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即使如此，我还是能认出你
现在是是六月末，夏至日刚过去没多久，而且因为碧江市在北方的原因，穿的厚的夜染墨倒并没有那么冷。
反而是孟春槐，穿的有点多，已经稍微有点热了。
他敞开了自己的外套，用手扇着风。
他们一个大人四个小孩坐在长凳上休息，路过的人都会瞟上他们几眼。
无他，实在是夜沫辞和夜染墨太可爱了，叶瑾璃因为瘦弱和营养不良的关系，有点病怏怏的，至于孟鹤翎？流着个大鼻涕，痴痴地看着夜染墨，一副傻小子的模样。
夜染墨和孟春槐分别坐在长凳两侧，染墨旁边坐着小沫辞，再是瑾璃，再其次就是傻小子孟鹤翎。
夜沫辞被妈妈和哥哥叮嘱过，除非和叶瑾璃接触了才能和她玩，要不然就算看见了也要装作不认识。
夜沫辞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
但是现在嘛，两个小女孩自然而然地玩了起来。
听着两个女孩脆铃般的笑声，孟春槐不得不感慨不愧是夜沫辞，这么活泼，就连叶瑾璃都变开朗了。
倒是自己这个傻侄子，天天流着鼻涕，别个小女孩都不想接近他。
想着想着，孟春槐默哀了起来，还好自己大哥有先见之明，在听到叶秋静带着女儿回家的消息时，就让自己带着这个傻小子过来定娃娃亲。
要不然这傻小子以后真娶不到老婆。
然后，他的余光就看见夜沫辞从长凳上跳下来，走到自己面前摊开手。
“叔叔，我想吃冰淇淋。”
他看了看长凳旁边正在叫卖着的冰淇淋摊位，又看了看夜沫辞，问道：“你妈妈没给你钱吗？”
“妈妈说，想吃东西就找叔叔要钱！”
“……”
孟春槐一阵无语，曦姐就知道欺负自己。
“我陪你去吧，你想买什么口味的跟叔叔说。”
“好！谢谢叔叔！”
夜沫辞开心的笑容温暖了孟春槐，啊，我怎么没有这个可爱的女儿啊！
为什么我要带着这个傻小子啊！
他俩走后，整个长凳上就只剩下了夜染墨、叶瑾璃还有那个小傻子。
叶瑾璃慢慢挪动屁股靠近了夜染墨，悄悄说道：“染墨哥哥，我好想你啊。”
夜染墨看着她，不仅没病没瘦，反而长了几分肉，心也是放了下来。
就是精神状态不大好，眼中有着些许红丝。
他轻轻“嘘”了一声，悄声说道：“现在我是个喜欢女装的腼腆大男孩，你外公他可能会派人盯着我们，所以我们不能过于接触。”
叶瑾璃见状，捂住小嘴，说道：“哦哦，我懂了，这就是染墨哥哥之前说的cosplay吧。”
夜染墨笑了一下，点点头，闭上了眼。
他最近也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很累，急需休息。
叶瑾璃也是很累，就这么倚着长凳靠背睡着了。
夜染墨睁开眼睛一条缝，看着她安稳的睡颜，嘴角拉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傻小子也许是哭累了，早就已经栽倒在长凳上睡着了。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被凉风吹拂着，叶瑾璃不自主地贴近了夜染墨。
夜沫辞和孟春槐两人各自拿着两个甜筒回来了，见到三人都睡着，他们也是不好意思叫醒他们。
夜沫辞赌气似的看着和哥哥贴贴的叶瑾璃，不爽地连同夜染墨的甜筒也一起吃掉了。
不过就是苦了孟春槐了，他本来身体就有点孱弱，现在还要面对不赶紧吃就要化了的两个甜筒。
一番思忖之下，他选择将孟鹤翎拍醒，让他处理掉两只甜筒。
可怜的孟鹤翎还在感谢自己的叔叔，不管脸上火辣辣的痛，就开始炫起了甜筒。
过了一会儿，坐过山车坐得酣畅淋漓的洛鸢曦才姗姗来迟，他们叫醒了夜染墨和叶瑾璃，一起去吃了午饭。
在孟鹤翎和夜沫辞的强烈要求之下，他们一直玩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后，只剩下最后的一个项目了。
那就是——摩天轮！
孟鹤翎痴痴地看着这个高大而又雄伟的摩天轮，最终不断发出赞叹。
要是我坐上去，一定很好玩！
想着，他就用手揩了鼻涕，上前邀请夜染墨。
这群小孩中，他觉得叶瑾璃太瘦弱了，夜沫辞太暴力了，只有夜染墨他非常中意，比自己高，还那么好看，他非常欣赏他！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抹了一把鼻涕的小手邀请夜染墨一同乘坐摩天轮。
至于为什么说夜沫辞暴力，就因为每次他想接近夜染墨都会被夜沫辞揍一顿。
夜染墨不露声色地错开他的手，躲在了洛鸢曦背后。
洛鸢曦嘴角抽着看着这个傻小子，对着同样嘴角也在抽着的孟春槐说道：“我觉得你侄子需要纠正一下。”
“我也这么觉得。”
孟春槐深吸一口气，直接拉着傻小子的手率先一步走进了摩天轮，他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这个臭小子，不要丢了孟家的脸。
见状，洛鸢曦也是不顾夜沫辞想和哥哥一起坐的请求，强行把夜沫辞抱在怀中坐上了下一个座舱。
随着下一个座舱缓缓靠近，夜染墨也是卸下了伪装，拉着没反应过来的叶瑾璃的小手进了座舱。
白雪公主拉着灰姑娘的手坐进了同一辆马车，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随着摩天轮缓缓升高，整个碧江市的夜景也渐渐被两人收入囊中。
