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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不算宽阔的房间中蔓延。
像是一张看不见形状的透明薄膜,心跳一点点加速,似乎有些透不过气来。
珀金率先打破沉默。
他有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谁担心你了……”
珀金的声音不算大。
在他耳根不断蔓延的绯色掩映下,这种不轻不重的朝讽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丝毫没有说服力。
温黎正要在说些什么,但是狭长走廊最内侧的房间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珀金?是你回来了吗?”
这道声音蕴着浓浓的鼻音和气声,听起来格外虚弱,像是刚从一场醒不过来的沉眠中苏醒一般。
在这之前,温黎甚至没有察觉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她稍微有点怔愣,心里浮现起一种后知后觉的尴尬和不好意思。
其实这道声音属于谁并不难猜。
多半就是刚才门口那些少年神明口中提到过的————珀金的人类生母。
一想到她刚才竟然在对方的亲生母亲身边“调戏”了珀金,温黎就感觉有点脸热。
她的脸皮还没有修炼得厚到这种程度!
温黎心里刚才那点心思瞬间就歇了,转过头却发现珀金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的半张脸都陷落在窗柩投下的阴影里,晦暗的光影间,看不清他的情绪。
感受到她的视线,珀金面色如常地抬起眼:看我干什么?
“您的母亲好像在叫您……”
“她叫的是你。”
珀金鼻腔里逸出一声辨不清意味的轻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是你亲口说的吧?现在的你才是‘傲慢之神’。”
温黎:“……”
她先前怎么没发现,珀金竟然这么记仇。
但这句话的确是她说出口的。
而且,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珀金的确不适合顶着她的皮囊进去见他的母亲。
只听声音,她就知道珀金的母亲身体应该不算太好。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接受这种有点惊世骇俗的冲击。
/>“那好吧。”温黎一拍膝盖站起身来。
经过珀金身边时,她想了想,稍微有点迟疑地问,“不过,我应该用什么样的状态来面对她呢?您平时都是怎样做的?”
要做戏就得做全套,被发现端倪可就不好了。
“随便。”
珀金眼也不抬地随口回答,看起来兴致不高。
温黎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她突然回想起赫尔墨斯曾经无声透露给她的那两个字。
——弑母。
珀金是因为弑母,之后才以傲慢为原罪堕落的。
这样来说,不管怎么看,他和母亲的关系应该都说不上好。
温黎若有所思地推门进屋,瞬间被狭小的卧室里弥漫着的各类草药的苦涩味道熏得一阵晕眩。
她抬眼打量了一下。
墙面上唯一的一张窗户紧闭着。
似乎是为了防止见风让病痛来得更凶猛,所以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
卧室里只有一张床,一面柜子。
柜子上摆满了凌乱的药瓶和药碗,看上去都是被人随手摆放的,并没有用心整理过。
床上厚重的被褥间露出一头绸缎似的金色长发。温黎上前几步,看见一张极其漂亮的脸。
温黎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形容那张脸,仿佛日月在她身边都会被衬得黯然失色。
换句话说,她一下子就理解了————为什么在美丽的女神云集的神国生活已久,众神之主依旧——眼就看上了这个人类女人,并且和她生下了珀金。
只不过,那光华夺目的五官此刻却看起来病恹恹的。浓郁的衰颓病气牢牢地束缚缠绕着她瘦弱的身体。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命不久矣。
温黎小步靠近坐在床边,没有主动开口。
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和这位终将死在亲子手中的可怜女人相处。沉默便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
但温黎察觉到,感受到她的靠近,女人的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惊喜神色。
看上去,她连动弹都有些困难了,但还是艰难地将干瘦的手从被褥间伸出来。
她的指尖在半空中顿了顿,没有直接落在温黎手
臂上的伤口。似乎犹豫了片刻,才轻轻地搭在了她放在床沿的指尖处。
动作很轻,幅度也很小,像是生怕被拒绝一般小心翼翼。
对待珀金,她竟然要如此谨慎试探。
温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抿了下唇角,没有拒绝女人的示好。
女人眼底瞬间焕发起一阵强烈的神采。
她的动作稍微大胆了一点,微凉的指腹颤抖着覆盖住温黎的手背。
尽管动作艰难,但是女人开口时第一件事便是关心她: “你没事吧, 珀金?”
