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炖了你<!>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啊!”宋红瓜痛心疾首地咆哮出声, 大好灵草做调料, 就为了烤鸡吃, 多么的暴殄天物。
修真者很少重视口腹之欲, 修为浅时还会吃些灵谷、灵稻,一旦辟谷就专心修炼,进补的灵物都要先由炼丹师炼成滋补丹药后再吃, 一来省却了做饭的功夫,二来炼丹过程可以最大程度激发灵物药性。
此时此刻,看到小饕餮如此随便地对待珍贵灵草、白白浪费药力, 炼丹狂人宋红瓜怎么能受得了, 哪怕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他也心疼。
“你不是炼丹师吗?你怎么能这么用灵草?太浪费了。”宋红瓜恨不能捶胸顿足。
“怎么了?味道好就行啊。”小饕餮啃着鸡腿, 完全不理解宋红瓜的心情。
小饕餮最近虽然对炼丹有点兴趣, 还研究炼制了多批丹药, 但总的来说, 当然还是美食对他的吸引力更大,所以在他看来,一样东西只有变成美食才算派上了大用场。
可惜如今的宋红瓜一心追求丹道, 完全不能理解小饕餮的想法。
原以为遇到了丹修前辈, 满心欢喜地想要学习交流, 结果短短一瞬间, 心情就由激动变震惊,再到失望甚至愤慨。
“亏我将你当作前辈,亏我以为……”也许是打击太大, 宋红瓜此时早忘了自己出现在此的原因,絮絮叨叨地在玉石台上滚动,发泄着心中怒火。
好好的一只有修养、有胆识的红瓜,愣是被小饕餮逼成了疯瓜,也真是可叹。
“啊!宗主,他会喷火!”角雕盘旋在玉石台上空,惊奇地桀桀大叫着。
只见在宋红瓜滚动间,不时有火苗从他的瓜刺上喷出,火苗呈金红色,温度显然没有赤焰椒骇人的火龙高,看起来却颇有灵性。
其实这火焰正是宋文安的本命丹火,传说是上古火凤死后化成的金焰,带着一丝涅槃之力,用它炼丹可以极大地提高丹药品质和药性。
“宗主英明,他果然不是凡人!”毒蝎的两只螯钳咔嚓咔嚓响个不停,“敢对宗主喷火,我现在就抓住他!”他说着就甩动尾巴打算冲上去拍瓜。
“等下!”小饕餮却抬爪制止了毒蝎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了疯瓜半晌,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转头对角雕吩咐,“你快去找白狐,让他多准备些肉和菜带过来。”
角雕立刻领命飞走了,毒蝎则有些摸不着头脑,“宗主,你要……”
话还没说完的毒蝎就看见自家宗主伸爪在储物袋里掏啊掏,很快掏出个四四方方的黑盒子。
一见黑盒子,毒蝎顿时来了精神,哦,这不是前两天宗主炼制的法器吗?他们私下里还偷偷猜过用途呢,可惜没一个靠谱的,今天他可要好好瞧一瞧这法器到底有什么用。
在毒蝎一眨不眨的目光中,小饕餮一把抓过仍在喷火的宋红瓜,直接把后者扔到了盒子中。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宋红瓜只觉得身体突然凌空一瞬,待回过神时,他已经身在一处五面皆黑的囚牢里,正上方还有网格状的漆黑牢门。
这牢门特别稀奇,宋红瓜的丹火一烧上去就被尽数吸收,半点火星也透不出去。
“九天陨铁?!”宋红瓜的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你居然用九天陨铁造笼子?!暴殄天物啊!”