“哇！”叶瑾璃趴在玻璃前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不禁发出了感叹，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美丽的景象。
夜染墨靠在她旁边，默默陪她看着风景。
“好看吗？”
“好看。”
“那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看，好吗？”
“好！”
她的声音兴奋起来，却又逐渐萎缩下去。
“可是我外公他”
夜染墨微微一笑，问道：“你喜欢你外公吗？”
“不喜欢，我很不喜欢他。”
她在“很”字上加重了读音。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不就对了，你不喜欢你外公，那他就不是你的外公，你喜欢我这个哥哥，那我就是你的哥哥。”
接着，他轻轻贴近她的耳边
“所以，你的家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这句话彻底触动了她的内心，她渴望家人，所以那天晚上她很羡慕他。
纵使现在自己多了新的家人，但她渴望的是夜染墨家和谐的关系，而不是靠着利益维系的亲情。
但是啊，但是啊，她非常不自信，她对自己非常不自信，她对她和夜染墨的关系非常不自信。
她曾经想着，只要能天天看见夜染墨就行，可是母亲带着她突然的离去，好几日没有见到夜染墨的伤心，终究还是压倒了她。
她意识到他不可或缺，她意识到自己离不开他，离不开这个给自己灰色的世界带来了光彩的小男孩，这个为自己的世界赋予色彩、赋予音律、赋予知识的小男孩。
所以她那天哭的很伤心，就连母亲的安慰她也不听，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歇斯底里，哭得泪干肠断。
她怎么找也找不到任何和夜染墨有关的东西，就连一个精神寄托都没有。
夜染墨为她留下的东西，填满了她空虚的内心，所以她就只能想着他，努力在回忆中描摹他。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这三日不见……岂不令人思之如狂？
今晚的夜染墨很不一样，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出这些话，总之……他就是说了。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不仅因为这些话羞红了脸，还因为这些话身形不断退后。
他不清楚他这些话对于她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怕这句话导致两个人的关系就此断绝。
可出乎意料，叶瑾璃眼中不断汩汩地流出眼泪，豆丁大点的泪珠滴落，打湿了她的衣服。
夜染墨慌了，他觉得他说的这些话伤害了她，他现在就是相当于第三者，破坏她和她外公的情感。
他不知道她与叶寒生的关系到底如何，但名义上，她确实是他的孙女。
自己……又成破坏了别人家关系的人了吗？
夜染墨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我……
瞬间——叶瑾璃抱住了夜染墨。
他瞳孔微缩，她泪流满面；他颤颤巍巍，她毅然决然。
“我想要成为染墨哥哥的家人！”
她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就在这摩天轮的最高点，在这烟花绽放之际——
声音一字不落得传到他耳中，他瞬间为自己的想法羞愧。
是啊，她就是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所以自己才会想要保护她啊。
他将悬着的双手放下，抱住了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就像那个姐姐一样。
他的抚摸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这种魔力曾经使他放松，现在经由他手，平复着叶瑾璃伤心的心情。
“对不起……”她看着夜染墨胸前湿了一片的洋装，上面还沾有自己的鼻涕。
夜染墨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顺道帮她擦拭着还在缓缓流下的眼泪。
“染墨哥哥……成为了家人之后……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对吧？”
她带着希冀问出了这句话，祈求得到满意的答复。
“成为了家人之后……你也不会离开我了。”
他回应着。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一会儿她的影子包裹着他的影子，一会儿他的影子又包裹着她的影子……
……
“话说，你怎么能认出来我的啊？”
“因为染墨哥哥显眼啊。”
“就算是我女装混进了人群中？即使这样你还是能认出我？”
“即使这样，我还是能认出你！”
他的眼光深邃神秘，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
当他再次眨眼，瞳孔倒映着她充满信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