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无情(一)
微风从窗外吹来, 三两枝粉桃花伴着嫩绿俏生生的伸了进来,书房内一身青色长衫的青年捧着书卷,见此景象, 不由露出些许笑意, 伸手去触碰。
“郎君,”女子柔媚宛转的声音传来,青年的手在空中顿住。
安然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尽量显得自然,回头温柔笑道:“颜娘子。”
在漫无边际的时空旅途中,无论是投胎还是中途穿越,安然多为女子, 但也不是没有男子之躯契合她的可能,比如这次。
偶尔几次也没有什么,上两世她还都女扮男装过一段时日, 并不排斥,真正让她头疼的是这具身体有心上人在。
接受是不可能接受的,那等于是欺骗他人感情,安然不屑,也不愿为之。
若只是心上人也就罢了,真正让安然为难的是原身的心上人……不是人。
原身钟安然,年不及弱冠, 却已经有举人功名在身,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青年才俊,哪怕父母双亡, 也没妨碍媒婆踏破门槛。
对外原身都以潜心读书为由推了婚事,谁也不知时常有妙龄少女推门而入,红袖添香,解语娇花,聪慧如原身一边警惕又一边沉溺其中。
“郎君可是又没有用膳?”一袭云纹罗裙清丽可人颜娘子看了眼空空的桌案,嗔怒道,“郎君要注意身体安康。”
她将手上的食盒放置在桌案上,打开露出里面的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欲大开。
安然笑容不变,小五在她脑海里问道:“狐妖做的饭能吃吗?”
“能吧,”安然净了手,在桌案前坐下,“原身吃了那么长时间的饭不都没出事。”
君子远庖厨,原身父母早亡自然不会真的不进厨房,但奈何他没那个天赋,做的饭普普通通,安然都怀疑原身对狐妖姑娘的纠结犹豫,有一部分是因为狐妖姑娘做的饭实在好吃。
安然夹了一筷子在原身记忆中如同人间美味的饭菜,在心中与小五道:“确实不错。”
哪怕是她尝来也是上等了。
狐妖颜嫣在一旁捧着雪腮,双眼含着脉脉柔情。
安然:“……”
小五已经在脑海里捧腹笑得停不下来。
安然无奈,要是颜嫣有害他的心思,那就好了,不用多想,打杀了就是,为难就为难在这只小狐狸似乎真没什么坏心思,看着像是单纯倾心原身。
这让安然很难办。
等她吃完饭,颜嫣收拾好食盒,正要和她说什么,安然歉意道:“这些日子,有劳颜娘子照顾了。”
颜嫣一怔,天然妩媚的杏眼含着羞意,手指绞着衣带,“郎君客气了,嫣娘、嫣娘自愿的。”
安然:“……”
她干笑了下。
好在这只狐妖意外的纯情,没打算再说什么情话,等了片刻,不见她说话,颜嫣便自觉道:“郎君安心温书,嫣娘不扰你了。”
安然注视着她离开,松了口气。
脑海里,小五快笑抽了过去,“嘻嘻,没想到你也有不擅长的地方。”
安然站在书架前,抽了本书出来,“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
小五哼了声,还是意难平,想她当初拒绝自己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骄傲,弄得它现在跟着她还没个名分。
安然轻笑了下,小五是在她的脑海里,自然什么想法都瞒不过他,她淡定道:“你自从上个世界出来情绪越发丰满了。”
小五一愣,“是吗?”
安然给了它肯定的回答。
小五开始回放上个世界的经历,陷入自查,再没有说话。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案前青年身姿挺拔,面容俊秀。
另一边,颜嫣的身影出现在钟宅后方,她侧身看着宅院上的青色砖瓦,神情隐隐有些落寞。
郎君待她好像冷淡了些。
后山郁郁葱葱的树丛中走出一个娇媚的女子,三寸金莲,轻轻移动,姿态翩然,似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小妹,”女子的声音柔媚入骨,她掠过颜嫣,看着钟宅的目光有些阴郁,再看向颜嫣时却又瞬时收敛了眼底的情绪,柔柔道:“你怎么又来找那书生?”
“三、三姐,”颜嫣的神情至见到这女子时就有些紧张,“你、你怎么来了?”
颜三娘轻柔反问;“你能来,我就不能吗?”
