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番外七
萧复没等多久, 刺史府的管家过来候在城门前,冲着萧复的马车行了一个大大的礼,“不知萧小郎君过来, 小的有失远迎,大人此刻忙于政务,不好前来, 还望小郎君见谅。”
虞媗趴在桌几上啃果子,瞧着萧复提笔写信, 他写出来的字苍劲有力, 莫名有股风流感,跟他这个人很不搭。
虞媗啃完了果子,他也写完了这封信, 用嘴吹一吹, 然后晾在桌上。
虞媗探头去看, 这信竟是以萧渊林的口吻写的, 是封举荐信, 借着他父亲的名义向刺史讨官。
萧渊林的名头有多大, 那可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 朝堂上更是和左相李茂林齐名, 萧家是簪缨世家, 萧渊林更是袭了他父亲长平侯的爵位,所谓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说的便是萧渊林。
哪怕现在镐京暴乱, 各地节度使也有拉拢萧家的意图。
虞媗笑道,“你还大言不惭的要人刺史来接你, 人刺史懒得理你。”
太把自己当回事, 他就是个庶子。
萧复冲她龇了龇牙,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就是充了个大爷,本来也没指望这郾城刺史真会来接自己,各地乱成这样,这刺史要是有野心,都能自立为王,岂会再看旁人脸色。
虞媗哼哼唧唧,瘪着嘴巴不做声。
萧复看她生气,从兜里取出四张银票,给她,“拿着。”
那银票面值百两,这四张就值四百两,这么多钱全给她!
虞媗犹疑着,“……太多了,我不敢拿。”
萧复叠好银票,兀自解了她腰间的小荷包,把银票塞了进去,塞完才颇自觉道,“都是婆娘管钱,这钱归你了,不许被别人骗了去。”
虞媗奥奥着声,萧复拍一下她后脑勺,才掀开车帘朝外道,“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那管家见着他这张脸,确实和萧渊林有几分相像,便松了心,只要不是假冒的,狂妄也无所谓。
管家令守城侍卫放行,随即便引着一众人赶往刺史府。
——
刺史府邸坐落在郾城东段,马车行到府门前,已经入夜,那管家倒是周到,将他们安排在南面的客房,只说刺史大人太过忙碌,不好让萧复等待,让他暂时休息,等刺史大人忙完了,会过来见他。
萧复倒不介意,将举荐信交给管家,管家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就有人送来晚膳,萧复在外屋的藤椅上坐了会,一直不见虞媗出来,倒是新买来的小丫鬟跑出来,抖着声对他道,“爷,夫人肚子疼的厉害……”
萧复噌的起来,忙不迭要进内室,快进门时,扭头问丫鬟,“是因为月事吗?”
小丫鬟年纪小,被他这一问脸红脖子粗,闷闷的嗯着,“捂捂可能会好点。”
萧复颔首,很是思考了一番,“月事来了就会疼吗?”
小丫头羞的不敢看他,只知点头。
萧复便在心底记下了,跟她交代,“去烧个汤婆子,省得她夜里叫冷。”
丫鬟连忙跑出了门。
萧复快步进门,入眼便是虞媗白着脸侧卧在褥子里,看起来是疼得特别厉害。
萧复踱到床前,弯身下来道,“我就说这两天要死不活的,憋着不告诉我,自己遭罪,你当你是铁人?”
虞媗没力气跟他拌嘴,气道,“我不想理你,你走开……”
这时候格外娇气,给他说了一句,眼泪都流出来了,萧复拂去她的眼泪,她还忒硬气的打掉他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要跟他冷战。
萧复难得有些无奈,侧身靠在枕头上,手伸进被褥里,在她还没反应时,覆着她的腹部,她霎时就跟炸毛的猫儿般,火急火燎的推他,“你就知道好色!呜呜呜,坏的要死,我肚子疼还想吃我豆腐。”
“别动,”萧复喝她。
虞媗叫他这一声震住,未几便觉得热气传到身上,那股疼消减了些,勉强舒服,太羞耻了,她想将脸缩进被褥,还没全部藏进去,萧复一只手伸过来,挑着她的下颌吻下来。
室内安寂,灯火萤照,窗外有几声鸟叫,一切都美好的像在梦里。
只等萧复抬起来,她才像在梦中惊醒,简直无地自容,眼睛左右扑闪,愣是不敢看他。
萧复温柔的笑道,“总说我不好,我对我母亲都没这么好,一点也不珍惜。”
虞媗从他这话里摸索出了些许意味,装出懵懂神色问他,“那你想让我当你母亲吗?”
萧复心间那点柔情都叫这句话糟蹋完了,拧着眉毛训她,“敢情你瞧不上我,还想嫁给我父亲,那你算盘打错了,我嫡母可是清河卢氏嫡女,比你这个出逃的小野猫可有地位的多,你充其量就只能当个妾室,跟他不如跟我,我不比他一个糟老头子好?”