顿了顿,她的视线定定地落在温黎手臂的伤口上,语调染上些许苦涩的意味,他们……又那样欺负你了吗?”
就在女人开口关切她的这一瞬间,温黎再一次感受到身体里涌现起一种浓烈的情感。
这种情感十分复杂。
像是愤恨,又像是悲伤,或许还带着一点失落和不能言说的委屈。
埋怨和怨愤是最起初传来的强烈情绪。
但是在那之后,温黎感受到一种绵长的悲伤。
她不由得怔了一下。
缓了很久直到那种强烈的情绪渐渐平息下去,她才轻声回答:我没事。
这一次,床上的金发女人也愣住了。
她的脸上浮现起难以言明的神情,像是恍然大悟,又有点理所应当的无奈。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
温黎几乎以为她要把自己的肺一起从嗓子里咳出来,正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女人终于难耐地开?了。
“你……不是珀金,对吗?”
温黎双眼因为惊讶而睁大。
她和珀金互换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发现他们之间的异常。
既然已经被察觉,温黎也不打算隐瞒,干脆承认道:“我的确不是,但是您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顿了顿,她还是有点按捺不住,主动问道。
“其实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但您是第一个发现异样的人——”
“您究竟是怎么察觉到的?”
女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笑着问:你应该是十分
熟悉珀金的人吧?
温黎点头。她当然熟悉了!
游戏之外,珀金可是她第一个认认真真测览过背景资料选择攻略的可攻略男主。
游戏之内……
她好歹在他身边勤勤恳恳地打工了这么久。
女人神情显露出些许欣慰。
她安静地凝视着温黎,半晌才问,“是女孩子吗?”
温黎眨了眨眼睛,没否认。
“实际上,你的表现已经很完美了,如果不是我,应该是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到你和珀金之间的差异的。”
女人目光柔软地掠过温黎额间垂落的碎发。她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唇瓣勾出一抹苦笑。
“只是……珀金对我,是不会露出像你这样温柔的眼神的。”“他对我……应当是恨的。”
女人叹息了一声,目光染上些许哀伤。
“但这也是应该的,他应该恨我。”她自言自语一般轻轻呢喃着。
温黎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天赐绝佳套信息的机会。而她在经历刚才的一切之后,也的的确确想要更多地了解。
珀金曾经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实不相瞒,其实……我喜欢珀金大人很久了,但是他对我却始终十分冷淡。”
特意在珀金大人这用来指代强大神明的四个字上强调了一下。
见女人眉眼间流露的讶然,温黎知道她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给出的暗示。
双方都拥有想要了解的信息,对话才能更通畅自然地进行下去。
她佯装羞涩,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表情,压低了声音接着说,“您可以多和我说一说关于珀金大人的事情吗?”
女人定定地望着她,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干涩:你刚才提到的是……珀金……‘大人’?