九天陨铁是什么?它是传说中出自仙界的顶级材料,极其稀少珍贵,用它打造的炼丹炉不仅能自由改变大小,在炼丹时还可以完美地吸收炉底丹火,然后慢慢传递给炉内的灵草药植,保证热力均匀没有一丝外泄。
拥有一只九天陨铁打造的丹炉是所有丹修的梦想,宋文安当然也不例外。
玄天宗的藏宝阁里就有一块九天陨铁,它可以说是玄天宗最重要的宝物之一,哪怕现任宗主再偏爱外孙也不能直接给宋文安用。
宋文安一直在努力炼丹积攒贡献值,就是期望某天能有机会换一小块九天陨铁来打造丹炉。
然而此时,日思夜想的丹炉材料却被小饕餮做成了笼子,痛心疾首已经不能形容宋文安的心情了,他简直是出离愤怒啊。
既然有幸得到了九天陨铁,为什么不珍惜,造笼子?唉,陨铁若有灵肯定也会哭啊。宋文安只觉得满心疲惫,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然而他不知道更刺激的还在后头。
放好陨铁网的小饕餮刚好听到宋红瓜的自语,回复道,“这不是笼子,是炉子。”
“炉子?”宋红瓜听后愣了半秒,心中闪过一丝希望,炉子是指丹炉吗?九天陨铁没被糟蹋?
不过随即他就反应过来,气冲冲道,“你骗谁啊?哪有方形的丹炉!”
小饕餮:“当然不是指炼丹的炉子啦。”
宋红瓜:……那是什么炉子?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还没等宋红瓜抓住心中这丝不妙,接到角雕传话后的白狐出现了,他先向小饕餮行礼,然后开始从储物袋里往外掏东西。
有青皮果、扁带菜、细帽菇等灵果,全被洗净后整齐码放在玉盘上;还有花斑猪、三耳兔等灵兽,也都被拔毛放血处理得十分完美。
满满一桌的食材,看起来很是丰盛。如今人手充
足,灵草种植已经初见成效,小饕餮自然也可以稍微多吃点了。
“宗主,你要的肉和菜。”白狐说,“要我找赤焰豹来帮您烤吗?”
“不,他太笨了。”小饕餮嫌弃地说,前两天他让赤焰豹帮忙烤过一只兔子,那豹子却笨得连控制火焰温度都不会,一烤就焦,足足浪费了半只兔肉,可心疼死他了。
不过现在好了,小饕餮开心地指着宋红瓜,“看,我找到合适的火了。”
他说着从花斑猪上撕下一大块肥肉,铺在九天陨铁炼制成的铁网上,那铁网早吸足了宋红瓜散发出的丹火热力,虽然看起来仍是漆黑一片,实则却炙热无比。
“滋啦、滋啦”,霎时间油星飞溅,肉香四溢。
“我炼制的烧烤炉果然好用!”小饕餮赞叹不已,当然还是“炭”好,无烟无尘、热度适宜。
宋红瓜或者说是宋红炭简直都惊呆了,傻傻盯着头顶铺满肉和菜的铁网,身上火苗如同他的心情一样忽明忽暗。
他现在可真是骑虎难下,喷火吧,白白给人做了炭,不喷吧,他又憋不下心中的气。
然后,仿佛还嫌刺激不够,左右为难的宋红炭又听到了小饕餮的自言自语,其实是后者跟器灵小云的对话。
“唉,只可惜陨铁太少,只够做网,不然我……诶?玄天宗抢走过很多?太好了,等我抢回来,咱们就能炼铁锅了!”
宋红炭:……等等,铁锅?!你还想用我们玄天宗的九天陨铁炼铁锅?我、我、我讨厌你!