“自是能的,”颜嫣立刻点头,她又犹豫起来,提着食盒的手紧张又无措,咬着下唇,低声道:“三姐,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钟郎君。”
颜三娘挑了挑眉,轻轻一笑,她提着裙,往前走了两步。
颜嫣见状,下意识面朝着她,似是想要护住身后的钟宅。
颜三娘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冷意,“小妹,你别忘了姥姥交给你的任务。”
她舔了下唇,红唇更加娇艳,“钟家郎君是个难得的上等货色,你若不忍心下手,三姐可替你效劳。”
她格格笑了起来,哪怕是带着深深恶意的笑声也极为动听。
狐丘众狐妖以狐姥姥为尊,一众狐妖修为有成之后都要出去诱惑一男子,吸干男子精元,以做出师任务。
颜嫣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语速极快道,“三三三姐,这是姥姥交给我的任务。”
“可你到现在还没有完成,”颜三娘笑容淡去,望着颜嫣的目光也带着冷意,“小妹,两个月了,你是要激怒姥姥吗?”
“不、不是。”
颜嫣连忙反驳,“我没有想要激怒姥姥!”
狐丘中也不是没出过想要正经修持的狐狸,但无一例外都被狐姥姥打杀了。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颜三娘冷声质问。
颜嫣答不出来。
这在颜三娘意料之中,她看着颜嫣害怕的神色,知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便放柔声音道:“小妹,狐丘众姐妹之中,你我最为亲近,三姐不忍见你因一凡尘男子之故而丢了性命。”
她观察着颜嫣的神色,循循善诱,“姥姥威压附近千里地域,是何等厉害的大妖,即使你近年来最讨她喜爱,违逆姥姥的命令,姥姥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小妹,”颜三娘加重语气,“你莫要自误!”
颜嫣终于抬起头,玉容一片雪白,她凄然道,“三姐,容我再想想。”
颜三娘气得想跳脚,“这有什么好想的!”性命和男人,哪个更重要还不是一目了然!
“三姐。”颜嫣望着她,眼中写着祈求。
颜三娘到底软了心肠,“也罢,我就再替你在姥姥那里遮掩几日。”
“多谢三姐。”颜嫣感激道谢。
颜三娘一甩袖,哼道,“可莫要谢我,我也遮掩不了几日,毕竟你之前拖得太久了。”
……
夜半时分,一只纤纤玉手掀开床幔,露出锦被中躺着的青年,借着窗外进来的丝缕月光,来者看清了青年的面容。
那只手靠近了青年的脸颊,想要挑起他的下巴,“呵,又不是什么百年难遇的美男子,小妹为何总不肯——”
柔媚低哑的声音戛然而止,颜三娘愕然望着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躺着的青年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分外清明,在夜色中也亮得惊人。
不,不对,是屋内亮了,突如其来的亮光使颜三娘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颜三娘眼中多了些惊骇,她挣了下,青年没有拦她,任她将手抽了出去,颜三娘立刻后退数步,紧紧盯着他,“你是谁?”
她看得清楚,屋内的灯光是随着这青年起身而亮起的,这不该是凡人手段。
“你到底是谁!”她又质问了一遍,眼中惊疑不定,明明昨日她杀这人时他还确确实实是个凡人,怎么今日就……
电光石火间,颜三娘首先回想起的竟是姥姥给她们增长见识时曾说起过秘闻,有上界仙人或是无聊或是为突破障碍而转世,机缘巧合之下可能会觉醒前世识忆。
不对!昨日她确定这人已经死了,而且若他当真是仙人转世,她怕是早该反噬而亡。
颜三娘将这种可能驱赶出脑海,仙人转世那么小的可能怎么会被她遇到,姥姥活了千年也不过是听说过而已。
颜三娘暗笑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念头,她盯着这青年,冷声问道:“是哪家的臭道士?当真要掺和姑奶奶的事情?”
她并不愿意莫名其妙和个道士打一场,耐心道:“道士,你我无冤无仇,想必与这书生也是素不相识,你若愿就此退走,姑奶奶不做计较。”
这是把他当道士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姑娘脸色就变了几变,安然摸了摸下巴,抬头确认道:“这家的书生可是死于姑娘之手?”