她的语气有些起伏,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情绪激动了起来。
温黎似乎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坦然道:是呀,珀金大人。
过了一会,她才仿佛刚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语速轻快地解释道:
“其实我和珀金大人是通过神术从干年之后
回到了现在,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受万众瞩目敬仰的强大神明了。”
“真的吗?”金发女人眉目松弛下来,仿佛透过遥远的时光看见了她描述中珀金的样子。
许久,她才悠长地叹了口气。
“太好了,他至少没有因为我……而断送一生。”
温黎捕捉到女人一闪即逝的思绪,顺着她的话问道:“您怎么会这么想?我能够感觉到,珀金大人其实在很用心地保护您。”
女人没有否认。
她唇角露出一个说不出是哭还是笑的弧度。
“是啊,他很保护我,所以我才更觉得对不住他。”
“因为我这个身为人类的母亲,珀金的血统并不纯粹,他的父神从未对他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关爱。而我……
女人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人。”
“我不仅没有神国中女神那样的实力给珀金撑腰,反而身体还在神力震荡的环境中每况愈下,只能倚靠年幼弱小的珀金寻找来的食物和药物维持生命。”
温黎手臂一凉,女人的指腹轻轻抚过她伤口周围的皮肤。
“像这样的伤口……哪怕是更加严重无数倍的,在他身上都经常能够见到。”
“但这些事,他却从来不愿意对任何人提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都会离开家在外面等待伤势全部好转痊愈,他才会回来。
说到这里,女人原本便不平稳的声线甚至染上了些许哽咽。
“有时候,他会消失几个小时,有时候是好几天,有时候……甚至会消失上月。”
”他消失的时间越长,我就越为他感到担心。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我对于他经历的那些事……根本无能为力。”
“在他离开的时候,他却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照顾我。每天清晨在我苏醒之后,我总会在窗沿上看见最新鲜的食物和药物。”
女人的视线虚虚落在紧闭的窗边,像是透过空无一物的窗沿看向很久以前的过去。
“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还生活着,只是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感觉到疼痛,有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
听着她的话,温黎的眉头不
自觉一点一点地紧壁。
她不敢想象,在这样对珀金而言陌生而危险的环境中,他究竟是如何生活的。
他没有倚靠,只能咬牙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在这之后,他甚至还要花心思照顾病弱的母亲。
温黎心底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
感觉仿佛有一个被刻意遗弃的名为委屈的孩子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用力呐喊。
它察觉到身体主人已经更换,正用尽全力地吸引着她的注意。
她将这一阵汹涌的情绪压下去,声线不自觉也有点低沉下去。
“既然这样艰难不易……”温黎看着女人的脸。
“您为什么不带着珀金大人离开神国,回到人界生活呢?”
那样他们都不会受到任何人的的法自体也不会被抽
那样他们都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取凌,男体也不会被神力震荡波及日日侵蚀,每况愈下。
说到离开二字,温黎发现女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变了。
先前那些心痛怜惜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风过无痕地消逝在她脸庞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幻一般沉醉的神情。
“离开神国,我此生可能都无法再次见到珀金的父神了,他也更加不可能想起我……”
温黎有点接受无能地皱眉。
就算是留在神国,众神之主也不见得会想起她啊。
这简直像是恋爱脑走进现实。
————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几乎不可能达到的幻想,就要用珀金日日注定承受的痛苦作为代价。
而她则对此看在眼里,或许真的心痛过。但这种心痛却远远无法掩盖她本身的谷欠望。
所以她选择对降临在珀金身上的苦难视而不见。
无动于衷。
温黎心情复杂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知道她改变不了珀金生母的观念,所以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挑了几个珀金日后在魔渊中大杀四方的故事说给她听。
她说到她危难时珀金于千钧一发时神降救她于水火,说到他平日里高高在上矜贵又龟毛,偌大的神宫中女仆都战战兢兢如履薄
冰,生怕惹怒了他。
金发女人微笑着听了很久。
她的神情很专注很认真,眼底光彩流动,像是即将油尽灯枯灰败的油画上最后一点亮眼的生机。
自始至终,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听着。
说到最后,温黎有点好奇地问:“您难道不好奇自己的结局吗?”
