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生完孩子,柔琳感到异常疲倦,因此先闭上眼睛睡了足足一觉。
娃子只来得及瞅一眼,太困所以印象不深。只听他那声音好像是嘀咕了句：不像猫。
不像猫！
孩子爹这话儿,两娃听了准得哇哇大吼：我是你的孩子，怎么可能变成猫精。
再醒来时，听瓜尔佳氏眉飞色舞地和宫里来的姑姑唠叨着：“第一个出来是千金,第二个出来的竟然是公子。”
古人真奇怪，认为双胞胎男人本性英勇应该跑第一个出来。所以有了昨晚上自己婆婆王氏一开始的哀怨和二房李氏从得意洋洋到高空自由落体。
龙凤双胞胎是男是女先出来都有可能，和男女没有关系。
听见帐内动静，一帮人知道她醒来了。
瓜尔佳氏和姑姑绕过屏风走进来。
姑姑与她说道：“太后娘娘说了,说是公主坐月子，不用太着急回宫。”
太后想出来看她,但是难。古代很讲究女子坐月子各种风俗和习惯。譬如有人忌讳在产妇坐月子中来探望产妇。
柔琳对此一点也不急,反正她和孩子都跑不出古代了。日子吧，一转眼就过去的,坐月子不过一个月，时间过去很快的。
屏风外头放了很多皇宫里的人送来的赏赐。光是她那个皇帝爹，一听说她生了对龙凤胎,立马一堆东西全送到她这里来了。德妃和四爷送的也不少。太后是和皇帝商量着一块送,没有单独送。
康熙赏赐的时候，她在睡。所以,舜安颜代替她去领旨。
柔琳顾不上看看康熙送了她些什么东西。不过想着康熙也不可能亲自来。
听她说口渴，瓜尔佳氏端碗水给她喝先。
缓过气来了，当娘的肯定想看孩子了。而且据她在现代学到的知识,应该赶紧给孩子喂奶了。
两个孩子刚出生，边睡边哭着呢。
瓜尔佳氏和姑姑一人帮她抱了一个娃子过来给她看。
龙凤双胞胎，长得应该像？柔琳不太确定。因为很记得他咕哝的那句话，她这个娘很仔细地研究下两个娃子的五官。
左边姑姑抱的那个，文文静静的白白细细的一张小脸蛋，皮肤水嫩得像水蜜桃能掐出水来。柔琳不用多想：是儿子！
像他那张神仙一样的桃花颜。王氏说他小时候长得不好看，估计是和壮实的男娃比。现在他这儿子一看，都知道比姑娘家漂亮。
瞧瞧这个小眉毛，刚出生全稀疏的，结果眉毛下那双小凤眸像爹，多妖冶。
奇怪的是这个性子，怎么这么安静的？
记忆里他不是个特别安静的美男子。也不说他呱噪，只是他不是像她哥四爷那样的沉默寡言。
右边瓜尔佳氏抱的千金小姐儿，一样继承了自己爹那双凤眸，但是带着小姐的娇气样，小嘴巴都打着呵欠都端着雍容华贵的气势，打完小嘴角要嘟一嘟的样子。
这点完全不像她这个娘也不像他那个爹，不知道像了谁了。
不管如何，都是她和他的孩子。
柔琳先给女儿喂奶，再给儿子喂奶。第一次喂奶，有点儿疼。在感觉到孩子在吸到她奶水后，她松了口气。
姑姑和瓜尔佳氏继续商量着：“足足两个娃子，公主恐怕喂不过来了。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安排好了，说是到时候把选好的奶娘送过来，给公主挑。”
柔琳听见了她们的话，反对道：“不用了。”
自己的孩子她自己有信心喂。
“公主醒了吗？”门外传来舜安颜的训斥声，“怎么没人告诉我？”
紧跟着，他急急忙忙掀开门帘进来，是手里端着刚亲自在厨房里给她弄的一碗滋补汤。到了床边，看见她抱着儿子女儿在轮流喂奶，一阵怔站在那儿了。
柔琳抬头发现他那双眼望着自己身上，脸蛋一红。
生了孩子，她是越发有女人的风情了，让他看得痴眼。舜安颜嘴角微扬，眸中带笑，坐在了她床边，帮着抱孩子。
姑姑将小公子交到他手里。
论抱孩子，他这个第一次当爹的学习学习当中。
