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都柏霖将罪魁祸首带到“案发现场”，指着他那几十万的真皮沙发对玉肌草说：“你给我好好交代交代，这是怎么回事？”
玉肌草一副嫌弃的模样说：“我还以为这玩意多好吃，结果味道一点也不好，还不如我们上北山的树皮。”边说还边抬手捂自己的鼻子，又补充了一句，“味道还奇怪，真难闻……”
都柏霖一个心哽，呼吸都快不顺畅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呼吸机。
“这东西是你能吃的吗？还有，我们不是刚一起吃完饭回来吗？你又饿了？”
“嗯，又饿了……”玉肌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抬头直视都柏霖，“你这儿的东西怎么都这么难吃，不仅这个，还有那些，通通都不好吃。”
都柏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好，感情那些横七竖八躺在玄关处的皮鞋也都是她的杰作。
“那厨房呢？”他又用手指了指灶台前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
“那些是我问siri，她跟我说的，但她说的我不太明白，只看到很多跟这些很像的画符，我就去查看了一番，结果也没找到可以吃的东西。”
都柏霖心道她看到的肯定是siri推荐给她的菜谱，但那蠢鹿怎么可能懂那些。
“对不起，嘟嘟，我是不是又闯大祸了？”
都柏霖心道你没闯大祸，你不过为了找吃的让我损失了好几十万而已。
但他又没办法跟只鹿计较这些，因为他知道他要把这些说出来，那只蠢鹿或许又会问“‘几十万’是什么东西，能吃吗？”他会忍不住揶揄她“几十万是够你吃成百上千年的宝贝。”
脑内小剧场上演到这里，都柏霖忍不住笑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他又立马神色严肃起来。
玉肌草看面前的人类之子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的，在心里直摇头：果然这人类之子不同寻常，根本没法用正常的思维来思考。
都柏霖在手机上找了沙发的售后中心，又叫了家政公司的□□，安排好一切之后准备带那头鹿出去吃东西，突然又想到更重要的事情，出声问：“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要是有的话我先带你上医院看看。”
原本他不想管那头鹿的，毕竟她连树皮、树根、枯草这些都吃，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又想到现在的她总归不是鹿，而是人，沙发皮那些吃到胃里可能会出问题，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没想到那蠢鹿听完他的问话，突然两眼放光到又要上前搂他的腰，在他的眼神制止下，动作倒是没再继续，但话语依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嘟嘟，你怎么这么好？明明我都闯了祸，你还这么关心我，我好爱你。”
玉肌草这些话顺嘴就来。其实她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只知道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姐姐总喜欢这么跟她说话，也喜欢这么跟璟方哥哥说话，因此在玉肌草心中，只要是自己关心跟喜欢的人，这些话都可以说。
偏偏在都柏霖这里，这些话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
他一个激灵，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偏偏那蠢鹿又不会看人脸色，还在继续嘀咕。
“嘟嘟，我太喜欢了，以后也会一直一直这么喜欢你……”
都柏霖赶紧打断对方那些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话，出声道：“既然没不舒服，我们出去吃饭。”
果然一说到吃的，那蠢鹿立马停止了胡言乱语，又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
这回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吃饭的过程很顺利，没发生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都柏霖心里有心事，一直在想上北山、红媒院，想怎么把那蠢鹿送回去，全程眉头紧锁，一句话没说。这是他思考问题的常态，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但玉肌草不知道。
她看都柏霖一直不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突然觉得眼前的美食没那么好吃了。
“嘟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都柏霖没想到那蠢鹿放下手中的碗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很是差异，要知道几个小时之前的她面对美食可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你快吃吧，别回头又饿到什么东西都想啃。”