屋里的灯不过是为了方便罢了,自察觉到此界妖物不少,安然就开始修习道法,一夜的功夫便已经入得道途。
颜三娘此时已经恢复镇定,柔柔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一根纤细的手指缠绕着一缕青丝,笑吟吟道,“是,不过——”
她拖长声音转了语调,声音有些凄然,“这其中有内情在,还请道长听我慢慢道来。”
见面前的青年还是那钟姓书生的模样,颜三娘有些不满,她以袖遮面,只有声音传来,柔弱的声音中带着悲伤,“道长不知,这书生可不是什么好人,道貌岸然,害了我族中姐妹性命。”
她三言两语,便编造出一个负心汉的故事,末了微微抬头,露出一双泪水盈盈的双眼,“我听闻道家讲因果,这书生害我族中姐妹在先,我取他性命,也在情理之中,是否?”
安然:“……”
她起身取过一旁架子上的外衣披上,全然无视了她之前的话,“所以这家的书生确实是姑娘害的?”
颜三娘:“……”
她眉头微蹙,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道长——”
“是你便好,”安然微微一笑,原来原身是死于这只狐狸之手,她还未去寻,这狐狸就送上了门,正好省却她去寻的功夫。
“姑娘有一言说得极是,”青年还是那副文弱秀气的模样,颜三娘不知为何,心头警兆大起。
青年慢悠悠收回手,一滴血从指尖落下,颜三娘脸上还是娇媚柔弱的神情,眼中惊疑未散。
一只狐狸软软倒在地上。
青年话语落下,“——你取他性命,我替他报仇,情理之中,天经地义。”
……
钟宅安然只住了一日,便不得不背井离乡,原因还是那只狐狸。
听得出来,那只狐狸是颜嫣的姐姐,安然若不离开,难道还要等颜嫣上门,再来个“杀人偿命,情理之中”?
算了吧,到底是原身的心上人,安然也不好真的动手杀了她,所以只得连夜收拾行李走了。
至于要去何处,安然没有目的地,她在出了钟宅之后随意挑了个方向,顺着道路走了下去。
用了些法子出得城门,走了半个多时辰,安然就看到路边有一座寺庙,抬头看了眼天中的月亮,也不想为难自己,转身推开庙门。
庙中已有数人在内,猜测是没有赶上城门关闭时辰的人,安然大致扫了一眼,共有三方人马——黑衣男子盘膝坐在门口处,膝上横放着一方桃木剑,听得声响,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一凝,复又合上。
再往里,燃着火堆,一行数十人围着火堆而坐,歪歪扭扭相互靠着入眠,有少数几人被开门的声音吵醒,掀开眼皮模模糊糊看了眼来人,守夜的护卫投来警惕的目光。
而在火堆不远处,有个年轻书生双手抱紧自己取暖,见到有个同样书生打扮的人,惊喜盖过睡意,张了张嘴,朝火堆那边看了眼,没敢发出声音,大力挥舞着手臂。
安然冲他微微一笑,却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走向庙中供奉的神像,取了三支香点燃,没有拜,而是微一颔首,然后将香插了上去。
大门处的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蹙了蹙眉。
安然走到书生身旁坐下,那书生看了看神像前还在燃着的香,又看了看身侧的人,压低声音道:“兄台,小生姓裴,上纯下磊,兄台如何称呼?”
安然回了他名字,刚说完,裴纯磊就迫不及待问:“钟兄也信鬼神之事?”
圣贤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自来读书人都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不然也认为自己一身浩然正气,鬼神皆避。
安然看着面前这书生的神情,觉得他更像是好奇,甚至还带着隐约的期待,她没直接回答,反问道:“裴兄何意?”
裴纯磊讪笑了下,隐晦伸手指了指大门处坐着的男子,“瞧见没?那是个道士。”
安然也跟着望去一眼,点头:“看出来了。”
裴纯磊神秘兮兮道:“那道长是与旁边那商队一道来的,我听他们议论,说是在路上遇到了妖鬼阻路,这才误了时辰,没赶上入城。”
说到这,裴纯磊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满低声道:“小生入庙时这群人还差点把小生当妖物赶出去。”
他羡慕瞥了眼商队那边的火堆,补了一句,“也不肯分小生一点火。”
初春夜晚寒凉,白日穿着长衫刚刚好,晚上却有些受罪了。
安然微微一笑,没接这话,“裴兄是去投奔亲友的?”