可以想见的是，儿子和他一样挑剔，被他抱了下好像不舒服，一张和他酷似的桃花颜皱巴着，咩咩像是要哭。
“你掂掂他小屁股，他不哭的了。”见状，柔琳出声教教他。
他看出来，之前都看出她很会带孩子，看来她是真会带孩子。
姑姑和瓜尔佳氏也笑着说：“公主天生会带娃子。太后应该放心了。”
怕孩子闹她。舜安颜把儿子抱起来放到旁边的小床上，再来帮她抱女儿过去，先不管这两个小祖宗哭不哭的，先喂饱她再说。
她生产完以后，事后他再听陆天蒙那些大夫一说，才知道她生这两个娃子多凶险。
没有下次了，他想。
反正要男娃要女娃一次都有了。
“来，把这个汤喝了。”他亲自拿着勺子给她舀着碗里的汤。
那头小床上，两娃子被他单独扔下后，开始哭了，好像在投诉他这个爹不疼娃子只顾着疼他们的娘。姑姑和瓜尔佳氏急忙跑过去哄娃。
柔琳喝着他端来的汤，过会儿，听到两娃子忽然不哭
了。
本来吧，姑姑和瓜尔佳氏去哄的时候，两个娃子哭得还越大声起来。她那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儿子，一哭，那劲儿没有比妹妹高昂的嗓门低多少。
姑姑和瓜尔佳氏有些大汗淋漓，能感觉到这两个小祖宗发起脾气挺不好伺候的，一接触都知道是有性格的孩子。
这会儿两个娃子忽然收住了哭声，姑姑和瓜尔佳氏乱着急的声音同时没了。
柔琳一想马上联想到：“是我哥来了吗？”
猜中了！
只要有四爷这尊佛在，看哪个孩子敢闹。
被踏进门槛里的四阿哥胤禛那双黑幽幽的眼珠一扫，这两娃子明明小眼睛都没有能睁开呢，可分明感受到了四爷的王气，通通收住了抱怨声。
四爷那眼神儿只差写上：哭啥呢？有啥好哭的？你娘都给你们喂饱了，你们娘都没有吃，你们倒会哭，讲理吗？
娃子明明还小，不懂理的嘛。
可以想象到自己哥四爷那表情，柔琳肚子里笑着。回想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说的，说弘晖从小到大被四爷不知道冷眼上多少次。
不需用上嘴和手，四爷光靠眼都能教育孩子。
四阿哥胤禛缓步走进来看看妹妹的情况。
昨夜他一直呆在这儿没有休息过。柔琳可以从他脸上看出疲倦的痕迹，道：“哥，你回去吧。这里的人多着，能照顾我和孩子。”
胤禛没有说话，沉默不语的眼神像是在仔细观察她的脸色。
谁也不知道四爷究竟在心里面想了些什么。
十四阿哥胤祯在天亮之后从宫里骑着马过来了。一进门，就喊：“姐——”
他超大的嗓门把两个娃子吓一跳。
“十四阿哥，小声点。”姑姑说。
“吵到我姐睡觉了吗？”胤祯问。
姑姑指指小床上被四爷训了下终于意图睡觉的两娃子。
是这两个娃子呀，他姐姐的娃子？
胤祯走了过去看看小外甥和外甥女。
他今年才十岁出头，已经给人家当舅舅了。
“怎么长成这样，好像小猴子。”胤祯看了看两个小不点后说。
姑姑听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公子和小姐是很好看了。现在公子和小姐年纪还小，等长大些会变得更好看。”
“没有我姐好看。”
弟弟这句奉承，让柔琳一口汤水差点儿飞出嘴巴。
平心而论，这两娃子五官模子像他们的爹，是神仙颜，肯定比她好看。
孩子没有姐姐好看，胤祯跑过来看姐姐。接下来看到自己哥在这儿，他一记白眼过去。四爷照旧不理不睬他。
“姐，我上回带我们额娘送来的衣服好吗？”胤祯向自己姐姐讨功劳。
听见他这句话，柔琳和舜安颜登时警铃大作。
“衣服？”四爷的口里迟疑地蹦出这两个字眼。
胤祯继续白他眼睛，说：“你不懂。姐懂。姐说了，刚出生的娃子要穿旧衣服，所以，额娘把旧衣服给姐送过来了。”