她说到的每一件事,都与金发女人无关。
女人十分坦然地说:“在那个时候,我应该早已经死去了吧。”
她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是她自己将自己锁进了进退两难的死路。
她只愧对珀金,将他无知无觉地带到世上。带给他痛苦,她却无能为力。
“人类和神明在一起,美好的一面只会出现在故事里。现实中,却只剩下长久的痛楚。”
“我早晚会死去,而他却享有漫长无尽的生命。”
说完这句话,金发女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尽管早就知道结局,可她还是放不开。
曾经她午夜梦回时,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珀金。但现在,她这一桩心事也了却了。
真好。
到最后,他过得很好。
温黎脚步沉重地走回珀金身边,在椅子上坐下。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什么都听起来太过萏白。
她突然就有一点理解珀金厌恶人类的原因了。
———他深深怨恨着原本又能够拯救他、却又因为一己之私而放弃他的人类母亲。
另一方面,他也真切地因为人类的血统而备受欺凌。
他被神国中的神明抛弃。
但这或许并不算什么,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与此同时,他也被亲生母亲亲手抛弃了。
这两种复杂的情绪糅杂成一种更辨不清的思绪,成了追随着他漫长时光中驱不散的阴霾和噩梦。
温黎粤地回想起珀金注视着窗边白玫瑰的眼神。
那样平静,却又似乎透过纯白的玫瑰花瓣看着什么洗不去的污秽。
还有他提起白玫瑰时,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
而他本人却早已在降生时便注定了背负着满身驱不散拂不落的肮脏,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灰色中独行。
珀金背靠着墙面站着,眼睛盯着窗外,没什么情绪。
他不知道听见了多少,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事不关己的冷漠。
空气中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
很久之后,久到温黎仿佛以为过去了一个世纪,她听见珀金微哑的声音。
“你都知道了。”
五个字,陈述句,却似乎承受着什么几乎压垮一个人的重量。
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此刻却在她面前暴露出华美衣装下的遍体鳞伤。
他一定很痛苦吧。
就在温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时,珀金已经接着开口。
他的语气很平静:“见过这样的我,你应该已经后悔之前喜欢我了,不是吗?”
他甚至没有问她此刻是否还对他抱有爱慕的心思,就这样理所应当地给自己判了死刑。
温黎看着这样的他,突然感觉心脏像是被用力攥了一把。
说不上是心痛还是别的情绪,但她现在很想抱一抱他。
她也顺应着本能这么做了。
珀金的身体紧绷着,就像是一把即将绷断的弓。
感受到她拥抱住他的动作,他肉眼可见地怔愣了一下,从不断翻涌即将吞噬他的晦暗情绪中短暂地抽离。
他皱眉动了下,可少女的身体在少年怀中被抱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一点缝隙。
不知是因为这具身体力气太小,还是他压根不想要离开这个称得上温暖的怀抱,珀金没有再动作。
他只是冷着脸僵硬地问:“干什么?”
怀中的身体依旧紧绷着,像是对周遭世界暗藏危机警惕的小兽,随时准备起身逃离。
温黎将脸颊贴在珀金颈侧。
这具曾经属于她的身体上传来熟悉的、属于她的柔和味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零星笑意,像是之前在魔渊中无数次措娇那样开口:
“珀金大人,这里实在太陌生了,我有点害怕。”
“就让我抱一会
儿,只是一小会儿哦。”
那阵烦躁和不安仿佛随着这个怀抱而烟消云散了。
珀金僵硬地站在原地,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放松下来。
鼻尖是属于他的气息,像是云影下沉浮的草木味道,又像是圣山冷雪下融化的冰泉。
他闭上眼睛,不去看温黎的表情。
一定不是因为她这些蠢话。
而是因为他更熟悉自己的身体,还有自己的气息。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温黎郑重轻缓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不管您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直喜欢您,而且永远不会后悔。”
“珀金大人,我喜欢的是您,而不是您表现出来的、或者所拥有的任何东西——”
无论如何,傲慢之神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神明。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直白而热烈的表白近在咫尺地落入耳中。
珀金莫名回想起他们初遇时,少女脸上洋溢着浮夸的爱慕,口中吐出的那些恶心的言语。
这一刻他突然慌乱地察觉,此时此刻,他心底不再产生曾经那种厌恶的波动。
一定是“少女”的身体更感性。
他不过是被这具躯壳影响了,绝对没有因为她而真正动容。
珀金撇开脸,语气有点别扭地朝讽:你可真是我见过最自恋的人,竟然对自己说这种话,傲慢之神’。”
但他自始至终垂落在身侧的手却微微抬起来,在温黎发顶胡乱生疏地胡乱揉了一下。
摸自己的头发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珀金耳根有点热地想。
温黎惊喜地抬眼,珀金却侧着脸。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够看见他比起以往都要通红的耳根。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拥抱吗?