另一边,玄天宗内,马管事还不知道他的宋师祖已经被抓去当木炭了,此时正在管事小院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宋文安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却连半点消息也没传回来,马管事如何能不着急。
“马管四,快放我离开!”院子角落的李二还嫌不够乱,一直嚷嚷着要走。
“闭嘴!”马管事大喝一声,用上三分威压,李二立刻鹌鹑似的不敢说话了。
“你再把遇见那什么灵瓜的经过说给我听听。”马管事眉心紧皱,厉声盘问李二。
反正该交代的早都交代了,于是李二痛快地又讲了一遍。
“没有隐瞒?”马管事确认道。
李二摇摇头。
“哼。”马管事冷哼一声,叫来属下,让后者把李二带去住所看管起来,自己则急匆匆地向角雕约定的地点走去。
不提马管事的心急如焚,却说被压回住所关押的李二,起初还是一副不敢反抗的窝囊样,等回到小屋内只剩他一人时,气势却陡然一变。
此时的李二虽然还是小眼塌鼻歪歪嘴的丑样子,眼神却透着凌厉凶狠。
耳听到押送自己的下属走到院门口后,李二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摸索着从床板下掏出一张纸。这纸只有巴掌大小,透明无色,不仔细看根本不会被发现。
拿到纸后,李二伸手在自己左臂划出道不大不小的伤口,以指为笔,以血做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那纸很奇特,片刻后便把纸面上的血字吸收干净,又变回了透明模样。
等字迹完全消失后,李二将纸凑近嘴边,轻声默念法诀。随着他的话音,透明纸像是活了过来,先跟打招呼一样卷了卷边角,然后凌空飞起,顺着窗户向外飞去,悄无声息地飞上高空,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李二目送它离去后,眼珠一转,又变回了傻愣的模样。
距离玄天宗几万里之遥的某处山谷,以黑灰为主色的建筑群依山而立,靠近山脚的某个院子里,一名年轻的修士正在与人比剑。
只见他身穿黑色长袍,衣摆处印有复杂的暗纹。他的动作灵活,身手矫健,一头高高束起的乌黑长发在腾挪中不住摆动。
他手中握着的黑色长剑十分古怪,剑气阴邪,且好似活物一般,刺中后直往人伤口里钻。
身穿黄衣的修士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已经血迹斑斑。
“啊啊啊啊!”黄衣修士一时不察又被黑衣修士刺中一剑,汩汩鲜血被黑剑吞噬吸收,脸色顿时又苍白了两分。
“啧,明初宗的核心弟子都是你这种水平吗?”黑衣修士收回长剑,不屑地嘲讽道。
“呼、呼、呼……”黄衣修士本就伤得不轻,这一剑过后再也支撑不住,就此倒地不起,双眼死死地盯着黑衣修士,恨道,“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
“杀了你?哦,这还不简单吗?”黑衣修士笑着举起剑,对准黄衣修士的胸膛。
然而就在黄衣修士露出解脱的神色时,黑衣修士的笑容却猛地一收,眯起眼睛恶意道,“你以为我傻吗?杀了你,然后惊动明初宗的人?”
“来人啊,把他带下去疗伤。”黑衣修士侧头冷声吩咐着,说完又翘起嘴角对黄衣修士道,“你可要好生修养,半月之后再来跟我继续比剑。”
“不、不,杀了我,快杀了我!”黄衣修士绝望地大叫,却被侍者打晕拖了下去。
黑衣修士面色冷漠,眼神中连半点波动也没有。
“少门主,派去玄天宗的人来信了。”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下属汇报的声音。
“拿来我看。”听到玄天宗三个字,黑衣少门主的表情终
于有了变化,他收起长剑,急走几步接过手下递来的传书。
只见输入灵力后,透明纸的表面渐渐显现出几行血字来。
“灵瓜……宋文安……”少门主喃喃念着信息中的关键词,嘴角渐渐勾起,侧头吩咐侍者道,“告诉大长老,我要去玄天……”
“少门主要去哪?”一位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子门口,他穿着类似款式的黑色长袍,花白长发乱糟糟地披在脑后,瞳仁上翻,只露出渗人的眼白。
“大长老。”少门主并不是特别有诚意地施了一礼,“我要去玄天宗。”
“门主闭关前曾下令,不准我们主动招惹玄天宗。”大长老面无表情地说。
