱到怀里。
小娘子埋入他心口,奶猫儿似得蹭了蹭。
扶苏问她,“现在还害怕吗?”
“嗯。”陆婉吟吭叽一声,手指扯着扶苏的宽袖不肯放,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到此事,扶苏的眸色一瞬暗沉下来,周身竟显出杀意。
“陆荨恬与周氏设计将黎宇嘉请来,欲行不轨之事。”
陆婉吟面色煞白,如果来的人不是扶苏,那就是黎宇嘉了?
扶苏自然知道陆婉吟在想什么,他轻摇头道:“不是,陆荨恬并没有打算让黎宇嘉与你接触,她打的是自己跟黎宇嘉苟合,然后嫁入黎府的主意。”
原来竟是这样!
“那她为什么还要将我弄到这里来?”
扶苏的面色更阴沉几分,他深呼吸一口,继续道:“她另找了府内一个家仆。”
家仆……
陆婉吟终于清楚陆婉吟的目的。
陆荨恬用她将黎宇嘉骗来,偷梁换柱,恬不知耻,是想嫁入黎府。并且为了毁掉她与扶苏的婚事,找了一个家仆来破她的身子。
陆婉吟万万没想到,陆荨恬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娘子,竟有这样歹毒的心思。
“那现在……”陆婉吟嘶哑着嗓子,话还没说完,便听外头不远处的小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
扶苏转头,透过窗户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小院子,轻笑一声道:“来了。”
“你做了什么?”陆婉吟蹙眉问。
扶苏伸手替她将乱发拨到耳后,露出这张被冷汗浸湿的莹白小脸道:“婉婉可以猜猜。”
陆婉吟早就猜到了,她说,“进入陆荨恬屋子的人不是黎宇嘉,而是那个家仆。”
扶苏勾唇,眼神温柔,
“哦,这可都是你说的。”
陆婉吟:……
“觉得我过分?”见小娘子不说话,扶苏又自己开了话头。
陆婉吟摇头,脸上露出嘲讽之色,“菩萨都不会觉得你过分。”
“呵。”扶苏低低笑一声,伸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指腹勾着她的腰带,“还有一件事。”
陆婉吟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跟扶苏贴得有多近。
她稍微挣扎了一下,却被扶苏一把按住,硬生生搂进怀里,“周氏不会那么轻易就同意将你嫁给我,我有一个法子,不知婉婉同意否?”
陆婉吟的心中立刻就想到了自己今日晨间生的那个,不能言说的法子。
这个法子不太好,可目前为止却是最好的一个法子。她没想到,扶苏居然跟她想到了一处。
扶苏垂眸,小娘子窝在他怀里,脖颈垂落,黑发贴在肌肤之上,显得柔软至极。
那一刻,男人突然就很心疼。
心疼她的处境,心疼她的艰难,心疼她的小心翼翼,心疼她的如履薄冰。
“唉……”扶苏叹息一声,正欲抽身起来,不防陆婉吟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她伏着身子,坐在榻上,抬眸朝他看来之际眉眼勾媚上挑。
扶苏被迫俯身,看着她倾身过来,一个翻转,将他压到了床榻之上。
“扶苏哥哥。”陆婉吟抬手,指尖触到扶苏头上的玉冠,轻轻一抽,男人一头黑发瞬时披散。
扶苏眨了眨眼,神色有点懵。
小娘子那声软绵绵的叫唤,让他觉得十分受用,甚至连指骨都酥麻了起来。
陆婉吟素来是个极会抓住机会的人,只是那么一瞬间,她就已经想通。扶苏将选择权交给了她,他尊重她的任何决定。如果她今日这样做了,他们的路会顺畅些。
如果她今日没有这样做,他们的路难免会难走些。
陆婉吟想,有顺畅的路为什么不走?她该为自己活着,她确实该为自己活着,还有……他。
一起活着。
那边人群愈发吵嚷,陆婉吟单手按着扶苏,她半跪在床上,转头朝站在门口,不知是不是该看的冯妈妈道:“冯妈妈,去唤人过来。”
被压在下头的扶苏安安分分加了一句,“一定要把安庆长公主一起找过来。”说完,男人伸手握住陆婉吟抓着自己衣襟的手,“要不要再扯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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