裴纯磊一愣,还是答道:“是啊,小生是入城寻亲的。”
许是觉得吃亏,他也问安然,“钟兄呢,莫非也是去寻亲的?”
安然随意编了一个借口,两人说话间,庙中火堆摇曳,忽一阵风来,吹的烟尘四起,火星乱飞。
“啊——”
一道女子的尖利叫声响起,安然循声看去,见到是商队中被围在中间的一名妙龄女子,她抱紧身旁父亲的手臂,凄厉道:“爹!它追来了!它追来了!”
相较于女儿,商人徐兴却镇定许多,哪怕眸底惧意难藏,徐兴面上还保持着镇定,他朝坐着门口的道士看去,“云松道长——”
云松道长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他手持桃木剑,站在门口,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门外。
阴风一阵又一阵,这座寺庙本就不是什么香火鼎盛的大庙,多年未曾修缮,再有几下,恐怕连庙门都要被吹飞了。
庙中众人先是被徐小姐一嗓子吓醒,又吹着这阴冷凉风,不知到底是心底发寒,还是身上的寒冷,抖个不停。
裴纯磊双手抱胸,也打了个寒颤,“不会真有鬼吧?”他躲在安然身后,语气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期待,双眼亮晶晶的,跟着盯着庙门口。
云松道长取出一根红线,似是随意抛在庙门口,虚虚一拦,阴风一滞,没等庙中众人松口气,阴风席卷而来,比之之前更为猛烈。
云松道长皱眉喝道:“妖物!修行不易!你莫要执迷不悟!”
他又取出数样法器,没有立时发作,更像是在震慑妖物。
阴风在庙门口打着旋,似在犹豫,云松道长正待再劝,却听身后庙中传出一声女子惨叫:“啊——”
“好疼!爹爹!好疼!”
徐小姐在地上打着滚,凄厉惨叫,以她为中心,人群空出一个圈子,徐兴在一旁手足无措,“女儿,女儿……”
裴纯磊这时也不好奇什么鬼神之事了,他面色微微动容,“倒是父女情深。”
安然抿唇轻笑,不置可否。
那边云松道长明悟过来自己被耍了,之前不过是在与他拖时间,实则早已溜了进去。
他疾步赶了过去,人群连忙散开,徐兴见到是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道长!快救救我女儿!”
云松道长一见徐小姐的模样,当即便皱起了眉,摸出一张
符贴了上去。
符纸一沾身,徐小姐便惨叫连连。
徐兴慌张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他语气带着些许质问,云松道长没当回事,而是沉声问道:“徐居士,你之前所言可有隐瞒?”
徐兴一愣,眼神有些躲闪:“道长问这个做什么?还请您快快除了这妖物!”
裴纯磊压低声音在安然耳旁道:“小生敢打赌,这商人绝对有猫腻!”
安然笑了一下,目光似无意扫过徐小姐头顶的一团黑云。
别说是裴纯磊了,就连云松道长也看了出来,他没有强逼,挑了下眉,一招手,四周为保护商队而布下的数样法器尽数被他收回。
徐兴愕然:“道长——”
云松道长理了理袖口,慢条斯理道:“徐居士既然不愿说实话,贫道也无能为力。”
“你怎么会无能为力!”徐兴急得冒汗,失了云松道长的压制,阴风自门外席卷而来,众人衣衫凌乱,头发纷飞,惊叫不已,庙中火堆彻底熄灭,此情此景,即使是跟着商队走南闯北的高大护卫也有几分害怕。
“啊——”徐小姐又发出一声惨叫,只是这一声不如之前有气力,显然被折磨的不轻。
“道长!道长!救命啊!”徐兴惊呼。
云松道长轻笑一下,无动于衷。
裴纯磊咽了咽口水,“这可真是个狠人。”他都没见过这么莽的道士。
云松道长似有所察看了过去,裴纯磊忙低头彻底躲在安然身后,纯然无辜。
安然迎着云松道长锐利探究的目光,颔首示意。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许是看出云松道长不是那种迂腐不讲理的道士,妖物越发放肆,不仅是徐小姐,商队中还有几人脸色惨白,不一会儿也滚在地上惨叫起来。
云松道长眼皮都没抬一下。
“道长——”徐兴也看出了云松道长的脾性,知道此时不说他是断不会救他们的,咬了咬牙,“我说。”
……
“钟兄你说他们是怎么惹到了妖物头上?”一般人连见到妖物都不能,裴纯磊实在是好奇,一个人揣测还不够,寻了安然一起。
安然示意他去看那几人的模样,“你瞧他们像是怎么了?”