“可你怎么都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都柏霖心想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刚吃完饭没多久肚子又饿了？但他没把这话说出口，想着既然打算把这头鹿送走，也没必要再抬她的杠。
“我肚子不太饿，你自己吃就好。至于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在我们这有一句古话，叫‘食不言寝不语’，意思就是吃饭跟睡觉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这是礼貌。”都柏霖难得耐心地多解释了几句。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嘟嘟你在生我的气，害我担心得连玉米棒都觉得不好吃了，那既然你没生气，我就继续吃我的玉米南瓜土豆饼啦，它们真得好好吃好好吃……”
玉肌草那两眼放光盯着满桌美食瞧的神色让都柏霖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自己点的不是简简单单的杂食粗粮而是满汉全席，最后看她一边吃饭又一边嘀嘀咕咕的样子，忍不住再次提醒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噢。”
四周彻底安静下来，都柏霖低头在手机上认真搜寻有关上北山跟红媒院的消息，在看到地图上距离鹿吴山约300公里处有一座赤明山，赤明山旁边写着“红媒院”三个小字的时候兴奋得两眼放光。
他赶紧把地图放大，那红媒院确实在赤明山的界线上。
都柏霖突然有一种皇天不负苦心人的感概，但很快又觉得不太对劲，那红媒院旁边的是赤明山，并不是上北山，难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又把地图扩大，仔细搜寻红媒院的附近，想找到上北山的踪迹，奈何那一片只有一座赤明山，除此之外什么特别的都没有。
都柏霖心里的困惑更大了，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出声问对面那个正在埋头享受美食的蠢鹿。
“小草，你说你的家在上北山，有没有可能那座山根本不叫上北山，而是叫别的，你只是把名字记混了？”
玉肌草一边努力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土豆饼吞咽下去，一边一脸不可思议地抬头朝都柏霖的方向投来一道像看傻瓜一般的神色，之后哽噎了一下说：“嘟嘟，你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为何要问这般愚不可耐的问题？”
都柏霖心一哽，放在桌底下的左手不自觉握成一拳，要不是骨子里的教养一直在脑海的小剧场紧紧地拉着他，他真保不准一个冲动就上手揍那头蠢鹿了。
就她那岌岌可危的智商，居然还有脸面嫌弃他愚蠢？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按耐下内心的冲动，都柏霖决定先忍下这口气，把正事解决掉。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我们人类都会经常忘记很多事情，你们鹿类可能也会把东西搞混，这些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谁会把自己家住哪里这样的问题搞混呢？你会吗？”
都柏霖又吃了个瘪，但还不想放弃，继续说：“这也说不一定，我就经常把自己的年龄搞混，明明过完生日已经长了一岁，有时候别人问起来也会记错。”
“那嘟嘟你真得怪愚笨的。”玉肌草说完这句又低头吃起南瓜来。
都柏霖没想到说来说去关键信息一个没有，自己倒被贴上愚笨的标签，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他可不是遇到点困难就退缩放弃的人，决定继续勇往直前。
“你再好好想想，万一自己真的记错了呢？这事……”都柏霖话还没说完，又被对方一记谆谆教诲的眼神给击退了。
“嘟嘟，说好的食不言寝不语，这可是你们这儿的古话，你要以身作则。”
连遭败绩的都柏霖再一次被那蠢鹿说得毫无还嘴之力，谁叫他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那顿饭玉肌草吃得心满意足，都柏霖什么都没吃也被气饱了。
出店门的时候经过临城广场，他突然听到有位拉二胡的老爷子在卖艺角唱什么“千年的秦宫今天的遗址”，这些平常也会有，都柏霖每次都一走而过，并不会上心，今天也不知怎么，突然鬼使神差的故意停下多听了两分钟。
那老爷子口中唱的内容突然一下子点醒都柏霖，他很快意识到玉肌草口中所说的上北山或许是几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的叫法，毕竟他看到她的时候，她身上穿的衣服就奇奇怪怪的，很像古代的服饰，保不齐她就是从几百年前或者上千年前过来的，现在那地方极有可能改名叫赤明山了。
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都柏霖绝不敢这么胡乱猜测，但放在玉肌草身上，一切又说得过去。
他突然想或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就像都田志突然从美国赶回来，他负气跑到鹿吴山散心，然后阴差阳错在山洞里碰到玉肌草，之后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现在在这个广场上，他又突然听到老爷子唱的内容，联想到赤明山就是上北山，这一切不是正好说明现在该是他送走那头鹿的时刻了吗？
当然一切还要感谢她之前提到的红媒院，没有它做参考，他又岂会注意到距离鹿吴山300多公里的赤明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