“现在不一样。”少门主说,“玄天宗出现了一种有智慧的灵瓜,或许是妖植。”
“妖植……”大长老沉吟。
“对,宋文安都去调查了,肯定没错。”少门主继续道,“如今妖兽内丹对师父的疗伤效果已经减弱不少,妖植说不定……”
“少门主,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你给门主寻药是假,找那姓齐的比剑才是真吧。”大长老一副早已看透真相的模样。
“大长老可不要随口污蔑我。”少门主眼神一厉,冷声道,“怎么,你想阻止我为门主寻药?你不想门主治好……”
“当然不是。”大长老长叹一口气,语气惶恐。
“哼。”少门主见了冷哼一声,召出飞剑直接向谷外飞去,远远地有余音传入大长老耳中,“记住你不过是个长老罢了。”
“大长老,你没事吧?”见老人脸色难看,随侍身后的小童连忙关切询问。
大长老摇摇头,双眼面向少门主离去的方向,好似能看到什么一样,表情异常凝重。
半晌,他终于再次动了,带着小童步履匆匆地来到一间小屋门外,在门口吩咐道,“在这儿守着,不要让人打扰。”
小童严肃点头,知道他这是要占卜。
大长老所练功法极其特殊,可凭心眼卜测未来之事,也正是因为开了心眼,所以才眼盲不可视。
吩咐好童子的大长老走进门,门内是一处专为作法准备的房间,四面墙上刻画着神秘的红色纹路,屋内没有家具,只在最中心摆着四只小巧的香炉。
大长老虽然目不能视,却能凭感知获取周边信息,所以顺畅自如地走到了四只香炉围起的空地中,盘膝坐上软垫后,又从储物袋里取出特质药香依次放入香炉中点燃。
不一会儿,略带草药味的烟气蒸腾开来,小屋内云雾缭绕,大长老的身影变得忽隐忽现。
此时的大长老早已闭上双眼,双手置于膝头,掌心向上。
而他的精神则好似进入了飘渺神秘的香雾之中,明明四面都是如出一辙的白色浓雾,他却仿佛能看到目标一样,坚定某处方向在雾中前行。
很快,浓雾渐散,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凌空悬浮的黑色法器。
那法器圆口深底,边缘处装有两个相对的把手,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一口……铁锅?
此时,铁锅中不知在煮着什么,浓墨似的汁水沸腾翻滚,不断有气泡冒出,汤面下还有东西在剧烈挣扎。
大长老忍不住又凑近一些,仔细“看”去,然后便只见一阵水花翻涌过后,有只黑色的头猛钻出汤面,那正是……
“噗!”几乎是看清锅中人影的同时,大长老只觉得头痛得像要炸开一般,精神回撤不及,一口血从嘴里喷出,身体也”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哗啦啦”撞翻了左前方的香炉。
“大长老,大长老!”门口小童听到不对劲,连忙破门而入,一眼便看到了脸色苍白如纸的大长老。
“您没事吧,大长老!”小童让大长老靠在自己身上,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的大长老吐血不止,身体抖若筛糠,显然受到了极重的反噬,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用泛白的手紧抓住小童衣袖,断断续续地说,“快告、告诉少门主,铁、铁锅炖、炖……”
“大长老。”小童声音带着哭腔,“您忘了吗?少门主刚才走了,您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现在就吩咐厨房去做,一定让您吃好、喝好,然后……呜呜呜……”走好。
小童越说越伤心,辟谷多年的大长老突然想吃东西,还能为了什么?肯定是快死了啊,所以才想最后回忆下人间美味,这、这可是断头饭啊。
这一刻,小童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千斤重,大长老能不能安心闭眼可全靠他了。
不知小童脑补的大长老紧喘几口气,恢复些体力后连忙道,“听我说,我、我看到,铁锅炖……”
然后就再次被心急的小童打断了,“您别急,我吃过,我知道,是铁锅炖灵鸡?铁锅炖灵菇?还是铁锅炖灵鱼?”
一口气差点没憋死的大长老:……我、我现在只想先铁锅炖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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