“像是怎么了——”裴纯磊一边琢磨,一边仔细去看那几人,只见他们在地上滚着,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红,他们会手抓着肌肤,十分用力,每抓一下便惨叫一声,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神色,却不曾停止。
裴纯磊听到他们破碎的声音——痒?
他有些心惊,“怎么觉得他们像是要把皮给抓下来啊?”
安然玩味一笑。
可不是,这几人像是管不住手一般,不停的用手抓挠皮肤,皮肤泛红,血丝道道。
而这时,徐兴也终于开始说起事情原委,徐兴是行商,徐小姐是他独女,这一次上路前女儿撒娇要与他一起,徐兴经不住女儿痴缠,同意了。
徐小姐初次出远门,看什么都新奇,在路过一座山时,商队遇上了劫匪,劫匪人多势众,徐兴带了许多侍卫,但还是不够放心,特意命几人先带徐小姐逃走暂避。
几个护卫护着徐小姐逃走,徐小姐身娇体弱,又慌慌张张,路上竟是不慎与护卫走散了,她在山中乱走,惶惶然不知所措之际,身前蹿出一只火红狐狸,那狐狸机灵可爱,冲她叫了几声,往前跑去。
徐小姐正不知该往何处走,犹豫了下,便跟着狐狸,谁料那狐狸竟是带着她走了出去,还找到了她爹。
徐兴一行人和劫匪一番缠斗,侥幸胜了,但不仅护卫惨死不少,大部分财物还被损坏。
徐兴勉强笑着安抚徐小姐,“有命在就好了,钱财什么的不甚重要。”
徐小姐却是心中一动,“爹,我记得您说过济州知府的夫人喜爱火红狐狸皮毛做的披风?”
纯色的狐狸不好寻,尤其是火红色的狐狸,价值不菲,若能投其所好,打通济州知府这一关卡,今次哪怕一文未赚,也值得了。
徐兴动了心,与徐小姐又回到山中初遇火红狐狸的地方,作势要感激狐狸,他言辞恳切,久久不肯离去,小狐狸被他们感动,终于现身一见,结果毫无悬念,被早有准备的徐家父女抓住,之后剥皮制成了披风。
徐家父女一点都不心虚,只是一个畜生罢了,谁知他们离开不久,就在今晨遇到了妖物,险些丧命,被感应到妖气的云松道长救下。
他们没敢说实话,怕云松道长不帮他们,编了谎言欺骗云松道长。
“活该!”裴纯磊目瞪口呆,骂道。
徐兴满脸悲痛,“道长,小人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那是妖物啊,道长慈悲,请道长救救小女性命!”
裴纯磊鄙夷不已,差点啐他一口唾沫,“人家狐狸还救了你女儿呢,那也是一条性命!”
徐兴哑然,畜生的性命怎么能和人比,但他也知道这话此时不适合说,只是磕头求云松道长救命。
云松道长沉思过后,掐了个诀,“虽你交代罪行交代的痛快,却不可只听一家之言。”
吕小姐头顶的一团黑云渐渐现行,能使凡人看见,褪去层层黑雾,显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狐
狸,皮毛火红,灿烂生辉,哪怕是灵体状态也显出几分可爱来。
小狐狸眼睛黑溜溜的,能看出生前是怎样的灵动,皱了皱小鼻子,爪子一按,踩在徐小姐脸上,尤不解气,小狐狸还多扭了两下。
这时庙门口再刮来一阵阴风,众人心道还没完?抬眼望去,却见门口多了位袅娜多姿的美人,她步履纤巧,摇曳生姿,进来抬手一招,小狐狸便欢呼雀跃的飘到了她手心里,小脑袋在她指上蹭了蹭。
美人却不怎么给它面子,曲指敲了敲它的脑袋,嫌弃道:“活着不怎么聪明,死了也是个蠢的,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把人给弄死!”
这话听起来很让人惊悚。
见到妖物出现,徐兴浑身发抖:“道长救命啊!”
美人挑眉一笑:“哎呦,你这人真有意思,求一个妖道救命?”
徐兴:“……”
安然:“……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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