虽然她在他的身体里,而他在她的身体里。
在珀金几乎被自己煮熟之前,温黎见好就收地松开他。
现在早点换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并不会操控神力,这具拥有着神术的身体交还给珀金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起初温黎不想暴露自己其实拥有许多道具的事实,也丝毫没有思路。但是刚才看着珀金生母卧房里大片大片的灰白色,她突然有了灵感。
事已至此,她相信哪怕珀金发现了她的秘密,也不会刨根问底甚至对她动杀念。
温黎打开系统背包栏。
【sr:两根神奇的丝带
一根红色的,一根蓝色的,自古红蓝出cp,当它们碰撞在一起会出现什么样的火花呢?
tips:蓝方和红方的物品可以进行对换,但是距离不可以太远哦。温馨提示:不一定非要找到丝带,任何带有蓝红颜色的物品都可以完成对换。】
物品可以对换,那么灵魂呢?
温黎看向斗柜,在盒子里五颜六色的药瓶中一眼便看见了一瓶深蓝色的。
她三两步把药瓶取回来塞到珀金手里,对上他莫名其妙的眼神,认真道:“珀金大人,您有红色的东西吗?什么都可以,我想到了我们可以换回来的办法。
珀金果然没有多问,只是短暂地皱了一下眉。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他对于这个房间里的一切记忆都已经模糊。
他没有开口,温黎却察觉到他眉眼间流露的意思。
她主动站起身,在珀金的默许下翻箱倒柜起来。找了半天,总算在柜子中找到一块无人问津的暗红色绢布。
她揣着那块方方正正的绢布回来,脸上难掩跃跃欲试的欣喜: 找到了。珀金大人,您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刚才在门外,我好像突然就拥有了您的神力。
“您可以把我们的灵魂都从身体里逼出来吗?在那之后,我有一个新的办法。麻烦您啦。”
珀金单手虚虚拢着那枚深蓝色的药瓶。
他没有问她究竟有什么办法,只是睨了她一眼,语气清淡:被你麻烦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
他坐直身体抬起手,“伸手。”
仿佛这不过是再寻常简单的一件事。
温黎却没有立即动作。
她很清楚这种尝试背后的风险,她相信珀金也心知肚明。
在混沌之力已经碰撞产生如此多混乱影响的现在,再次使用神术试图交换
他们的灵魂,但凡出现任何一点微小的差错,他们的灵魂都很有可能一起消散在这里。
而珀金此刻没有神力在身,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人类。
面对这样的灾难,哪怕他拥有着傲慢之神的灵魂,也根本无力反抗。
可他却就这样随意地同意了。
珀金远远比他口中表露出来的,信任她一干一万倍。
温黎心头一热,心底突然涌现起一种坚决的笃定感。她正色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安换回来的。
毕竟她拥有的游戏道具是出离于这个世界规则之外、属于三次元的产物。
她把手放进珀金掌心。下一瞬,珀金便反手扣住她的。
“闭上眼睛,放松。”
温黎听话地闭上眼睛。
视觉被剥夺之后,其他的感官便变得更加灵敏。
她听见珀金的声音比平时轻得多,听上去甚至有一点柔和的意味。
“感受身体里的能量,不要试图操控它,让它自由地在你的身体里流淌。”
随着每一个落入耳中的字眼,温黎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流,在她身体里无声地氤氲。
“感受它,然后缓慢将你的意识附着在上面,牵引它们汇聚到我们相触的指端。”
那股暖流仿佛感受到她的意志,朝着她与珀金交叠的指尖缓慢地流淌。
紧接着,她感觉指尖泛起一股淡淡的温热,然后她听见珀金的声音。
“出来。”
这一次,没有先前那种魂魄被粗暴扯出来的晕眩刺痛感。温黎感觉意识一轻,便陷入一种朦胧困倦的状态里。
在最后即将丧失全部知觉前,她在【两根神奇的丝带】图标上轻轻点击。
道具生效。
时间仿佛又过去了许久,温黎迷蒙间恢复了一点意识。
左手似乎被另一只手用力攥在掌心,接触时她能够感受到很淡的温度。
她田力抬起眼ghdieri
是成功了吗?