德妃从哪儿拿到娃子的旧衣服。四爷的脑子只要一想，唰的转过身去，两只黑幽幽的眼珠子直往那两娃子身上穿的衣服上瞅。
胤祯俨然没有四爷那脑子反应快，到至今都不知道哪儿出错儿了，对着自己姐姐继续卖乖：“姐，你若是觉得衣服不够，我再去和额娘说，让她再找找。”
“不，不用了！”柔琳急声道。
当着自己哥，她长豹子胆了才敢继续要。
没想四爷那张绷紧的嘴唇里突然飘出一句：“去要吧。”
柔琳身上一层冷汗。
回过头来的四爷，一张脸风轻云淡的神色，好像完全不在意。
不错，妹妹的孩子穿着他穿过的衣服，和他这个大舅挺亲的，不是挺好的吗？
柔琳配合着亲哥的表情，呵呵笑两声点点头。
后来，不知道其他那些阿哥怎么听说的这个事儿的。一帮阿哥，如五阿哥、十五阿哥，还有爱凑热闹的九阿哥和十爷，全叫着自己额娘把他们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往她这里送。
一个个都想效仿四爷从她孩子小时候起和她的孩子亲近。
到了晌午，在她这里用完午膳，见着她和孩子确实没事，四阿哥胤禛才回去自己贝勒府里办事。
十四阿哥胤祯要回去宫里学习，走时去看她的夜晖。夜晖到至今都不让他骑，让他耿耿于怀。
两个阿哥刚走不久，公主府里来了贵客。
只听，外头一大批人全部跪在地上的声音。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皇帝爹居然来了！
柔琳和舜安颜都大感意外。
毕竟之前姑姑说过了，说是太后不方便来见她。可见，人家皇帝是神龙附体，根本不怕邪气。再说，康熙不是糊里糊涂的迷信之人。那些阿哥的孩子哪个在宫里不是一出生就被抱过去给康熙看的。
说到外孙外孙女，是康熙心头的一个痛。
康熙之前那些女儿基本都是远嫁。嫁出去后极少能携带儿女回娘家给康熙看看。现在，能留在康熙身边的，唯有柔琳这对孩子了。
再有，不是要给孩子取名吗
？
乔装一番，化身平民百姓，康熙大摇大摆坐上马车来女儿的公主府里看孩子了。
平常少不了微服出巡的康熙，对这套动作熟悉得很。没会儿功夫到了女儿家里，没有惊动到宫里宫外任何人，却是给了公主府上上下下的人和女儿女婿一次大惊吓。
舜安颜马上叫六九去通知他爷爷说皇上来了。
柔琳穿戴整齐后，由姑姑和瓜尔佳氏搀扶着出来。
舜安颜和她一块儿跪下给康熙行了大礼。
康熙要女儿起身：“快平身。朕知晓你昨夜里辛苦了。为人之母刚出始。”
不愧是帝王，出口成章。柔琳点着头仔细听康熙的教诲。
皇帝爹这话言简意赅，是说：做人母亲从一开始就是不容易的，一辈子都不能掉以轻心。
康熙给女儿赐座以后，又对女婿说道：“如何呀，做人父亲了。”
舜安颜答：“回皇上，臣在学习中。”
这个女婿，大智若愚，没有文采韬略，但是，说的话实在。
康熙眼里中微微含笑，从刚才女儿产后气血不错的神色来看，女儿没有嫁错人。
佟国维接到通知，带着几个儿子坐着轿子骑着快马赶到。
赶到这儿一看，发现康熙不止带着梁九功来，是带了一些翰林院有名的大才子们过来。其中，包括之前应该是请假回去服侍老父亲张英的张廷玉。
俨然是，康熙是要给这两个孩子取名了。
佟国维心里头十分激动，儿孙能得到皇帝亲自赐的名的话是何等无上的荣耀。
“朕审阅过了你那些送来的名，朕以为，先看看孩子再说。”康熙道。
佟国维点头：“谢皇上！”
之后，随同康熙进去屋里看那两个娃子。
两娃子睡着，两张小脸蛋的小鼻孔肆无忌惮像小猪仔一样打呼噜，明显不知道皇帝来了。
姑姑和瓜尔佳氏想着是不是把俩孩子弄醒。
康熙摆摆手：别！