虞媗不服气道,“区区卢氏,算不得什么。”
她可是皇族,那些世家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她。
可她说完这话,就见萧复面色转沉,她骤然要捂嘴,萧复提前掐着她手腕,妒火中烧,“给我做母亲?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妻子,给我生儿育女,想越过我去,除非我死!”
明明他说的凶狠,可虞媗听在耳朵里,一颗心砰砰的跳,脸上也热气腾腾。
羞死人了,他真的好不要脸,她还没成婚,才不是他的妻子,才不要给他生儿育女。
她还好意思脸红。
不给她暖肚子了!
萧复从被褥里抽出手,大步往外走,虞媗揪着褥子瞅他,又羞又气,这狗东西还跟她置气,她就是说着玩的,谁知道他这么开不起玩笑啊,就会小肚鸡肠,没出息!
萧复一股脑门气出了内室,小丫鬟正抱着汤婆子进来,萧复坐回桌,一时气一时又想起来她还没吃饭,总不能因着这种小事就饿她肚子,回头饿坏了又要哭。
他招来小丫鬟,让她捧着一碗热肉羹进房内,他一个人坐桌前吃菜,越吃越生气,这么多天下来,竟然还养不熟,还叫她惦记上了他父亲,他真想给自己两巴掌,就不该告诉她,他是萧渊林的儿子,等以后他当上了官,一定严防她往兰陵跑。
这天晚上,因着气,萧复独自到其他客房睡下了,虞媗在屋里等了他半天,才知道他不回来了,虞媗想叫丫鬟去叫他,但又觉得没脸,她跟萧复都算不得夫妻,这回还住在刺史府里,确实不应该睡一起,要是被人见到了,指定会风言风语。
她也就只好这么想了,总不能把他不进房归结在气性上,这臭脾气,她反正是不会求他的。
——
隔天一早,郾城刺史许昌明和萧复见了一面,倒是客气,直说那举荐信他看了,让萧复暂且在他这里做个司仓的职务,等后面他了解了郾城,再给他提一提官职。
这司仓说的好听是掌管仓库,像个肥差,其实就是个闲职,要权没权要财没财,萧复心里清楚,只管领了差事,已经琢磨着这郾城不是久留之地,他得早做打算。
萧复带着高仲一起出了衙门,沿街晃荡,直到一家金银首饰铺子前,萧复想了想,他们昨晚吵架了,总得和好,给她买个首饰哄哄,这事儿就过去了,往后再不提。
他进了铺子,老板连忙迎他看首饰,他相中了一根玉坠,触手生暖。
“这可是上好的和田暖玉,这冷天带身上能驱寒,正是夫人小娘子们最喜爱的玩意儿,只消二十两银子,小郎君买下来送给心仪之人定叫对方欢喜,”老板道。
二十两银子一个玉坠,简直抢钱,高仲在旁边听的瞠目结舌。
萧复拿了玉坠,跟高仲道,“钱带够了吗?付钱。”
高仲欲言又止,只得哦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二十两给了老板。
萧复转身出了铺子,高仲跟在他身后道,“主子,咱们的钱不够用,这么下去定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萧复笑道,“没事,我自然有法子搞钱。”
他现在缺的不是钱,是官职,这刺史明显不想用他,他要暂时留在郾城,这里地方小,刺史也没兵,他想谋职务很容易。
再等等,先去刺史府接了虞媗出来,寻个宅子住进去,旁的再说。
两人回了刺史府,朝客房方向走,就见一个女人带着丫鬟偷偷摸摸在院子外探看。
萧复走过去阴着嗓音问,“你看什么?”
那女人吓一跳,转头瞧见他,本是心虚,但很快端详他片刻,露出一副羞态,“您就是兰陵来的萧郎君?”
萧复冷着脸嗯一声,这女人他记得,那回在路上碰见过,她自称是许昌明的女儿许淑慧,没想到还真是。
许淑慧瞧着她娇羞难耐,果然是世家出身的郎君,就是个庶子也比她在郾城这里见过的男人体面,更不用说他生的这般俊美,实在是顶顶惹眼的男人。
许淑慧看过他,连忙冲他弯身行礼,“先前听父亲说郎君远道而来,淑慧一直听说萧家门第高贵,见到郎君才知,是真的。”
萧复手骨捏紧,心间厌烦,表面却露出温笑,“谬赞,父亲子嗣众多,我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庶子罢了。”
许淑慧心想,一个庶子尚且这般俊秀,那萧家嫡子岂不是神仙,更是想跟他套近乎,“我常听说萧家矜贵,郎君在郾城留职,往后我来找你闲谈文墨,郎君应不会烦吧。”
萧复已经烦不胜烦,正要回绝她,一侧头竟见虞媗呆呆站在廊下,已是泫然欲泣的模样,一瞅见他,立时扭过身跑进房中。