视野还没有完全恢复,交错的光影明明昧昧,温黎看见不远处那道颀长清瘦的身影。
珀金低垂着眼睫,似乎还没有
苏醒,光洒落在他清逸俊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边。
一阵风吹过,拂动他另一只手中轻捏着的暗红色绢布。
布料在半空中荡漾飘动,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之后,悠然落在他的发顶。
光线穿过暗红色的布料,在他冷白色的皮肤上落下一片暖昧而朦胧的红光,柔和了他向来犀利讥诮的五官。
红色的绢布落在肩头,和他的金发灰袍交映在一处。
浓郁,清浅。强势,脆弱。
怪异却奇妙地融合在一起,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和谐。
“你还打算看多久?”
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温黎这才发现她看得太过出神,就连珀金早已苏醒过来都没有注意到。
那双狭长如绿碧玺般的眼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辨不清喜怒地注视着她。
温黎倒是不觉得尴尬,自然而然地对上他的视线兴奋道:珀金大人,我们好像成功了。
珀金有点不自然地错开她的视线,刻意用力地甩开他们依旧交握在一起的手。
他低低应了一声:“嗯。”
随即,像是感受到什么,他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感受到身体里若有似无的那股暖流,温黎感觉自己似乎明白珀金不悦的原因了。
她小心翼地看向珀金,后者正垂眸活动手指。
光线穿过他修长骨感的指节,珀金冷笑着抬起头:还真是有意思的副作用。
神力没有随着他们灵魂成功归位而回到珀金身体里。
她依旧拥有着不属于她的、强大却不知道如何运用的力量。
她也不想的呀。
不过 刚才神力涌动的那一瞬间 直的好个过,刚才神力涌动的那一瞬间,具的好爽。
温黎得了便宜心情愉悦,有点藏不住笑意地眯着眼看着珀金。
清俊少年披着宽松却整洁的灰色长袍,发顶却落着一枚暗红色方正大小的布料。
温黎支着下巴,冷不丁道:珀金大人,您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东方婚礼中的新娘。
——她们都是要把红盖头盖在头上,
等着新婚丈夫像是拆封礼物那样亲手揭下来。
珀金沉着脸一把扯下发顶的红色绢布: 你没什么必要的想象力,还真是多到令人惊叹。
“好啦,开个玩笑而已啦。”温黎吐了吐舌头。
她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他, 珀金大人,您难道不觉得,还好和您一起经历这些人的是我吗?
珀金眼底浮现起似曾相识的嘲弄,转过头来看她。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似乎不需要经历这些。”
还是熟悉的味道。
但温黎不觉得失落,十分自然地把剩下的话说完。
——因为,哪怕是拥有了属于您的强大神力,我也永远不会伤害您。
珀金眸底掠过一闪即逝的怔愣之色。
他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可就在她开口提起的这一瞬间,他才突然意识到,从事情发生直到现在,他心底最多只觉得烦躁不虞,却从未感受到惶恐。
就像她说的那样。
因为他相信,她不会害他。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对她已经……
这时一阵风吹过,他手心的暗红色绢布飘动起来。
阴差阳错间,在他的角度,正好将少女精致的侧脸严丝合缝地遮挡。
光线穿透布料的缝隙,洒下星星点点的光亮。
珀金脑海中蓦地回想起少女刚才随口说出的话。
——她们都是要把红盖头盖在头上,等着新婚丈夫像是拆封礼物那样亲手揭下来。
如果是她戴着那所谓的“红盖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珀金下意识抬起眼,片刻后面色却倏地—僵,铁青着脸色把手中的暗红色绢布揉成一团,随手扔开。
一定是在她那具多愁善感的身体里待得太久了,他竟然直到现在都会受到影响。
他该死的到底在想什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