说着，他靠到床边，一双帝王的眼睛细眯着，端详着孩子的容貌。
佟国维觉得吧，这俩孩子长得像他孙子居多，不知道皇帝还满意不？
“像爹呀。”康熙道。
佟家人一方面骄傲，一方面忐忑。
紧接着康熙瞧着瞧着好像瞧出孩子那脾气，对后面的张廷玉道：“你给看看，是不是有点儿——”
“公主的才情。”张廷玉笑道。
外表像爹，内里像他们娘。
这么小的娃子怎么看出来才情？
不善于文采的佟家人很好奇着。
康熙对着张廷玉的说法点头：“瞧瞧他们这个脸上写的，朕怀疑着，他们是在梦里吃什么好吃的，和他们娘一样。”
柔琳突然听到皇帝爹这样一说，吃一惊：什么时候开始康熙知道她是个爱美食的吃货了。
一群佟家人当然是觉得康熙在开玩笑。谁不知道五公主是真有才情之人。
因而，康熙问起自己女儿了：“朕要给他们取名，你能不能给朕一些好名？”
对于孩子的大名吧，柔琳在孩子出生前当然是会先想想了，而且和孩子的爹也讨论过。不过他们夫妻俩都知道，在古代，定大名不是他们有资格去做的事情。得由长辈去取。于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现在，康熙突然问他们两人自己的意见。
舜安颜走了上来替她出声：“公主翻了诗经，从诗经里给孩子取了两个名。”
“什么样的名，说给朕听听。”一听女儿从诗经里给孩子取名，康熙的兴致全上来了，急声问。
“《诗经·小雅·伐木》写着：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可以择其中字，取名为嘤乔。”
嘤乔，岂不是指的学业有成，在官场上可以有迁乔之喜，飞黄腾达？佟国维都能听出这大名的意思，直点头：好！未来佟家继续升官发财了！
本想着这个名应该给男儿的，未想，自己孙子说是：“公主给女儿取的。”
同样的，一开始康熙捏着下巴想着女儿莫非出嫁以后胳膊往外拐了，突然听到女婿这句神转折。康熙的龙颜骤然一破，哈哈大笑。
确实，嘤乔这个名，姑娘气比较重，是适合女娃多一点。
张廷玉含着微笑站在康熙后面，心里是想：她这人多么聪明伶俐，知道康熙的心思和大忌是什么，所以要取巧。
“好！”康熙喜欢这个名，一听就喜欢，本来顾忌着如果这个大名允了给佟家族人，会被外面的人瞎想他康熙偏袒过宠于佟家。
曾孙女的大名这样定了，佟国维心里叹气，觉得好，又觉得有些惋惜。
“男娃名呢？”康熙又问他们夫妇俩。
舜安颜继续说：“诗经《国风·郑风·山有扶苏》有云：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公主择其两字，苏华。”
这大名一听高大上，而且意欲的是品德要高大上。
佟国维张大着嘴巴，全身摇晃着。
五公主太会挑名字了。
显然，连他佟国维都猜得到，这个名绝对是搔中了康熙的心头大爱。
康熙两只手掌心一拍：“妙，妙哉了
！”
是他康熙的心头大好！
为他康熙的孙臣，最好最好就是品德高大上，比有没有才华更重要。
张廷玉和一帮翰林院的人纷纷微笑点头：五公主取的这个名绝了。
“朕决定了，赐和硕温宪公主与舜佳氏佟佳氏额驸长千金取名为嘤乔，二公子取名为苏华。”康熙一声掷地有声。
其余人全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佟国维带着佟家族人，老泪纵横：“臣等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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